高炜抽了张纸巾递给那个女孩，正要好言安慰她，不料苏芩冷言抢先开口，“让她哭！脑子进了水，是应该都挤出来。”
呃……
高炜讪讪地缩回了手。
一直低头只顾着哭的女孩闻言抬起头来，水漉漉的眼睛里写着惊讶两个字，似乎忘了继续哭这件事情。
苏芩冷眼看着她，语气毫无感情，“继续哭，什么时候你哭够了，我们再说话。”
女孩原本苍白的脸色现在更白里透青，紧抿着嘴唇不说一句话，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了许久愣是没掉下来。
大办公室里谁也没有说话，一时间，气氛变得异常诡异。
沉默对峙了数分钟，苏芩才再次发声，“你喜欢他什么？”
那个他，显然指的是苏宇杰。
“要钱没钱，说帅不帅，渣倒是挺渣的！你多哭吧，就当给自己洗眼睛了。”
苏宇杰嘴角狠狠地抽了抽。
高炜等人死死憋着笑，他们家芩哥损人的时候，嘴跟刀子似的，一削一个准。
女孩紧抿着嘴唇，快要把嘴唇都咬破了，交握的双手微微颤抖。
“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死了，他会怎么样？”
“后悔？你的死会成为他这一生中最无法释怀的？”
女孩还是没说话，把头埋得很低，不敢与苏芩对视。
“他不会感到伤心，更加别提后悔。他会彻底把你抛之脑后，然后继续找新欢肆意快活，而你的死，很有可能成为他跟朋友炫耀的资本。”
女孩身体控制不住一般颤抖了起来，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哭够了吗？”
苏芩语气凌厉，吓得她浑身哆嗦了一下。
“抬起头来，看着我！”
这一句带有明显的命令式的语气，女孩本能地抬起头看向苏芩。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把眼泪擦干，然后狠狠抽他两巴掌！”
“苏芩！”苏宇杰忍无可忍。
果然，不同一个妈生的，感情两个就是扯淡。
苏芩二话不说，反手就打了苏宇杰两耳光，“这两巴掌，是你欠她的！”
苏宇杰捂着火辣辣疼的脸，气得头顶都快冒烟了，“苏芩，你竟然敢打我？”
当着这么多人动手被打，苏宇杰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明知道不是苏芩的对手，可理智失控时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像头红着眼的猛兽扑向她。
苏芩不偏不躲，一个利索的过肩摔把他撂倒在地，她屈膝压着他的腰使其根本无法动弹，“苏宇杰，都是吃五谷杂粮长大的，你就不能好好做个人？”
第68章
论打架, 十个苏宇杰都不是苏芩的对手，只有乖乖挨揍的份。
苏宇杰被苏芩修理得鬼哭狼嚎涕泗横流, “苏芩, 你身为警察竟然动手打人，知法犯法, 我要投诉你！”
“你们谁看见我动手打他了吗？”
办公室里七八个身穿制服的异口同声, 整齐划一得跟喊口号似的：“报告长官，我们没看见！”
“你们，你们狼狈为奸……”苏宇杰气得肺都快要炸了, 偏偏又拿他们没有任何办法。
在人家的地盘上，他哪敢撒野, 打断牙齿也要往肚子里咽呢。
“狼狈为奸是这么用的吗？”苏芩一巴掌糊上苏宇杰的后脑勺, “苏宇杰我告诉你, 你这辈子可以没出息，但别干这种孬种事！”
“你以为你是谁呀？你少管我的事。”苏宇杰无力反抗, 只能大声咆哮以示不满。
“不要我管也行, 那你好好做个人, 别犯事别进局子别到我跟前丢人现眼。”
“少往你自己脸上贴金, 我爱干嘛就干嘛，你管不着……”
胳膊肘上突然一阵剧痛，苏宇杰狼嚎鬼叫快要掀翻屋顶。
“我管得着吗？”苏芩力道加了两分。
苏宇杰疼得眼汪狂飙，认怂服输，“管……管得着！”
苏芩这才松开他。
苏宇杰像只受到惊吓的小兔崽，连忙躲苏芩这只大魔王远远的。
“你跟他交往了一个月, 他有欠你钱吗？”苏芩问。
女孩点了点头，声音细如蚊，“有。”
“多少？”
女孩伸出一根手指来，“一……一万。”
苏芩拧身看向苏宇杰，“是不是？”
苏宇沉着脸，不哼声。
苏芩在他闪躲飘忽的眼神里找到了答案，“手机拿来！”
“你要我手机干嘛？”苏宇杰下意识保护手机。
苏芩向高炜他们几个使了个眼色，一对三，苏宇杰哪能反抗，两分钟不到，手机就落在了苏芩的手里。
高炜是个上道的，手机给苏芩前，摁着苏宇杰的手指开了指纹锁。
苏芩登录苏宇杰的微信号，查看了余额，随后问女孩：“这个微信号是不是你的？”
苏宇杰有种不好的预感，大概猜到她要干嘛，肝胆俱裂吼道：“苏芩，你没权利动我的钱！”
“苏世东没教过你么，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他卡里只剩八千多。”苏芩把手机左右翻过来看，“手机看着蛮新的，也值个两千来块钱。以物抵债了吧！”
“苏芩！你不要太过份！”
高炜拎小鸡似的揪住苏宇杰的衣领，把他拎上椅子，压低声音说：“小子，知道骗财骗色判多少年吗？”
“我没骗……”
“骗不骗，不是你说了算。也行，回头我跟监狱那边的同事打个招呼，未来的三五年里，看在芩哥的面子上，让他们一定好好关照你。”
苏宇杰前一秒还张牙舞爪，后一秒像蔫坏了的茄子。
暗无天日的数月监狱生活，他想想都能做恶梦。
高炜：“还钱吗？”
苏宇杰咬牙切齿：“还。”
高炜：“手机还要吗？”
苏宇杰咬牙切齿：“手机卡，还我！”
高炜猛一拍大腿，“得嘞！手机卡还你。”
苏芩把手机卡取出来递给高炜，再把手机塞到女孩的手里，“拿着，这是他欠你的！”
“还有，以后擦亮眼睛看人，两条腿的男人一抓一大把，犯不着随随便便搭上自己的命。你不爱惜自己，就别奢求别人能爱你！”
高炜跟着附和道：“生命只有一次，不要再犯傻了，听见没？”
“嗯。”女孩重重点了点头。
“好了，你先回去吧。”高炜再一次叮嘱，“记得千万不要再犯傻了。”
苏世东和苏老太接到电话赶到警局时，苏宇杰正丧着一张棺材脸，被苏芩逼着写保证书。
见他的脸青一块紫一块，耷拉着脑袋好不可怜，苏老太心疼得如刀割。
苏宇杰见了苏世东和苏老太，心死如灰的眼神顿时亮了，硬是挤出两滴眼泪，扑进苏老太的怀里，求她一定要为自己作主。
在得知他脸上的这些伤是苏芩揍的，苏老太顿时发飙，当着众人的面指着苏芩的鼻子破口大骂。
苏老太双手叉腰，唾沫横飞，包租婆的泼妇气势两米八，内容粗鄙得不堪入耳，高炜他们听得眉头紧皱。
要不是看在她是苏芩亲奶奶的份上，早把她给轰出去了。
苏芩坐在椅子上，双腿交叠，面色如常，仿佛一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
苏老太一个人对着空气足足骂了十几分钟，骂得唇干口躁，面色潮红。
她艰难地咽了咽喉咙，大家装作视而不见，没人好心给她倒杯水。
“骂够了吗？”
苏芩不徐不疾开口。
硬拳头都打在了棉花上，苏老太死死地盯着苏芩，目光幽怨得像条毒蛇似的。
苏世东眉头皱得能把苍蝇给夹死，“苏芩，我知道你从小就讨厌宇杰，可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的弟弟，你下这样的狠手，不觉得自己过份了吗？”
“在你们开口骂人之前，怎么不先问问你的宝贝儿子到底犯了啥事？”
“他……犯什么事了？”苏世东有种特别不好的预感。
苏世东和苏老太接到警局的电话就立马赶了过来，也没来得及细细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高炜做传话筒，把骗财骗色四个字咬得特别重。
苏世东的脸色沉得跟块炭似的，随手抓起办公桌上的砖头书往苏宇杰的身上砸。
说起来，苏世东平时都宠着惯着他，骂他的时候都不多，更别说动手打他。这一言不合就开打，苏宇杰被吓懵了，砖头书砸在身上疼得他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他怔了一秒，很快反应过来，忙躲到苏老太的身后，“奶奶，我爸他要打死我，你快救救我！”
苏芩向高炜使了个眼色，高炜秒懂，让人帮忙把这一家三口往外轰，“要教儿子，回家教，这可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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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沈尧开车过来接苏芩吃饭。
沈尧俯身边替苏芩系安全带边，“我有一哥们新开了个餐厅，带你去捧场吧。”
“捧场？带上我？”
沈尧俯在苏芩的耳边，含笑的嗓音带着几分魅惑，“喊我去捧场是假，他们是想看看到底什么样的女人把我给收了。”
知道苏芩不喜欢那种人多热闹的场合，见她微微皱眉，沈尧连忙改口，“当然，你要是不想去的话，咱们换地儿。”
“你觉得我穿这身衣服合适吗？”
苏芩的衣服休闲风居多，怎么舒适怎么穿。她今日穿的十分休闲，类似运动服，穿成这样去给他朋友的餐厅捧场，好像不合适吧。
沈尧上下打量苏芩，笑道：“为什么不合适？你穿什么，都好看。”
沈尧这话没有拍马屁的嫌疑，苏芩身材好，气质就摆在那儿，地摊货穿在她身上，也能穿大牌的范儿来。
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但有人天生就是衣架子，只有好看和更好看的区别。
如果可以的话，他倒是希望能见她穿裙子。
认识苏芩这么久，他从未见过她穿裙子。
沈尧心思一动：改天，给她送裙子，红色的裙子。
沈尧那哥们在云城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跟魏准一样，在云城富二代圈子里玩得开，小有名气。
家里嫌弃他天天游手好闲，不是摸牌就是撩妹，于是砸钱给他开了家餐厅，美名日：学习做生意。
是不是做生意那块料先不说，但他餐厅新开张这天，来给他捧场的猪朋狗友倒来了不少，热闹得跟开生日趴似的。
当沈尧挽着苏芩的手出现出现在餐厅的时候，原本喧闹沸腾的餐厅秒变安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沈尧，不，准确来说是沈尧身边的苏芩身上。
沈尧会来捧场，算是意料中的事，但谁也没有想到他会带着传说中的女友现身。
苏芩，对于他们而言，是闻其名未见其人。
圈子里一直有传言，小沈总栽在一个当警察的女人手里了，把人追到手的时候高调在朋友圈宣布脱单，壕气散财。
这个女人在圈子里口口相传了数个月，但见过真人的没几个，他们平时没少调侃沈尧把人藏得太好，生怕被人抢了似的。
沈尧当时直言回怼：你说对了，我是真怕人抢了。
这回他们见了真人，终于明白沈尧为什么要把人藏着掖着了。
乌发如墨，红唇齿白，清冷的眉眼间是颠倒众生的明艳张扬。
看着那些黏在苏芩脸上的目光，沈尧的手悄然怀上她的纤腰，无声宣示主权。
沈尧目光淡淡扫过他们，笑吟吟道：“你们都愣着干什么？叫嫂子啊。”
在座的哪个不是人精，虽说小沈总风流名声在外，可什么时候见他带女人见哥们了？让他亲口承认女方身份的，这还是第一次吧。
他们听得一清二楚，小沈总说的是嫂子，而不是她是我女朋友。
嫂子这两个字份量自然不同凡响，他们看向苏芩的目光多了几分恭敬，整齐划一来了个标准的90度鞠躬，异口同声地大声喊道：“嫂子好！”
第69章
他们过于热情, 苏芩向来不太懂与人打交道，竟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沈尧看出她有些不自在, 紧握着她的手, “你可以不用搭理他们，有我在, 他们不敢为难你的。”
为难, 是真的说不上为难，他们只是太热情。
沈尧要了个单独包厢，把喧闹热情统统都隔之门外。
世界终于安静了。
沈尧点的都是苏芩爱吃的菜, 以鱼为主打。
“他们刚才不是说让你陪喝两杯吗？你去吧，不要扫了大家的兴。”
苏芩说。
“别管他们, 我现在只想好好陪你吃饭。放心吧, 他们不敢来打扰的。”沈尧把挑了刺的一碗鱼肉端到苏芩的面前, “尝尝这厨师的手艺怎么样？听说这厨师是花了大价钱挖过来的。”
这一顿饭吃了将近两小时。
从包厢出来，原本热闹不已的餐厅安静了许多, 那些捧场的猪朋狗友不见了踪影。
估计是换地方继续happy了。
“你等下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吗？”苏芩突然开口问。
“没有。”他让周易把今晚的行程全都取消了。
苏芩掏出两张电影票, “那, 陪我去看电影吧。”
他们在一起那么久, 还没有好好看过一场电影。
“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奉陪到底。”
穿过幽长的过道，正要下楼楼梯，一行六七个人信步向他们走来，走在最前面带路的是这家餐厅的老板-于政浩。
刚刚沈尧特意为她引见过。
走在最中间的一位上了年纪的男人，看起来约摸七十出头的年纪, 眼神清亮犀利，透着上位者不容置喙的威严。
挽着他胳膊的是一位四十岁出头的女人，身着素色旗袍，皮肤白皙，款款莲步间摇曳着万种风情。
男人，是沈家老爷子。
女人，是沈尧亲姐沈静。
苏芩万万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他们。
这，也太猝不及防了。
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想装作视而不见溜走是不可能的，那厢于政浩已经扯开大嗓子，“沈尧！嫂子！”
“嫂子？”沈静眉头微皱，似乎透着不悦。
沈静的声音不大，但苏芩的听力极好，她甚至把沈静的表情悉数看在眼里。
苏芩知道的，沈静不喜欢她，一直反对她跟沈尧交往。
苏芩暗中观察沈老爷子，其面色淡然看不出喜怒。
沈老爷子……应该也是不喜欢。
毕竟，门不当户不对。
苏芩的心，重重往下沉。
“别紧张，丑媳妇总要见家翁。”沈尧悄然握紧她的手，“有我在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