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安慰的是——没有露脸。
蔺澜萻忿忿地继续给某“墨者”擦头发，顺便下定了决心——坚决不踏进季晏公司半步！
视线被毛巾遮挡，季晏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也能想象女孩气成太妃糖的模样。
“嗯，怪我。”他懒散地往沙发背上靠，唇角微勾。
笑的很坏。
蔺澜萻绷起脸瞪他，又后知后觉他现在看不到，于是把毛巾一掀，“不许笑了。”
说她凶人，反而句句都带了软绵。
这大概就是 奶凶奶凶？
季晏啧了声，喉咙有些痒，倒也听话的抿直了唇线。
左手指尖仍搭在女孩腰间，另只手 掌心撑在旁边的沙发上，他微微俯身前倾，目光随意落在她的脸上。
彼此的气息微妙地缠近。
男人修眉俊目，五官立体，完美的恰到好处。面对面的距离，视线怎么偏移都会轻易对上，蔺澜萻后知后觉这个姿势仿佛不太妙。
下意识想站起来，对面忽然出声，“今天怎么样？”
嗯？
蔺澜萻想到了什么，顺着他提到的口子，把下午和陆满去看宋麦拍片的后续一五一十讲了。
然后她问：“所以你跟我打完电话就去找朋友了啊？”
“嗯。问了下，刚好他们有空。”季晏随意道。
他目光并未移动，那双琥珀般漂亮的眼睛专注地看着她，指腹轻轻在纤细的腰肢上摩挲。
蔺澜萻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只想夸人：“你也太好了……”她只是顺口提了嘴，当时没有要季晏帮忙的意思。
他却主动伸了手。
唉，真是人美心善！
蔺澜萻开始乱夸。
……人好？季晏坦然接下了这张好人卡，八风不动。
“爱屋及乌罢了。”他道。
“……”蔺澜萻不理会某人煞有介事的调情，说正事，“可是你怎么会认识何导和视帝他们？有交集吗？”
“娱乐圈和资本，本来就有交集。”季晏也很淡定，“而且我哥是搞艺术的，表演，记得吗？”
搞艺术的 认识几个圈内人，很合理吧？
他一提，蔺澜萻也想起了架子上的那些书，恍然道：“原来是经由你哥哥认识的。”
这很合理。
季晏句句属实：“我们要搬过去的重园，各界大腕都有。和视帝当邻居，也没什么稀奇的。”
“……”
嘶！被他装到了。
哼哼，蔺澜萻慢悠悠地说：“行吧，也没什么了，都挺顺利的。期待成片吧！”
随即，她又提醒：“明天周一。”又是上班的日子。
周末迟意的兼职，她已经请辞了。不过和店长依然保持着联系，偶尔有需要的时候，也会回店里帮帮忙。于是就剩下在吴花果的实习。
季晏却道：“明天请假。”
“怎么？”
“带你去见老师。”
“……”
！！！
蔺澜萻不淡定了。
“我需要准备什么吗？面试？要带@#￥%……”
季晏自动屏蔽乱码，按住她在他头上激动挥舞的毛巾，冷静地道：“带上人就行。”
“可是……”蔺澜萻抿着唇，表情严肃到紧张。
季晏拉着她的手看了一会儿，忽然问：“擦好了？”
啊？
哦。
女孩点点头，将毛巾放下了，“嗯，好了。”
舌尖微微舔了下齿背，男人指腹用力，“那该我了。”
蔺澜萻回过头，还没细想，身体被迫后仰。
“唔……”
呼吸错开。
季晏含着她的唇，动作细腻绵长。
女孩睫羽颤巍巍地扑闪，眼尾染上一抹瑰色的嫣红。
周围的空气好像变了，这简直就是给自己找罪受。
男人眼眸变得深沉，抱住蔺澜萻一个翻身，便将人压在身下，亲密相贴，像是转移注意力般吻得极狠。
骨节分明的十指分开对方指缝，强硬地钻了进去，用力摩擦。
制作精细的黑色吊顶边沿藏着暖色光带，漫射出无数道昏黄的光线，朦朦胧胧，好似轻烟般缓缓笼罩。下方一切，包括纠缠的人影，都带上了温柔的光晕。
不知过了多久，季晏松开她。
嗓音微沉：“还紧张吗？”
第110章 她这算追星成功？
紧张？
蔺澜萻心跳飞快：“要、要干嘛？”
季晏瞥一眼她难掩慌乱的神色，忽地挑眉：“去拜师，还紧张吗？”
他的尾音低徊，带着点漫不经心：“你想到哪里去了？”
蔺澜萻：“……”
拜师的紧张感忘了，然而体会到身上某种酌热，另一种紧张开始了。
衣摆不知不觉被撩开，指腹贴着柔软的腰间划过，缓缓向上，遇到阻碍，顿了下。
试探性地覆上，直接握住。
男人深郁的眼眸凝视着她，显得专注而认真。
蔺澜萻眸光潋滟滟的，又水又润。肌肤碰到空气，她本能地往他身上靠。
季晏抿着唇一言不发。
大冬天的，他默默流了汗。
蔺澜萻忍不住抬手给他擦，却被男人搂着翻过身。
“闭眼。”耳畔是他低沉的呼吸声。
季晏压着她的腰，埋首亲吻她的颈侧。
空气里似乎蒙上了一层雾气，那是凝如实质的情感。
就在这时，“咕噜——”
蔺澜萻：……
男人目光一顿，仰起头，停下了动作。他嗓音压低：“饿了？”
蔺澜萻闭着眼，羞愧的不行，那个花容失色啊。
安静两秒，季晏胸腔震动，竟是被她逗笑了。
蔺澜萻忍着尴尬，空出一只手锤了他一下。
这人的绅士风度呢，见鬼去了？
季晏抱着她的腰坐起来，把她放到一边，保持安全距离，“不是说和陆满她们一起吃晚饭吗？”
蔺澜萻一点点赧然，嗫喏道：“吃的盒饭……”结果，又饿了。
“我看看有没有宵夜。”季晏深吸了口气，“你呆着别动。”
触摸到的手臂肌肉紧实，还有些湿润，蔺澜萻赶紧撒开手，忙不迭点头。
男人镇定地起身，进厨房，看了眼冰箱。
好在万能的白银银准备了不少速食食物，以防主人晚上加班饿了食用的。
因此，都是手残党友好。
季晏取了份新鲜包好的素饺子。便当盒子上还画了一个简笔机器人和友情提示——「只需将饺子放入煮沸的开水，一分钟即可哦」。
他照做。
约莫三分钟后，热气腾腾的水饺就端到了茶几上。皮薄馅儿多，香味扑鼻，光看就能预想到好吃的样子。
蔺澜萻感觉被治愈了，“白银银真的太能干了。”她忍不住称赞。
“话说回来，有这么一个机器人，你也能吃上家里的菜啊。为什么之前还说请我做饭？”
季晏持筷的动作一顿，随即夹起个饺子堵住她的嘴，“不然怎么有借口接近某人。”
他侧着脸，鼻梁很高，线条分明，嘴角微微挑起，极长的睫毛为眼睑笼上一层，朦朦胧胧的带了丝疏冷。
许是刚经历情动，声音低哑偏又携了不经意的清冷。
性感的一塌糊涂。
蔺澜萻老脸一红。垂下头，老老实实地捧着碗。
这一打岔，
今夜，无事发生。
…
第二日。
季晏一板一眼地带着蔺澜萻去拜访了那位老师。
本以为是到工作室或画廊之类的场所，走着走着发现不太对。
“我们来BB大干嘛？”蔺澜萻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季晏停下脚步，“到了。”
蔺澜萻抬起头。
C国书画协会的金字招牌，在太阳底下闪闪发亮。
？
“走。”季晏牵起蔺澜萻的手。
这里是代表了C国最高艺术成就的殿堂。
蔺澜萻的呼吸几乎放轻了。墙面上陈列着诸多画作，笔触细腻，色彩饱满。
“这是宋老的手稿？！”女孩趴在橱窗前，像是一个追星的小迷妹。
季晏瞥一眼：“哦，这里保存了很多名家的素描和早期水彩作品。”
“你看这几幅！轮廓简单，线条清晰优雅。原来宋老早先是练习巴尔格技法的……”
蔺澜萻盯着素描画，恋恋不舍地挪动脚步。
这里面很大，却不是她想象中那种博物馆似的严肃。倒更像颇具设计感和氛围感的学习场地，并不给人以森严的感觉。不论是学徒还是名家，习作随处可见。
再往里，有许多的小画室，供单人使用。中央区域则是长长的沙发和写字台，几个年轻人正围在一起探讨什么。
“这里工作间。中间这个公共区域是让大家绘画之余休憩的，同行间也可以彼此交流。”
一道笑呵呵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
蔺澜萻转过身。一瞬，便睁大了眼睛。
季晏朝来者礼貌颔首：“宋老。”
哟，果然，有事就“宋老”、“宋爷爷”，无事就一口一个“小老头儿”。
宋数华扫一眼季晏，吹了吹胡子。
他显然刚从画室出来，身上还蹭了作画时的油彩。把目光投向男人身旁时却温和几分，笑着问：“你就是蔺澜萻？”
季晏淡定地点头：“宋爷爷，这是蔺澜萻。萻萻，这就是宋数华老师。”
“您好！”蔺澜萻站得笔直，有些无措，但好歹把礼节维持住了。
用不着介绍，她当然知道眼前这位老者！宋数华，国宝级人物的宋老前辈！
“我之前还听过宋教授的讲坛……”蔺澜萻挠了挠额角。上次还是借陆满的光，在BB大蹭了一场讲座。
而今近距离面对真人，宋老似乎比采访照片里的更随和。
三人往里间的工作室走去。
忽然，手指被勾了一下。蔺澜萻侧眸，正撞上男人眼里的笑。
季晏低下头，在她耳边轻道：“宋老和我爷爷是故交。从小看我们长大的。所以——”
“你可以不要紧张到同手同脚了吗。”他嗓音带了一丝笑意。
“……”
第111章 色彩是一种天赋“拜师”
“你之前和谁学画画？”
宋数华站在画板旁边，温和地看着对面的小姑娘。
蔺澜萻抿了抿唇：“小时候爸爸教过一点。没有专门学习过油画，都是自己练习的。”
顿了下，她又轻声补充：“我现在在动画系，有素描课。平时也会听专业的讲座。”
她挠挠眉尾。在宋老面前，这样的履历似乎略有些寒碜。
宋数华却摆了摆手：“古往今来，不是科班出身，甚至三、四十岁才开始职业生涯的画家不少。梵高也曾表示，没必要额外接受正统教育。”
“不过他也是经历了大量的练习才有所收获。所以基础功不能落下。素描便是很重要的一项基础技能。”
说着，他从书架上拿下几本书，“这几本兽医解剖讲解你拿去看看。里面马牛羊的示意图，你按人体解剖的方式去画它们。比例、光线、阴影，都是画画的人必须要研究的。”
蔺澜萻懵懵然地接过三本书，沉甸甸地捧在掌心。
随即，手上一轻。
季晏接过了她手头的硬皮书，挑眉轻笑：“这就开始布置功课了？”
宋数华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做我的学生，你以为很轻松？小姑娘要是哭了，哦呦，某些人可别心疼地找我闹。”
季晏有些无奈：“我哪敢。”
宋老瞅他的眼神顿时稀奇起来。
这一代的小辈，的确几乎都是他们几个老家伙看着长大的。但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季家老二脸上这样的表情。大男孩似的，眼里都带着光。
老爷子有些动容，随即又失笑：“还有你不敢的？”
小的时候，打不过隔壁了就喊他家老大出头，闯祸了就让家里老三背锅，鬼的很。
一老一少彼此打趣，看上去关系很熟稔。
蔺澜萻后知后觉地眨了两下眼睛，疑惑地开口：“学生？”
“很意外吗？”季晏摸摸她的脑袋，“不然带你来见宋老干嘛，还不叫老师？”
蔺澜萻有些恍然。
可是宋教授很少收学生，或者说，他定期在BB大公开授课但一对一收徒却很少。
而但凡他的弟子，几乎没有不出名的。即便有所谓的“名师效应”在其中，也不能否认他们各自出色的技艺。
“我一直很憧憬宋老师。只是，”她干脆坦言，“担心砸了您的招牌。”
“丫头你是觉得，我是因为这个人情才教你？怕自己达不到我的要求？”老爷子稍稍指了下季晏。
蔺澜萻抿着小梨涡，点点头。
宋老爷子简直要哭了。
多老实一孩子，乖乖巧巧的，有便宜都不占，怎么就着了季家混老二的道呢？
叹息归叹息，他脸上也露出了笑意，“这小子在我这儿可没那么大的面子，我可不卖他人情！”
“自然是看过你的画。他带来的。”宋数华拍了拍季晏的肩膀，转而看向蔺澜萻，“我很喜欢你的色彩。”
况且一个人的作品里，除了技巧，还有ta的价值观表达。
他在那幅描绘塞维利亚的图里，看到了久违的明媚生动。越是热烈的、丰富的颜色，越难掌控。
她的画里有一种孤勇，却不晦暗，像是横冲直撞的，被阻挡也不肯低头自抑的灵气。
“轮廓、光影、结构这些，都是一幅画的要素。可最终油画，是颜色和环境。笔法可以练习，掌控颜色的能力却是天赋。你也可以理解为是某种审美。”
宋数华笑着加了一句：“所以录用你，是因为你的能力。”
颜色……
蔺澜萻无声地重复着两字，思念的情绪一闪而过。
“我明白了。”她真诚地道谢，“谢谢老师。我会好好看这些书绘制素描的。”
这也是宋老让她练习基本功的原因吧。非科班也没关系，但仍需要按部就班。如今先花精力钻研线条。那么之后到颜色那步的时候，便能更加如鱼得水。
宋老乐呵呵地点了点头：“之后可要勤快点往我这儿跑啊。”
“嗯，一定。”
…
直到从宋老的工作间出来，蔺澜萻还有些不可置信，一路拽着身旁人的袖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