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厘表情讪讪，嘴硬道：“我是你老婆，你不能教训我。”
她是承受不住，不然除夕那天，也不会轻易被那人击溃了心理防线。
李烬笑了下，没说话。
这算什么教训。
如果可以，他也想永远陪着她，但是生命无常，他不想，也不能看着他们在羽翼下长不大，哪天他不在了，他们被迫成长。
那些痛，姜厘承受过一次就够了。
这次没有去吃东西的待遇，姜厘和李南星跟在李烬身边陪着交际。
见过几个人，打过几次招呼，姜厘被带去了旁边的太太圈。
李南星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要跟着过去，刚动一下，又怔住，想了想，还是没走，听着李烬与人虚与委蛇的谈合作。
这时候的李烬，是他最初看见的样子。
睿智、冷静、温和、情绪没有起伏。
他突然发现，这个样子的他，也不全然是淡漠。
姜厘有‘李太太’这个身份护体，太太们待她态度热络。
她含笑打过招呼，一脸温柔的站在其中听她们聊天。
太太圈聊得比李烬那些项目有趣多了，比如，谁家和谁家想联姻结亲，但是儿女不愿意，还有谁家老公出轨，闹起来了，再比如谁家少爷飙车断了腿……
“哎，我倒是听见简家点事。”
“什么事？”
“怎么了？”
姜厘面上笑得温温柔，也默默竖起了耳朵。
“前几天简家不知道怎么的，一家人吵起来了，吵得那叫一个凶哟，好像是说，简总外面有人了，都闹到家里去了，就简家那个小儿子，不是简太太生的，是简总和外面的那个女人生的。”
“哦呦，简总和简太太不是圈子里出了名的模范夫妻吗？”
“什么呀，这都多少年的老黄历了，他们俩当时结婚，简总可是有女朋友的。”
“真的假的？”
姜厘默默在心里算时间。
好像也差不多了。
书里写的，简宜安的父母是模范夫妻，不然也养不出他那样温润又浪漫的人。
就是因为这样，得知真相时，简宜安才会受不了。
他以为的玫瑰锦园，实则腐烂透了。
“当然真的，现在闹起来的这个女的，就是简总之前的女朋友，你以为随便外面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让简太太跳脚啊？”
“外面的……为什么不能？”姜厘小声问，眼神疑惑不解。
几个太太和善的笑了笑，其中一人道：“你年纪小，跟李总也是新婚燕尔，说这些不合适，但是吧，我看你投缘，就跟你说几句。”
姜厘重重点头。
“这男人啊，哪儿有不偷腥的？尤其是有一点钱，有一点身份地位的，身边诱惑少不了，有时候，他们也知道孰轻孰重，闹个一次两次，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闹得太大，收不了场，对谁也不好。”
姜厘张了张嘴，憋出一句：“就……就让他们玩儿？”
凭什么啊？
那位太太被她憋屈的表情逗笑了，语气缠了几分暧昧，“你这就不知道了吧，女人的乐趣也不少，改天有时间，我们几个带你去看看。”
姜厘：“……”
咕咚。
有点口干了。
第71章
姜厘红着小脸儿, 正听那些隐秘事听得只差一把瓜子儿时，门厅处忽的传来了动静。
她扭头看，男人穿着白色西装，身量笔挺, 唇薄, 鼻挺, 眸色浅淡, 气质与乔冽有几分相近, 只是眼中的温柔却不及他。
“哎，小简总也来了？”有人低低说了声。
姜厘看着那道身影瞳孔微怔。
那种熟悉感瞬间有了答案。
简宜安。
不知道是不是她视线太过灼热, 对方朝她的方向看了过来，停下。
这几秒、几十秒、甚至一分钟，姜厘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或许, 什么都没想。
以至于简宜安站在她面前时，她生了几分退意，觉得冒昧。
“厘厘，好久不见。”
“简先生。”姜厘抬头, 微微笑，“我叫姜厘。”
简宜安身形微不可察的晃了一下, 脸上神色难看，挤出个笑来，“我有话……想跟你说。”
姜厘手指蜷缩一下，疏离礼貌道：“好的。”
她回头时, 与身后那道注视许久的目光对上。
那双眼睛, 像是一口古潭，看不见里面的情绪。
姜厘微微朝厅外的方向侧了侧头, 示意他。
李烬没动。
目送那两道身影出去，宴厅里气氛变得莫名尴尬，那些视线若有似无的落在了李烬身上。
“说到哪儿了，继续。”李烬嗓音寡淡，与刚刚无异。
他沉得住气，不露分毫。
尴尬的反倒是变成了别人。
厅门外，姜厘随着简宜安进了旁边的包厢。
两人沉默几瞬，简宜安先开口了。
“厘厘……”
他苦笑着喊了一声。
姜厘没做反应，也懒得纠正。
“厘厘，我好想你。”
姜厘掀起眼皮抬头看他，目光淡漠，“简宜安，我们之间没有藕断丝连。”
简宜安像是被她眼里的冷漠刺痛了，深吸口气，问：“为什么他可以，我不行？”
这话没头没尾，但是姜厘听懂了。
他在问，为什么她可以拿着李烬的钱还了债，却不要他的。
因为她不是原主。
她与李烬之间感情本就不纯粹，她带着目的接近，李烬也带着目的接纳。
他们没有钱缠绕在感情之中，使得这份情感不纯粹的顾虑。
但简宜安不行。
原主拼了命的想要守护这段感情原本的模样，她不愿意接受来自他金钱的馈赠，也不想简宜安母亲那些羞辱的话成了真。
姜厘笑了下，直接道：“你妈妈找过我。”
简宜安表情微楞。
他是不知道，姜厘知道。
“她……”
姜厘打断他的话，轻飘飘的说出他想知道的。
“她说我自私，缠着你不放，想把你也拖进泥潭里，说我花你的钱，让你养着，说要给你娶个门当户对的妻子，如果我不愿意放手，就当小三养在外面。”
她坏，她看着他表情一点点龟裂，莫名有点痛快。
凭什么那些事就得在原主心里长得跟刺似的，他却能够在这儿理直气壮的问她为什么？
“你没有跟我说过……”简宜安声音淡的几欲听不见，渐渐红了眼眶。
姜厘咽了咽喉咙没说话。
“你为什么当时不告诉我？”简宜安看着她，似是要盯出什么来，“为什么不说？”
姜厘答不出来。
“姜厘，你欠我的……”简宜安一颗眼泪滚出了眼眶，双手握着她的肩，似要拥入怀中。
姜厘情绪在一瞬间爆发，一把把他推开，看着他踉跄一步，声音有些绷不住，透着几分歇斯底里。
“欠你什么？姜厘把所有热烈的爱都给了你！还欠你什么！”
姜厘深吸口气，擦去眼角的湿润，推门出去时，淡声道：“简宜安，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关上门，她脚步一滞，与站在不远处墙边的人对上了视线。
“你想吃冰激凌吗？”李南星站直了点问。
“我有钱，可以请你吃两个。”
外面雨势不见小，两人各捧着一盒冰激凌站在便利店屋檐下。
“我没听见。”李南星挖了一勺送进嘴里，主动说。
姜厘‘嗯’了声，吃了口甜甜的冰激凌，“你怎么在那儿站着？”
“你不是给了我个眼神嘛，我看见了。”李南星一脸聪明道。
“……
姜厘勺子里的冰激凌都忘了送进嘴里。
这是个美丽的误会……
“那个……是你前男友吗？”李南星踟躇一瞬，斟酌着问。
姜厘点点头，“帅吧？”
“……还行吧。”李南星抿了抿唇，又说：“李烬年轻的时候也挺帅的。”
“多帅啊？”姜厘顿时来了兴趣。
“……就、年级里的女生追着的帅。”李南星咕哝一声，“要不然，他也不会丝毫不怀疑我妈追他的意图。”
“……”
骂的好脏。
两人哆哆嗦嗦的吃完一盒冰激凌，踩着路边边回到了宴厅。
不等那些太太问，姜厘主动说：“简先生是我同学，好久没见了。”
她这样说，别人也不好再问，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后，姜厘被拉近了一个太太群。
“有时候出去做spa什么的，大家方便约时间。”一位太太说。
姜厘笑得甜甜，“谢谢~”
“哎呦，这有什么的，群里人不多，有时间就聊聊天，慢慢就熟悉了。”
“好。”
将近十点时，李南星过来喊她：“回家了。”
“那我们改天约时间出去玩儿。”有位太太说。
姜厘瞬间想起她刚刚说的好玩儿的，眉眼弯弯，咬着唇点点头。
呜呜呜！
她要涨见识啦！
挥手说再见，姜厘跟李南星出去时，就见李烬等在门口。
想着刚才那一出，姜厘略显犹豫，不知道要说点什么，不等她绞尽脑汁憋出一句什么，就听李烬说：“在楼上订了位置，去吃饭吧。”
“嗯？”姜厘一双眼睛转的跟黑精灵似的，“什么时候订的？”
“刚刚”，李烬扭头看了过来，“在你出去跟前男友说话的时候。”
“额……”
姜厘闭嘴了。
听出来了，这人吃醋了。
李南星装聋，快走两步上了扶梯。
大人的事，他听不懂。
后面，姜厘用肩膀碰碰李烬的，这人活像是被点了屁股的青蛙，躲开了。
诶？
姜厘小碎步蹭过去，又耸着肩膀碰一下。
还没等碰到，就被推着脑袋推开了。
嘿！
气着吧。
哄不了。
姜厘直接踩着高跟鞋气势汹汹的上了扶梯。
李烬紧跟，沉声问：“这么没耐心？不想说点什么？”
姜厘扭头看他，居高临下道：“过期醋你也要喝，我能拦着吗？”
“……”
“今晚别亲我，我嫌你酸。”
李烬轻嗤一声，“讲不讲道理？”
“讲什么道理？”姜厘理直气壮，“本来就没什么事儿，你要疑神疑鬼的怀疑我跟简宜安有什么，那咱们俩也长不了。”
李烬瞬间一张脸唰的拉了下来，脸色难看，“你说什么？”
姜厘心里突突两下，但盯着他道：“你是听不见还是听不清，要我再说一遍？”
不示弱。
疑窦乍然起，不是解释就能消除，要看彼此间的信任有几分。
姜厘不想给他开这个‘他误会她就要解释’的先例，那样太累了。
不光是她，还有这段感情。
气氛骤变。
已经先一步下了扶梯的李南星也感觉到了。
“你们在吵架？”他凉凉的问。
“你先进去。”李烬说。
楼上只有一家西餐厅，很好找。
李南星却是没动，三人分开站着，有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沉默在蔓延，带着令人窒息的压抑。
“要吵架吗？”姜厘直视他的眼睛问。
李烬看着她没说话，好半晌，“车在楼下，你们吃完回家吧。”
说完，他转身乘坐扶梯下行，出了宴厅。
姜厘目送着那道背影消失，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有点难过，也有点……空荡荡。
像是胸口处缺了点什么。
“你……”李南星小声开口。
“我们去吃饭吧。”姜厘抿着唇角收回视线说。
.
会所里，李烬刚到，秦景明那边儿就得到了消息。
他到时，茶几上已经倒着两个酒瓶了，沙发上的男人闭着眼假寐。
“哎，干嘛呢？”秦景明过去，抬脚踢踢他，“别在我这儿装死啊。”
李烬不耐的睁开眼，“滚。”
秦景明一屁股坐在沙发扶手上，不为所动，“行啊，先把酒钱结一下。”
李烬阖上眼，懒得理他。
“不是，你怎么个事儿啊？大半夜的不回家抱着老婆睡觉，跟我这儿买什么醉呢？”秦景明问。
“又吵架了？”
“你行不行啊？”
“你出去，吵死了。”李烬烦躁道。
“屁事儿真多。”秦景明骂一句，挨着沙发腿儿坐在地毯上，自顾自的倒了杯酒喝了口，“我都追不到人，现在都不知道人家去哪儿了，你倒好，结了婚还在外面儿喝酒鬼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