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头一喜,还以为是殿下来救她。谁知道没过多久,那个络腮胡便一脚将门踹开,把宝言拽起来,拉着往外走。
另一个成年男子说话:“大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带着她干嘛?”
络腮胡冷冷一笑:“那狗屁大官既然这么喜欢她,带着说不准有用处。再说了,就算不能用来威胁官府,这小娘们儿长这么漂亮,给咱们兄弟几个狠狠干一顿,也不错。”
宝言听得后背发凉,咬着唇无声哭泣。他们手中皆提着刀,宝言不敢违抗,只好跟着他们走。
而后没多久,她就被带进了山里。
荆棘与横生的枝条划破了她娇嫩的肌肤,这会儿还火辣辣地疼着,到了山洞里之后,大抵是他们也自身难保,故而没人再顾得上给她送吃食和水。
关押宝言的山洞里也不点灯,白日里有些微弱的光从缝隙里透进来,但到了晚上黑黢黢的,伸手不见五指。山洞里有虫子和老鼠,有时候在黑暗里能听见老鼠叫,甚至更可怕的时候,她感觉到一只老鼠从她的身上爬了过去。她被绑着也动弹不得,手脚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变得僵硬发麻。
到这种时候,宝言忽然觉得,自己从前的生活有多么幸福。哪怕被人嘲讽几句,可能吃饱穿暖,不必害怕虫子和老鼠。
她忍不住又哭了起来,低低的啜泣声在山洞里还有微弱的回音,便更显得阴森。
那些人也不知道在何处,这几日宝言一点他们的动静都听不着。她甚至怀疑,他们是不是打算把自己扔在这里自生自灭。
因为太久没有喝水,她嘴唇干裂,连眼泪流下来经过嘴巴都有些疼。
如果死在这里的话,好像也没什么……她在这世上也没什么很亲的人了,爹虽然也疼她,可爹有好几个女儿,哪怕失去了她一个,也不会太伤心的。
至于殿下……
宝言倏地想到沈沉,想到他们之间的百日欢,百日之期还未结束,若是她死了,要连累殿下了。
不行,还是再坚持一下,先别死。
殿下肯定也一定很努力在找她了,毕竟殿下肯定不想死。
说不定,明日睁眼醒来就能见到殿下了。
宝言安慰自己,慢慢地睡了过去。
宝言是被吵醒的,似乎洞门外有人走路的声音,她意识恍惚,看了眼山洞的缝隙,瞥见微弱的光亮,知晓天已经亮了。
会是殿下来救她吗?
宝言心突突跳起来,看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
旋即,洞门被人推开。
有人举着火把站在门口,火把的光亮有些刺眼,她偏过头,听见了熟悉的嗓音。
是李三。
李三说:“兄弟们,将她带出去,好好犒赏一下大家。那些官兵们一直在山中搜寻不肯走,咱们只能苟活在这山洞里,实在憋屈。”
他话音落地,跟着一阵阵暧昧下流的笑声。
宝言吊得高高的心猛地下坠,她往墙边后腿,不小心压到了一只老鼠,老鼠吱吱叫了声,飞一般地逃窜,咬着宝言的小腿爬到她肩膀。
她吓得要命,紧紧地闭上了眼睛,不停地颤抖。
但没有人理会她的害怕,很快有个人粗暴地将她拽了起来,一把抗在肩上。宝言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而后便被人狠狠地扔在地上。
她缓了缓,睁开眼,看清了周遭的环境。
这是一个宽阔的类似于大堂的地方,上首摆了一张椅子,左右两边各摆了几张椅子。墙壁上燃着火把,随着火焰的燃烧,她的影子也微微晃动。
李三居高临下看着宝言,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对那些人说:“兄弟们,咱们如今不能出门享乐,却可以享用这个女人!”
宝言看着他们一个个高大的影子朝自己逼近,心跳得剧烈。不能让他们对自己做什么,否则她会死,殿下也会死。
怎么办?怎么办才好?
莫宝言,你怎么这么笨啊,一点儿办法也不想到吗?
宝言咬着牙,急得又哭了。
要不然……要不然她寻死吧……
他们应当不至于这样还要对她做什么,可万一……万一呢?
宝言站起身,看着李三朝自己走近,将牙咬得紧紧的,心道若是他要做什么,她就朝旁边的墙壁撞过去。撞轻一些的话,应当不会死吧,但肯定会很疼……
她吸了吸鼻子,几乎屏住了呼吸。
就在李三停在她面前那一刻,脚下的山洞忽然晃动起来,头顶的石壁落下不少小石子。宝言一个踉跄,又跌倒在地。
李三与几位兄弟对视一眼,皆是皱眉。
有教众匆匆来禀:“教主,是那些官兵,他们用火药炸山洞!您快想想办法,这样下去,咱们都要被埋在这里了!”
李三啐了口,没想到官兵们会想到这办法。他自然不想死,青莲教发展到如今,在南方一带教众颇多,自然不可能只有这几百人,只是事出从急,如今崇平县完全信得过的,愿意与他们对抗朝廷的,只有这几百号人。他还想活着离开崇平县,日后换个地方安营扎寨,继续享受。
李三将目光投向宝言:“这小娘们还在呢,他们不可能会炸平这里!”
另一人惶恐道:“可是大哥,她不过是个小妾,就算那朝廷的大官喜欢她,可不过一个女人,死了还能找新的……”
李三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可如今他们被逼进这里,没有退路,只能寄希望于这个女人。
“大哥,要不咱们拿这个女人出去谈条件,让他们立刻退兵,我们就放了她?”
李三骂道:“蠢货,你要是带着她出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李三思忖片刻,心里有了个更好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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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沉面色凝重,眉头不自觉皱着。这山洞易守难攻,只能先震慑他们,让他们冒头出来。
他咳嗽了声,心口一阵阵地疼着。
平生着急地要跺脚,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殿下脸色肉眼可见地苍白下去,不能再拖下去了。
又过去约一个时辰后,山洞里出来了一个人。那人说,要与他们谈个条件,只要他们愿意放他们离开,便放了那个女人。
沈沉丝毫没有犹豫:“可以。”
那人没想到沈沉会答应得这般干脆,还愣了下,随后又说:“人我们已经转移去了另一个地方,你们必须先让我们离开,等我们的人都安全离开之后,我就会带你们去找她。”
这是李三的主意。
沈沉眸色冰冷,没想到他们如此诡计多端,这条件听起来并不保险,若是他们撤离之后不肯放人,或者索性将人杀了,又当如何?
沈沉心口一阵一阵地悸痛着,可他似乎也没得选择。他必须保证宝言的安全,他不能让宝言有一点事。
他思忖片刻,答应了这个条件。
当然,只答应了一半。
沈沉其实早就在山中做了埋伏,只要找到宝言,他们会立刻动手,将他们都截下。
眼看着青莲教众人撤退得差不多,剩下一人看着他们都走远直到看不见了,青莲教前来报信的那个人才带着他们去找人。
七拐八拐地,竟是越走越偏僻。
不知道走了多远,沈沉视野里终于出现了一抹粉色,在茫茫山野中,那抹粉色显得格外显眼。沈沉一眼认出那是宝言失踪那日穿的衣裳,他心中一凛。
当即拔-出腰间佩剑,利剑顷刻间便割破了那人的脖子。
沈沉飞身向前,将人解绑,待走近,却面目阴森。
那竟只是个假人,压根不是真人。
沈沉心又沉下去,当即赶往另一边,拦截青莲教众人。
程玉带着人埋伏在那儿,得了信号,当即收网。青莲教众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李三咬了咬牙,却命底下人将一个大箱子从一个山崖扔了下去。
他哈哈大笑:“你们以为只有你们会骗人么!没想到吧,这里面才是你们要找的那个女人,只可惜,她马上就是个死人了!”
沈沉赶到时,正巧听见李三这句话。
李三并未能笑太久,官兵很快将他拿住,卸了下巴。
沈沉眼看着那箱子滑下山崖,心中暗道不好,顾不得许多,飞身扑下,以己之身拦下了那箱子。
他抱住箱子,后背被狠狠地撞在了大树上,被横生的树枝划出好大一道口子,尖锐的断裂树枝穿透了沈沉右边胳膊。
鲜血喷涌而出,染透了沈沉藏青色的衣袍。他一阵头晕目眩,目光却紧紧盯着箱子。
程玉紧随而来,要查探沈沉伤势,被沈沉拦住:“去看她。”
程玉只好转身,将箱子的锁砸开,木箱子里果真装着宝言。
只是宝言情况也不大好,她几日水米未进,本就虚弱得不得了,方才箱子滚落下来时,头更是撞破了个口子,往外渗着血。
程玉赶紧将人抱出来,往山崖上走。
平生终于也赶下来,将沈沉扶住,赶紧带他上去。
宝言迷迷糊糊睁开眼时,只看见了程世子的脸,便再没了意识,昏迷不醒。
一行人回到客栈,众人看他们如此狼狈,吓得不轻。若是太子出了任何差池,他们可担当不起责任。
随行的郎中很快过来,先替沈沉止血,包扎伤口。那伤看着严重,好在并未伤及要害,郎中松了口气。
“殿下接下来这些时日,要注意伤口,右手不能太用力,注意别沾水。”郎中叮嘱完,马不停蹄又去给宝言医治。
宝言除了额头那伤,倒没别的伤处,只是身上还有些细小的划伤,以及许久未曾进食身体虚弱。郎中嘱咐小桃,喂些米汤给宝言。
宝言这一觉睡了十个时辰,直到第二天晌午才睁开眼。
她醒来时头晕乎乎的,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直到眸光微偏,瞧见了身侧的沈沉。
“殿下?!”宝言一看见沈沉,人就全清醒了。
她直接抱住了沈沉,眼泪喷涌而出,打湿了沈沉的胸膛。仿佛这些天来的所有委屈都在此时得到了宣泄,宝言哭得有些没形象。
沈沉心道幸好受伤的右手抬着,不然让她这么一抱,伤口定然会裂开。他视线落在宝言略显杂乱的头发上,她已经许久没有沐浴,身上的衣裳是昨夜碧月她们更换的,平日里香香软软的人,这会儿看起来实在狼狈不已。
以沈沉喜洁的性子,按说该嫌弃她。可他终究只是将手虚搭在宝言背上,回应她的拥抱。
“好了,已经无事了。”
宝言抽抽搭搭哭了好一会儿,才止住眼泪,还是因为饿得肚子咕咕叫,这才松开沈沉要下床吃东西。
她一抬头,终于看见沈沉胳膊上包扎的细布,眸色略略震颤:“殿下,您受伤了?”
沈沉只道了一句:“无妨,郎中说并未伤及要害,不碍事。”
宝言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还是哗哗往下掉,“这……定然疼得厉害吧。”
沈沉没那么娇气,他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怎会畏惧这点疼痛?她以为自己是她?
沈沉轻哼了声:“我疼,你哭什么?”
宝言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捧住沈沉胳膊,不敢碰到他伤口:“我……我替你哭。”
她睫羽上挂着晶莹泪珠,眼神写满了担忧,好看的眉头紧紧拧着,仿佛当真替他疼得厉害似的。不知怎么,沈沉心猛地跳了跳。
“无碍。”
他坐起身,方才宝言睡着时,沈沉亦在她身侧躺着睡了四个时辰。前些日子未曾睡安稳的觉,在她钻进怀里的时刻,终于补了回来。
可他脸色看起来很差,宝言眉头拧得更紧,目光追着沈沉伤口。
沈沉问:“不是饿了么?”
碧月她们早早备着吃食,听见动静便进来了。宝言有些日子没进食,不能吃得太过油腻,怕肠胃不适,因而这一顿饭以清淡为主。但不妨碍宝言吃得很香,她实在饿坏了。
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沈沉道:“慢一些。”
宝言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后,呜呜了几句,含糊不清道:“饿死我了……”
沈沉怕她噎着,将水递给她。宝言喝了口水,继续狼吞虎咽。
待吃过饭后,又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衣裳。
洗了澡出来,宝言又开始犯困,兴许是这些日子没睡好,又受到惊吓,又累了。她躺回床榻,看了眼沈沉,拍了拍自己身侧的位置:“您也睡会儿吧,听平生说您也没休息好。都是我的错,我若是不出门便好了。”
沈沉掀开被子躺下:“怎么会是你的错?他们打定主意要对你下手,纵然你不出门,他们也会想别的办法。”
他语气虽然淡淡的,可话语却叫宝言暖心。
殿下竟然如此通情达理,善解人意,甚至……还有那么几分温柔……
她垂下眸子:“睡吧,殿下。”
沈沉嘴唇翕动,意欲说些什么,又没说。
她睡了许久,今日已经是第五日。
不过她似乎吓坏了,并未想起此事。无妨,她那指甲盖大小的胆子,恐怕都吓破了,先让她好好休息一番吧,至夜里,也还来得及。
只是心口的疼痛越发厉害,渐渐蔓延到四肢似的,沈沉眼皮也有些沉。他呼吸微重,轻咳嗽了声。
他还记得她初到东宫那次,他们那匆匆的一场,她害怕得不得了,又尽是窘迫。
沈沉阖眸。
宝言侧身躺在床榻上,本来困意倦倦,忽然灵光一闪,记起了日子。
她陡然睁开眼,对着面前的幔帐。她都忘了,不过她忘了,殿下应当不可能忘吧?
这样重要的事,殿下竟然没说?万一她这一觉睡到明日早晨,岂不是他们俩都一命呜呼?
她翻了个身,面朝沈沉。
忽然有个大胆的念头,或许殿下是顾虑她才经过这么可怕的事,所以才没急着说……
她又想自己会不会自作多情,殿下那样冷漠的性子,会这样怜惜她吗?
转瞬宝言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殿下也不是那么冷漠的人,他只是看起来冷,以及总臭着一张脸罢了。其实殿下会帮平南侯夫妇打听他们女儿的下落,会帮她解围,甚至于也会向她说抱歉。
宝言手从被衾底下一点点挪近,揪住沈沉一点衣角,小声道:“殿下……”
她说着,抬眸去看沈沉,才发觉他当真面色苍白,嘴唇亦没什么血色。她记起当时殿下还昏迷了,到这会儿,殿下定然很难受吧。他只是硬撑着没表现出来吧。
“殿下,我们圆房吧。”
【📢作者有话说】
心疼死了吧小沉·v·
看看破烂预收《求神不如求我》
赵盈盈长了一张心机美人的脸,但每次与家中姊妹交战都输得很惨,大抵是因为脑子都用来换美貌了。
某日她又被姊妹陷害,遭父亲训斥,罚跪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