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是太子啊——岫云【完结】
时间:2023-10-24 14:39:20

  这毒便是在皇城司内听惯了奇闻异事的江扶元也觉得颇为陌生,既然刘大脚能清清楚楚说出这种病症的来历,想必是有办法的。
  “刘叔可知怎么解这毒?”
  刘大脚重新在床上躺下,道:“我也是从一本地方志上偶然得知,具体解法还得等我好好研究才知晓,你们先回,等有了结果再来。”
  难怪刚才他直接便让回去,原来是因为这。
  江扶元表情沉重,刘大脚见状道:“还有时间,我争取三日内给你答复。”
  刘大脚虽然看着不靠谱,却是个守诺之人,江扶元自是信他,便也没再多问。
  这毒听上去还能活一个月,似乎比不上见血封喉的狠辣,但也极为消磨意志,而且听刘大脚的语气,应当并不好解。
  回去后,江扶元又把那日的事情好好问过钟北一番。
  那些死士原本的目标应该是他,而钟北是替他去处理才会中毒的。
  江扶元不是怕事之人,他近来遇到刺杀的频次不少,以前总是小打小闹,也没放在心上,这回看来,是真有人要置他于死地。
  不管是谁,他必要将此人揪出来才罢。
  刘大脚那边还没传来消息,户部倒是先有了结果。
  这日又逢月中,合该去姜广那用膳。
  因着程守中一家被流放,朝中大皇子一党安静了许多,姜甫堂也不敢再去同一些官员喝酒应酬,生怕被冠上结党营私的罪名,近一段时日下了值便回家,安分守己了不少。
  听闻今日江扶元会回来吃饭,姜甫堂早早便去了兴陵院,想同江扶元碰个面,说说朝里的局势。
  他别的不行,小道消息还算灵通,程守中流放那日,他可是瞧见三皇子和江扶元一前一后从城门口离开的,这义弟的本事比他想的还厉害,不结交不行。
  姜甫堂心里打着小算盘,直到全家坐下,准备开饭了,江扶元也迟迟未出现。
  姜广习以为常,想来江扶元这阵子忙得很,不必再等。
  正想宣布动筷,姜甫堂反倒提议再等等,姜广心下纳罕,并未反驳:“既如此,便再等一刻钟吧。”
  饭桌上,姜宝鸾与姜宝珠靠坐在一块儿,二人瞧着心情都不错,听着要等也不见烦色,只那小的姜毅忻耐不住性子,撅起了小嘴,又碍着大人在场不敢发作。
  不多时,江扶元掀帘而入,带进一阵冷风。
  他不曾穿披风,这个时节了,似乎还穿着夏天的衣裳,像是不怕冷。
  等走近了,才听得他的声音。
  “今日有事,回晚了,你们不必等我,先吃便是。”江扶元净手落座。
  姜甫堂和颜悦色,对他态度极好:“等这一会儿算什么,都是一家人,自然要齐齐整整才好。”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总叫人觉得有些奇怪。
  江扶元但笑不语,等姜广先宣布用膳,姜甫堂这才安安静静吃饭。
  饭后,桌上餐具撤了,姜毅忻嚷嚷着要吃甜点,屋里充斥着各种说话的声音,让人顿感热闹。
  姜甫堂与江扶元隔了一个茶几落座,姜甫堂正想着该怎么搭话,就见江扶元放下手中的茶盏,朝姜广走去。
  江扶元单膝跪地,如此突然的举动让屋内的人都禁了声。
  “义父,户部那边的文书已经批了,我明日便会搬离府上,这些年多谢义父的包容教导,教养之恩没齿难忘,以后但凡有用得上的地方,只管吩咐便是。”
  江扶元说着,朝他磕了三个头。
  似懂非懂的姜毅忻也知不该在此时说话,悄然躲在了姜宝珠身边,看着在场大人们的表情。
  姜宝鸾亦是震惊。
  她没想到江扶元不声不响,竟然从户部那儿弄到了文书,要离开他们姜家。
  虽然清楚江扶元不会在姜家待太久,但这样快的速度,让在场之人措手不及。
  众人脸上皆有震惊之色,唯有姜广,很淡然地接受了这一事实。
  姜宝鸾一想也对,江扶元若想去户部办理文书,自然是要让姜广知道才行。
  姜广起身将他扶起:“你已过了弱冠,做任何决定只要无愧于心便好,以后自立门户,当慎思慎行,做个堂堂正正之人。义父不需要你做什么,也不需要你报答,你以后多来走动走动,我便知足矣。”
  这么些年,江扶元与姜广情谊最深,闻言内心动容,低声应了句“是”。
  另一边姜甫堂急得脸都红了,憋了好半天才开口:“二弟作何这么急,在家中住着不是挺好?”
  这么急着搬出去,他还没来得及同他打好关系。
  江扶元道:“文书已经下来,再住着不合适。”
  姜甫堂自然知道要户部批下一个文书有多难,尤其是这种自立门户的文书,若是不去找人疏通关系,便是三年五载都别想有结果。
  而看江扶元这铁了心要走的意思,姜甫堂再急,也找不到将人留下的借口,只能换个法子:“那宅院可有着落,我有熟人,可帮推荐一二。”
  江扶元婉拒:“已购置了一处宅院,不牢费心。”
  姜甫堂再不多言,也不知说些什么合适。
  第二日一早,鹤胥院便有了响动。
  姜宝鸾起身后,时不时能听道一墙之隔的动静,心情有些复杂。
  她梳洗过后,让阿巧把昨晚准备好的东西都带上,踏上那条她熟悉的小路。
第44章 第 44 章
  ◎缠心红莲◎
  侧门大敞着, 穿过雕花门洞,便能看见一个个小厮或是抬着箱子,或是抱着花瓶, 一点点地往侧门外的牛车上运东西。
  大伙忙得起劲, 来来回回脚不沾地, 还有专门指挥搬东西的小领班,口中念叨个不停,一会儿嘱咐这个小心别把花瓶摔了,一会儿拍拍那个让动作麻利点儿。
  见此场景,姜宝鸾才真切感受到,江扶元是真的要从府上搬走了。
  她一路走来,只看见了忙活的小厮们,却未见钟北的身影, 等那小领班得了空, 她才上前问:“二叔人在何处?”
  小领班朝姜宝鸾拱了拱手, 道:“大小姐,二爷人在里头呢,我带您过去。”
  姜宝鸾随他来到书房, 此时门口的箱子里已放了不少的书。
  小领班继续忙活去了,宝鸾跨进门, 只觉得室内变空了好多,明明书架都在,只少了上面的书, 但一眼瞧去,竟像是一间空屋, 都可以想象到以后无人居住时结了蛛网, 处处遍布灰尘的模样。
  一股怅然将她裹住, 不知为何竟有些想哭。
  江扶元站在书桌旁整理东西,见她来了,只是略抬一抬头,手中动作不停:“来帮忙的?我这儿人手够,用不着你。”
  他说这话,不似以往那般亲昵,语气中夹着的生疏,姜宝鸾一听便听出来了。
  他搬走后,即便再想见面,也没这么容易了。
  姜宝鸾说不上来为何会感到阵阵心酸,命阿巧将东西拿来,放在空空的书桌上,每拿出一样东西,便跟在后面解释:“这是我前几日缝制而成的护腕,你时常用剑,老揉手腕,用上这个总是要好些的。”
  “这个是梨花白雪面脂,马上入冬,被风吹久了,面上难免干燥起皮,耳上也易生冻疮,记得抹上些这个。”
  江扶元看她拿出一样样东西,都是些日常的、零碎的小东西,被她一股脑带来了。
  他手上渐渐没了动作,只盯着她看。
  她今日穿了件藕花色的粉袄,耳珰与发钗都是藕色,衬得她白净又可人,她不喜在脸上涂抹厚重的脂粉,素面朝天,眼睛却格外有神,说话时嘴张张合合,粉嫩的舌时不时会扫过整齐的牙,那些话传入江扶元耳中,像是歌曲一般悦耳动听。
  可惜,这首曲子是离别之曲。
  姜宝鸾拿出最底下一样东西,是一套冬衣:“最近冷,小叔你穿得太少,我去成衣店给你选了套冬衣,也不知合不合身,你穿后若是觉得不好,就拿去店里改改,可别为了偷懒连冬衣都懒得找。”
  江扶元看着他拿出来的冬衣,说不感动是假。
  在姜家这么些年,虽不愁吃穿,但会像这样嘘寒问暖的人却甚少。
  他垂着眼眸,许久都没说话。
  姜宝鸾见他不出声,眼鼻没由来酸酸的,到底相处了这么些时候,总是有感情的。
  江扶元一旦从府上搬出去,以后两家只会越走越远。
  姜宝鸾说不上来自己在这儿难受什么,见他久久不答,也不好在此处杵着,刚准备与他道别,就见他绕过书桌,手臂一抬,将她搂住。
  属于他的味道就这么铺天盖地笼了过来,他的怀抱暖暖的,热热的,会给人极大的安全感。
  姜宝鸾能感觉到他微微低头,呼吸洒在耳边有些痒。
  “多谢。”江扶元贴着她的耳,说了句。
  他闭上眼,感受这一刻的静谧,整个人都是放空的状态,什么都不用去想,就这么抱着她,便感觉周身都是暖的。
  姜宝鸾不知他此时在想什么,于是抬起手,环住他的腰。
  等将人松开时,江扶元脸上已多了笑容,抚了抚她的眉眼,道:“小小年纪别老学人家皱眉,我搬得并不远,就在朱雀街上,你若是想的话,随时可以来府上。”
  姜宝鸾应了一声,“小叔你忙,我先回了。”
  她嘴上答应,实则清楚,二人能见面的机会寥寥无几。
  她将那说不清楚的奇怪情绪藏起,像以往那样同江扶元道别。
  江扶元将她送来的东西找了个大箱子放进去,道:“我有一事还想问你,那日在牢里,程庚还未说,你怎知道他会用火置你于死地?”
  很显然,在程庚计划和盘托出之前,他都没能想到这么细节的地方,而姜宝鸾却脱口而出。
  也正因姜宝鸾猜个正着,让程庚自以为计划败露,才肯轻易地说出一切。
  姜宝鸾站在门口,愣了几息,而后说:“我也是猜的。”
  听她这么说,江扶元摆摆手示意知晓了,弯腰下去继续收拾东西。
  往回走时,院中的物件方才堆放得到处都是的物件已全被搬上了马车,整个院里都显出一份空荡与寂寥,她沿路返回,一连叹了好几口气。
  这日上午,几辆马车装走了江扶元在姜家十多年的记忆,他的院子一下空了。
  姜宝鸾晚间就寝时,四周静得很,她再也听不见鹤胥院那边下人来来回回走动的声响,也不会在偶尔难眠的深夜听见马蹄踢踏之声。
  而江扶元住的朱雀街,与姜府相比,条件又要好上不少,没了姜家拖他后腿,想必以后只会在京中更加风生水起。
  姜宝鸾这么胡乱想着,翻了许久终于睡着。
  搬去新家的第一晚,江扶元同样睡得不太安稳,这处宅子是他很久前便看中的,同朱雀街这边的权贵比起来,自然是不够大,但他一人住住倒也够了。
  这新打的床还散发着木头的味道,有些冲,他闻着不太好受,便躺去了屋内的短榻上。
  反正这会儿睡不着,他便将刘大脚刚寄的信取出来,又看了一遍。
  信上说,钟北中的这名叫“月散”的毒,他翻遍身边的典籍,费了好大功夫总算找到了解毒之法,此毒罕见,要想制出解药,需要一味极为稀罕药引。
  “缠心红莲。”
  江扶元默默在心里将此物念了一遍。
  “月散”这毒他先前没听过,但缠心红莲却一点儿都不陌生。
  说来也巧,两年前他机缘巧合之下还有幸见过这缠心红莲。
  那时高邕命他亲下江南,将这来之不易的宝贝护送入京,因此他知晓一些与缠心红莲有关的事。
  此物与普通莲花不同,花瓣从外侧看去,深红如血,内壁脉络却呈现金色,丝丝缕缕交错缠绕,越是靠近花心,脉络便越密集,像是将花心缠绕其中一半,所以才得了这名字。
  红莲本就百年难得一见,而缠心红莲梗是可遇不可求。
  某本医书上便曾记载过它的用途,据说纯正的缠心红莲共七片花瓣,每片花瓣都有解毒奇效,乃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刘大脚信中所需的,便也只是缠心红莲的一瓣花瓣而已。
  但这样的宝贝,但凡现世,必然是诸多势力争夺之物,两年前江南有缠心红莲出现,朝廷第一时间便派他去护送回京,知晓此事的人总共不超过五个。
  现如今那缠心红莲被放在了何处,江扶元无从知晓,但据他所知,缠心红莲的七片花瓣,皇帝自己留了三瓣,其中两瓣给了太后,皆已入药,一瓣赠予齐贵妃,还有一瓣则在皇后宫中。
  宫里的缠心红莲到底有没有用进药中,江扶元不确定,但若想偷出其中一瓣来,确实过于危险,所以暂且不再考虑范围之内。
  除了宫里的那朵之外,倒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
  因护送缠心红莲,他意外得知了一件极为隐秘之事。
  当初缠心红莲出现在江南的一位富商家中,富商不懂当中门道,只知红莲极为罕见,便叫了一大堆人去家中赏莲,其中有一位见多识广之人,认出此乃缠心红莲,且还是两朵并蒂,少之又少,便建议富商对外将另一朵红莲瞒下,这样朝廷闻风而去,便只带走了其中一朵,还余一朵留在江南。
  江南官员当时急着将宝贝献上,自然没功夫深究,毕竟此物极其珍贵,遇着一朵已是奇迹,谁也没想到一次性会出现两朵。
  是以这富商便将剩下的那朵缠心红莲给留在了江南。
  江扶元之所以知道这件秘事,源于一次黑市拍卖,拍卖的便是缠心红莲其中的一片花瓣。
  他出于好奇,便查了查,得到这结果也不意外,有了宝贝谁不想据为己有,能上交一朵已是那富商怕事了。
  那时他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也不知黑市上的缠心红莲被和人拍了去,总之买家只要听闻有“解毒奇效”,便是没听过,出的价也不会低。
  他方才收到信时,便已派人去打听了,若是快的话,明日便能有结果。
  江扶元手指捻着信,屋内时而传出一声烛火的“噼啵”声。
  刘大脚说,只要有了缠心红莲,他帮钟北解毒的把握就能达到八成。
  宫中的暂且不论,他的主要目标还是流落民间的那朵。
  钟北这两日手上黑线又上移了些许,他面上却瞧不出什么,就连前来和江扶元汇报缠心红莲的消息时,也如以往那般中规中矩。
  翌日,江扶元便得到消息。
  五日后,江南黑市的拍卖场上,缠心红莲七瓣之一会再次被拍卖。
  这于钟北而言无疑是个好消息,但他却没有急着去找药引的意思,态度上反倒有些自暴自弃。
  “主人,我这毒也不是非解不可。”
  说到底是他自己不当心,没能注意到那死士的暗算,江扶元没罚他便已经是网开一面,现在还要再为这事心烦,钟北觉得没必要。
  没必要为他费那么多心思,他这条命,根本不值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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