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姜宁想要看到的，用这样惨痛的代价换来的重生，对她来说负担太大了，她会愧疚和后悔一生的！
脑袋里的系统还在喋喋不休，甚至已经开始告诉姜宁怎么做才能悄无声息杀掉贺云帆了。
姜宁浑身冒起了冷汗。
在她这几天与贺云帆的相处中她看得出来，对方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但即便是这样，贺云帆也从未做出要伤害她的事，对待她也是一样的温和贴心。
要对他下手，姜宁真的做不到。
她忍不住对系统发问：“如果我完成了攻略任务，这个世界的人都会死是吗？”
“这与宿主无关。”系统并未正面回答。
她继续问：“如果我想要复活，我到底要毁灭多少个这样的世界呢？”
“这不是宿主该考虑的事，您应该立刻出门，打消贺云帆与宁雁织的怀疑……”
“这样用别人的命来换自己的命，我做不到。”姜宁小声地说着，不知是在告诉系统，还是在告诉自己。
系统沉默片刻，随后发出了一声仿佛不该由它发出来的轻笑：“宿主，你实在有些天真，甚至愚蠢。或许我应该让你听听别的声音，你才会知道你能拥有重生的机会有多么幸运。”
系统的话音落下，姜宁眼前的面板瞬间变了个模样。
原本飘着各种按钮的面板变成了自己熟悉的直播间界面，只是如今界面上的脸她根本看不清楚，只有满屏飞速飘过的弹幕占据了她所有的注意。
【你能有个活下去的机会就已经要感谢主神了，主神不过给你些任务而已，扭扭捏捏躺在这里干什么？】
【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什么都不想做还想复活？你觉得有这么便宜的事吗？】
【管别人做什么，自己能活不就好了？】
……
“看到了吗，这才是你该有的想法！”
恍惚间，姜宁觉得系统的声音似乎不再像之前那样毫无感情，她耳朵里听到的明明就是浓浓的野心。
第67章
“你看到了吗, 这么多人都在求一个重生的机会。只要你完成了任务，无论你想拥有怎样的人生，你都可以得到！”
“你不是希望自己能挣很多钱，给父母优越的生活吗？等你完成任务之后, 主神可以赋予你锦鲤命或者富贵命, 让你躺在家里有财富从天而降。”
“你不是想要一个全心全意喜欢你, 完美到没有任何缺点的美男吗？完成任务之后, 这样的男人主神可以赐给你无数个！”
系统看着宿主失控般颤抖的瞳仁，继续道：“一个小世界消失了, 会有新的天道诞生, 创造新的小世界，你根本不用觉得愧疚。反而新诞生的世界或许会比现在的更好, 创造出来的主角也会比现在的更强大。”
“这里又不是你先前所在的世界, 这里的人也跟你毫无关系，你们之间甚至都没相处过，你何必去在意他们的死活呢？况且修真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 就算你不下手, 他们这么贪婪的人也会为了修炼资源而对身边人动手的！反正都是要死的, 不如为你的复活贡献一分力, 而且这样他们死的也会舒服一些不是吗？”
弹幕还在继续飘, 那一个个方块字还在继续往姜宁的眼睛里钻：
【我管不了别人, 我只是想活着。我还没有活够，我还有爸妈还有儿女，我想回去见他们。】
【说到底把这个世界推向灭亡的根本不是我们，是天道自己非要把一切气运都系在一个人身上。它的规则本来就是错的, 会产生这样的后果都是因为天道自己。如果天道公平一点，给每个人的爱一样多, 那不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就是啊，把一切气运落在一个人身上，不是明摆着让人来抢吗？这是天道活该！】
姜宁浆糊一样的脑袋瞬间更晕了，她觉得好像有跟触手一点点砸开了她的紧闭的脑袋，试图往里面钻。
系统也开口了：“其实攻略任务很简单的，你只需要听从脑袋里那个声音去做就行了。作为主神的使者系统会帮你的，商城会为你提供一切有用的道具，你什么都不用担心。等到完成了足够的任务，你就能回到你的世界，去见你想见的人。”
脑袋里系统的声音充满了蛊/惑，姜宁感觉自己好像被一只手牵着走入了深渊。
她很想挣扎着逃离，但每当她有些清醒的时候，深渊里就会传来她爸妈的声音，引导着她继续往下。
在姜宁看不到的地方，属于主神的意识慢慢撬开了她对自己的重重保护，一点一点地试图潜入她最深层的意识里。
这样的事主神做了很多次，只要祂一得手，姜宁就无法再拒绝自己的引导，会慢慢被祂影响，做出祂想要她做的事。
就差一点点了，主神意识努力伸出触手，尝试着触碰姜宁的意识。祂只需要轻轻一点，就能将面前这个纯白的东西全部染成黑色了。
这还是第一个被意外卷进来的、完全干净的人。一想到自己连这样的存在都可以污染了，主神忍不住激动了起来。
姜宁闭上了眼睛，她仿佛已经被彻底说服了。
主神再也等不及了，祂一头扎进了那团纯白的意识里，仿佛马上要投入水中的鱼。
不对，这个感觉不对！
没有感受到意料中的柔软，反而触到一片坚硬的主神意识不知为何害怕了起来。
一个声音如同惊雷一样在姜宁的意识领域里响起：“抓到你了！”
而后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捏住的主神意识，竟然就这样被硬生生扯出了姜宁的脑袋！
主神意识拼命挣扎，祂察觉到自己不是这个人的对手，此刻只希望能够撕开空间回到“乐园”去。
但现在才想起来做这些，显然已经晚了。
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主神意识面前，祂第一眼就看见了宁雁织含着讥诮的眼睛：“还真被你说中了，这玩意儿果然想要吞掉姜宁呢！”
“所以，这就是主神投影到攻略者脑袋里的意识吗？”
还未断掉的直播间里，所有的攻略者只看到宁雁织那张熟悉的脸忽然出现在屋内，而后抬手手从主播的脑袋里扯出了一团看不清模样的东西。
都不等这些人意识到她手里捏着什么，宁雁织的两句话就冲入了所有人耳朵里。
攻略者们皆是一愣，甚至还未将“主神”两个字在脑袋里转过一圈，直播间瞬间就黑了下去！
仿佛是在掩饰什么一样。
这一刻整个“乐园”都炸了。
攻略者论坛上飞快地出现了新帖子，一些不明所以的人点进去后，才刚刚看到了一个开头，却发现帖子竟然已经被禁掉了！
但凡带有“主神”两个字的帖子如同受到了诅咒，但凡出现一秒，下一秒就会在论坛里消失。
不过攻略者们在现代混了那么多年，想要避开违/禁词还不简单？
所以哪怕小叶等人已经很努力在往下压姜宁直播间的那场意外，但直播间内宁雁织说出的那两句话，还是第一时间传遍了整个“乐园”。
等小叶意识到事态有多严峻的时候，论坛上的攻略者已经从对宁雁织的怀疑与猜测，发展到开始对主神和系统发出各种阴谋论了。
要不是最后小叶无奈之下关掉了整个论坛，还不知道这些偏激的攻略者最后会说出什么样可怕话来呢。
看见因为禁言而彻底安静下来的论坛，小叶关掉了系统内部的联系频道。她知道现在那些排名前一百的攻略者，肯定像疯了一样要找她要个说法。
但她能给对方什么说法？她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啊！
那个宁雁织明显早就知道他们的世界有攻略者存在了，更可怕的是她居然还能抓住主神的意识！
小叶捏着自己的眉心，她觉得这件事里仿佛有一只手，将所有的一切推向了可怕的地方。
“所以，我该加入他们才对吗？”回想起那一日2号他们对自己伸出的手，小叶又一次动摇了。
原本2号他们只是厌恶了无休止的任务，才为此想要反抗而已。但如果被他们知道了主神曾经对他们做下的事，那恐怕加入反抗者队伍的人就更多了吧？
主神能赢吗，在所有攻略者都将要反抗祂的前提下？
小叶猜不出来，也不敢去猜。
第68章
宁雁织捏着手里这团软软的东西, 听着对方仿佛无数个声线混合在一起的古怪嘶吼，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放开我，你们已经冒犯了主神，如果你现在放了我, 或许我还会饶过你们这个世界！”
主神意识挣扎得厉害, 宁雁织的手心也传出阵阵灼痛感。但她丝毫没有要放过主神意思的意思, 反而将手握得更紧了。
“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将它抓住了, 接下来怎么办，我们要怎么才能通过它, 找到前往‘乐园’的路？”宁雁织说着, 将另一只手里的黑色石子丢到了地上。
一串绿色的字符尽数从黑色石子里涌了出来，瞬间变作了人形。
穿着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青年慢慢凝成了实体。
这一幕自然也被主神意识看在了眼里, 祂的咆哮声瞬间更大了：“零！是你, 你不仅背叛了我，你还和气运之子勾结在了一起！”
黑色的团子仿佛软胶一样，从宁雁织的指缝里钻了出来。祂伸出了无数细长的触手, 拼命往不远处站着的青年身上扑。
要不是宁雁织紧紧捏着祂的本体, 这些触手恐怕下一秒就能彻底将零给吞噬。
“许久不见, 你还是这么愚蠢。”零推了推眼镜, 镜片投映出主神意识此刻狼狈的模样。
宁雁织手中用力, 浑身的灵力将团子层层包裹住, 让它再也无法往外跑出一步。零也顺势帮了个忙，一道金色的字符落在了团子上，将主神的意识暂时封锁了。
做完这些，宁雁织的脑袋上已经冒出了一层薄薄的汗：“要不是你提醒, 我还真没有想到，原来这个攻略者身上的系统, 就是主神意识。”
“不止你没有想到，在接触到这个人之前，我也没有想到这次祂会这么拼。”零的目光落在被封锁住的主神意识上，带着冷意。
能抓住主神意识实在是件很让人意外的事。
当时宁雁织是真的跟贺云帆一起离开了，她并不觉得小小一个不入流的攻略者，能在客峰上掀起什么风浪来，所以走得很是干脆。
等两人一路走到一个较为安静隐蔽的地方后，贺云帆才苦着脸说出了自己和何宗主近段时间的发现：“莹莹是个天真可爱的姑娘，她在与宁道友分开的这段日子里或许是真的很想见你，但她也知晓自己的身份，更是在与宁道友经历了秘境中的事情后，清楚地意识到了修为的重要性。”
“她回到宗门后一直刻苦修炼，就是希望可以早日结丹，再以金丹修士的身份来见宁道友。但屋里的何莹莹忽然就不那么勤奋了，也是突发奇想便提出要来昊阳剑宗见宁道友你。”
贺云帆说着说着，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她虽然已经很努力地让自己显得有些像莹莹，但她和我们相处时的生疏实在是太明显了。”
“所以，你跟我说这些是希望我怎么做呢？”
贺云帆开口祈求：“我不敢要求宁道友帮着做些什么，只是这个莹莹一直说要见你，所以我和师父希望宁道友能帮忙稳住她，我们会想办法查清莹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宁雁织看得出来，贺云帆估计是以为何莹莹是被什么人给夺舍了。
她抿着唇，刚在想要怎么把真相告诉贺云帆呢，零就是在这个当口忽然现身的。
宁雁织还记得，当时两人所在的八角亭似乎连空气都凝固了，贺云帆的表情僵在了脸上，连被风吹落的树叶都诡异地停在了半空。
“与其在这里跟他浪费时间，不如快点儿去何莹莹的屋子里瞧一瞧，或许你会有意外收获呢。”
宁雁织将剑握在手里，翻身刺过去的时候，被她削落的一缕头发很快落在了地上，又转眼消失无踪。
她抬头望过去，西装革履的零在一片仙侠背景中显得格格不入。
“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宁雁织的目光从他那缕头发消失的地方缓缓收回，与她心意相通的老祖宗已经做好了一剑将其斩灭的准备。
但零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的杀意一样，只是淡然回答：“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是谁帮你削弱了那些攻略者吗？”
宁雁织立刻明白了过来：“你是零！所以，你是帮着我的？为什么？”
按照那几个攻略者的说法，零是管理者的组长，是可以直接面向主神的存在。如果主神是最终大boss，他也能算是boss座下唯一的红人了。
这样的零完全没有理由背叛主神反过来帮自己啊，但他偏偏就是这么做了。
“我说过了，你有功夫来问这些，不如去找那个新来的攻略者。或许她的脑袋里会有你想要的东西。”留下这几句话后，零重新变回了黑色石子的模样。
宁雁织这才意识到，原来零早就来到了他们的世界，还在她的储物袋里停留了那么久。
不过她已经顾不得多想了，立刻俯身捡起地上的石子，将老祖宗往空中一甩，直接违反了昊阳剑宗的规矩，一路御剑冲入了何莹莹也就是攻略者姜宁的房间里。
那时的姜宁已经陷入了失魂的状态中，宁雁织达到的时候刚刚好，是主神意识准备彻底侵入姜宁脑海，并失去了对外界掌控的时机。
也是因为时机良好，宁雁织才能一举将其抓住。
如今危机也暂时解除了，宁雁织顺势把之前没有得到回答的问题再次搬了出来：“说吧，你为什么会帮我，你又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些攻略者只能使用原身留下来的力量，甚至没有系统帮助的话，他们连动用原身的力量都很困难。
但零显然没有这个问题，他最初出现的时候，连贺云帆都能控制，连他们周围的时间都能静止。
这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她这个金丹修士也不可以。
宁雁织将封印好的主神意识塞入了储物袋里，她微微勾动手指，屋子的门就砰一声合上了。
老祖宗的剑气肆无忌惮地布满了整间屋子，无形的剑影将零团团围住。
可以说一旦他想要离开，就会迎接被剑影切成碎片的结果。
“我不想再问第三遍，如果你帮了我这么多次，那应该多少也了解我的脾气。我不会拿这种事开完笑。”
此时此刻，客峰上老祖宗的剑气也控住不住般地外泄。
无数弟子身上的灵剑莫名震动了起来，就连宗主他们几人的佩剑都忽地发出了震颤，仿佛在为某个令它们战栗的存在而应和。
“这是……”齐临渊诧异地看着玄德真君等人。
鼎德真君当即站了起来：“坏了，是雁织那边闹出来的动静！”
一群人顾不得多说，立刻朝着客峰的方向而去。
零的感官十分敏锐，他已经察觉到了有许多强大的气息正往此处而来：“你在通知你的伙伴们找过来，你在担心你拦不住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