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转过身,就看到周鹤临往这边走来,身高腿长的,走过来带风似的英俊潇洒。
“我还以为你跑哪里了,找都找不到。”
许薇怜心里还涌着落单的委屈,她知道这样蛮矫情的,但人生地不熟,总会产生些许依赖感。
“没事。”
周鹤临瞥了她一眼:“奶茶。”
许薇怜接过:“给我的?多少钱?”
周鹤临无语又无奈:“你一定要跟我算这么清?”
“那天晚上你请我喝汽水,我应该请回你的。”许薇怜想了想。
周鹤临嗤笑:“那不行,下次吧,这是主任请的,我就是个跑腿的。”
许薇怜重新笑起来,这人说话的脑回路真够厉害的,跟都跟不上。
路上回去,许薇怜漏嘴说起投资人的事,结果越说周鹤临的脸色越奇怪。
“机构订票的时候,你没有看到吗?”
“什么?”
一句两句说不清,周鹤临索性拿出手机,将团购页面调出来,小行星游乐场的logo旁边多了一个鹤字。
许薇怜一愣,双眼微圆。
当然这世界上名字带鹤的人可太多了,但是这个鹤跟平常写字的一笔一划都不太一样,独具标志性,而且跟煤球项圈的刻字一模一样。
投资人居然是周鹤临。
周鹤临观察她的表情,这次轮到自己疑惑:“你非常的不可思议?”
许薇怜很意外:“你怎么会想到投资游乐场的,我确实不可思议。”
周鹤临随口一说:“钱太多了,没地花。”
许薇怜:“……”
“做慈善而已,力所能及。”周鹤临浅浅解释,在喜欢的人的面前,装个逼。
许薇怜低头抿唇一笑:“我很喜欢。”
“喜欢什么?”周鹤临趁机问。
许薇怜耳后根悄然攀上一抹绯红:“我说游乐场。”
午休结束,一整个下午,许薇怜的心脏都在砰砰直跳,不管是看到海盗船,垂直过山车,大摆锤,还是旋转木马,她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全是周鹤临。
“薇怜,你在发什么呆,我们要回去了,清点人数啊 。”
许薇怜乍然回神:“嗯。”
今天除了他们外,也有很多小朋友过来玩,大多数陪伴在身边的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
这种情况,留守儿童的概率很高。
如果没有这个游乐场,他们的童年应该是不太完美的。
许薇怜一转身看见大巴车后,微微闭眼。
李老师走过来,带着几分小喘气:“许助教,你坐校车回去吧。”
校车跟公交车差不多,可以开窗透风,但是——为什么?
李老师悄悄地说:“周老师让叫上你的,说是下周的课要跟你仔细具体的讨论,所以麻烦你走一趟。”
“他也真是的,休息一天都不行,你跟着他,要累死了。”
许薇怜:“……”
校车坐的反而不是学生,是几个老师,而且开的比大巴车慢多了。
周鹤临给许薇怜留了位置,靠窗的,这会儿算热,车内开了空调,不能开窗。
别的不说,大巴车跟公交车就不是一个级别的,至少没那难受的味儿 。
但周鹤临还是让许薇怜戴上口罩。
许薇怜低头一瞅:“怎么是粉红色的。”
“橘子味的口罩,你值得拥有。”
“……”
周鹤临肩膀很宽,车子颠簸时,许薇怜会时不时碰到他的肩膀。
她没有丝毫睡意,想起李老师的话,便开口问:“李老师说你有事要跟我谈,关于下周的课。”
周鹤临回答得干脆利落:“没有。”
“?”
“你看不出来吗,是我故意的。”旁边还有人,知道许薇怜脸皮薄,周鹤临压低了嗓音,柔柔的,“没那么难受了吧 。”
他甚至还邀功:“口罩也不是很好买,但买给你的,也值得。”
许薇怜咬着下唇,庆幸现在有口罩在,别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她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别靠太近。”
周鹤临被她碰的地方有点酥酥麻麻的,“嗯,你困了,我的肩膀可以借给你。”
许薇怜原本有些困的,一听即刻精神。
回去已经很晚了,古简华留了饭,但许薇怜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两口。
洗了澡出来后,周鹤临给她发信息,说出来一趟。
南院北院似乎被分为男女宿舍,自从她来这住下,周鹤临从未踏足过此。
许薇怜头发还未拧干,一头湿发懒懒散散的走出去。
周鹤临倚在长廊处,边上的灯光罩着他有些许朦胧的光环。
看见她出来一愣,随即说:“见我不用这么着急,先吹头发。”
许薇怜现在想锤他。
“叫我出来什么事。”最好速战速决。
“给你。”
许薇怜低头一看,是安神香,桂花味的,他们俩天天烧香,都腌入味了。
要是每次都让人送就不好了,许薇怜索性借此机会问:“哪里买的。”
“这儿没有,我托人在网上买的,今天才到,不用跟我客气,毕竟我在追你。”
……什么隐晦、暧昧、朦胧全都没有了,直接被周鹤临撕破了脆弱的窗纸,直勾勾的面对面,数秒对视间有种难以言喻的微妙。
不是很开心,但也不是生气,有种身体燥热,但跳进河里也依旧无法祛除的冰凉,水火难容。
许薇怜一愣 :“你……”
她深呼一口气:“那我更应该还你了。”
“那你要还的东西太多了,煤球现在在你那,请你吃饭带你出去玩 ,送你的,帮你的,还有我这个人……你要怎么还?”
许薇怜惊觉他桩桩件件都记得,还记得那么清楚,而且他的眼神明确在告诉她,要的不是礼,要还的应该是情。
被齐纹一语成谶。
果然是情债难还。
“我不需要你还。”周鹤临英俊的眉眼越发清晰,一字一句,句句戳心,越发酸的掉牙,还是要说出来。
“都是我自愿的,尽管你不愿意,我也不后悔。”
第20章 你完了,你彻底没救了
这几天许薇怜在躲他。
周鹤临面无表情的心想, 糟了,把人吓跑了。
但是他们不仅住在一个地方,工作也是一块地, 想躲还是有点难度的。
奈何许薇怜是这方面的高手,真就人站在面前,她都可以当看不见的那种。
上午三节课过去, 周鹤临讲得嗓子冒烟,刚打开盖子发现里面的冷茶准备好,满满的一杯。
周鹤临原本打算顺着薇怜的意思,大家冷处理几天, 或者给对方理清一下思路, 然而现在他不想了。
许薇怜一整节课都在低头, 目不斜视, 到了中午, 她发觉自己脖子僵硬, 眼睛酸痛,一想到是谁导致她这样的,心里难以咽下一口气。
她遇到过冲动表白的, 遇到过在人海中高调宣爱的, 没遇到过又冲动又高调的表白。
周鹤临就是朵奇葩,她惹不起, 还躲不起吗?
许薇压下一口气,心里蹙着一团火,回到办公室, 发现自己的盒饭不见了。
“没给我订饭吗?”
这几天忙, 古简华要外出, 基本都是跟助理一块订饭, 周鹤临也如此。
“周老师拿走了,说是去小房间吃。”
许薇怜想也没想就走出去,刚打开门就看到周鹤临安坐在椅子的背影,短发利落,有种令人很安全的感觉 。
许薇怜肚子里的火气小了一点 。
两人点的是牛肉饭,桌子边全是试卷,一支红笔夹在中间,旁边还放着叠高高的练习册,看起来忙得不行。
周鹤临架着的眼镜没取下来,挂在高挺鼻梁处 ,英俊潇洒的气质多了几分矜贵儒雅。
他之前上课从来不戴眼镜,但许薇怜始终记得他有在好好保护自己的眼睛,滴眼药水,按摩眼部,蒸汽眼罩必不可少。
现在都累的要用上眼镜。
许薇怜的火气彻底消失,问道:“午休吗?”
“没时间。”
许薇怜顿时没话说。
周鹤临在等她的下文,没等到也不介意。
今儿的菜单是牛肉盖浇饭,周鹤临大口大口的吃,干净利落,没几下就吃完,还喝了果茶,胃口看着比在家还好。
许薇怜心想,吃这么香。
吃完就安静的坐在对面批改试卷,神态专注,镀了一层光似的,耀眼的不行。
许薇怜呼出一口气,慢慢一小口一小口的吃。
等周鹤临改完七八九十张试卷了,她才吃完,盒饭剩下的,吃不下去了。
周鹤临瞧了眼,评价道:“比昨天吃得多。”
许薇怜心里一塞,嘴里落不得好:“变态才会盯着人看。”
周鹤临大方承认:“我也不是很喜欢盯着人看,下次别委屈自己。”
许薇怜语气立刻就软了:“怎么?”
“人多的地方你不合适,我每次在小房间等不到你。”
周鹤临虽然欠欠的,但说的话实实在在落入心坎上。
许薇怜压着嘴角,轻轻地嗯了一声。
就在这时,放在桌上的周鹤临响起手机系统自带的铃声,许薇怜下意识余光瞥到,是下意识的闻声看去的条件反射,没想到一眼就看见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
——周君昊。
周鹤临在看见,神态有细微的变化,结合之前听到的言论,应该可以证实这人是周鹤临的父亲。
许薇怜低下头,捧着水杯,当做自己不存在。
周鹤临似乎正犹豫着要不要接,许薇怜恰好抬头,轻眨眼,眼神自带迷茫不解。
周鹤临抓紧手机边缘 :“我接个电话。”
许薇怜点头。
“你……”
许薇怜轻声道:“不走。”
自从被齐纹稍微科普了一点,就知道A市周家到底是有多大的产业,天上飞的,地下走的跑的,涉及日常生活的,都有周家的身影。
当然也不能说一家独大,但放在眼望去,周家也是名门望族,不可高攀。
周鹤临是真真切切的周氏太子爷。
外头走廊打落下枝叶缝隙间的阴影,掠影浮光,这样的好天气,要被破坏掉了。
果然周君昊一开口,就是强硬的,冷冰冰的:“小孩子脾气大,我给你几天时间考虑,不代表你可以放肆。”
周鹤临挑眉:“几天?我待了快三个月了吧。您老糊涂了,还是说提前进入老人痴呆?”
他淡淡的说:“那我要说声恭喜了。”
“混账!敢这么说话,你要造反了!要不是看在你爷爷奶奶奶的份上,我早就把你逐出去。”
周鹤临手掌大,握住栏杆,掌心边缘用力到发白:“别动气,小心身子。”
在电话里根本吵不起来,要是面对面,周君昊估计一棍子就下来了。
显然周君昊也明白这个道理:“你到底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假如我向天再借五百年……”周鹤临轻轻一笑,满是讥讽,“我一天都不想回来。”
“爷爷也不要了?”
周鹤临表情稍微正经些,向来干燥的掌心,发黏,出了点汗。
他收手,晾干了一下,插进兜里。
“什么事,别耽误我时间。”周鹤临语气渐冷,耐性也快用完了。
“爷爷大寿。”
周鹤临简直要无语了:“你再装?我还能不知道爷爷什么时候生日?”
“提前办!”周君昊也要无语了,跟这个儿子说两句就要吵起来,要不是在电话里,早就摔东西了。
“理由。”
“Dr. Liang提前回国,刚好是你爷爷生日的那一天,不能拖。”
事关身体健康,周鹤临一口气闷闷的咽下去。
“怎么说?!”
周鹤临冷艳的回应:“知道。”
事情来的猝不及防,又要提前备课,又要提前请假,还有别的事情要打破秩序,平时也不觉得烦,现在只觉得都是事儿精。
主任原本想让李老师辛苦些,代代课,周鹤临离开的那几天,只有两节课。
周鹤临却说不用,让薇怜来就可以。
主任不太赞同,但他坚持说,薇怜还没考证,但天天跟着上课 ,而且 备课教案都是提前写好的 ,照本宣读还能不会吗?
一句反问,把主任弄得无话可说。
他们这里是机构,也不是真的学校,比起有没有证,更看重有没有能力。
老张对其赞赏不已,周鹤临又是极力推荐。
主任自然没什么异议,转身跟许薇怜商量,许薇怜明面上冷静接受,一副我很靠谱的样子,私底下已经在群里忍不住激动。
【慕茜茜:我还在太平洋另一端吃手指,你已经当上老师了?!】
【滕银:啊!我什么时候才能一幅画卖几百万。(撒泼打滚)】
【齐纹:你们又不是师范专业的?】
【慕茜茜:?】
【滕银:?】
【慕茜茜:好像是。】
【滕银:嗯(沉吟)】
【齐纹:……】
【许薇怜:(迷茫)】
过了几秒。
【慕茜茜:许老师上午好~(谄媚)】
【滕银:许老师下午好~(奸|笑)】
【齐纹:许老师晚上好(只是不愿打破队形。)】
好吧,这几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放下 手机,许薇怜将煤球狠狠地rua了一把,然后又捧着莲子,坐在房门台阶处,望着近处芭蕉,大片大片的切割眼前的夜晚。
“老师……”许薇怜嘴角轻扬。
她低头对着两个小孩说:“我打算大三就考教资,毕业就进学校,跟我爸妈一样,为人师表。”
说完停顿一下,许薇怜眼里的晦暗一闪而过,随即又明亮起来:“我要往前走。”
她不要追随黄昏,要期待明日清晨。
这就是她要当教师的理由。
离周鹤临回去还有两天时间,周鹤临看起来一点都不着急,慢慢悠悠的每天上课下课,偶尔还能做做自己的事情。
今天黄经理过来视察,许薇怜也听说这人打算投资教学机构,如果成功的话,校长会考虑再建一栋宿舍楼,专门负责让学生午休的地方,还会考虑每间教室都装上空调。
这种条件,已经比县里所有学校都要好上一大截了。
助理说,其实是因为黄的爸嫌他到处游手好闲,看不下去,才让他去投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