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芷青得意极了:“谢谢。”
秦之墨一双冷眸漆黑幽深:“你呢,喜欢他什么?”
有些记忆不能被打开,一旦打开,就会牵出万千思绪。张芷青笑容一滞,眼尾的妖气被打散,弥漫成浓得化不开的惆怅。
她喜欢顾琛什么?她不知道。只知道没有顾琛,她早被毁了。
想到过去的事,张芷青头脑冷静下来:“那天的事,也是你制造出来的?别想装傻,我指的是他跟温宁晗同在酒店的事。”
秦之墨皱眉。
张芷青智商不高,但当她执着于某件事时,就会发挥出惊人的智慧。
“是。”
秦之墨没打算隐瞒。
他不想多生事端,谎言迟早会被拆穿,不如坦言。
张芷青接着问:“你跟温宁晗合作?”
秦之墨:“没有。”
那天林奈叶收到两条消息,是两个不同的号码,中间隔了半个多小时。
秦之墨只发了一条,那么另一条就只会是同样得益的温宁晗。她故意让她发现的。顾琛显然也被蒙在鼓里。张芷青有点好奇他发现自己被出卖时的心情,是否还会觉得他的“晗哥”直率。当然,是以看笑话的心态。
张芷青:“那她怎么会跟你同时给林奈叶发消息?”
秦之墨:“我不知道。”
张芷青点头,她信他。秦之墨是个懒得撒谎的人,陪她演恩爱夫妻都累死他了。
背后镜子里的男女,一高一矮,四目相对,姿势像准备接吻。
张芷青仰着头,以低姿态施展出女王的高傲口吻:“你跟爷爷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她换了个新的问题。
秦之墨高出她一个半头,却丝毫没有表现出高高在上,反而以一种虔诚的态度回答女王的问题:“我娶你,爷爷让我接班。”
他会不会坦诚的太过分了?
秦之墨不缺钱,秦家也不缺资金,张芷青将信将疑:“你同意?”
秦之墨:“同意。”
他态度认真,不像作假。
她好奇:“为了爷爷的财产?”
秦之墨答:“为你。”
“为我什么?”张芷青挺起胸脯,语气咄咄逼人:“怕我被骗,被外面的男人谋财害命?”
秦之墨不加掩饰对她智商的担忧。
“是。”
张芷青承认,她有可能遭遇这种事,毕竟温宁晗那种狼子野心都能在她身边潜伏十几年。
她又换了问题:“我家户口本在你手里?”
爷爷跟秦之墨的谈话,张芷青听了一些。
秦之墨看了眼几乎贴到他身上的两团柔软。
“一定要这样谈?”
张芷青:“为什么不能?”
秦之墨:“我会想上你。”
他现在越来越直白了。
张芷青认怂,后退一步,坐到洗手台上,纤纤玉指一抬,指指旁边的椅子,秦之墨从善如流地坐下,她居高临下,伸出手:“给我。”
秦之墨将她的手指按进掌心,表情冷静:“民政局快下班了。”
张芷青气急:“我是让你还给我,不是要跟你去领证!”
秦之墨淡定:“为什么不要?”
张芷青指出:“你算计我,我觉得你很危险,你就是最大的危险秦之墨!我不会跟你真结婚,死也不!”
秦之墨语气从容:“我有钱,不贪图你的财产,你不会有危险。”
“身体呢?”张芷青对他在车里时的眼神心有余悸,还有刚才,他说的是真心话:“你恨不得吃了我。”
秦之墨如实道:“我没有性经验,不知其味,才会想跟你做。你不想,我不会强迫你。”
张芷青瞪大眼睛,探头往他裤子上看:“你居然还是处男?”
秦之墨伸出一根手指,抵住她的额头禁止她靠近,提醒:“话题偏了。”
张芷青轻咳一声,坐回去:“刚说到哪儿了?”
秦之墨:“领证。”
“我拒绝。”张芷青合理怀疑:“你根本不是喜欢我,你就是想睡服我,把我据为己有。你的占有欲太可怕了,像个变态。”
秦之墨“嗯”了声:“我变态。”
“……”
看他如此顺从地正视自己的缺陷,张芷青不忍心对他发起言语攻击了。
张芷青最大的弱点是心软,见不得别人示弱,秦之墨一示弱,她立刻就软下去:“其实,你也不算特别变态。”
秦之墨说:“谢谢。”
“你怎么这么听爷爷话。”张芷青一脸怀疑:“是不是爷爷让你跟我生孩子你也同意?”
秦之墨:“同意。”
张芷青被噎了一下,故意呛他:“你该不会是我爷爷流落在外的亲孙子吧?”
秦之墨顺着她的话:“那你不就是我妹。”
张芷青:“你那么变态,是妹妹你照样敢睡我。”
秦之墨不置可否。
张芷青不可思议:“你还真是什么都敢。”
秦之墨纠正:“是对你我什么都敢。”
这是吃定她了呗?
张芷青撑着洗手台,脚尖支地,从上跳下,她没穿鞋,动作有些活泼,跟高中时一样,秦之墨的视线追随着她。
她开始脱衣服:“我要洗澡了,你要看吗?”
秦之墨移开视线,继续整理她买回来的东西,极力隔绝身后淅淅沥沥的水声。
……
*
下飞机后,是沈谧来接的张芷青。
她一边开着车:“秦之墨不是跟你一块儿来的吗?”
“他跟他同事一起,坐的早班机。”那个点张芷青还在睡懒觉呢,她倒在座椅里,打了个哈欠:“你怎么也这么早啊小婶婶。”
沈谧说:“我昨晚就过来了。”
张芷青偏头,问:“查到那家伙什么来头了没?”
“这不是等你一起见证奇迹吗?懒虫,吃早餐没?”沈谧递过来一只食品袋:“我这有面包。”
看到面包,张芷青就想到秦之墨。也不知道他几点起的床,走之前居然帮她烤好了面包,还有她喜欢的溏心蛋。
“谧谧,你说,他不会有危险吧?”
“谁?秦之墨?”沈谧笑问:“关心他啊?”
“他们这次要查的是走私杀人案,凶手都是边境的亡命之徒,我有点担心。”张芷青轻叹一声,又赶紧解释:“我是不想背上克夫的罪名。我们才刚结婚,他可不能有事。”
沈谧问:“你喜欢他?”
张芷青摇头:“我不知道。”
她对秦之墨的感情很复杂,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不断变化。
年少时,她把他当最好的玩伴,那时的秦之墨体弱多病又沉默寡言,总被其他男生欺负,张芷青没少帮他打架,是他强有力的护盾,秦之墨也喜欢跟在她身后,像个保镖。她会派他帮忙约喜欢的男生,替她递情书。
虽然那些情书递出去,从来没被回应。
但秦之墨不嫌弃她,孜孜不倦地为她奔走。
他也会在她被爷爷压迫学习断网后,隐匿在围墙的另一边帮她开热点。
他们一起偷偷听歌看电影,关系比钢铁还铁。
高一开始,秦之墨的个头见风长似的,一下子比她高出一大截,她走在他旁边,不再像他的大姐大,像个小娇妻。身高被碾压,张芷青不和他一块儿走,关系也铁不起来了。
等进入高中校园,张芷青听到那些关于秦之墨的传说,才后知后觉,她的“保镖”已经成为少女们的理想情人。
一场国际竞赛,秦之墨成了学校的风云人物。
那时张芷青意识到了两人的差距。
她开始疏远他,以免走太近被亲戚朋友拿来作对比,偶尔也会远远地望他一眼。
望着望着,突然有一天,她发现秦之墨会发光。
偌大的篮球场,他站在一群男生中,她却能一眼看到他。
那是一个百花盛开的春天,所有人都被美景衬得黯淡,唯独秦之墨,俊美又耀眼。
那一刻,张芷青听到了剧烈的心跳声。
从那天起,有人问她喜不喜欢秦之墨,张芷青内心再也没有答案。
可在那之前,她的答案是统一的。
不喜欢。
她怎么可能喜欢一个病歪歪的闷葫芦?
但是,自那天起,秦之墨会发光了,她再也无法忽视那抹耀眼。之前的答案,不得不作废。
越是没答案,她越迫切想解出这道题。
于是,16岁的张芷青提出跟秦之墨一起睡。
她的行为一向直白,秦之墨却内敛。
17岁的俊美少年拒绝了她的要求。
少女的自尊心总是很强,惨遭秦之墨拒绝后,张芷青不惦记他了。
她又不是找不到男朋友。
……
现在,秦之墨和她当年反过来了。
他的言语越来越直白,简单粗暴肆无忌惮。
张芷青不禁好奇,过去这几年,秦之墨到底遭遇了什么,能让他变化这么大。
她点开微信,将那个水墨画头像移出黑名单。
操作完后退出,下一秒就看到水墨头像上的红色小点。
秦之墨:【111】
张芷青:“?”
这人在她手机里装探头了?他这是什么手速!
过了两秒,聊天框弹出新消息。
秦之墨:【地址】
秦之墨:【今晚睡你那】
不是询问,是通知。
张芷青懒得回复。
没必要做无谓的挣扎。
以秦之墨的手段,今晚她肯定是要跟他睡了。
她竟然开始期待,他能用什么方法威逼利诱。
第11章
张芷青很自信,她没那么好控制。
她承认智商不如秦之墨,但不想就这么被牵着鼻子走。
她心里有气,不过还够不上跟他闹僵。如果不是秦之墨,她不会这么快认清现实。但她不喜欢被算计。特别是,她嫁给他也在他的计划当中。
连挣扎都没挣扎一下,毫不费力的中计,显得她好蠢。
车子七拐八拐,继续往前行驶了几公里。
车窗外,原野与云彩连成一片,以成群牛羊作分割线,惊人的美景跃入眼帘,像误入世外桃源。
前方就是雍泰古镇。
有羊群横穿马路,车辆自觉减速让行。
经过两排矮小的建筑,绕过鲜花围绕的街道,熟悉的木制招牌跃入眼帘。
招牌上书写笔酣墨饱的“等人”两个字。
沈谧将车停靠在“等人”门口,张芷青下了车,从包里掏出墨镜戴上,她扬脸,望向对门那间店的招牌,表情渐渐变得严肃。
——等仁。
真是活久见。
是语文没及格吗非要跟屁虫似的用别人家谐音名??
“咋样,是不是大开眼界?”沈谧停好车走过来:“不仅是店名,还有店里招牌菜的名字,全都照着咱们家抄。”
张芷青冷着脸:“我去找他们老板。”
“我昨晚去过了。”沈谧拉住她:“老板不在,店里都是打工的,他们也没见过老板。”
张芷青:“缩头乌龟。就没办法制止他们吗?”
沈谧无奈地耸耸肩:“同音不同字,而且我们当初没来得及注册商标,就算同字都很难打官司,更何况这种。”
张芷青平时闲散惯了,难得找到喜欢做的事,她不允许有人砸她招牌:“我一定要查出他们幕后老板。”
“别急,你小叔已经在帮你查了。”沈谧抬手看腕表:“快到饭点了,先去吃饭?晚点应该会有结果。”
“好吧。”张芷青摘下墨镜:“让我知道是谁,我非扒了他的皮。”
沈谧了解张芷青,别看她现在凶,别人卖惨求她几句,她就心软了。特别是对待没有爸爸的女孩子,张芷青善良得过分。就像,时至今日,这傻姑娘都没有怀疑过,做这件事的人有可能还是温宁晗。她总把人心想得很简单。
“青青。”沈谧提醒道:“有时,善良需要带点锋芒。否则别人就会得寸进尺,把你的宽容当成理所当然,一次次践踏你的底线。乞丐要饭要久了,突然有天主人不再施舍,她可能会因此恨上。这比喻虽然不太恰当,但事实就是这样。”
张芷青跟她对视一眼,才明白她的意思。
“你是说,这是温宁晗做的?”
事实证明了沈谧的猜测。
得知真相后,张芷青气笑了:“我不该对她的人品抱有幻想。”
目睹爸爸去世,又眼睁睁看着妈妈决绝的背影,她是一个被遗弃的小孩。对张芷青而言,没有什么事能大得过生离死别。做人留一线,是她从小在爷爷那得到的教诲。她珍惜每一次的相遇,凡事都会给别人留余地,包容心很强,也容易把身边人惯坏。
但不代表她没脾气。
*
“温宁晗,我说过,再来惹我,我不会让你好过。”
奶茶店里环境清幽,布局也不错,只是门口招牌上的“等仁”两个字模仿得失格,没有真正“等人”的清雅。
温宁晗见识过张芷青真正的脾气,自然不敢再低看她,她不再伪装:“我又怎么惹你了?”
张芷青伸手,食指一勾,闲适地执起马克杯:“我没功夫跟你打哑谜。”
她的五官非常精致,淡妆点缀也美得娇艳欲滴,世家千金的骄矜气质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温宁晗最讨厌张芷青此刻的姿态,因为她无论如何也学不来。
“说吧。”张芷青托腮,身体微微前倾,举止可爱,语气却带着锋芒:“是你自己滚,还是我帮你。”
温宁晗嘲讽道:“怎么,张大小姐是准备对我这个小老百姓用特权?”
“你可不是小老百姓。你呀,是恶妇。”张芷青弯唇微笑,她的语气没有太大起伏,眼角眉梢都是冷傲与不屑:“坏事做尽,会遭报应的那种。”
“有句话叫祸害遗千年,坏人往往都会笑到最后。”温宁晗毫无愧意:“上位者们没有一个心善,只有懦夫才会同情心泛滥。”
她的三观已经扭曲。
“有句话叫善恶终有报。”张芷青不甘示弱:“我心善,坐拥家财万贯。”
张家的财产张芷青躺着吃一辈子也花不完,即便温宁晗不择手段站到这辈子的制高点,也踏不进张芷青那个圈子,她的那番“恶人”言论毫无说服力,甚至是自打脸。
“我小婶婶沈谧出生在农村,如今是傅氏集团第二大股东,她也心善,姐姐又当如何反驳?”
温宁晗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