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芷青坏笑:“你中计了。”
秦之墨:“嗯?”
张芷青:“你承认爱我了。”
第18章
什么爱不爱, 实际上张芷青无法判断秦之墨对她的真实情感。
从小到大,他都没有表现出过一丝一毫对她的喜欢。重逢后突然对她改观,显然跟九年前那场火有关。
愧疚, 有时真的会让一个人委身。
但她不止要秦之墨的身,还要他的心。
这是张芷青高中就想做的事。
少女情窦初开,最纯真的时候被冷落、被拒绝、被爽约她都可以不计较,她愿意强迫自己去享受从不在意一个人到在意的转变过程,也珍惜彼此一起长大的岁月, 倒追起来还算委婉收敛。
张芷青发誓她这辈子都没那么纯情过。
要不是秦之墨实在是冷淡难搞,她绝不会暴露本性直接往他被窝里钻。
一次次被推开, 被拒绝后, 几乎不存于她身体里的敏感脆弱神经冒了出来,她也开始胆怯,开始退缩, 因为少年的优秀,她尝到了从未体验过的自卑滋味。
即便这样, 她也没想过放弃。
直到那场大火。
那天,张芷青孤零零躺在病床上,平时叽叽喳喳的话唠难得安静, 不多时, 顾琛推门而入, 她看着他身上干净的白衬衫, 就在一念之间,她不肯再正视对秦之墨的感情了。
鬼门关走一圈, 她的心境发生了改变。
事不过三, 她可以忍一回,忍两回, 她的小骄傲不允许她忍第三回 。
她开始装不在意,给自己洗脑她不喜欢秦之墨,一点都不喜欢,男人多得是,不缺他一个,以后谁喜欢她她就喜欢谁。
糊涂的人,擅长连自己一起骗。
装着装着,她自己都信了。
爱开始转移,她把对秦之墨的喜欢报复性转移到顾琛身上。她给他钱,给他事业推他上位,给他想要的一切。她要告诉某个不识好歹的人,当她的男人有多幸福。
可惜,示范失败。
这次示范太失败了,爱情、亲情,都被她维系得一团糟。
而这一切,还被某个不识好歹的人撞见,真是丢脸。
时至今日,张芷青才陡然醒悟她当时为什么哭那么惨。那些被她刻意忽略无视掉的情绪,都变得合理起来。
就在刚才,秦之墨冷落她的真相揭开那一刻,张芷青心情复杂的同时又无比庆幸,庆幸一切都有原因。那颗不安的胆小的不敢面对的心,也瞬间被完全打开。
她终于无法再自欺欺人,也终于敢直面自己内心,承认她还是喜欢秦之墨。
从少女情窦初开到现在,一直一直都只喜欢这么一个人。
与他三分相似的顾琛,只是弥补她年少遗憾的代替品。
她对顾琛的宽容照顾,都是潜意识里认为替身应得的福利。
跟秦之墨在一起,她哪能有那么大度?
小鹿在她心上乱撞,白天鹅在她心尖跳舞,压抑九年的怨念烟消云散。
“秦之墨,你记得来追我。”
张芷青仰头,阳光穿过房门缝隙照着她白皙的脸,连带着她的眼睛也被点亮,那对黑色琉璃珠般剔透的瞳眸缀着少女才有的纯真。
年少时的执念,后劲大到难以估量,能一秒将人拉回最单纯美好的时光。
秦之墨低眸注视她,无法移开眼。
此刻的张芷青,跟十年前没有任何分别。
如果非要说出差别,那就是现在,他终于,敢靠近她了。
张芷青静静等待回应。
虽然是背抵着门的站姿,但她背后是秦之墨宽厚的大手,他一只手托住她的背,另一只手掌在她脑后以防她的头被门板磕着。
是被疼爱被保护的姿势。
见秦之墨不说话,张芷青拿捏着分寸,乖乖说明原因:“你刚才说的回来就开始追我,不能算。”
她是他趁虚而入抢过来的,确实不能算追。
秦之墨对上她满是期待的眼睛,应下:“好。从今天起,我来追你。”
“拉钩。”张芷青伸出小指。
这是她小时候最常用的许诺方式,秦之墨每次都说她幼稚,但还是会伸出小指配合,然后无论如何都不反悔,因为拉过钩。
她和他上一次拉钩,已经是很遥远的事。
秦之墨没有犹豫,扶着她的肩一个拨转,跟她交换位置让她站直身子,伸手与她小指缠绕。
这一次他没有说她幼稚。
对成年人来说,除了白纸黑字具有法律效应的合同,再也没有能约束人信守承诺的方式。但张芷青知道,秦之墨一定会遵守。
“其实我很害怕。”张芷青没头没尾一句。
她的思维比较跳跃,好在秦之墨跟得上,借着拉钩的手势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
“刚才么。”他问。
“嗯呢。”张芷青后怕地捂胸口描述:“面对你爸犀利的眼神,我差点说错提前打好的腹稿,要是那句说错了,后面整段都要垮掉。”
秦之墨问:“哪句?”
“就是‘可是爷爷这人想杀死我’那句啊。”张芷青一本正经:“那可是神转折,本来聊天聊的好好的我突然说,目的就是杀他个措手不及,让他没有时间做表情管理。”
她掏出手机滑动屏幕:“监控里都录着呢,我发给你。”
秦之墨问:“发给我做什么?”
“他听到那句话的时候脸色那么差,明显就是坏蛋,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的吗。”张芷青把录屏发给秦之墨,“怎么样?我录的好不好?这个角度是不是很刁钻?”
秦之墨:“很刁钻,录得很好。不过,表情不能作为犯罪证据。”
张芷青:“那我不是白演了?”
“没有白演。”秦之墨捏了捏她的手指,夸赞:“你很勇敢,让我看到了不一样的一面。像女王。”
装到了。
张芷青表示惊讶:“难道我以前不像女王?”
秦之墨:“以前更像小公主。”笨笨的,好骗的,人傻钱多的天之骄女。
张芷青露出威胁的表情:“这是褒义词对吗?你说是。”
秦之墨乖乖点头说:“是。漂亮得像公主。”
“算你会形容。”张芷青偷偷瞥他一眼,思忖几秒,还是决定坦白:“其实,我刚才接了一个电话。接完才知道真相。你猜,是谁打给我的?”
秦之墨答:“顾琛。”
“啊,你好厉害!”张芷青惊讶:“怎么猜到的?”
这事不难猜。
当年的知情人,除他以外,就只有顾琛。
张芷青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如果她早知道,就不会有这顿饭。那通电话是她态度转变的开始。
秦之墨现在只关心:“他开出的条件是什么?”
他和张芷青误会越深,对顾琛越有利,那人不会平白无故告诉张芷青真相,便宜他这个情敌。
张芷青眼神幽怨:“你就不能让我重头说起,展现一下我爆发力惊人的智慧吗。”
秦之墨配合道:“从哪开始问比较能体现你的智慧?”
张芷青:“你问我怎么发现的。”
秦之墨从善如流:“你怎么发现的?”
张芷青舔了舔嘴唇:“我渴了,你去帮我拿瓶乳酸菌。”
秦之墨转身,打开冰箱,拿出红字小瓶撕开锡纸盖,坐到她旁边递给她。
张芷青盘腿坐在沙发上,仰头一口喝完,重头说起:“那晚我没睡着,看到你下楼去见了秦叔……呸,见了那坏蛋,我就开始疑心。后来你上来时又很反常,跟我说话的语气突然变得很愧疚,我猜,一定和我遇到火灾有关。”
“他勾起了你的回忆,你掩饰不住了。”
该糊涂的时候,她总能变得很聪明。
秦之墨将她手里的空瓶扔掉,低头帮她擦手:“所以你就去找了顾琛。”
张芷青马上撇清:“我去找他不是叙旧情,单纯就是奔着这事儿,我俩对视都不来电,纯粹公事公办。”
秦之墨喜欢看她紧张的样子,嘴角扬了扬,按照她的意思继续问:“你跟他说了什么?”
张芷青:“我问他,我昏迷那天你是不是来过。”
秦之墨手一捞,把她带过来抱到腿上。
“他不肯说。”
“对!”张芷青想起来就生气,勾住秦之墨的脖子保持愤怒情绪:“于是我拿出手机,当场就拉黑了他。他这辈子休想再给我发消息。”
秦之墨:“这是他的一大损失。”
原来是打算以退为进。
想从他手里抢人,做梦。
“没错。”张芷青得意道:“他为了我不拉黑他,马上就说了。”
秦之墨:“就这么简单?”
他已经知道原因,只是想看她继续得意忘形,很生动有趣。
张芷青点头:“就这么简单。他是我前男友,深深的为我着迷,我撒个娇,抛个媚眼,他哪里受得了呀,可不就妥协了。”
“撒娇,抛媚眼。”
秦之墨语气平淡。
“怎、怎么了。”张芷青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秦之墨的眼神很危险,她有预感,不好好说,今晚会很惨:“我魅力大,前任对我念念不忘,我将计就计。三十六计不是你教的我吗,还不让用美人计?”
秦之墨眯起眼睛:“美人计?”
他两只手都用上了。
秦之墨清楚她的命脉,张芷青受不了他的撩拨,身体里的小细胞率先投降。
她闭眼哼两声,赶紧睁开:“讲完了,讲完了,我去洗澡。”
秦之墨把她扯回去,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问:“今晚还分房么?”
第19章
还要分房吗?
张芷青有短暂的犹豫。
她安静下来, 坐到旁边,双手勾住秦之墨的脖子,凑近他的脸细细观察他的表情。心灵窗户是眼睛, 从她的视角,可以清晰看见秦之墨掩在睫毛下的黑眸,可惜哪怕现在两人呼吸纠缠,她也无法探析他的内心。
秦之墨的眼睛,根本不是通往心灵的窗户。
他那双眼是斩杀人类的武器, 一个不留神儿,就被他的眼刀子给刀死了。
谢天谢地, 秦之墨没有用眼神刀她。
勘察无果, 她做了个刀尖舔血的动作,亲了一下秦之墨的眼尾。
秦之墨纵容她在他脸上乱涂口水。
张芷青被他端正的态度取悦,跪坐到他身上, 笑着柔声问:“你这算不算以身相许?”
秦之墨垂眸。
张芷青喜欢穿裙子,裙摆下, 她一双腿匀称修长,白得像撒上了层珍珠粉,曲线成熟的身体没骨头似地倚在秦之墨怀里。他低着头, 她扬起脸, 空气在交替的呼吸中涌动, 弥漫着她发丝的淡香, 以及他爆发出的荷尔蒙。
她斜睨着他,眼神明目张胆又羞怯娇妍, 欲拒还迎。
秦之墨答:“也可以算。”
他垂着眼, 睫毛又长又翘,看她的眼神不再克制, 甚至有些露骨。
他这样的人,一旦把情绪外泄,眼神深情灼热得能在你身上烙下刻骨印记。
张芷青受不了他这个穿透力的目光,害怕小心思被看透看穿,她煞风景地“哇”了一声,极力表现出夸张的受宠若惊:“可是我更享受你追我的过程。”
这是实话。
身体的满足,远不及心意相通带来的灵魂抚慰。这也是她这么多年不断寻找,却又屡次失败的原因。
张芷青说:“我需要时间去相信,你不是因为愧疚而选择我。”
秦之墨点头:“那我能陪你睡了吗?”
张芷青:“……”
他还是那样,不会轻易被分散注意力。
“不能。”
张芷青毫无心理负担地拒绝,并且自有一套理论:“得到的太容易,你会不珍惜。”
高中时秦之墨的冷淡疏离,令张芷青抓狂了很长一段时间。那种抓心挠肝的经历让她从中领悟到了感情博弈的精髓——
越是得不到,内心越会强烈地渴望。
她觉得这招对秦之墨也同样适用。
“我不同意,至少短期内不会。”张芷青问:“你接不接受?”
秦之墨顺从道:“接受。”
张芷青觉得他不是真心接受:“后悔吗秦之墨?”本来可以轻易得到她,结果秘密被捅破,她想走心,不想只走肾了。
秦之墨掌住她的背,低下来抿她耳垂。
“不后悔。”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张芷青冲主卧扬扬下巴:“你的房间,本王征用了。”
秦之墨伏在她颈间,伴随着吮吸的声响,张芷青听见他模糊不清的一声“嗯”。
男人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张芷青后知后觉——
他又在她脖子上留东西!
“秦之墨你够了。”
明天又要遮瑕好久!
秦之墨口齿不清:“快好了。”
他在绘制他的专属图案。
从半圆弧扩展成圆形。
他又开始啃,一路向下快要啃到真正的圆形。
张芷青突然醒悟过来她被反将了一军。
她低头,看着秦之墨浓密的发顶,问:“这是你的美人计?”
“你中计了么?”
秦之墨并不担心被她发现,或者说,他表现的太明显。
人家压根没想遮掩。
这让张芷青觉得她的智商遭到了侮辱。
秦之墨开始玩她腿。
张芷青忍无可忍:“你能用正经的方式追人吗?”
秦之墨从她腿上抬起头:“怎样才算正经?”
张芷青被这问题给问住了,沉思几秒,回答:“聊点直击灵魂深处的天,说点令人反思且有意义的话,谈谈理想,讲讲人生大道理。”
“好。”
秦之墨仍埋头在啃:“你讲。”
张芷青:“……”
她哪有什么远大理想!她就是一条咸鱼,快软成一滩泥,还差点又交代在他手里。
她有点恼自己定力不好,声音娇媚:“别咬了!”
秦之墨抬起头,漆黑的瞳仁里是她难以抑制的脸,他问:“不喜欢?”
张芷青违心地说:“不喜欢!”
这人是个铁石心肠,她都这样了,他还问得出这种问题,是有多不给她留面子!
秦之墨停在关键处不再描绘,坐起来,一只手搂她,另一只手拿了纸巾,当着张芷青的面擦拭手指。
他的手指莹白修长,指甲干净整齐,手背微微凸起的青筋漂亮而有力,本就是看一眼就让人腿软的存在,此时又被沾上属于她的水渍,张芷青看得差点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