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拙戏录——茵陈呀【完结】
时间:2023-10-25 23:11:39

  许仲阳听见声儿后也回头看,“温兄?”
  见对方确实无精打采,又反过来安慰他,“其实······耽误几天也不是很要紧。况且,咱们也是借宿了,按理也该解决此事。你也莫太忧心,咱们这么多人,总能想到解决的法子。”
  “不是这个。”温佑棠烟头否认。
  “那是为何?”许仲阳想不明白,既然不是因为时间的事,那难不成是对重瞳一事没有把握,所以才忧心?那也不能啊!
  许仲阳回想起来,认识温佑棠虽然也才两月,但这人向来都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傲气的很,何时像这般焉焉?
  “少爷?”阿成见温佑棠又发起呆来,出声唤他。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到了先前那个院门口。
  “大师,老爷吩咐了,诸位今夜就在此处歇息,晚膳与热水待会儿就送过来,有任何需要的只管吩咐一声儿就成。”
  领路的小厮在拱门前停下,转身同他们道,“大师,若无其他的事,小的先告退了。”
  待那小厮走远后,温佑棠才长叹一口气道,“也无其他,我就是一想到要给这种·······这种货色驱邪消灾,我就堵得慌。好歹我也是国公府的座上宾不是?”
  说最后一句的时候,温佑棠还朝许仲阳扬了扬下巴示意。
  在京城,不管那些人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最起码明面上都是客客气气的吧。可那叶文德,什么货色!我呸!温佑棠一想起来那人的嘴脸,就有些来气。
  阿成惊讶道,“就这?少爷,您就为这儿觉得郁闷?那有句话不还说嘛,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是?再者,今日可是您主动找上人的,现在又讲什么脸面什么客气?”
  他说话毫不客气,让温佑棠瞪了他一眼。“你给我闭嘴!还不是怪你,要是咱们有钱,也不必寄人檐下了,处处受气了!”
  阿成冷哼一声,“少爷,这关我什么事儿?我平日里吃几口香能烧多少钱?更何况,在这穷乡僻壤有钱又有何用?许少爷许小姐可是国公府的公子哥贵千金,他们可有钱了吧,还不是一样在此借宿!”
  “你······!”
  本想安慰他却连句话都插不上嘴的许氏兄妹俩莫名中刀,一句话被噎在喉咙······算了,罢了。
  那头屋内的傅宝云和宋扬生听见动静后,赶忙出来问候,“怎么样?这家主人可说了什么?”
  “许兄温兄,他们没有为难你们吧?至于那个什么少爷的病?你们可糊弄过去了?咱们明天可以走吧······”
  宋扬生一连串的问完了,这才发现温佑棠旁边多了一个人。“不过,这位小公子是······”
  傅宝云之前是见过阿成一面的,此时在这处看见,倒也不奇怪。
  温佑棠被阿成那一串的话怼的,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听闻宋扬生如此问,拿眼瞥了阿成一眼,哼哼两声并未回答。
  还是许仲阳上前解围,“这位小公子是温兄的家人,比我们稍晚一步到。至于明日······”许仲阳顿了顿,感觉喉咙酸涩,难以言语,“可能······要耽搁一天了。”
  “为何?”宋扬生急道,“是那人不让我们走?还是其他原因?”
  他先前淡定的很是因为下雨无可奈何,急也没用。可现在雨已经止了,听闻还要耽搁一天,顿时的捱不住了。
  旁人无所谓,反正就当游山玩水了,可他们不同,他们是有令在身,甚至可以说,是有无数人的性命等着他们,怎可如此松懈?
  许仲阳只觉自己的头痛症又发作了,看了眼在场人,然后硬着头皮将宋扬生拉到一旁,“宋兄,这个,咱们借一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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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佑棠:“等我有钱了,我就···”
  阿成:“头发花白,牙齿掉光,呀,脑子里都有画面了,快删掉!”
  阿成:在挨打的边缘疯狂试探。嘻嘻
第1章 重之瞳(六)
  此事需尽快处理,不宜久耗。因此温佑棠与许仲阳两人卯时便起来了,叫了叶府的一个小厮领路,去落水的那条河看了看。
  乡下早晨的空气清新的很,隐隐还有股花香。加之刚下过雨,空气中的灰尘全都被雨水带回地面,因此格外让人心旷神怡。
  至于那条河,并无异常。
  至少,在许仲阳看起来没什么异常。
  因着连日下雨,水流浑浊,河道升高,即将没过两岸绵绵的青草地。至于那浣洗地,其实是一处潭,潭宽一丈有余,比其他处的河面略宽。河沿边还放置了几块大石,方便浣洗时踩脚。
  河边芦苇杂草茂盛,足有半人高。潭内比河道深,因此水流速也慢,许是哪家的小孩子曾扔了半截莲藕进去,潭中长了零星几支荷叶,还有一支手掌大的莲蓬正在随水流摇摆着。
  除此之外,就无其他了。
  “可看出有何异样?”许仲阳问道。
  温佑棠摇摇头,“暂未。”
  “那水鬼呢?”
  “也未曾看见。”温佑棠沉思片刻,“咱们去看看那几个落水的小孩子吧!”
  许仲阳和温佑棠两人是生人,不知晓住处暂且不说,就算找对了门,对方也未必肯同你讲。于是还是由叶府的小厮带路去的。
  两人饥肠辘辘的行了一个时辰,等再回到李府时,许妩他们几人已经在用早膳了。
  只不过屋子里并不太平,还未进院内,便听见里面的争吵声。
  “就是你!肯定是你!”许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怒冲冲的。
  “你别血口喷人啊,我没事去你房间干嘛?我是那种人吗?”这是阿成的声音,也微有怒气,还带着几分委屈。
  “我瞧着你就是!不然一大早干嘛鬼鬼祟祟的从外面回来?”
  “我从哪儿回来还要同你交代不成?我家少爷都不管我。再说了,你就是看我昨天向许少爷告你状,对我怀恨在心,故意污蔑我!你有本事拿出证据啊!”
  “证据?我亲眼看见了,这就是证据!再说了,你又不是······行踪不定的,怎么可能逮得住?”
  阿成冷笑一声,“呵,那我要是行踪不定,又怎么会让你看见呢?怎么样?无话可说了吧!”
  温佑棠便在此时踏入房内,“阿成!”
  阿成瞧见温佑棠,赶紧奔过去,“少爷,她她她,污蔑我!”
  许妩转头也瞧见了许仲阳,眼泪刷的一下就落下来,“三哥!”
  “怎么了这是?”许仲阳傻了眼,又去看那两个安安静静坐着用膳的人,“怎么了她们俩?”
  宋扬生喝完了最后一口莲子粥,擦擦嘴,“你妹子说他昨个儿夜里偷偷进了她房内偷看。”然后又看向温佑棠,“你这小兄弟呢,坚称这是污蔑是血口喷人。然后,一言不合,吵起来了呗!”
  许仲阳看了看阿成,又看看许妩,问宋扬生,“那你怎么不劝着点啊!”
  “许兄,这也要我能插得上嘴啊!再者,我劝着点儿,那我是帮谁好?”
  阿成闻言赶忙摆手,“少爷,我真没有!”
  温佑棠叹了口气,“知道了!”扭头却朝一直没说话的傅宝云看过去,“傅姑娘以为呢?”
  傅宝云没想到会点到自己,啊了一声,想了想,道,“阿成小公子应该不是那种小人。但······许姑娘也不会是平白诬陷的人。”
  宋扬生嗤笑一声,“傅姑娘,您这话,说了等同于没说吧!”
  “许少爷,那这怎么办?”温佑棠转头去问许仲阳。
  “温兄相信阿成公子,我自然也相信宝儿。想必这其中必有误会,此事我定会查清楚的。”
  “好了好了,一定是误会。”宋扬生出声打圆场,“赶紧用膳吧,还有事儿等着做呢。早了早完事儿,对了,你们一大早干嘛去了?”
  许仲阳心不在焉,一块儿糕点举在嘴边,突然想起了件事,压了音小声问一旁的温佑棠,“温兄,宝儿莫不是那眭症又复发了?”
  温佑棠摇摇头,“赶紧用膳吧。下午还要赶路呢!”
  几人刚用完膳,便有一小厮匆匆忙忙的跑进来,“大师,老爷有请。请您现在随小的过去一趟。”
  叶老爷在厅内焦躁的来回走动,见了温佑棠一行人后,赶忙行至院中迎接,“大师,您给瞧瞧吧,我儿这病,又严重了!”
  说罢,屏退了小厮,“您快瞧瞧!”
  那叶文德坐在厅内的椅子上,浑身裹着一张锦缎薄毯,只露出一双眼睛,头发也乱糟糟的。见温佑棠过来,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别过来!爹,这就是江湖骗子,你是想让我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吗?”
  “令郎依旧生龙活虎,不知是······”
  叶老爷眉头紧皱,唉声叹气,“文德他,他······唉!”他突然重重叹了一口气,走到叶文德身旁,也不顾他的反抗,一把拽下了那锦缎,“大师,您救救文德吧,多少钱我都愿意给!”
  许妩尖叫一声,躲在了许仲阳身后。阿成也咂咂嘴,“少爷,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叶文德没料到叶老爷会突然拽下毯子,错愕一瞬后,反而哈哈大笑起来,有些疯癫。“瞧吧,你们好好瞧着!”
  只见那叶文德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都生了一只只眼睛,额头脸颊,脖颈,至于被衣服遮住的身体就不得而知了,但仅仅现下看到的,就让人毛骨悚然。
  那眼睛正一眨一眨的,眼珠子也咕噜噜的转动着。实在是吓人。
  叶老爷像是被抽走了浑身的筋骨,无力又极力硬撑着,“今早就成这样了,大师,您看看吧,可有何法子祛除这邪祟!”
  就连许仲阳也觉得有些恶心,将才用过的早膳,此时似在胃口翻腾。他举着胳膊替许妩挡着,另一手扶在自己胸口处顺气。
  温佑棠直视着叶文德,“法子自然是有的,就是不知叶少爷肯不肯配合了!”
  叶文德冷哼一声,“你又想如何装神弄鬼?有什么伎俩尽管使出来好了,让我也长长见识。”
  “那温某就当叶少爷是答应了。敢问,叶少爷那日落水是几日,何时,落入水中又是过了多久后如何起来的!”
  叶文德感觉自己被当成嫌犯一般质问,要发作时,被一旁的叶老爷提醒,只得忍着那股怒气,“雨前落水,傍晚时分,至于何如起来的,自然是我手脚并用爬起来的!如何?可满意了?”
  温佑棠并不理会他,继续问道,“敢问叶少爷傍晚时分去河边作甚?而这重瞳,又是何时发现的?”
  “本少爷何时去何处,全凭本心。没有缘由!你莫要废话了,赶紧使出你的伎俩让少爷我瞧瞧吧!”
  “叶老爷,令郎的重瞳之症是何时发觉的?”
  “那日文德落水后,湿漉漉的回屋沐浴,说没有胃口,晚膳也未用,所以,我发现异常时,是第二日下午。”叶老爷回答道。
  许妩突然插道,“为何是下午?晌午未发现吗?还是未有异常?”
  叶文德朝许妩瞧过来,露出不怀好意的笑,“自然是暖帐春宵短,日高仍眷床了。这么浅显的事,还要小娘子问,想必这小娘子定是未体会过了。”
  “你,无耻!”许妩臊红了脸,怒骂道。
  许仲阳眼疾手快的把许妩拽回来,一甩手,一颗莲子从叶文德眼前掠过,直愣愣的砸向他身旁茶几上的茶杯,“叶少爷可要小心说话!”
  “你放肆!”茶杯破裂落在地上,碎瓷清响,茶水溅了叶文德一身,他慌忙的起身去扑打衣衫。
  叶老爷被突然飞来的莲子吓了魂,“这······大师,你们这是······”叶老爷虽然气愤,但毕竟他还有求于温佑棠,也不敢撕破脸面。
  温佑棠却视而不见充耳不闻,继续问话,“敢问叶少爷,昨夜里去哪了?”
  叶文德冷哼一声,瞧了瞧许仲阳,担心这人又耍什么花招,只得老老实实的回答,“昨夜自然是在屋内歇息。”
  “可有人证?”
  叶文德闻言冷笑一声,“大师可就说笑了,既然是夜里,自然是都歇息了,既然歇息,又怎么会有人证?”
  温佑棠指指他的鞋,“既然如此,为何你的鞋会是湿的?”
  “因为雨虽停,但地未干,这有何奇怪?”
  “那为何有泥土?贵府的地面可都是青石板的!”
  “那又如何?我的鞋,我想踩泥土便踩泥土,踩水面就踩水面,你管的着吗?”
  温佑棠懒得再瞧他那副鬼模样,移了眼看向叶老爷,“敢问叶老爷,可曾奇怪,为何落水的其他人只是噩梦呓语,单单令郎会被邪祟侵体?”
  叶老爷怔了怔,“可是因为其他人都是幼童小儿?”
  “照这么看的话,岂不是幼童更容易被邪祟入体?”
  “那······是为何?”
  叶文德瞧不来温佑棠这般故弄玄虚的模样,冷言讽刺道,“我们要知道是为何,还找你来作甚?你若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早点滚蛋,莫要到了时候,让我使人给轰出去,那可就不好看了!”
  温佑棠并不理会他,反问道,“叶少爷可识得阿英?”
  “不就是那个短命鬼!哦,现在是水鬼了!怎么了?”
  “我听说,叶少爷似是在纠缠阿英姑娘?”
  叶文德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突然炸起毛来,“你听说?你听谁说的?若是听说,你就应该听见人说的是那女人在纠缠我!”
  “哦?阿英姑娘纠缠你?”
  “那是自然!本少爷家大业大,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那女人觊觎我的银子,故意来引诱我,事情败露之后又反诬陷于我!这事儿人人都知晓!”
  “所以是阿英姑娘为了银子主动找上你?”
  “那是自然!这种女人,本少爷见多了!”
  “此事败露后,你便对阿英心生厌烦?”
  “对!这种见钱眼开的,当然心烦!”
  “所以你趁阿英姑娘浣洗时将她推进河中?”
  “你休要血口喷人!她明明是失足落入水中的!关我何事?”
  “那不然为何她变了水鬼不害旁人,偏偏害你?”
  叶文德气极了,抄起另一只茶杯就朝温佑棠扔过去,“你胡说!”
  温佑棠闪身躲过后,并不生气,反道,“我是不是胡说,你如何知道?你是不是在胡说,我也不知晓,既然如此,不如对峙一番?”
  说罢,从袖中拿出一道符纸往空中抛去,嘴里念着咒,一个人影便虚虚在空中显现。
第1章 重之瞳(终)
  几人所在的会客厅是个敞厅,厅正对着院子。此时正是巳时,初晴的日子虽不见日头,但天光也亮。
  温佑棠拋符之后,院中突然暗下来,阴沉沉的,莫名有种大雨将至的感觉。
  只是大雨未来,显形的是一个虚影,就像是晕开的水墨画,看不真切,但依稀可辨,是一个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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