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上的指示牌估计都认不全。
但她骨子里充满雄性基因,争强好斗,绝不服输。
而钱三平直接说:“去不去是我的事,你不用替我操心。”
“但是……但是我妈妈今天病了,只有我做饭,我就会三个菜,做的不好吃,实在拿不出手…………”想到要在钱三平面前丢脸,她的气息顷刻间便弱下来,发声也同蚊子声差不离,嗡嗡嗡让人听不清。
钱三平笑,“你就先放着,等我过去再做。行了,先不跟你说,我抓进把下午的事情做完,早点做完早点过去。”
“哦。”
挂断电话,乔圆圆的还没醒过神,直挺挺地坐在车里发呆。
直到脸上的眼泪都干透,她才想起来,钱三平今晚要登门拜访,赶紧一溜烟跑回家里,推开房门,找到正平躺在床上,仰天流泪的李老师,“妈!”
“叫什么?是不是想试试我死了没啊?”
乔圆圆早已经习惯了李老师的阴阳怪气,通通都当作是她的更年期症状,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妈,我不是谈了个男朋友吗?他知道你病了,说下了班要过来看看。”
钱三平真乃李老师的一味良药,听见“男朋友”三个字,李老师当即从床上跃起,不顾膝盖疼痛,坚持要去厨房做饭。
“你那个破厨艺,别今天头一次上门就把人家吓跑了!还是我来!你给我搬个高凳子,我坐着炒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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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Chapter57
◎她望向钱三平的眼神里,只有崇敬。◎
Chapter 57
乔圆圆对于李老师的逞强加自毁行为表示目瞪口呆。
正打算再劝一劝, 李老师已经不耐烦地呵斥道:“愣着干什么?赶紧扶我起来啊!你看看你这个呆呆傻傻的样子,难怪你们领导不喜欢。”
乔圆圆反骨过多,总是忍不住低头嘀咕, “我才不稀罕他们喜欢。”
无奈拗不过李老师,她只得弯腰弓背,把亲妈扛起来,两个人相互依靠着艰难地往厨房方向挪动。
而赵学农似乎早已经坐化登仙, 如今只剩下一句躯壳留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朝向电视机,仿佛那台五十四寸创维电视机才是他的耶路撒冷。
挪动过程中, 李老师不忘见缝插针地教育乔圆圆, “你这个妹子,坏就坏在总是喜欢犟嘴, 我跟你说,你谈恋爱可不能这么犟,女孩子在男人面前不能太强势, 你要包容着他, 捧着他, 两个人才能走得长久。”
“像你跟我爸那么久?”
啪——
毫无意外地,李老师重重地给了乔圆圆背上一掌,打得她半边身体都发麻, 差一点眼泪都要夺眶而出。
“去把凳子搬进来,你给我打下手, 别每次就想着不干活, 光坐在桌上吃。”
那为什么赵学农可以坐在桌边吃?筷子一撂就不管, 从来不做家务?
这句话她不敢问。
男人在李老师心中总是占据着超然地位, 不是乔圆圆这类低贱的女人可以评价。
总归在李老师的指导和骂声中, 乔圆圆手忙脚乱,勉强凑出一桌菜。
六个菜刚上桌,钱三平便来了。
乔圆圆去开门,钱三平似乎刚理过发,头发短短的贴着头皮,越发显得年轻,脸上皮肤又出奇的好,大姑娘似的嫩得能掐出水来,此刻在玄关昏黄的灯光下,简直吹弹可破,香甜软糯,看得乔圆圆迫切地想踮起脚咬他一口。
“不是让你别提东西吗?”
“又不是给你的。”他换好拖鞋,把烟酒睡过先暂时搁在玄关地面上,抬头就先冲着客厅沙发上那一位“坐化菩提”热情地喊了句,“叔叔好!”
乔圆圆根本懒得回头看,她因为一些难以启齿的原因,从来不肯叫赵学农一声,这会儿钱三平主动打招呼,赵学农好歹还“嗯”了一声,算是退休官老爷纡尊降贵,放低身段亲近普通老百姓了。
钱三平问李老师在哪里,乔圆圆指了指厨房。
他径直走进去,问:“阿姨,带来的烟酒放哪里?”
李老师一回头,热情的笑容立刻凝固在嘴角,整张脸仿佛是城乡结合部工厂流水线上生产的面具,虚假而又僵硬。
乔圆圆认为暴风雨临近,为求自保,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准备随时跑路。
钱三平却毫不畏惧,迎难而上,大大方方地作自我介绍,“阿姨,我不是京东快递员,那个时候过来因为刚和圆圆认识,还在追她,不好说自己是她什么人,不小心骗了您,我跟您道个歉,对不住,这个事情确实是我的错,您要打要骂我都认,不过我对圆圆的心是真的,这个阿姨您放一百二十个心。”
等等,眼前这个人是她认识的那个半个钟头可以不和她说一句话的锯嘴葫芦吗?
怎么在李老师面前说得这么溜?
吃了嘴甜特效药来的?
空气凝固,沉默倒转。
大约三分钟过后,李老师才把京东快递员小钱和乔圆圆的电力男友结合在一起,尴尬地笑了笑,说着违心的话,“没事,你们年轻人谈恋爱,一般过程比较曲折,反正只要结果是好的就行。”
李老师照单全收,钱三平立刻打蛇随棒上,“阿姨您放心,结果肯定是好的。”
“行行行,先吃饭,边吃边聊。”说完也不用乔圆圆来扶,两手撑住厨房案台,强撑着站起来,再弯着腰,缓慢地向客厅方向挪动。
乔圆圆刚要上前,就被她一道犀利眼光阻止,只能站在一旁老老实实不做声。
李老师的尊严有时比黄金还真贵,有的时候又可以为了赵学农变得比尘土更低微。
可真是一位奇妙的中国女人。
钱三平保持微笑,默默走到乔圆圆身后,为艰难行走的李老师让出一条道。
乔圆圆趁机压低声音问:“你刚才可真能说,没想到你嘴皮子居然这么厉害,平时不讲话都是演给我看的吧?”
钱三平答:“来的时候我在手机上打了小抄,硬背下来的。”
“不容易。”
“嗯,确实不容易。”他很少连贯地说这么一大串场面话。
饭桌上,钱三平应说尽说,把自己的家底交代得清清楚楚,话不多,但实在,没有过多的花言巧语,牢固树立起踏实可靠的形象,这一点令李老师十二万分地满意。
顺带还向乔圆圆的老仇人赵学农敬上一杯酒,国际政治经济动向能源发展之类的话题一个接一个往上堆,给了赵学农指点江山抒发“文隔”思想的机会,让酒桌气氛愉快且舒适。
空气里充满了“再搞一次文化大隔命”“把有钱有权的狗杂种都抓去□□”“就应该跟美国佬搞,怕什么?丢核弹一起死”之类的鲜红标语,赵学农所怀念的六十年代的似乎应当永远延续下去。
大家一起穷,谁都没有好日子过,才是最开心的事。
人人都很满意,唯有乔圆圆暗自紧张。
她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惶惑,感觉自己无形之间已经被钱三平一手掌握,任她呼呼喳喳,上蹿下跳,却如同一只六耳猕猴,任她有通天本领,也无论如何翻不出如来钱三平的手掌心。
她看着他,双眼发直,眼神空洞,看得钱三平都回过头问:“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乔圆圆没答,转过头去不讲话。
她心里闷,并没有带男朋友见父母的欣喜若狂。
闹得钱三平一头雾水,只好继续去认真回答李老师的第一百零八个查户口问题。
期间忽然收到微信,来自坐在他左手边的乔圆圆,“其实也没啥,就是突然发现你好帅,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
撩得钱师傅差点没答上李老师的新提问。
实际乔圆圆在胡说八道,她心里慌慌张张,不上不下,却又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
小情绪一大堆,唯独没有开心。
大约这些压抑的情感源自于她对婚姻天然的恐惧和不信任。
直到谈话结束,乔圆圆起身去洗碗,赵学农继续去看电视,留下李老师和钱三平两个人嗑着瓜子闲聊,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几乎没有落空的时候,也不知道隔着辈分的两个人哪来那么多话说。
擦桌子的时候她听见他们聊种水稻的事情。
钱三平说最忙是双抢,从天亮干到天黑,腰都要断在田里面。
李老师表示赞同,并怀疑自己就是小时候干农活干得太多,导致自己长不高。
听起来像是同辈人。
乔圆圆魂不守舍地洗完碗,顺带拖干净了餐厅和厨房的地板,这才端着果盘走到餐厅,准备坐下当陪聊。
只是屁股还没沾到椅子,钱三平就已经站起身,“阿姨,时间有点晚,那我就先回去了。”
李老师着了急,“别啊,傻孩子,这么晚了你回去干什么?那不得一两个小时啊?你就住这儿,阿姨家里还有一间卧室,平时都是猫住着,你要是不介意的话,你就住那间,让圆圆给你铺床。”
“啊?我去铺床?”乔圆圆忘了自己几时像标杆一样站直了,瞠目结舌地望着热情过头的李老师,“这……这个不太方便吧…………”
“怎么不方便!”李老师露出要动手揍人之前的凶悍表情,瞪住乔圆圆,“人家明天要开车送我们去浏阳,你让人回去了明早再来?你什么人啊你!”
“啊……啊?”怎么……怎么就忽然说通了呢?
一时之间,她望向钱三平的眼神里,只有崇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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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Chapter58
◎小时候的乔圆圆很懂在夹缝中生存的法则。◎
Chapter 58
钱三平偷摸朝她眨了眨眼, 透露出与他性别与年龄都不相符的俏皮感。
乔圆圆有点儿反胃。
钱三平装模作样地推辞,“阿姨……这……这不太好吧…………我跟圆圆毕竟也只是交往了几个月…………我怕影响她…………”
“这有什么!”李老师生怕到了手的女婿飞走,伸长手一把将他拉住, 力求先下手为强,“以后迟早是一家人,跟谁客气你也别跟阿姨客气。”转而再瞪一眼傻登登站在一旁不讲话的女儿,“圆圆,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干活!”
“噢……”乔圆圆明显感觉到她在李老师心目中那原本就不算高的地位,在钱三平登门拜访之后再落一名,已经被迅速驱赶到五名开外。
她心里也说不上生气, 更谈不上委屈, 用东北话说就是“不得劲”,浑身上下哪哪都不得劲。
已然跑步进入亚健康状态。
小猫的房间原本就放着一张一米二宽的床, 只不过用床罩套着,一来防尘,而来防止小猫在床单被套上“胡作非为”。
乔圆圆熟练地从厨房门后找到三角楼梯, 尔后架在肩上, 吭哧吭哧地往小猫房间走。钱三平见了也顾不上和李老师打招呼, 上前两步,一把将楼梯举起来,抬离乔圆圆的小肩膀, “你要扛东西跟我说,我来。”
乔圆圆生来爱逞强, 这会儿不但不道谢, 反而十分之小家子气地说:“我哪里敢啊?你可是我妈的贵客来的。”
钱三平不和她计较, 反而微微一笑, “我虽然是客人, 但也是你男人,搬重东西是男人的活儿。”
“咦……有点油腻…………”但回头想想,但凡她和他在一起,他就没让她拎过东西。
嗯,属于是说到做到的油腻,脚踏实地的男人。
“本来就是。”他把三角楼梯架在一组顶天立地样式的衣柜前,问:“是这个柜子吗?”
乔圆圆点头,他于是在她的指挥下,从顶端的衣柜里翻出一床丝棉被和一套粉红爱心花纹的床品。
她抡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但钱三平对干活儿似乎充满了热情,“我来吧,你去休息。”
“我不敢,我出去休息会被我妈骂死。”
“你一天到晚口头禅就是被你妈骂死。”他抖开丝绵被,熟练地往粉红色被套里塞,“那你就坐在这儿看我干活吧。”
“也行。”乔圆圆随即听话地往墙角堆放的塑料小凳子上一坐,打算近距离欣赏钱师傅工作,顺带闲聊,“我刚还说得太保守了,我妈骂我是轻的,打我也打得。”
“总不至于现在还打吧?”钱三平难以想象乔圆圆挨打的样子。
“偶尔扇我,不过也是小时候打太狠了,长大了女孩子面子薄,怕打得我跳楼才收手。”
钱三平拥有独特的套被子方式——整个人都钻进被套里,仿佛被怪物囫囵一口吞进去,还在粉红爱心底下钻来钻去地挣扎,讲话声音隔着一层布,带着嗡嗡的回音,“没看出来,我感觉你妈挺好相处的。”
“那是对你…………”作为李老师日盼夜盼的乘龙快婿,讲出去人人羡慕的好女婿,她能不和颜悦色么?恨不得拿五星级酒店的迎宾服务标准要求自己,过犹不及。
李老师对她身边的一切人和物的最低要求即是——“拿得出手”,再翻译得明确一些,便是“比得过大多数人”。
包括乔圆圆,也不过是她在老妇人堆里攀比的工具人罢了。
安抚好被子的四个角,钱三平总算从被套里钻出来,“你妈真下得了狠手揍你?我要是有个这么可爱的女儿,我肯定舍不得打。”
乔圆圆瞥他一眼,无不骄傲地说:“我确实可爱,一会儿给你看我小时候的照片,我六岁的时候差点被选中去拍橘子果冻广告,让我扭扭屁股就给八千块,那个年代的八千块哎,你想想多值钱,可惜我妈没让我去,差点没给我爸气死。”说完又落寞起来,吐出一口气,垂下双肩,“我小时候我妈最喜欢拿针扎我,就那种缝衣服的针,扎在肚子啊,后背啊,那种一般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有时候生起气来手边没有趁手的工具,就拿牙签扎我,所以我现在对缝衣针和牙签都很恐惧,你可别指望我能给你缝缝袜子什么的,我以前自己一个人住的时候,家里绝对不允许出现这两样东西。”
“这么狠?你小时候得多皮啊?”
他基于一个正常家庭长大的孩子,理所当然地用正常人的角度问出这句话,因此乔圆圆也没放在心上,只随口解释说:“你不懂,我小时候真的很乖的,小学的时候回回考试都是前三名,从来没让我妈操过心。我妈打我,估计有一大半是因为我爸的原因…………”她直直地望着卧在钱三平脚下的小黑猫,写了一口气才接着说,“我四五岁的时候我爸就南下打工去了,我妈长期一个人在家带着我,难免有怨气,她白天上班体体面面,晚上回家就……多多少少会把垃圾情绪发=泄在我身上,反正基本上随便一点小事就会揍我,也不是往死里揍那种,但是打得多了还是挺难受的,更何况她总是喜欢找各种工具揍我,变着花样揍我,当然咯,她最喜欢的还是针,据我妈说拿针扎方便,又不费力,而且还能激起我最大的恐惧,有时候刚拿出针还没扎上呢,我就先哇哇哭起来然后跪在地上认错写检讨了,比什么笤帚啊树枝啊都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