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你的手，你会发现你根本触碰不到我，那是因为我根本不在这一片空间，我只是你幻想出来的人物罢了。”
张智武又是一愣，但在对方灼灼的目光下，试探性的伸出手。就碰一下，碰碰试试看，万一对方说的是真的呢？
反正碰了也死不了。
“嗯？”他的手指刚好停在了眼前这人手臂外的一厘米的地方，然后就像是遇到了什么透明阻隔一般，再也无法穿透。
“这，”他试探性再碰了碰，甚至干脆伸出手掌一握。连续两三次动作以后，他不得不承认，眼前的人说得对。
他碰不到她，这确实不符合常理。
“我，我真的在做梦？”张智武张开自己的双手，落在手电筒光线之下。
林玖心口微微松了口气，正统的审讯方法她确实是不会的。但上一次学习中医和人体穴位，她了解到某些穴位可以干预人的认知系统，甚至让人产生幻觉。@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借助酒精的迷惑作用、穴位攻击的配合，叠加道具的效果，终于让眼前这人基本入了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为，为什么我会梦到这里？为什么郑总会在这里？”张智武喃喃自语，“真的是因为害怕吗？为什么我会害怕，它们明明就是我创造出来的......”
林玖眼睛一亮，不动声色的顺势引导，“你心中有恐惧，哪怕是你创造出他们，你也是恐惧他们的。这一点无法改变。”
张智武像是被催眠，也像是被点醒，“怕......我当然怕，但我是为了研究所，也是为了军部的事业，这些都是必须的。”
林玖意识到，恐怕这个研究所才是张智武真正工作的地方，“或许，你在为杀了秦胜而不安？他也是个牺牲品。”
张智武垂下眼睛，在行李舱踉跄了一下，嘴角勾出一丝冷笑，“不过是个偷税漏税的，死了也没什么可惜。更何况，科学需要献身。”
“他的死，是有价值的。”
林玖顺着这个话题继续问，“那么你呢？你的死也会是有价值的吗？”
张智武沉默片刻，“加入研究所的那天，我就已经有这样的觉悟了。能够和梦想中的恶魔一起死去，何尝不是研究员的一种圆满？”
他脸上甚至露出了某种向往而痴迷的神情。
林玖真没想到这人有这么高的“觉悟”，“研究所为什么不选别人，偏偏选了你？为什么只有你在这架飞机上？”
“你就没有过怨恨吗？”
张智武反应很快，立即驳斥，“这可是我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机会！你可不要乱说！不论我能否活着下飞机，我的家人都会得到一千万的补偿金。”
“那是，我一辈子也赚不到的钱。”
林玖：“一共有多少只怪物？它们的习性又是怎么样的？”
这个问题似乎引起了张智武的某种警觉，他皱了皱眉头，“这些，和我现在的梦境有什么关系吗？你，为什么问这个？”
林玖轻轻一叹，看向他的眼神露出两分鼓励，“因为它们才是你的终极追求不是吗？你把它们当做孩子一样。”
张智武似乎对这个表述十分满意，脸上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那当然，我给它们每只都起了名字，要复制它们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如果不是为了这次的试验，研究所怎么舍得投放二十五只黑水？”
黑水？这就是研究所给那些八爪怪起的名字？数量二十五只，倒是和他们预估的差不多。
“这次试验的目的是什么呢？这些黑水有什么弱点？”
这是林玖心里最大的疑问。放如此多数量的怪物到飞机上，难不成是为了试试二十五只怪物能否团灭所有乘客？
如果没有玩家在的话，这是很可能的结局。
但她总觉得逻辑不太顺畅，如果真要做这样的试验，在地面随便弄个实验室，搞一些失踪人口和黑水怪在一起不就好了吗？
为什么非得搞出“空难”这么大的阵仗？
“弱点？”听到这个词，张智武暗暗有些沮丧，“现在的黑水弱点太多了，瞬时恢复力有极限，害怕冰冻，害怕高温和火烧。”
“如果，如果能有更多时间就好了，”张智武扯了扯嘴角，“如果能搜集到更多数据，我们一定能锻炼出二代、三代黑水。”
“到时候，他们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而是成为真正的恶魔。哦不，他们会是战场上最有力的武器，恶魔一样的武器。”
林玖大致理清了这怪物的研究背景，但“真正的恶魔”？
“会是什么样呢？”她压低声音，循循善诱，“你理想中的三代黑水？”
张智武眼中蹭的亮起一道光，“它们会改变自己的形态，会真正寄生在人体身上。它们甚至不需要依赖水来生长，可以在空中行动。”
“一般的高温或低温都会对它们无效，它们会是完美的造物。”
林玖不由庆幸，现在这一代依然是比较好对付的，转而继续下一个话题，“这飞机上还有你的同伴吗？你可以求助的人？”
张智武沉默了片刻，摇摇头，“没有了，没有可以求助的人。”
第91章
答案虽然在林玖意料之中,但她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比如，张智武说研究所需要更多数据来改进黑水怪。但对方搜集数据的方法是什么？简单的视频录制就可以了？不需要生物样本吗？
可如果需要生物样本，那坠机这种方式显然是违背原则的，因为爆炸会直接毁灭掉任何有用的样本数据。
理智告诉她,张智武没有撒谎,可他说的话似乎也不是真相的全部。
“这样的试验，曾经发生过吗？”她想起了系统提示的,命运航班曾经发生过另一起空难事故,是不是这一次的预演。
“啊,”张智武听到这句,似乎有些如梦初醒，声音都带着些感叹,“发生过的。上一次，试验很成功，但那还不够。”
林玖蹙眉，追问,“明明造成了空难，为什么说是成功的？”
张智武眼中流露出了些许欣喜,“那一次的测试没有受到干扰,我们清楚看到了黑水能在一个封闭环境下对人类造成的伤害。”
没有干扰？这倒是个很奇怪的说法。
“上一次投放了多少只黑水怪？”
张智武：“二十五只，也是这样的中型客机,乘客人数甚至比这个还多一些。”
林玖不禁冷笑，“你们做实验的时候，没考虑过乘客的筛选吗？把妇女和孩子卷进来，对试验有什么意义？”
张智武沉默了一秒,“这都是必要的代价。刻意筛选航班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们要让它看起来像一场意外。”
“不对,”林玖突然想到什么，“那上一次的航班也是二十五只黑水，也是大概数量的乘客，那么这次和上一次有什么不一样？”
按常理推断，空难事故的善后是非常麻烦的。如果不是有十足的必要，研究所应该不至于搞出这么大的事情。
除非，这架飞机上本来就有他们要杀死的人，或者这一次试验有和上一次非常不同的关键变量。
“咳咳——咳咳——”张智武捂着自己的腹部，龇牙咧嘴，似乎说不出话来。他抬起头看着林玖，视线有些飘忽不定。
过了几乎半分钟，他才喃喃低语，“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值得的。”
林玖察觉到他状态不对劲，正要上前一步，却听到了某种细碎窸窸窣窣的声音。下一秒，她召唤出冰轮，抬手横在身前。
啪——什么东西拍打着某个行李箱的侧面。
林玖右脚一踢，踹开刚才疑似有动静的行李箱。如今她有软甲护体，还有冰轮在手，完全不惧怕那鬼东西。
“它来了——”张智武身体僵直，瞪大眼睛站在原地。
林玖略一思索，还是决定保住他的性命，毕竟他是核心的线索来源，接下来还有用。这样想着，她略靠近他走了两步，准备随时灭掉跳出来的怪物。
但张智武的反应与她的预想完全不同。
他并没有恐惧或慌乱，反而在最初的无措之后，恢复到了一种她未曾见过的平静。明明脸上血迹斑斑，衣服破损而狼狈，而眼中却只剩下了一种迎接死亡的期待。
“你做什么？”林玖上前一步。
张智武却猛地往后退了退，靠近轰鸣引擎，按着伤口的手也松开来，口中碎碎念着，“来吧，我知道你想杀我，来吧......”
“死在恶魔的手上，是我的幸运。”
林玖想到那黑水怪吸食血肉的特性，心里冒出一种不太好的预感，立即闪身上前猛地推了一把面对她的张智武。
而她这才发现，自己失误了。
不知什么时候，怪物已经攀爬在了张智武的背脊之上。或许是她刚才踹飞行李箱的时候，或许还要更早。
而张智武在此期间一定察觉了不对劲，却保持了绝对的沉默，没有呼救，没有疯狂逃窜，而是像一名信徒一样义无反顾接受了自己神明的召唤。
黑色的触手张开，像是某种藤蔓一样占据了张智武的半个背部。大片的血迹扩散开来，染红了他的衣衫。
林玖承认自己陷入了思维误区，因为之前两次黑水怪的袭击都是直接从胸腔下手，所以她下意识进行了线性外推。
张智武的脸色一寸一寸灰败下去，他原本就受了不轻的伤势，现在更是无力回天。
当然，她有青春果汁作为道具，可以让人回到完全健康的状态。但是拿自己的救命药去复活一个曾害死她的NPC，她可做不到。
林玖抬手，冰轮快速闪过，原本攀附着他的黑水怪顿时分割成了两半。但她没有停在这里，继续快速手上的动作，直到将它碾成碎块。
这似乎惹怒了暗处的某些东西，她能感觉到那种躁动正在加大。
但这样也正好，她直接手握冰轮在整个行李舱里巡视了两周，快速而高效的清理掉了所有在暗处的怪物。
而等她手指敲响行李舱的门，发出约定好的信号时。变形卡早就失效，她恢复了自己的本来面貌。
杜策和徐可可都在舱门口等候，见她出来重重松口气。
“张智武？”
“没了，”林玖回答也很简单，“回机组休息室说吧。”
陈朗、方以智都在机组休息室等待，见到林玖回来急急上前发问。
“怎么样？有线索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能问出什么东西吗？”
林玖将自己从张智武那搞来的信息理了个大概，“他大约是受雇一家生物科技公司，根据传说中恶魔来研发可以作战的恐怖生物。”
“他们管那种东西叫黑水怪，这次航班一共投放了25只......”
“时间不太够，我只问了一小部分问题就被怪物打断了。”
或许应该提前清理掉底下的怪物的，但它们隐藏很深，而她时间有限，所以才想着往后再说，谁知道那张智武竟然疯狂到“慷慨赴死”。
“为什么，”徐可可低声呢喃，“按理来说，我们获得的信息足够多了，不是吗？”
方以智也紧接着说出了每一个人的心声，“但，我们还是没有接收到高级任务。”
林玖也感觉不妙，以往的高级任务其实并不难找，只是需要越过一些障碍罢了。但那些障碍是可以评估和应对的，所以不存在“找不到高级任务”。
但这一轮，到了现在他们还是像无头苍蝇一样。
明明张智武这个关键找到了，明明黑水怪的特性和数量也都确定了，为什么高级任务还是不发布？他们到底怎么做才能过关？
“靠，”陈朗有些烦躁，一拳捶在墙壁之上，“会不会张智武撒谎了？他给的线索不全是真的，所以我们才无法触发高级任务？”
“不排除这种可能，”林玖毕竟是第一次尝试特殊环境下的催眠，“但我认为概率是比较小的。张智武的手机还在我这，”
她将手机放在置物架上，“密码098277，你们都可以翻一翻，试试看能不能找到别的线索。”
“或许，”徐可可说，“触发条件不仅仅是找到信息，而且还需要杀掉所有的二十五只怪物呢？我们上一轮虽然清理了一遍，但可能没处理干净。”
“可以试试，”林玖现在有一种非常接近真相，但始终找不到撕破这层纸的起点的感觉，“反正怪物总是要清理的。”
她顿了顿，又说，“等会清理怪物要开灯吧？我认为这个机会不能浪费。”
徐可可有些猜到了她的意思，“你是说借机观察乘客和机长他们的反应？”
“对，”林玖解释道，“我们不太可能摸黑处理怪物，也不太可能杀怪物的同时还隐藏所有的武器和身手。”
“所以，我建议还是像上一轮一样。由陈朗担任所谓的空中警察身份，让赵宁配合我们，宣布有生物入侵的危险。”
“同时将所有的摄像头全部拆下来，观察所有人的反应，看看是否有异常。”
“在除掉张智武之后，理论上我们不应该有中途坠机的风险了，只要能控制好乘客，我们离飞机落地还有两个多小时的时间。”
众人对视一眼，对这个计划都没有异议。
“那如果我们清理完怪物之后，还是没有高级任务触发，怎么办？”杜策似乎有些疑虑。
事实上，林玖也没有答案，“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徐可可看了看还昏睡在地上的姚清，“那她呢？就这么留她躺在这？还是说把她弄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反正现在我们把秦胜挪走了，她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尖叫的举动了。不然就是她这个人也有问题。”@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