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言初要娶苏溪溪的决心,在刚回到京市那会儿就和容父容母说了。
容父容母都是开明的人,自觉对不住儿子那下乡的几年,更不会干预他的感情问题了。
想到两孩子在上学,容父又恢复职位不久,不方便远行。容家去梦云县拜访苏家的事情就耽搁了下来。
而容母提过好几次,让苏溪溪接家里人来京市玩。
苏溪溪忙着做兼职赚钱,忙着学习。自身没安顿好,接苏大强和秋槐花过来,她放心不下,就婉言拒绝了。
容言初听到意外之中的答案,心底还是有一丝丝的失落感。
但脸颊上似有似无的温软触感,都在提醒着他,这份失落不值一提。
总归是他太草率了,向心爱的女孩求婚,怎么能在车里用简陋的几句口头语言呢。
想到这儿,容言初懊恼的抿了抿唇,忐忑的用余光去瞥身侧的苏溪溪。
见她脸上没异样,他才缓了口气。停下手头的工作,一边合起文件,一边温声询问:“溪溪,晚饭想吃什么?”
苏溪溪懒散缠绕着微卷的发丝,诧异看他:“不是说回家吃饭吗?你工作忙完了?”
“还剩一些,晚上回去再看。”
“那就在外边随便吃点吧,今天没什么胃口。”
“好。”容言初带她去了附近新开的一家中餐厅,回到家时已经是九点多了。
这个家是容母给两孩子挑选的住处,请了保姆,离京北大学还近些。主要是怕苏溪溪在学校宿舍住的不舒服。
容母私底下对容言初千叮咛万嘱咐,警告他绝不能做出格事,要不然就打断他的腿。
两人的房间之间还隔着一个书房。
要不是怕苏溪溪不自在,容母还想时不时的过来看看。
一到家,苏溪溪就冲进浴室,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湿漉漉的长发随意的用干毛巾擦拭了两下,就蜷缩在毛绒绒的定制摇椅上。
望着窗外亮着星星点点的城市夜景,一动不想动。
长发乱糟糟的垂在身后,偶尔有一两滴水珠滴落在身上,印下几滴浸湿的痕迹。
忙了一整天,这一刻仿佛整个人都松懈舒坦下来了。
昏昏欲睡间,苏溪溪还记得扒拉着小毯子搭在身上。
容言初从书房忙完,出来就看到已经睡着的苏溪溪。
湿发上的水滴在地面上汇成一小滩水。
容言初走近,拿过一旁的毛巾,动作轻柔的给她擦拭着垂下来的长发。
洗发水淡淡的清香萦绕在鼻尖,依稀能听到窗外楼下人群轻微的说话声。
即使他的动作轻缓,苏溪溪还是悠悠转醒。
睡梦中,她总感觉有人在拽她,迷茫的睁开双眼,头皮上的触感让她仰起头看向身后。
“你在干嘛呀?”苏溪溪揉揉眼睛,含糊的问。
容言初耐心解释:“湿头发不擦就睡觉,以后会头痛的。很快的,几分钟就好。”
苏溪溪在他说话间,伸手摸了摸发丝,半干不湿的样子。
“你不说我都给忘了。太困了,本来说眯几分钟就擦头发的。”
苏溪溪乖乖的保持原样,像只精致可爱的洋娃娃,任由男人摆弄长发。
“明天周六诶,你要去公司吗?”
容言初:“嗯,初期要学习的东西很多,比较忙。”
苏溪溪皱巴着小脸:“那你明天中午还是别回来了吧,一来一回你不嫌麻烦啊。再说,刘阿姨做的饭蛮好吃的。”
刘阿姨是容母给两人找的保姆,负责打扫卫生和做饭。
只是做饭这项,一般情况下被容言初包揽了。
因为刘阿姨做的菜偏清淡,苏溪溪吃一两顿还行,经常吃就不得劲。
容言初在大队练就了做饭的基础,有时间就钻研厨艺。做的饭菜像模像样的,味道十分不错。
“忘了刘阿姨周末都不来的吗?工作再忙,不可能连回家和你一起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苏溪溪又摸了摸发丝,转过身盘腿正对着他,说:“头发差不多干了。我可以出去吃啊。”
说着想起了什么,戳戳他的手:“对了忘记和你说了,明天我有事要和阿梧去南端路那边。可能中午赶不回来?”
容言初没生气:“好,明晚叫上阿梧来家里吃饭吧。”
苏溪溪愉快的应下了。
吃过某人准备好的早饭后,苏溪溪睡了个回笼觉。
九点多彻底清醒。
约好的时间是十点半,时间还早,她难得勤快一点,想做点什么。
在屋子里走了一圈,根本没需要她动手的东西。
去南端路需要经过学校,没事做的苏溪溪开始捣鼓梳妆台上的那些化妆品。
上辈子她会化妆,这歇手了这么些年,手都生疏了。
这张脸蛋不化妆也好看,这年代化妆的女生不多。平日又忙学习和赚钱,没心思化妆。
除了气色不好的时候,她会选择涂个口红。
化妆品都有,还是容母准备的。有些是容言初找人买的。
在脸上捣鼓了大半个小时,才勉强满意。对着镜子照个不停,全方位无死角的欣赏自己的美貌。
看着镜子里这张熟悉的脸,意外的和上辈子的她有几分相似。
到大学门口时,苏梧在等着了。
远远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并肩和苏梧,侧着脸似乎在和苏梧说话。
但苏梧明显不怎么搭理他,苏溪溪甚至在她脸上看出几分不耐。
定睛一看,是许久未见的宗适。
“苏梧,你对我到底有什么不满?你对宗月都能轻声细语的好好说话,为什么就不肯理我一下?”语气有些委屈。
引得路过的学生,纷纷注目,探听八卦。
苏梧闭了闭眼,冷静道:“宗月是我家教的学生,宗家给了我钱,我好好和她说话是应该的。”
宗适面露受伤:“所以你是为了钱?你知不知道月月很喜欢你的……”
苏梧看到了走来的小姑姑,没了和他说话的心情,敷衍着说:“对对对,你说的都对,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真是有病。还好不教宗月了。
宗适见她要走,追上去一边说:“苏梧,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讨厌我,但月月是喜欢你的。你能不能继续给月月当家教啊?”
紧跟不舍的说话声,像叽叽喳喳的麻雀,烦的要死。
苏梧不想让小姑姑烦心,突然停下脚步,转身,表情严肃:“宗适,我不止一次明确和你说过,不能。你是没长耳朵还是没长脑子啊?”
“还有,既然你知道我讨厌你,那你能不能离我远点?不要老是凑上来。”
声音不算小,宗适在学校有些知名度。周围人议论的嗓音,像是一把把刀子齐刷刷的向他射过来。
在苏梧看不到的背后,宗适眼神凉薄,面无表情,嘴角齐平,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在演戏。
甩掉了麻烦,苏梧高高兴兴的跑向苏溪溪。
“哇,小姑姑你今天好好看!”
苏家的孩子,从不会吝啬对小姑姑的夸赞。
苏溪溪听不得别人夸她,乐得捂着嘴笑眯了眼。
好听的话听归听,该问的得问:“阿梧,宗适现在还经常找你吗?”
听到这名字,苏梧反射性的皱眉,眼里闪过对他的厌烦:“没有,不经常。小姑姑你别担心,我能处理好的。这人假的很。”
苏溪溪细细观察侄女的表情,确认没对宗适的情愫后,郑重其事的拍拍她肩膀:“阿梧,你记住,臭男人只会影响你拔剑的速度。”
第80章 80
◎对象和事业都是我的◎
某种程度上来说, 苏溪溪这个小姑姑说的话要比当爸的苏明家要管用的多。
或许是有苏溪溪和容言初两人处对象的影响在前,宗适的示好在苏梧眼里就成了烦人的纠缠。
要不是因为宗月,苏梧不可能注意到班上还有个宗适的存在。
毕竟她的眼里只有学习, 暂时容不下影响她学习的男人。
苏梧走在苏溪溪边上,难得开玩笑的说:“小姑姑, 这话你可不能让容老师听到。”
在对容言初的称呼上, 苏梧一贯沿用了先前的叫法。虽说他的年纪大不了多少,但有小姑姑在前, 这辈分上差了一辈。还是叫容老师最好。
苏溪溪丝毫不带怕的:“听到就听到, 我这话是跟你说的。他要是自己多想,怪的了谁。”
苏梧有些羡慕小姑姑和容老师之间的感情:“这就夸张了, 容老师恨不得把小姑姑你时时刻刻揣身上, 就算会多想,怕也是担心他做的不够好。”
苏溪溪是个面皮子薄的, 被没小几岁的侄女调侃, 面皮微微发热, 含糊的打岔过去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 尤其是步入大四这一年,苏溪溪和容言初各忙各的,忙的不可开交。
学校的事让苏溪溪没那么多时间去管理家教那边的事,所以大部分的事宜都交给了苏梧。
又一年夏季, 还是一如既往的炎热。苏溪溪难得有空,惬意的睡了个懒觉。
出房间门, 容言初早就离开了。
客厅的餐桌上摆放着一碗南瓜粥, 还有一小碟清爽的咸菜。
容言初留了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溪溪, 我去公司了, 厨房锅里有包子。公司事多,中午就不回来了。
慢悠悠的去洗漱后,快九点半了苏溪溪才吃上早饭。
南瓜粥还有余温,不冷不热,包子是白菜粉丝和牛肉馅儿的。有拳头一般大小,配着粥能吃两个。
这包子是昨晚苏溪溪和容言初包的,味道不输于外边卖的。
容言初中午不回来,苏溪溪也没太惊讶。
许是年轻是遭的罪太多,温老爷子的身体在今年到了极限。几乎每个月都要进一趟医院,药大把大把的吃。在温老爷子的授意下,容言初顶着压力暂时接手了温氏。
每天不仅要忙着公司的事,着手准备创业的事,还要抽空去应对那一个个心眼子贼多的温家舅舅。
温老爷子频繁进医院的信息,让温政和温非两家明面上彻底闹翻,甚至在暗处使出了一些肮脏的手段。
温凌倒是也想争家产,只是他这些年沉迷于声色犬马中,早就被掏空了身子。唯一的儿子温少维跟他一样没实力,又得罪过容言初。
最后就真的想了想。温凌没有把温氏做大做强的能力,知道他爹留给他的东西,就足以让他保持现在的生活老到死,那就够够了。
至于子孙后辈,才不在他思考的范围。
温老爷子知道容言初志不在此,但眼下这是对温氏最好的选择。
辛苦一辈子打下来的事业,怎么可能甘心让这些不肖子孙十几年就败干净。
躺在病床上的时间多了,越能清晰看到底下儿孙们的小心思。所谓是越老看得越开,只要能让温氏蒸蒸日上,在谁手里都没那么重要了。
容言初是他外孙,算不得外人。
国家经济形势好了起来,他却老了,有心无力啊。
收拾了下卫生,苏溪溪开始准备午饭,想着中午给容言初送去。
容言初的疲惫和劳累,她这个身边人再清楚不过了。
刚择好菜,就听到敲门声。
苏溪溪拧起眉头,在围裙上擦干手上的水,去开了门。
门口站着一个打扮洋气的中年女人,牵着一小女孩。
“您是?”
单倩韵和善的笑笑,“你就是言初那孩子挂在嘴边的溪溪吧?瞧着模样,真俊呐。我是言初的大舅妈,这是我家孙女楠楠。”
不等她说话,又低头对小女孩说:“楠楠,快喊表婶。”
楠楠四五岁的样子,扎着两根小辫子,怯生生的喊:“表婶好。”
喊完就躲单倩韵身后去了,就露出一双眼睛小心翼翼的看着四周。
单倩韵也惯着她:“楠楠这孩子怕生,多熟悉熟悉就好了。”
人都自报家门了,苏溪溪不让进屋倒显得不礼貌了。何况容言初现在在温氏工作。
“是温伯母啊,快和楠楠进来吧。外边天热。”
苏溪溪和容言初去过温家两次,温家人都见过了。但人太多,见过的次数又少,她根本没记住几个。
温老爷子的病情,她多少知道些。从容言初的口中,得知温家这两个月龌蹉事可不少。单倩韵这个时间点带着小孩找上门,呵呵。
苏溪溪面上没变化,笑眯眯的接待这所谓的“大舅母”。还给楠楠拿了一些小零食。
“你这孩子,跟着言初喊就是了,还那么客气作甚。要是没记错的话,溪溪和言初今年就毕业,你俩的婚事该提上日程了吧?”
苏溪溪微微笑,直接转话题:“这事不急,温伯母今天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要不说稳坐温家大儿媳几十年,单倩韵依旧面不改色:“没什么大事。还不言初他大舅,担心言初接手公司没多久,在公司忙不过来,怕他不好意思说,特地让我来问问你。他大舅在温氏待了几十年,多少能帮着些。”
只差说,温氏是温家人的,容言初这个外姓的就该识趣的离开。
苏溪溪笑得一脸甜蜜,矫揉造作的说:“工作是工作,家是家。言初从不会把工作上的事带到家里来的。温伯母,真不好意思啊,这个忙我可能帮不了。言初就是这性子,一个人扛着,他不想我操心这些不相干的。”
说完,难过的叹了叹气。
这话多欠揍,看单倩韵的反应就知道了。
她一把年纪了,本该在家里养尊处优,闲空时去逛逛商城,买衣服买包包。却因温政的一句话,在三十多的天,带着小孙女来见一个小辈。
单倩韵脸色僵硬了一瞬,这小妮子没想到还有两把刷子。想到温政叮嘱的话,她纵使听得再不爽,偏偏还不能说什么,只得咽下这口气。
“言初是怕你担心,你啊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溪溪啊,你不知道,言言打小就优秀,没下乡前,好些和温家交好的世家纷纷打听他的婚事,有意让温老爷子牵线。”随后似乎不经意的补充说,“说句实话要是他没下乡,这时候怕是都有好几个孩子了。”
“呀,我说这些干什么。这都是过去式了,溪溪你可别生言初的气。要是为了这些往事吵架就划不着了。”
苏溪溪哪能不知道她是故意的,“不会的,温伯母费心了,我相信言初。”
她没了继续和单倩韵斗心眼的心思,直言直语:“温伯母,言初中午不回来吃饭,我想着炖点汤等会儿给他送去。时间快来不及了,我先去厨房把汤炖上。”
单倩韵没捞到好处,不愿待下去,顺势起身说:“也好,我就带楠楠先回去了。言初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和我们说,都是一家人。”
苏溪溪把人送走,一转身脸就耷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