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余光里一道黑影闪过。
她来不及惊呼,嘴已被死死捂住了。
“唔唔唔”
那人力气大得很,秦小良拼命踢打挣扎,却毫无作用,倒是自己浑身的伤都牵扯地疼起来。
不一会那人松开了手,秦小良方要大叫,一块布已是顺势塞进了嘴里,而后那人快速将她的手反剪着捆了起来。
这回完了!
她心中咕嘟冒出一声绝望,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只黑色的麻袋从背后兜头罩了下来。
秦小良感觉自己又被抗了起来。
那人哼哧哼哧地扛着她在雪地里穿来穿去。听声音是个粗壮的男子。
背上的秦小良被颠地五脏六腑如颠倒了一般,刚吃下的馒头都忍不住要吐出来。
不知走了多久,她感觉自己被扔了下来。
摔倒在地本不如何,可怜她一身刚挨了鞭伤,此刻真如洒了盐粒子一般,疼痛异常。
她翻身倒在地上,想要哼唧几声,可嘴被堵,哼都哼不出来。
伸手一摸,地上居然铺了厚厚的一层稻草。那稻草摸着竟是干燥异常。
那人将她扔下来,也没如何,便在稻草地上左左右右地走来走去。
干脆的稻草被他踩地滋滋地脆响。
他要干什么!
秦小良嘴巴被堵,只能嗯嗯嗯地叫着,想要与他说点什么。
可那人并不睬她。
过了半晌,听到他双脚一跺,就蹲下身来。
秦小良头被罩住,根本看不见人,却突然感到一阵呼吸的热气透过那黑布喷到了她的脸上。
她心中大惊,瞬间明白这人要做什么!
果然,那人凑近了脸,大手一拨将她翻转过来。
秦小良双手被缚,想要鲤鱼打挺坐起来,可那人粗壮的身体顺势便欺压而来。
那人不光力气大,体重也很大,一时压得秦小良透不过气,对方粗重的呼吸声在黑夜里如一头野猪一般让人作呕。
秦小良左右扭摆,想要将人摔下去,没想到居然成功了。
她睁着惊惧地眼睛,只能看到黑洞洞的布袋。这种黑暗放大了未知的恐惧。
今日真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秦小良忍不住泪如雨下。突然感觉到被甩下的人突然伸出了手来,在她脖颈下动来动去。
居然在解她的扣子!
秦小良忍不住浑身发抖,破口大骂,他娘的龟孙子断子绝孙!谩骂声却只转化成呜呜呜的可怜声音。
那双手又着急,又笨拙,在她的脖颈处扯了半晌。
秦小良甚至感觉到那双手冰凉似铁,不知是被冻的还是兴奋紧张,竟是比她抖的还要厉害。
她安静下来,预想着那人的方位,一咬牙,猛地抬起膝盖,对着预想中那人身下就狠狠踢了过去。
糟了!
谁成想这蓄势而为的一力居然踢了空!那人冰冷的手也离开了自己的脖颈,不知去了何处。
想来是自己如此阴狠地一招激怒了那人,他准备更强烈地报复自己了!
果然,原本黑漆漆的眼前,秦小良透过黑布发现一丝丝亮光透了进来。
他点起了火来!
一只手自麻袋的下方伸过来,抓住了麻袋边缘。
秦小良忍住满脸的眼泪,一边死死地舌头往外挤,试图吐出那塞嘴的布,一边透着亮光盯着那只手的一举一动。
那只手指节分明,突然肌肉收紧,用力地掀开套住她头的布袋。
电光火石之间,秦小良一嘴上前,死死地咬住了那只手!
咬死你!咬死你全家!
她发狠地用尽全力,誓要咬断那人的一只手来。
“嗯,”一声闷哼响起。
布袋已被掀开来,火光照映下秦小良下意识眯起眼睛,朦胧中发现面前的男子面白如玉,唇色薄淡,乌黑的发顶上一根黑色的发带飘荡在胸前。
她哗地睁大眼睛,果然李辰舟那厮正一眨不眨地瞧着自己,那目中黝黑神色让人看了渗的慌。
而他的手,正被自己狠狠咬着。
“不能再咬了,再咬手真断了。”李辰舟扯了扯嘴角,开了口。
居然是你这个畜生!没想到你居然是个衣冠禽兽,想要趁机非礼于我!亏我还特意跑上来想要救你。
秦小良逼回去的眼泪瞬间又流了下来,一腔委屈化为愤慨,嘴下愈发用力!听着咯崩做响。
没想到她瞧着这般可怜,一双牙齿却这么锋利。
那细密的一排牙齿,白白的又小小的,居然深深地嵌进了肉里。
李辰舟被她咬得手上疼得太过,一时又不敢甩开,忍不住“嗯”地闷哼声又逸出口来。
一旁的山沽不忍直视,感觉自己的手也隐隐作痛起来。
这样僵持下去,殿下那手可真废了。
他忍不住上前道:“秦姑娘,不是我家公子伤的你啊。求您快松松口吧,我家公子的手都要断了,断了可怎么还能给你干活啊。”
瞧见山沽,秦小良这才反应过来,眼睛咕噜一转,发现屋角一个灰褐色的人影抱着头蜷缩着,正在浑身发抖。
瞧那身形,似乎正与将自己强绑来此地的人相似。
秦小良啪地松开了嘴,一眼瞧见李辰舟莹白如玉的手掌上,一排深深的牙齿印,黑红黑红的,已经冒出血来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抱歉啊,没看清。。”
李辰舟终得解脱,抽回手来,一时哭笑不得:“你是属狗的么?下嘴这么狠。”
“额。”
秦小良假装转移注意,发现此地只是个低矮的茅草屋,屋内什么也没有,地上铺满了厚厚一层稻草。
“这地方瞧着有些眼熟。”秦小良想起来,这不是香雪海里的一处茅屋吗?
专供游人歇脚之处。
想及此,秦小良怒从心起,狠狠踢了一脚旁边蜷缩着的人影道:“你这个畜生!定要送你去见官,让你把牢底坐穿!”
那人哎哟一声,被踢地翻倒在地,如球一般滚了几滚,捂住头就叫道:“饶饶饶。。命。”
秦小良忍不住倒吸口冷气。
“曹结巴!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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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红梅挽发
◎在梅山,他喜欢上了一个姑娘◎
曹结巴听到声音吓得一抖, 慌张地抬起头来,眯缝眼在火光下仔细看了半晌,才发现这个面上花花绿绿的姑娘, 居然是秦小良!
他嘴巴张得能吞得下一个鸡蛋,颤抖着手指着秦小良道:“怎怎怎怎么是是是是你。。。”
还未指完, 又被一旁的山沽一脚踢翻在地, 将他狠狠踩在了地上。
李辰舟声音里和着寒冰:“这人色胆白天,居然想要欺负你, 一剑杀了, 都便宜了他。”
“只是他到底与你有旧,如何处置还需要经你同意。”
曹结巴听闻要一剑杀了他, 原本就抖得厉害的身体如面条一般软了下来。
瘫在山沽的脚底下捂住脸就大哭起来:“我我我我我。。”
紧张之下, 他舌头打结,更是说不出话来, 只顾呜呜地哭。
奔波了这许久, 又受此刺激, 秦小良只觉得受伤的后脑勺一阵剧痛, 一时头晕目眩,忍不住要摔倒在地。
李辰舟忙蹲下身来接住了她。
“别杀他。”说完秦小良只觉得眼皮子很沉,浑身疼痛,脑袋嗡嗡作响。
“好, ”李辰舟抱起她走到屋外。
屋外已经有些蒙蒙亮了,这雪下了一夜, 居然还未停。微明的晨光照在山上, 竟是金光万里, 一片令人目眩的雪色光景。
秦小良看着雪中的香雪海, 一大片梅树上落着厚厚的雪, 满地上隐约可见凌乱的残枝和花瓣。
不知是昨夜的风雨,还是全为人所伤。
她轻轻嗅了嗅鼻端冰冷怡人的梅香,声音有些嘶哑地道:“这片梅林只怕还是被毁了,你不要难过,梅树伤了不要紧,到底还留有这满天地的梅香,他们可以毁了梅林,却毁不了这梅香,无人可以毁掉。”
李辰舟听此言,心中一动:“你不顾性命冲上山来,是怕梅林被毁吗?”
秦小良点了点头:“前日你与我说,你辛苦种了三年的梅林被亲眼毁在面前,我想这肯定给幼小的你心里造成了巨大伤害。这香雪海对你一定有不一样的意义,若是此次又被毁,那你肯定很难过。”
李辰舟心下一酸,扯开嘴角轻声道:“傻子,所以你想要帮我护住这一片梅林,就一个劲往山上冲?”
“其实我上次的故事还未讲完,梅林被毁的仇我早就报了。”
“那时候我到了梅林边,发现辛苦种了三年的那些梅树全都被毁,我气极了,当即就跑回了家。我爹妈正在家里听戏,他们整日就爱听戏,我冲到后面,一把火烧了整个戏园,将所有的戏子全赶跑了。
“我扬言天下,谁敢来我家唱戏,就让谁好看。呵,听说可怜的他们到现在都没有戏可以听。”
说着低下头来,发现秦小良居然已经睡着了。
昨日晨间挽的发髻早就散乱,青丝顺着他的胳膊散落,一大片铺陈开来。
李辰舟手腕一番,“嗖”地一声,一道亮光向上飞起,梅树顶上一枝梅花应声落在了他的手中。
那花枝上三两朵红梅正自开放,娇嫩地仿佛玉雕出来的一般。
他拿过花枝,捧起秦小良的秀发,那发丝触手冰冷又柔软,一丝淡淡的香气传入鼻端。
李辰舟轻盈一挽,便用那梅花挽起了她如云一般的秀发。
乌云红梅,竟是比那繁复的发髻还要美艳。
李辰舟早瞧见她面上精致的妆容早不复存在,花猫脸儿一般,实在是可怜。
挽好了头发,又自怀中取出一方雪白的帕子,轻轻给她擦拭。
擦了许久,那些晕染开的脂粉慢慢被擦拭干净,露出她原本的脸来。
李辰舟从未发现,这姑娘居然长得这般美貌动人,平日里眉飞色舞的面目,此刻恬静地如画中人。
他呼吸窒了窒,觉得口唇发干。
鬼使神差地,就凑近了那樱红的嘴唇,落下了轻轻一吻。
触口绵软又清香。
等回过神来,李辰舟才发现自己在做什么。
脑袋轰地一声炸响,嘴唇如触电一般收了回来。
。
不想这大雪下下停停,竟绵延到大年三十。
“小月,浆糊搞好了没!还有红纸记得裁出来!要裁得格外大一些。”秦小良停下了手中敲打的锤子,冲着屋里叫道。
“早搞好啦!”小月得意地道跑出来邀功,“快看,这可是山沽哥哥的手艺呢!”
说着她拿出一大叠裁的整整齐齐地红纸,铺在了秦小良刚修整好的石头上。
秦小良眼睛一阵发黑,忍不住骂道:“哎呀你这死丫头,怎么能把春联放在这石碑上!”
小月吓得一哆嗦,赶紧拿了下来。
“本来今年就够倒霉的了,还指望这春联能好好辟辟邪呢,这可倒好。”
小月吐了吐舌头道:“没事没事,你这刚打磨好,只是块普通的石头。”
那方青石已被磨的四角光滑,触手滑腻。
瞧见姐姐扶着额头唉声叹气,小月讨好地上前给秦小良捶着背:“姐姐,你这身上的伤还没好全呢,今日又是除夕,该好好休息休息。”
“休息什么!”秦小良一瞪眼叫道:“耽误了这么多天,眼见着这正月底快要交不了货,我再不拼命赶一赶,我老秦家多年的招牌就毁了!”
小月听此,左右往院中转了转,发现院中静悄悄地并没有人,遂踮起脚来小声道:“姐姐你傻啊!”
“什么!”
“家里好好的两个壮劳力你不用,尽让他们偷懒。”
“哪有壮劳力?”
小月哭丧着脸道:“姐姐,怎么办,你脑袋是不是被那坏人敲坏了。”
秦小良揉着发酸的手臂叹了口气。
半晌又唉声叹气道:“我怎么不知?只是你不觉得自打香雪海回来,那姓李的对我就一直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好似和我有多大仇多大恨似的。”
她想来想去到底哪里得罪了他,想来只有一个原因!
那日在梅山上,她奔波了一天实在是又气又困,一不小心困倒在了李辰舟的身上。
听小月说他将自己抱回来的时候,那脸黑的吓人,浑身上下冒着冷气。
他那种人,平日里离别人都远远的,想来是为此生气。
自己这番行径,也实在没脸和他多说话。
小月却神神秘秘地道:“舟舟最近天天坐在椅子上发呆,不光是对你爱睬不理,我叫他都不怎么答应!不过为此我偷偷问了山沽哥哥了,你猜是为什么?”
“为什么?”
周围并没有人,小月还是鬼鬼祟祟地凑上来,反而先厉声警告道:“山沽哥哥说绝对不可以对别人讲,你发誓要保密。”
“好,我保密。”
小月这才对着姐姐耳朵一阵叽咕道:“他说舟舟在香雪海的梅林里,喜欢上了一个姑娘,可是那个姑娘已经有心上人就快嫁人了!他只能单相思偷偷暗恋人家!”
“啊?当真?”
小月眨着大眼睛保住道:“自然当真!这可是山沽哥哥亲口说的。”
秦小良忍不住失笑,没成想李辰舟那样高傲的人,也会单相思暗恋人?
真正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拉住小月准备继续八卦,却听门外咯吱咯吱的踩雪声传来。
抬头一看,果然李辰舟三人从集市上回来了。
他穿着一件月白色的衣裳,操着手,一个人走在前面,山沽和爹爹拿着一大堆年货在后头跟着。
秦小良站一旁斜眼偷偷瞧他面色,果然沉郁忧思,确实是副失恋的面孔。
她眼睛尖,一眼又瞧见他的右手上,黑黑的一排牙齿印还在。
想到此,她放下手中的刀,跑上前讨好地笑道:“李辰舟你们回来了啊,累不累啊,都买了什么好东西啊?”
李辰舟斜睇了她一眼,也不说话,径直往屋里去了。
若在平时被这般无视,秦小良一定要追上去问个缘由,可今日方得知他爱而不得实在可怜,倒也原谅了他。
山沽拿过两只糖葫芦来道:“听说你们女孩子都爱吃这个!”
“我最爱吃了!”小月说着一口一个塞得腮帮子滚圆。
一旁的秦三汉招呼起来:“眼瞧着又要下雪,趁着现在天气好,我们赶紧将春联喜钱贴起来。”
“好!”两个女儿齐声应是。
小月拿过红纸去一旁的石桌子上铺好,秦小良登登登跑进屋里,从箱柜的深处翻出一本发黄的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