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概不予理会。
天天辟谣的话十张嘴都说不清。
有几次是兄弟看不下去了,主动澄清,某个妹子不是暧昧对象,只是朋友关系,有的妹子甚至是他兄弟的女朋友,都给造谣上了。
次数多了,兄弟们也懒得澄清,当热闹看得了,于是谣言越来越离谱,靳予辞谈过几个女朋友,至今无人清楚,但薄情寡意是板上钉钉的事。
临近十一点,404宿舍的闹腾声才消停。
其他寝室吃瓜群众跑来凑热闹,拉着施黛希姐妹长姐妹短地扒底细,作为传闻中新一任靳予辞“女朋友”,施黛希遮遮掩掩没说真话,很享受被人误会的感觉。
最主要的是,靳予辞那边并没有否认。
不否认和默认没什么区别。
方芳不知道事情经过,只以为功夫不负有心人,施黛希总算离靳予辞近一点。
“说到底,我应该好好感谢冬意。”施黛希心里美滋滋的。
多亏孟冬意的男朋友是段舟,才铸就她的美事,往后接近靳予辞的契机,全靠孟冬意了。
可惜孟冬意没在宿舍,没法好好地感谢她,施黛希决定以后必须得和孟冬意拉近关系。
方芳其他八卦吃在前线,舍友的瓜反而落后了,最后一个知道孟冬意的男朋友是段舟,唏嘘了声,“你们怎么都深藏不露,就剩我和初桃啥事没有,注定牡丹。”
“我还不一定呢。”施黛希含糊道,“就怕靳予辞哪天对我和他前女友一样爱答不理的,他这个人,很无情的,我怕他脚踏两条船……”
初桃面朝墙壁,她们的谈笑声吵得睡不着,听到靳予辞名字时她眼睛微微睁开。
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她小声说了句:“他应该不是那种人。”
“初桃你还没睡啊。”施黛希笑嘻嘻,“我以为你听不到我们说话呢。”
初桃翻了个身,没再理。
不说他们两个没在一起,根本不存在靳予辞脚踏两条船的可能,就算真的在一起,她也觉得,他不是那种人。
那年冬天他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她知道,靳予辞本性没那么糟糕。
所以才冒出一句争辩的话。
尽管,她并不想和他过多牵连。
她讨厌他。
讨厌他,当初的不辞而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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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下午时日头不烈,紫外线指数不低,室内的体育课被抢得差不多了。
老样子做完伸展热身运动后划成队伍绕操场跑圈,体育老师管得不严,刚开始队伍整齐划一,后面松松散散,几个能来事的到一半遛走了。
“我以为到大学可以随便逃课了。”方芳边跑遍喘气,“没想到该跑的一个都躲不了。”
初桃放慢脚步等她,“没事,你慢点跑,别岔气了。”
A大十分注重学生的身体素能,对运动这块要求不低,期末体侧要求比其他院校要严格不少,投机取巧或者偷懒糊弄的一概不可行。
方芳嘴上嚷嚷累,实际上没有逃课的胆量,她和部分学生一样,默默无闻,成绩不出众,但也不会逃课。
结束后两人都喘着热气,初桃陪方芳去便利店买水。
施黛希和别班的女生都在,窝在树荫下躲日光。
自从传出和靳予辞的绯闻后,来找施黛希玩的人越来越多,一部分为了打探消息,一部分想套近乎,施黛希喜欢社交,到哪儿都能混个眼熟。
几个女生嘻嘻哈哈。
“你男朋友在篮球场,你怎么不过去找他?”
“你们别瞎说啊,我都说我们还不是男女朋友。”施黛希佯装生气,唇角却上扬,“他在哪和我没关系。”
越这样越让人觉得她和靳予辞的暧昧关系跑不了。
应付完这些女生,施黛希找到方芳和初桃,拉着她们往篮球场走。
她要是一个人去篮球场的话目的太明显了,和朋友一起可以假装成路过的样子。
“去那边干嘛。”方芳问。
“靳予辞在那里。”施黛希说,“为什么这些人消息比我还灵通。”
“她们和他身边人认识吧,有个叫唐复的,是靳予辞铁哥们,什么事问他就行。”
施黛希见过唐复一次,印象不深刻,吊儿郎当公子哥,看来为了扒到他的消息,得和他身边人打好关系。
“我就不去了。”初桃到半路停下,“那边太阳太热烈了,我想休息下。”
“一起去呗,你又晒不黑。”施黛希拉起她的手。
她让初桃过去不是凑眼熟,而是初桃之前搭讪过靳予辞,带初桃去的话,让人觉得她是陪着初桃才“路过”篮球场的。
施黛希的矜持人设不能崩。
她才不会让自己和周边围观的那些花痴女一样呢,她得保持白富美的风范,不能让自己显得掉价和主动。
靳予辞的行踪没个定数,说是在篮球场,等了几分钟没见人影,倒是唐复他们在那边打球,他们那圈子里的公子哥,个个都很出挑,毕竟爹有钱,娶的妈顶尖漂亮,生的儿子也差不到哪里去。
过一会儿,靳予辞才上场。
他穿的无袖球服,露出的手膀肌肉线条利落分明,个头比男生都高出一截,秋日浓烈的日光下,肤色显白,五官轮廓又十分硬朗,薄薄的眼皮撩起时自带一种痞帅的蛊惑。
秋后风意凉爽,挑个阴凉地看篮球场不失为一种乐趣。
刚才没什么人的场地,没一会儿围聚不少路人,球队的成员故意耍帅,又是颠球又是转球,口哨恨不得吹得比广播还响,但大部分女孩子的眼里只有靳予辞,哪怕他跟没睡醒似的倚着篮球框。
这态度激恼了对家,打不起精神什么意思?瞧不起人吗。
对家成员试图把靳予辞当成破绽,然而只是个天马行空的想象,靳予辞和队友配合默契,运球传球炉火纯青,他不是破绽,他是一个队的核心。
修长的手指抚过的篮球在地面跳跃,紧接着以漂亮的抛物线形划过半空,一个三分球被简单完成后,他朝外场投过短暂的目光,人群里响起嘈杂声。
“他朝我们这边看了。”施黛希按捺着激动的心情,“不会是看我的吧。”
方芳嬉笑:“你看你脸红的。”
傍晚,日头飘向西边,霞光衬得个个面色红润。
“我去吃饭了,先走了。”初桃还是想先走。
这回施黛希没拦,篮球场那边马上要结束了,她等着去假装“路过”搭讪。
看太久,初桃刚才买的水都喝完了,手里提着个空的瓶子,准备去扔时,余光瞥见熟悉的男生身影,和她走的同一个终点方向。
她脚步停顿,想都没想,转头就走。
“站住——”
很吊儿郎当的低沉男声。
初桃仿佛没听到,继续走,抵不过男生腿长,没两步就被追上。
靳予辞刚好将她拦在一棵树旁。
“看到我躲什么?”他低头,气势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不知何时退的场,靳予辞身上衣服还没换,没有其他男生那种浓郁的汗味,除了额头上的汗珠,整体上比较清爽。
初桃抿唇,“什么意思。”
“不是要扔垃圾吗?”靳予辞拿过她手里的瓶子,“看到我就不扔了?”
“……没有。”
“我都看见了。”
她低头,“没有。”
这妮子就是犟,他看的好好的,就是故意躲他。
靳予辞薄唇勾着嗤笑,继续将人逼到角落,明目张胆地欺软,“就有。”
她个头娇小,快要无路可退,又怕太招摇,没法喊出声来,秀眉拧起。
这时,一只篮球忽地从天而降。
初桃和靳予辞面对面,篮球在她后面,毫无察觉,靳予辞反应极快,在那只球即将落点于她身上之前,抬手接住了。
初桃听见背后有人喊道:“阿辞,你溜走就是为了泡妹的啊?”
下午的这场是训练赛,靳予辞玩到一半说没意思走了,队员们以为他有事,结果转头看见人家悄无声息地和妹妹在聊天。
靳予辞没好气:“滚——”
随后他掌中的球颠了颠,很随意的,往篮球架的方向抛去,隔了好长一段距离,那球准确无误投入球篮里,正在打球的人一脸懵逼,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球。
这一球挺招人耳目的。
本来靳予辞这一走就有不少人在找他,随后又传来有人喊他的声音。
初桃始终没抬头,趁这个间隙,一声不吭越过他,加快脚步小跑。
“你还没回答,为什么躲我。”
靳予辞没追,但最后喊的这一声飘到她耳朵里,很清晰。
第8章 8
◎就一句谢谢?◎
“靳予辞呢?”
施黛希踮起脚尖,搜寻篮球场的身影。
中场休息之后,靳予辞没再上场,翘首以盼的粉丝和爱慕者落了空。
篮球场内外人多错杂,衣服都是款式一样的球服,靳予辞这一退连队员都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好像走了。”方芳回答,“怎么办,我们还要继续等吗?我有点饿了。”
“现在才几点就饿了?”施黛希心情不悦,说话的口气莽了些。
方芳羡慕初桃走得快,苦巴巴等这么久没个借口,还不如早早去食堂吃饭,A大的糕点做得松软甜口,尤其是刚出锅的,没课的时候方芳还会蹲守在窗口前等。
她摸摸饿瘪了的肚子,叹息一声,陪施黛希等到终场结束,靳予辞仍然没回来。
施黛希不死心,直接去场上找他那几个兄弟套近乎。
“那个请问。”她穿着香奈儿小香风外套配的短裙,长腿很淑女地并起,笑吟吟地问,“靳予辞呢。”
唐复冲浪第一人,对论坛上的新女主角颇有印象,“你不是那个谁,施黛希,阿辞新女友?”
这话说得人十分动心,施黛希没否认,矜持地摸了摸发,“他人呢?”
“阿辞有事走了,你不知道吗?”
“去哪儿了?”
“不知道,他还没约我们。”唐复察觉到端倪,“怎么,你这个做女朋友的也不知道?”
施黛希没法解释自己不是他女朋友,含含糊糊加上唐复的微信号,让他有事通知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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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予辞行踪不定。
之前能从小道消息扒出点蛛丝马迹,近期悄无声息没了动静,那些朋友也说不出具体情况,靳予辞的行踪点无非就是赛车场,娱乐会所,有灵感的话会闷头写歌,想在学校见他,难上就难。他在学校的时间寥寥,最多考试的时候走个过场,
施黛希把希望寄托在孟冬意这里,指望她透露点消息。
初桃在阳台上和外婆通话的时候,听见她嗲里嗲气撒娇的声音,“哎呀,意意你就透露一下嘛,我真的很喜欢靳予辞。”
她变脸太快,之前正眼看都不看孟冬意,现在恨不得扒着胳膊,吃饭上课都想黏糊在一起,哪怕孟冬意甩了几次冷脸色。
“我哪知道,可能写歌吧。”孟冬意敷衍,“写歌的时候他是不喜欢被打扰的,你别闹了。”
里面声音喧嚣,初桃往外面挪了挪,脸颊被寒风拂过,天气越来越冷,外婆每次打来电话都要叮嘱她多穿衣服。
“在学校不要太累,身体最要紧,你身子骨随你妈,到了秋冬就容易着寒。”
听到母亲的字眼,初桃抬起视线看着远处黑漆漆的天空,“知道了。”
“这么长时间没见她打个电话过来问问。”外婆叹了口气,“怕是忘了我们祖孙俩。”
初桃的体质随初母,从小体弱多病,外婆说,有时候她性子也随她母亲,这一点初桃不认同,她喜欢清静,印象里的母亲总是喧嚣。
时间再过久一点,她印象里的母亲也快要消失了。
初桃对父母的印象停留在她十岁之前,他们两个总是不合,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最终两人吵来了民政局的离婚证。
父亲离开得挺突然的,什么都没带走,什么也没留下,初桃那希望一家三口去游乐园的愿望,只能每年湮灭于生日蜡烛里。
父亲走后,初母对初桃说,因为她不乖,所以父亲才走的,那之后初桃总表现得很乖很乖,从小学会帮忙洗碗做家务。
她以为她乖点,父亲会回来的。
但父亲没回来,没多久,母亲也走了。
同样的不辞而别。
他们甚至没告诉她到底什么原因,是不是真的因为她不够乖。
后来长大读书,学到“抛弃”这个词,意识到她是被父母抛弃的,他们的不辞而别,是想早点甩开她,断绝关系。
靳予辞呢,为什么一声不吭地离开。
那年冬天他说过,如果感到孤独的话,可以把他当朋友。
父母离开后,初桃没有交往过知心朋友,小时候,玩伴们笑她没有父母,导致长大后她也觉得,被父母抛弃的小孩,以后也会被朋友抛弃,所以她习惯独来独往。
靳予辞是个意外。
但这个意外,最终随波逐流,还是离她远去了,那天初桃收拾房间,没看见他的身影,院子里车头撞得四分五裂的车也消失不见了。
他就这样毫无声息地离开。
后来初桃和外婆在电视上看到过他,外婆感慨,那小伙子是明星,和他们不是一路人,所以才不辞而别。
最开始在A大重逢,初桃很想问问他不辞而别的原因,可他对她毫无印象,她也只能当成陌生人。
室内,施黛希继续缠着孟冬意,问东问西,全是和靳予辞有关系。
他是明星,明辉万丈,根本不缺她这一个“朋友”。
初桃坐在下桌前,手里捻着一串佛珠,闭上眼睛,安静得不像这宿舍的人。
两边天壤之别,惹得方芳看热闹,嚼着脆青苹果,“还是初桃厉害,心中无男人,做题自然神。”
初桃的各项小测试名列前茅,在学霸如云的A大算是很不错的。
“怎么连你都不知道他们在哪。”施黛希垂头丧气地,拉拢孟冬意的手垂落,“你不是段舟女朋友吗?”
施黛希丝毫没看出来孟冬意不想搭理她。
何况孟冬意对靳予辞确实不太了解。
“你直接发消息问他好了。”孟冬意说,“他对自己感兴趣的女生是会理睬的,之前我们去会所玩的时候他身边都有女伴。”
言外之意,施黛希没打听到是因为她不够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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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水吧。
下午顾客稀少,包括初桃在内,店里统共两个人值班。
店长管理并不严格,没有苛刻的员工标准,没人的时候初桃可以坐下来看会书。
“一杯冰拿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