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樱嘟嘴,被齐辞看穿心思后否认道:“我才没有因为这个不开心。”
齐辞点破道:“那刚才是谁看眼桌上的画,本就闷闷不乐的脸,更不高兴了?”
他笑了笑,道:“虽然这是杳杳第一次吃醋,我应该开心才是,但跟白沐莲有关的事,我厌弃,自是高兴不起来。”
“没吃醋!”
宋樱很快反驳,抬头看着齐辞,说道:“我就是感觉莲儿表妹说的有些话让人听了舒服。”
扬唇浅浅笑了笑,宋樱潋滟的眸子凝着齐辞,“不过不高兴的事情,我才不会一直记着,左耳进右耳出,等下就忘记了。”
宋樱抿唇,神情明显变得凝重,她担心齐辞和清河郡主闹了不愉快,不想因为她让齐辞母子生了嫌隙。
可是既然齐辞刚回来时已经说过没事了,那她此刻再提得到的回答还是一样,多问反而给他徒增烦恼。
宋樱敛了情绪,对齐辞说道:“淮安,我想吃点甜食。”
甜甜的东西总能让她不好的情绪快些散去。
忽地,齐辞凑了过来,尚未等她反应过来,唇被他吻住。
宋樱猝不及防,瞪大的眼睛近乎吓得忘了眨眼,满眼都因齐辞凑过来的脸,他眼睛是闭着的。
这时,雪宝从宋樱膝上跳下。齐辞缓缓松了唇,看着正愣怔的女子,原本只是想浅浅尝一口的想法忽然改变。
粉面樱唇,唇瓣微张,唇珠上还染了水光,就连那潋滟的双眸也在这时变得愣怔,娇憨地盯着他看。
齐辞手臂乍然伸过去,从后面揽住她腰,单手将她抱到膝上。
宋樱鸦轻睫朴簌,紧张得连嗓音都有些颤抖,“淮安。”
她低低唤了一声,却没等到下一句说出来,后颈便被男子大掌扣住,带了过去。
他又吻上她唇。
鼻尖萦绕着全是齐辞的气息,宋樱脑中一片空白,原本揪着他衣襟的手鬼使神差地抬起,环过去圈住他脖子。
这一吻绵长。宋樱直到被松开后还久久没有晃过神来。她靠在男子胸膛上,手无意间环着他腰。
齐辞看着怀里依偎着的乖巧模样,怎么的舍得让她白白失望,问道:“想吃什么甜食?酥饼,还是乳酪?我差人去樊楼带回来。”
宋樱想了想,说道:“想吃蜜浮酥柰花、单笼金乳酥。”
仆人们早在换完桌布时就离开了屋子,宋樱说完,齐辞必定是要传小厮进来的。青天白日,她被齐辞抱在膝上,被人看见像什么话。
宋樱欲从齐辞身上下来,但男子按着她,让她不能动弹分毫。
她没料想到齐辞伤了腿手上的力道也如此大,反倒是她像一只被她抱到膝上抚摸的乖顺小猫。
齐辞叫来张二,除了宋樱说两样甜食,她又加了几样招牌甜品点。
“诶,属下立即策马前去。”
张二只看到了他家世子抱着世子夫人的背影,听他家世子吩咐完风风火火就离了屋子,还贴心地将门合上。
一路上张二脸都要笑烂了,他家世子不是冷漠无情不近女色,是除了世子夫人以外的那些女子都不值得他家世子温柔相待。
张二这一走,宋樱更难为情了,虽说是背对着房门口,但明眼人一瞧就都清楚了。
宋樱嗔齐辞一眼,他非凡没有丝毫羞怯之意,反而还淡淡笑着。
宋樱气得仰头在他下巴上咬一口。
这一咬,倒是让齐辞怔了怔。
宋樱是咬了后才感觉她那是有多大的勇气。
她竟咬了齐辞!
清俊的下巴上一圈淡红的小牙印。
宋樱害怕得打了个嗝,脑子里第一个想法便是逃!
从齐辞身上逃走!越远越好,甜点她也不吃了。
然而宋樱刚有动作就被齐辞给逮住了,横在她腰间的手罢她又结结实实按了回去。
齐辞浅笑看着被吓住的人,“咬了就想走?做了坏事怎么能没有惩罚?杳杳这胆子时大时小,是该好好练练了。”
宋樱自知有亏,狡辩的声音小了些,“没咬破,轻轻碰了碰而已。”
她伸手,手指在那要咬过的下颌噌了一下,牵强说道:“看,都没流血。”
她梗着脖子,在他面前扬了扬手指,似乎有种齐辞冤枉了她的感觉。
齐辞笑出声来,“杳杳,你知不知这样让我不忍心罚你。”
宋樱悬着的心缓缓落下,笑盈盈道:“那就不罚了。”
她瞧着齐辞是不打算追究了,于是圈住他脖子,撒娇道:“淮安,我不是故意的。”
“是不忍心重重罚你,但……”
齐辞笑笑,话锋一转,道:“但更想对你干坏事了。”
宋樱惊,一双杏眼下意识瞪得大大,也算准了齐辞想如何。
她唇瓣紧紧抿住,自认为是做事了防备,但殊不知这防备在齐辞那儿根本不值一提。
牙关轻而易举被撬开。
适才的绵长温柔不复存在,宋樱只觉唇腔中的空气都被他吸干了,她便不得不从他口中夺些过来。
唇齿和鼻吸中,尽数是齐辞的气息……
*
“生气了?”
齐辞看着抱了雪宝背对着他的宋樱,问道。
宋樱轻哼一声,想着被齐辞咬了又咬的唇,不是很想搭理他。
手捏着雪宝毛茸茸的爪子,她挪了挪身子,将后背又远离齐辞。
齐辞靠撑着的东西从轮椅上站起来,缓缓迈出步子,坐在榻上她身后。
宋樱察觉身后的榻上陷了些下去,她气恼地转过身来,皱眉道:“你又这样,一声不吭就起来,倘若没站稳,我又没及时晃过神来扶着,摔倒了怎么办?”
“你不搭理,只好坐近了劝。”齐辞揽过她肩膀,轻声哄道:“杳杳,别生气了。”
宋樱还抓着雪宝的小爪。
今日亲了两次,还是在白日里,一次比一次时间长,她适才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幸好没旁人瞧见,否则她都不知道往后要如何面对这院里的仆人了。
她玩着玩着,发现雪宝小爪的指甲有些长。
宋樱抬头望向齐辞,说道:“那世子帮我拿来给雪宝剪指甲的小剪子,我就不生气了。”
齐辞说道:“那杳杳得扶我回轮椅上才行,否则摔了怎么办?”
宋樱唇张了张,有种掉进她自己挖的坑的感觉。
她把雪宝放在地上,起身去屋外找报春,让她拿来给猫剪指甲的小剪子。
宋樱回屋的时候,在门口正见齐辞低头盯着和他大眼瞪小眼的雪宝。
他似乎有点想抱起雪宝,但又有些嫌弃它身上的猫毛。
宋樱偷笑,她难得瞧见齐辞这幅模样。
许是听见有动静,齐辞又抬了眼,目光不再看着地上的猫。
他正襟危坐,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模样。
宋樱没点破,回来后从地上抱起雪宝就在齐辞身边坐下。
很快报春拿来小剪刀。
宋樱低头,以为雪宝排斥剪指甲,她都准备好让报春在一旁抱猫,但雪宝似乎很喜欢,乖顺地躺在她怀里,爪子由她握着便握着。
剪完指甲,宋樱撸了撸雪宝,笑着夸赞道:“雪宝真乖。”
她把猫给报春,说道:“抱下去给点小鱼干。”
抱了有一阵猫了,宋樱衣裳上难免沾了猫毛,她想到齐辞不喜欢,正打算去换身干净的衣裳,忽然被他拉住。
他适才一直在旁边坐着,看着她给猫剪指甲。
宋樱说道:“淮安别碰,沾了猫毛。”
齐辞却牵起她手说道:“杳杳指甲长了,也该剪指甲了。”
不提不知道,宋樱低头一看,发现正如齐辞所言,指甲长了,是该剪一剪了。
“去洗个手来,我给杳杳剪指甲。”
宋樱眼睛瞪大了些,怔怔看着齐辞,甚至都怀疑她听错了。
直到去架子边洗手的时候,宋樱才恍惚过来,她为什么要听齐辞的话?她才不是三岁小孩子,剪指甲还需要别人。
当宋樱回到榻边时,齐辞已经在等她了。
两人面对着面,相对而坐,宋樱把手递过去,手指被男子温柔地握住。
齐辞先是盯着她手指看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始着手剪指甲。
宋樱忽然想到她适才给猫剪指甲时,也是先看了看它小爪,然后它安静乖顺被她抱在膝上,一直到剪完指甲都乖乖的。
一经联想,宋樱越发觉得这一幕眼熟,她就差没有和雪宝一样乖顺趴在膝上了。
本以为十个手指的指甲剪完就好了,哪知齐辞又仔细磨了磨指甲。
齐辞说道:“剪过指甲后磨一磨,不容易抓伤。”
他握住宋樱的手指,正一根根慢慢磨着。宋樱看着,不知不觉间唇上有了抹笑意,她明明还没吃甜点,可心情反而好了很多,甜意漫上心头。
……
翌日,清河郡主院中。
白沐莲坐在清河郡主身侧,泪眼婆娑道:“表姑母,昨日错在莲儿,莲儿才跟表嫂嫂见一面,不应该如此热情,事事都问,让表嫂嫂心里不快,也惹了表哥生气。”
清河郡主并未搭话,她转了转手中的茶杯,热气腾腾的茶香弥散开来。
昨日,因齐辞那几番话,她心中念着事情,也重新审视了番频来府上这不亲不远的表亲。
白沐莲说道:“前阵子爹爹得了赏赐,西平侯府得了四匹云锦,莲儿分得一匹,本说做衣裳的,幸是还留着未动,今日特地带来给表嫂赔罪了。”
清河郡主茶杯刚碰都唇,正欲喝,但听白沐莲这一说,又将茶杯放下。
虽说云锦稀罕,但清河郡主的母亲先皇妹妹明嘉公主。公主府中,她自小就在锦衣玉食中养大,每年都有四件云锦做的新衣裳。
她单瞧了侍女拿着的布匹,便知白沐莲送来的云锦成色一般,不算好,也不算坏,只能说是勉强入眼。
但再勉强入眼的云锦,也比寻常布料好上千百倍。
清河郡主敛了目光,看向面前温婉乖顺的女子,脸上并无太多波澜,说道:“云锦寸锦寸金,宫外实属难得,你这孩子有心了。”
白沐莲端淑一笑,道:“云锦难得,但不及亲情贵重,只要表嫂不记莲儿的失言便好。”
清河郡主呷茶,吩咐道:“方嬷嬷,你跟莲儿一起去趟世子那边。”
“有劳方嬷嬷了。”
白沐莲笑笑,明眸皓齿,如那一弯清月般干净皎洁。
待白沐莲走后,清河郡主差人将她刚送来的一副字画拿出来。
清河郡主凝着那娟秀的字迹,若有所思。
*
白沐莲刚到水梨院,雪宝突然从院中的水缸后面蹿出来,从她面前一闪而过,将正要往前一步的她吓得叫出了声。
原是雪宝看见了只肥鸟,蛰伏在水缸后面等候多时,准备扑捉,恰恰这时有人途经主道。
方嬷嬷扶住白沐莲,关切道:“表姑娘没事吧。”
白沐莲确实被突然蹿出来的白猫吓得乱了心神,她顺顺心口,缓了缓道:“这哪来的猫?表哥素来喜,赶紧唤人赶走。”
她熟稔地以女主人的口吻吩咐道,仿佛这院中所有人都得听从她吩咐一样。
方嬷嬷回道:“表姑娘有所不知,白猫就是世子养的。”
白沐莲微怔,刚想问些什么,这时候宋樱从屋中出来,她敛了神色,施施然对往这处来的宋樱福身。
“表嫂嫂好。”
宋樱没想到白沐莲会来,“莲儿表妹。”
她本是在屋中扶齐辞走路的,齐辞今日能自己杵着拐杖走十步了,她夸一句,他便亲了她脸颊一口,弄得她面红耳赤。
屋中不好意思再待,她寻来个借口出来找猫,哪知一出来就看见了白沐莲。
这厢,扑鸟无果的雪宝来到宋樱身边,围着她转,似要她抱,那毛茸茸的尾巴也跟着在她脚边扫。
宋樱笑着蹲身,抱起雪宝,但看见它背上的毛沾了几片枯叶后,冷着脸责备道:“在外面钻来钻去,等下不准上榻!”
雪宝委屈地叫一声,似是不满。
宋樱抱着雪宝,对白沐莲道:“外面凉,咱们进屋坐吧。”
白沐莲柔柔一笑,“昨日闹了不愉快,表哥想来还在寝屋,莲儿便不去招表哥烦了。莲儿是来找表嫂的,不如我们去暖阁坐坐?”
宋樱下意识回头看了看寝屋那边,齐辞不喜这个表妹,既然如此去暖阁正好避免两人相见。
“走吧。”
宋樱点头,怀里抱了雪宝往暖阁去。
白沐莲跟在宋樱后面,柔和的眸子在低头的某一瞬间变得阴鸷不明。
早前,她抱着猫和齐韫一起来找齐辞,那猫不过误进了齐辞房间,便惹得他大发雷霆,还勒令以后水梨院上上下下不准出现一只猫的影子。
转眼几年,他却养猫了,怕是为了宋樱才破例养的。
*
暖阁。
白沐莲开门见山说道,脸上仍是那副柔弱五无害的表情,“表嫂嫂,昨日莲儿失言,今日来赔罪,望表嫂嫂莫要放在心上。”
话音刚落,宋樱的手便被白沐莲握住,她有些不喜欢白沐莲的触碰,扶下那手,客气说道:“莲儿表妹言重。”
她想着事情既然已经过去,白沐莲又主动来道歉,想来昨日确实是无心之失,这事便翻篇了。
白沐莲唤了后面的丫鬟一声,那丫鬟得令,掀开那双手捧着盖了一层的布。
一匹流光溢彩的云锦印入宋樱眼帘。
白沐莲说道:“表嫂嫂肤若凝脂,这流光溢彩的云锦穿在身上,更衬表嫂嫂。”
她拉着宋樱走过去,将云锦扯出一截在宋樱身上比划,笑道:“好看好看。”
“表嫂嫂看看,喜欢这个花色吗?”白沐莲说着将手里的一截云锦塞到宋樱手中,也不管她愿不愿意。
宋樱又是一句话都还没说,便被白沐莲给堵住了,不是很高兴地拧了拧眉。
云锦摸在手中,跟其他布料就是不一样,在光线下流光溢彩的宛如云霞。
宋樱小心翼翼地摸着,云锦虽然美,但她不想要白沐莲送来的东西,正欲将云锦还回去,却听白沐莲一声尖叫。
“呀!表嫂嫂你怎么把云锦勾出丝来了。”
白沐莲手中捏着的一段,正好是宋樱适才碰过的一段云锦。经白沐莲这番一嚷嚷,暖阁里的仆人都将目光投了过来,其中离两人正近的方嬷嬷尤是直直盯着那被勾出来的丝。
宋樱一副做错了事的模样,局促地松手,下意识低头看着手指,但发现她手指的指甲昨日才被齐辞剪过,不仅如此,齐辞还贴心地磨了指甲。
宋樱正欲说话,却被白沐莲抢先一步。
“表嫂嫂有所不知,云锦不比其他布料,金贵,纵使是织布的老手,两人配合着,一天最多也才织一寸。表嫂嫂即便是不喜欢我,也不应该将这怨气撒到娇贵难得的云锦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