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离那么近,云舒就坐在他的旁边,是一张拍立得拍下的照片,捏着照片一角的手纤细,山茶花指甲好贵气。
倪南要起身,重心不稳又跌倒在地。
灯光白织,倪南靠着门大口喘息,门外是高湫在敲门。
“阿南!你是不是摔倒了?!”
“没有,可能是旁边的人吧,你听错了。”
一张照片而已,她的反应不应该如此剧烈,可她控制不住。高中的时候,云舒不吃食堂的饭菜,每天都有人提着粉色精致的饭盒准点送来,她说,这是她的周哥哥为她做的,因为她挑食,很多菜都不吃。
倪南不挑食,什么菜都吃。
她后悔祝他今晚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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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似乎走得很慢,倪南盯着手机的时间,跳转好慢,总感觉了过了半个世纪,才翻篇到零点。
是新的一天。
手机震动,静坐在椅子上的倪南眼睛一亮,掌心反过来,屏幕显示来电不是周青山。
拍了拍正跟人讲话的高湫,手机对着她,口型在说“我妈妈”。
高湫意会,拉着她出去,走到角落安静的地方,她拿过电话直接接的。听了宋文女士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你这丫头死哪去了!这个时候还没回来,我问过你表哥了,下午两点半就没逛了,送你去了个什么鬼地方。我跟你讲,半个小时之内必须给我回来!这么晚了还在外面,像个什么样子。”
“讲了那么多遍,晚上女孩子外面不安全,不安全,就是不听!跟你爸的德性一样一样,把我的话都当放屁是吧。”
高湫扯远了手机,没开扬声器倪南都听见自己妈妈的嗓音,脸上一阵尴尬。
“阿姨好,那个,我是高湫,阿南现在跟我在一起,因为我们宿舍有人生日,刚好暑假了嘛,就约着一起吃个饭然后顺便玩一下。”
听到是高湫,宋文女士一下温柔了,声音小好多,说没事没事,小年轻就该玩一下,然后问她们什么时候回来,还问高湫要不要来她们家一起睡。
高湫嗅到她们身上浓浓的酒味,当即拒绝好意,顺带解救了倪南,问宋文女士倪南能来自己家睡么,可能时间会有点晚,恰好她家近。宋文女士说太晚了不安全,提了几例社会新闻,跟出租车司机有关。
“没事的阿姨,我家司机待会会过来接我们的。”
宋文女士喃喃一句:“有司机啊......”
征得同意,高湫把电话递给倪南,还没挂断,倪南捏着耳垂,模样乖顺极了,连连点头说好。
两个女生蹲在地上,对视一眼笑。
手机急促响了几声,高湫提醒她是不是阿姨发的消息,倪南不是很想看,摁灭了屏幕,说没事,随后起身又走进声色里。
那群人好像玩不腻一样,骰子转了开,开了转。倪南是看不懂,撑着下巴看高湫握着的黑骰盅,听他们喊斋和飞。
陈柯倒是积极,引得旁人发笑,看他们眼神也暧.昧。
挪了椅子在她旁边,轻声给她解释,有女人在那边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们陈大公子这么有耐心。”
倪南不动声色扯开了距离,礼貌性笑了一下。
包里的手机还在响,高湫回头来,问是不是她的手机响啊,一直在震。
周青山。
倪南手机偏了几寸,起身说了句“借过一下”,去到外面。靠着白墙,握手机的手微微发抖,深呼吸好几口气,要接听的时候,那边挂断了。
然后没有再响。
鼻头一下酸了,怎么没有再接着打呢,为什么不再坚持一下。
明明再坚持一下就好了。
找到微信图标,点进去,手机网络好差,顶上一直转圈圈,泪水模糊了眼眶,抬手去擦。
消息终于刷新出来了。
置顶三条信息。
【在家吗?】
【我在附近。】
【行,那你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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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心中事
周青山姿态慵懒坐在后座椅上,手中盘玩奇楠,半响之后,与往后视镜看他的助理对上视线,疲惫倦意的嗓音在车内响起。
“回西山。”
掉头行驶,过红绿灯时,忽然又改口,去了小酒馆。
到那时刚好散场,不用怎么寻找就看见了倪南。
周青山轻笑一声,嘲讽意与不愉,眼神淡淡扫过并肩的俩人。
倪南是个给人惊喜的小姑娘。
这份惊喜真是够大,他小瞧了。
“是倪小姐……”
助理无意看了一眼窗外,不禁出声,察觉气压低后立马闭嘴不敢再言。
手中奇楠珠声响,静心不成,怒火中烧。
周青山阖眸,再睁开眼时又成以前那双毫无波动的眼。
看着倪南上了一辆车。
照片中轻佻笑着抬起她下巴的男人俯身在车窗说了几句话,直起身摆了摆手,随后车开走。
江津砚把陈柯所有信息发了过来,细致到每任女友的情况,让助理跟上那辆车,点开文件大致扫一眼。
风凉话全让江津砚跟陆曼说了。
三个人的群里,俩人跟唱双簧一样,看着人心烦,退了群,指尖戳到倪南的头像。
她没有回消息,却与别的男人谈笑风生,真是可以。
甚至更新一条新的朋友圈动态,一瓶旺仔牛奶的配图,入镜的还有一只戴机械表的手。
夜风大,下车的时候衣摆灌风吹鼓,高湫和没事人一样跳下车,倪南站在原地往后面看了一眼。
靠着车窗时,她恍惚间好像看到周青山,搭在窗沿的手,晦暗不清的侧脸,都很像他。
除了那串白奇楠没有在腕上。
高湫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倪南说就来,视线从大树移开,慢步走着。
路灯下影子长,风吹叶摇荡,公馆大门自动开门声,若近若远地一道声音杂糅其中。
“倪倪,玩好了吧。”
倪南一阵麻,抿着唇,脚仿佛灌了铅,走不动,就停在了原地,夜里听觉清晰放大,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
措不及防撞上了他的视线,倪南就这么怔住。
冷峻眉眼低垂,如神邸一般怜看众生。年少时候夜里悲伤,倪南在窗前观清清冷冷一轮月,双手合十,把月亮当神明,坐于案前,提笔写下一句又一句希望周青山好。
她盼着周青山好,望青山渡她。
风中卷来一股沉香 ,手腕被人不温柔捏住,带着她往前走,问站在门口那位是她朋友吧。
倪南轻轻点头。
打了一声招呼,倪南听见周青山声音落下,蛊人的佛啊。
“这位我供着的小菩萨,是要带回家的。高小姐见谅。”
高湫张着唇,生平第一次懵成这样,看看周青山又看倪南,由着他这么把人带走了。
手腕捏得生疼,倪南小声唤他却不起用处,被塞进后座,车门关上时,倪南心猛一跳,挺直了背。
看见周青山的助理,点头微笑示意。周青山带上门坐到旁边,气压低,无人说话,车一直开到西山。
在玄关换鞋,那只猫过来弓着身子蹭倪南脚踝,她蹲下抱住它,扭头想问江津砚还没来接走它么,想到两个人之间的别扭氛围,作罢。
冷白炽灯照得人愈发白,周青山手指攀上衬衫扣,解开两颗,从冰箱拿出一瓶冰水,合上冰箱拧开瓶盖,倚靠冰箱门遥遥看倪南。
背影纤瘦单薄,怀中抱猫,偶尔低头露出白皙后颈,硬骨凸显。
倪南回头,望进那双漆黑眸中。
他们这算是冷战么?
长睫敛下,怀中的猫开始挣脱,她松了手,猫一溜烟跑到周青山脚边,猫也是知道要讨好喂食的人的。
周青山面无表情加了粮,蹲在那。
这猫原本打算给助理带回去帮忙养着,他不喜欢小动物,倪南也不能日日在他这。
那晚倪南走前,握着他的手,柔软指腹按摩似按压手背,声音低软地说:“你要好好照顾它哦。”
委以重任,周青山接了,弯指在她鼻尖一点,问她那我呢。
“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呀。”
小姑娘的嗓音清甜,双臂圈住他的脖子,炽热气息吐颈侧。
叹息一口气,自己这是在做什么,把人带回来,又晾在一边,任由她胡思乱想。
倪南先一步开口,问他我能去洗个澡吗?问得小心,眼神也不坦荡,生怕他拒绝,仿佛他迟疑一秒,她就要说出算了。
冲了个冷水澡,忧愁怎么出去时,门外响起周青山的声音。
“睡衣和贴身衣物给你放门口了。”
拉开一点门,眼神转了一圈,没有人影,睡衣裙摆垂下,倪南手快拿进来。
换好吹头发,洗漱台的瓶瓶罐罐眼熟,都是自己的常用物,全新未拆封。
他当真是细心,也为她的留宿做了准备。
那瞬间倪南的眼眶有些湿,眼尾泛着红,吹风机调到最大档,镜子的人脂玉肌肤,湿发散落胸前,楚楚可怜劲儿。
倪南是在二楼主卧阳台找到的周青山,他欠身撑着栏杆,右手指尖夹着一根烟,淡淡烟雾风一吹就散。
见到她又把半截烟掐灭。
她面庞干净柔软,眼尾淡淡红,白皙脖颈儿下锁骨清冷削瘦,抿着唇不说话那股子可怜劲儿,往人心窝窝戳。
易碎的翡玉,真是要好好供着。
他忽然一声笑,眼底到底是有些温度了。
“倪倪,我们谈谈。”
这话音刚落,倪南的情绪就崩不住了,小嘴一瘪,眼泪大颗大颗掉,跟珍珠样的。
晚风带着蝉鸣叫。
倪南坐在阳台的编织藤木椅上,肩头还一抽一抽,她藏不住委屈,眼角挂着泪望向周青山。
“你嫌我烦了对吗?觉得我欲擒故纵跟别的女人一样,没了兴趣是吗?可我不是......”她哽咽摇头:“我不是......”
我跟她们不一样,不一样的,我高中就喜欢你了.....几千个日夜我想你,听到你的点滴都能高兴好多天,你喜我喜,你悲我悲。不敢旗鼓张扬宣告我喜欢你,只能在匿名论坛偷偷诉说,毕竟这太荒谬了,谁会相信因为一个名字想要去了解,冬天白哈巴惊鸿一瞥就误终生。
别人不理解的喜欢,她坚持了好多年。
心骨折碎疼,倪南弯了颈儿,双手掩脸,任泪水打湿掌心。
这些话在喉间兜转又入肚。
山月不知心中事,暗恋是她一个人长久的贪欢。
周青山深邃眸子带了别样情绪,站立于前,抬手捏捏她的后颈,将人拉入怀里。倪南的手松了力,自然垂下,脸颊贴着他的小腹。
无声的泪沾湿他的白衬衫。
眉间被扣子标上记,像是菩萨眉间一点红,昏黄灯映来,盅里盛满少女心事。
“倪倪,我不是要跟你谈这个,我是想跟你说,外头玩是要着家的。”
倪南睁开眼,鸦羽长睫扑扇,剐蹭衬衫布料,背后的温热掌心还在上下安抚她的情绪。
倪南抬腕抓住他的手臂,仰起头,分外清明的眼蕴水雾藏心事,闭闭眼,泪珠滚下来。
声音还有些哆嗦,认真地说:“我着家的,我跟妈妈说了今天不回家,她也同意了。”
周青山顿了几秒,然后笑,倦懒撩人。
“西山也是你的家,怎么不着啊?还得我亲自去抓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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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秋海棠
万盏灯火中, 西山的灯为她而亮。
阳台起了一阵风,暖意淌过心头,倪南圈住他的腰身, 脸颊埋在怀里蹭了蹭。
外头蚊子多, 就那一会儿, 倪南手臂和腿上已经满是蚊子包,红肿一块一块的,周青山笑她血甜,蚊子都疼爱, 然后下楼去拿药膏。
倪南在他转身后鼓起腮帮,委屈巴巴地说:“我才不要这疼爱。”
痒死了。
冰凉的药膏在手臂打圈涂抹,周青山垂着头模样好认真,明明就是简单涂个药,到后头愈演愈欲。那袋棉签记得是开封没多久, 涂到脚踝时却怎么也找不出一个白头棉絮, 都沾了绿。
周青山用指腹抹匀,手指灼人缓缓往上,停在大腿根, 轻摁压, 倪南整个人抖了一下, 热气往头顶冒。
人要烧起来了。
那块不止蚊子叮的包,还有不知何时出现的淤青,周青山撩起裙摆往上一点点,淤青范围还不小,问她疼吗?
她摇头说不疼。
“那你抖什么?”
倪南咬了下下唇内壁软肉嗫嚅道:“……我……”
说出口会不会过于开放, 让周青山觉得她太肤浅?我了大半天, 没个所以然。
周青山心知肚明偏要追问, 又恶从心起,使坏按了一下淤青的地方,她真不痛只是止不住瑟缩。
好有恶趣味。
面皮都充血红了,周青山点到为止收手,起身拧好盖子,棉签用纸巾一卷包裹住,丢到垃圾桶。
凌晨三点。
倪南没有熬过这么晚的夜,困得要死,把拖鞋踢掉,就倒在床上,等周青山进来的时候,小姑娘蜷缩侧躺着。
以为她睡着了,周青山步子放的轻,留了一盏小灯。
倪南翻了个身。
真的很困,也真的睡不着。她在想会发生些什么嘛?她都留下来过夜了诶。
总归会像书中和电影那样,昏暗中的对视,噼里啪啦火苗响,事后是水到渠成。
她想了好多,可现实是,周青山躺下后,一只手搭在她的腰上,薄唇吻了吻自己的脖颈。
什么也没发生。
天光大亮时,倪南迷迷瞪瞪穿鞋,揉了揉眼睛,往洗手间洗漱,一只手撑在冰凉沿上,另一只手调整电动牙刷档数,微眯着眼刷牙。
如何形容周青山的用品,冷淡。
牙膏口味都是如此。
凉水泼脸,抽了一张洗脸巾往上一抹,眼睛干涩又红,很不舒服,猛眨了好几下眼。
身后响起周青山慵懒嗓音。
“怎么了?眼睛进东西了?”
倪南摇头:“应该是我昨晚戴美瞳戴太久了。”
明明滴一个眼药水就会好,倪南把手中洗脸巾整齐叠好放在一边,转身走近周青山,一把抱住他,指尖攥着衬衫一角捏着,很小声说:“你帮我吹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