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余柠也会觉得，日子好像渐渐没有之前那么难熬了，当然一切的前提是蒋超不再搞事情，开学后的第一次考试，余柠年级排名又近了二十名，一百二十一，班主任很高兴，说她只要稳定下去，一本问题不大，再努努力，加把劲儿，最后三个月也很关键。
最让人意外的是，蒋超考了全年级第二百七十八名，班级成绩中上，包括各科老师在内，所有人都觉得他肯定抄了，但上课讲题的时候，他又没睡觉，还举手问了几道，可谓是跌破众人眼镜。
某天早上，正上第二节 课，余柠也是低头找练习册的时候，顺道看一眼手机，发现手机上有一条未读短信，本以为是蒋超，结果点开一看，迟薇发来的：【老余，你看赶紧回我，小航和吴冰出事儿了。】
短信是十几分钟前发的，余柠坐在老师眼皮子底下，赶忙偷偷摸摸的回：【他俩怎么了？】
迟薇半天没回，余柠心急火燎，举手道：“老师，我想去下厕所。”
她声音很小，坐在最后一排的蒋超还是抬起头，目送余柠快步走出教室。
往水房方向走，余柠打给迟薇，彩铃响了半天，迟薇才接通，余柠问：“小航和吴冰出什么事儿了？”
迟薇在手机另一头带着哭腔：“他俩今天本来约好一起去考试的，谁知道半路上遇见一帮人，二话不说冲上来就打，他俩跑都没跑了，小航胳膊骨折，吴冰很严重，腿都打石膏了，你说体考就在这二十天，他俩可怎么办啊？”
余柠闻言，从头凉到脚，捏着手机道：“他俩说没说因为什么打他们？”
迟薇哽咽着：“我在医院，刚问了，一帮人像是早有预谋，上来就问是不是叫吴冰，吴冰说不是，他们还是动了手，小航上去帮忙，俩人就都被打了。”
余柠沉声道：“哪家医院，我现在过去。”
迟薇说了地址，余柠挂断电话，转身的瞬间，看到门口处站着的蒋超，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听到些什么，余柠看他一眼后，别开视线径自从他身边走过，蒋超拉住她的胳膊：“出什么事了？”
余柠面无表情的说：“车宇航和吴冰在去体考的路上让一帮人给打了。”
蒋超沉默片刻：“我陪你过去。”
余柠：“不用。”
蒋超表情不辨喜怒：“赶紧走，别耽误时间，跟我出去不用请假。”
余柠确实顾不得请假，有蒋超在侧，出入自由，两人打车去了医院，这会儿医院里人还不少，除了车宇航和吴冰两家的家长，还有警察和校方的人。
余柠一眼就认出车宇航他妈，开口道：“阿姨。”
女人抬起头，眼睛通红，愣了片刻才道：“你怎么也来了，学校没上课吗？”
余柠：“小薇给我发了信息，我从学校来的。”
第91章 去找赵若婷
女人闻言瞬间眼泪涌上，拉着余柠的手道：“你说怎么就赶上这么个倒霉事儿啊！也不知道哪儿跑来一群混子，二话不说就动手，还故意往胳膊腿打，小航和吴冰今天都要参加体考，他临出门时我还跟他爸说，想一起去送他，他不让，说约了吴冰……”
余柠握着女人的手说：“阿姨，你先别着急，医生怎么说？”
女人摇着头，刚开始的几秒都没说出话来，半晌才压抑的道：“考不了了，他胳膊骨折，别说铅球，跑步也使不上劲儿。”
余柠脸色煞白，沉默片刻后问：“附近有监控吗？警察能不能抓到人？”
女人坐在椅子上，身心俱疲，“不知道，他爸在聊……我现在真的想死的心都有。”
蒋超看着两人紧握在一起的手，出声说：“像是这种特殊情况，可以向他要报的学校提出申请延后测试时间。”
女人慢半拍抬头看向蒋超，泪眼婆娑：“能延长多久？医生说车宇航的伤最起码要休息一个半月，吴冰就更严重了，恢复好要三个月以上。”
蒋超道：“具体能延长多久我不清楚。”
女人眼底刚刚露出的光，再次消散。
医院很乱，毕竟临近高考，性质不同，迟薇从里面出来，看到蒋超跟余柠在一起，神情异样，借故把余柠叫到一旁，神情凝重的说：“吴冰是不是跟蒋超起过冲突？”
她单刀直入，余柠有种做贼心虚的负罪感，脸瞬间白了一分，应声道：“嗯。”
迟薇：“之前我们一直问他到底得罪过谁，他说没有，我们也纳闷儿，他这么好脾气一人，能得罪谁，谁会故意赶在体考当天叫人堵他，现在事情性质不一样了，不仅他考不了试，小航也考不了，没人能负这么大的责任，刚刚警察进去问话，他想想还是把蒋超跟他打架的事儿给说了，他说让我提前跟你说一声，免得你也被搅进来，觉得对不住你。”
余柠眼眶一下就红了，哪里是吴冰不仗义，分明是她给吴冰和车宇航带了无妄之灾，她怎么都想不到，这事儿会在这个关卡处爆发。
警察就在吴冰和车宇航病房里，余柠脑中抑制不住的出现一副画面，她冲进去，不顾一切的说出蒋超的种种恶行，替吴冰和车宇航当人证，大不了她也不参加高考了，豁出去跟蒋超斗到底。
正想着，余柠手机响，掏出来一看，蒋超的号码，余柠咬着牙，恨到骨子里，冷脸接通，手机中传来蒋超的声音：“我刚打电话问了，像他们两个这种情况，找人未必不能通融，事情还没到没有转圜的余地。”
听到这样的话，余柠不知该怨还是该喜，沉默片刻，她开口道：“你确定还有转机吗？”
蒋超说：“我尽量帮你想办法。”
余柠没说话，蒋超道：“你们先聊吧。”说罢，他兀自挂断。
迟薇打量余柠的面色，低声问：“谁？”
余柠：“蒋超。”
迟薇：“他说什么了？”
余柠：“他说帮忙想办法，小航和吴冰未必不能参加体考。”
迟薇皱眉：“你信他？”
余柠脸色难看：“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不然怎么办？眼睁睁看着他俩这三年白费了？”
迟薇红着眼眶道：“到底怎么回事儿啊，你能不能跟我说句实话，你跟蒋超到底什么关系？”
余柠面色煞白，更衬得眼眶通红，捏紧手机，她极力忍着。
外面，蒋超给他爸二助打完电话后，站在无人处，打给李沐元，李沐元挂断，回了条短信：【什么情况？】
蒋超一点耐心都没有，迅速回道：【接电话。】
李沐元：【你等一下，我跟老师请假。】
蒋超已经忘记现在还是上课时间，等了不到半分钟，李沐元把电话打过来，纳闷儿的问：“怎么了，什么事这么着急？”
蒋超绷着脸道：“你俩动没动过吴冰和车宇航？”
李沐元一愣，紧接着说：“没有啊，你不是不让我俩掺和嘛。”
蒋超沉声道：“我再问最后一次，是不是你和康宝嘉。”
李沐元听出蒋超在强忍脾气，口吻更加笃定：“不是我，要是我干的，你别跟我当哥们……”说罢，他又补了句：“也不会是宝宝，上次你把那俩女生整那么惨，谁还会上赶着触你霉头。”
李沐元问：“吴冰和车宇航怎么了？”
蒋超一个字都没说，径自挂断，下一秒打给赵若婷，手机里一直响着彩铃，响了大半首都没人接，又开始重复播放，蒋超耐性全无，再次打给李沐元，“去找赵若婷，让她接电话。”
李沐元绷紧神经道：“干嘛？”
蒋超黑着脸，一字一句的说：“我让你去找她！”
李沐元迟疑片刻：“你怀疑她动余柠身边人？不会的，你上次…”
话未说完，蒋超打断：“我没跟你开玩笑，吴冰和车宇航体考路上被人打到住院，现在警察就在医院，这件事要是闹大了，搞到上新闻，背后搞鬼的人敢保证一点都牵连不到？”
李沐元闻言，瞬间噤声，几秒后才道：“我现在去找她，让她给你回电话。”
蒋超却突然冷静下来，“算了，你别去找她，也别让她找我，吴冰和车宇航八成会在警察面前报我的名字，回头要是找我，我扛着，反正不是我做的，他们找我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你让赵若婷把屁股擦干净了，别说我没提醒她。”
临挂断之前，蒋超又嘱咐了一句：“等下去办公室找三班班主任，帮我和余柠请个假。”
李沐元显然听懵了，蒋超说：“我怕警察调我通话记录，要是问起，我就说让你帮我们请假。”
李沐元道：“知道了，你自己小心点，别忘了还有个余柠，万一她突然站在车宇航和吴冰那边咬你一口，你就麻烦了。”
蒋超没回应，挂断电话从安全门里面走出来，走廊里不见余柠身影，他发了个短信给她：【我在楼下等你。】
余柠没回，她在车宇航的病房里，车宇航爸妈都在外面，一个跟医生交涉，一个跟警察说话，病房里只有车宇航，余柠和迟薇三个人。
第92章 蒋超你帮帮他们，求你了
三人各据一方，病房里异样的安静，车宇航靠在床头，率先开口：“我跟吴冰的想法一样，我俩都怀疑蒋超，他也跟警察提了蒋超的名字，估计警察很快就会找蒋超问话。”
余柠不置可否，车宇航看着她：“你怎么想？”
余柠没有揣着明白装糊涂，开口道：“我们没有证据，也要看警察能不能找到证据。”
车宇航右臂打着石膏，脸上也有明显斗殴后的痕迹，青一块紫一块，犹如打翻的调色盘，他看着余柠，不辨喜怒的说：“除了吴冰的话之外，所有能证明这件事儿跟蒋超有关的证据都很重要，我问了你们学校好几个人，他们都说蒋超刚开始在整你，搞得乌烟瘴气鸡飞狗跳，你从九班转到三班，他就跟你一起转到三班，逼得你被全校孤立，连陆卓都被他给挤走了……”
随着车宇航的话，余柠的脸越来越白，迟薇想说些什么，可最终什么都没说。
车宇航盯着视线低垂的余柠，蹙眉道：“他这么整你，你还跟他待在一起，还骗我们说是一点儿小矛盾，你到底图什么？他威胁你了，还是抓住你什么把柄了？别告诉我，你是喜欢他！”
车宇航越说越激动，脸都红了，迟薇开口道：“老余，什么事儿跟我和小航还不能说？我知道你要面子，在外面报喜不报忧，但现在不是小事儿，说不定小航和吴冰根本不能参加高考了…”
余柠抬起头，面无表情的说：“先让警察去查，如果查出是蒋超做的，我没什么好说的，如果查不出来怎么办？”
车宇航和迟薇皆是沉默，看余柠的表情，说不上是惊讶，费解，还是隐忍怒气。
余柠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看着车宇航，她冷静的道：“如果查不出来，这次的事儿就必须要有人买单，谁买？你跟吴冰买吗？你俩怎么买，三年白费了，明年继续考吗？就算你俩熬得住，你们爸妈熬得住吗？”
车宇航一声不吭，余柠沉默数秒，不冷不热的说：“蒋超说他在找人，想办法看能不能延期考，别问我信不信他，还是那句话，眼下谁买单最重要。”
蒋超在楼下花坛边坐了半小时，看到余柠从住院部门口出来，她低着头，一副霜打茄子的蔫样，他起身走过去，两人谁都没说话，直到出了医院大门，蒋超开口：“回学校吗？”
余柠猝不及防的问：“是你做的吗？”
蒋超沉默数秒：“你觉得呢？”
余柠抬眼看着他，眼里带着泪，眼珠瞬间憋得通红，咬了下牙，“如果是你做的，我恨你一辈子。”
蒋超一眨不眨的看着余柠，直看到她眼泪掉下来，仍旧执拗的瞪着他，蒋超说：“不是我。”
余柠抿着唇，不知怎的，像是委屈一样，五官蹙起，咬着牙强忍着不哭出声，蒋超抬手扣着她的后脑，将她的脸贴在他胸口，余柠很快抽泣出声，他心里难受，低声道：“别哭了，我帮你想办法。”
余柠哽咽道：“我们约好了一起考冬大……”
蒋超说：“体考不是还有时间嘛。”
余柠抓着蒋超身上的衣服，泣不成声：“你帮帮他们，求你了，你帮帮他们…”
这是余柠第一次声泪俱下的求他，虽然是为了其他男生，蒋超也会吃醋，可心里更多的是无法抵抗的柔软，他没办法看余柠这样，抬手抱着她，蒋超低声说：“我帮你找人了，现在也没说确定没法考，别哭了…”
余柠哭湿了蒋超的外套衣襟，蒋超当着余柠的面，又打了个电话，让对方快点搞定这件事。
上午两人都没回学校，中午一起吃了饭，余柠心情不好，味同嚼蜡，蒋超怎么哄都不见好，心情也是不爽，下午回学校上课，第一节 课刚开始不久，班主任就在门后把蒋超喊出去。蒋超只离开十几分钟就回来了，没人敢八卦他的事。
晚上放学，蒋超跟余柠说：“下午警察来找我，吴冰跟车宇航说他们被打跟我有关。“
余柠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淡淡道：“他们跟我也是这么说的。”
蒋超听她没有后续，忍不住问：“你怎么回的？”
余柠：“看警察怎么说，我手里又没有证据。”
蒋超口吻不咸不淡：“他们没怂恿你站在他们那边一起整我？”
余柠更是不冷不热：“你整我跟整他们又没有直接联系。”
蒋超问：“那你信不信我？”
余柠不说话，蒋超一直把他送到家门口，再次开口：“我说不是我就不是我，你要不信我，可以看警察的调查结果……至于车宇航和吴冰能不能继续参加体考，我会尽力帮忙，但你要知道，我帮忙是因为你。”
余柠抬起头：“需要条件吗？”
蒋超心口一窝，慢半拍道：“我要以谈恋爱为前提，你会答应吗？”
余柠目不转睛的回视蒋超，肯定的说：“你不会。”
蒋超说：“哪来的笃定，你连他们出事是不是我做的都还存疑。”
余柠说：“你有的是办法逼我，要逼早就逼了。”
蒋超这会儿心里才舒服一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说：“你还知道。”
余柠道：“我不是跟你谈条件，只是突然很累，不想硬扛了，我承认我心里有些喜欢你，但我没办法当着这么多曾经看过我笑话人的面跟你谈恋爱，所以才跟你约了高考结束，我愿意相信你，车宇航和吴冰的事儿跟你没关，希望你别骗我，我不想欠他们。”
蒋超所有的重点都在那句，我承认我心里有些喜欢你，他很努力才做到面上表情浮动不大，实际上他表情还是变了，很微妙，类似惊讶，惊讶过后又有些沾沾自喜，但还要维持不动声色，整体一套下来，肌肉都抽筋了。
余柠说完，转身就走，蒋超慢半拍才反应过来，伸手拉她，余柠回头看他，蒋超脑子有些空白，下意识的说：“你没逗我？”
余柠面不改色：“你就当我是逗你玩儿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