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心动——李暮夕【完结】
时间:2023-11-01 17:19:25

  细数这多年以来的点滴,他也不是没有遇到过挫折。甚至换句话来说,他本身就是在挫折里度过的。
  在回到傅家以前,家里条件不好,小时候,寒冬腊月的时候他要陪着养父母推着小车沿街叫卖,手上生满冻疮,碰一下都疼。后来养父母过世,他靠着邻里的接济和劳力上完了学。
  其实那一年高考他发挥失常了,虽然考上的也是国内一等一的学府,距离心目中的目标还是比较遥远。
  但他靠着自学又拿到了国外顶尖学府的录取通知书。
  他和傅翰文大概是八字犯冲,从没有一天能好好坐下来聊聊。傅翰文觉得他迂腐,他瞧不上他的某些行事手段,父子俩针锋相对,能坐在一张餐桌上好好吃顿饭都是稀罕事。
  对于傅翰文栽跟头,他其实并没有什么感触。
  被他连累也无怨无悔。说到底,既是父子,他给予了他生命,也曾给予过他便利,便没有转头就埋怨的道理。
  他不惧怕任何挫折和难堪。只是……
  记忆定格在昨晚的画面。
  转瞬就是她悲伤的眸子,还有转头就走的仓皇。
  心蓦然像是被扯了一下。
  “傅闻舟,我想吃这个挂面!”许心瞳在前面喊她,明媚的笑颜如盛放的鲜花。
  他由衷地笑了笑,快走几步将车推过去,目光循着她手指着的方向抬头,看到了摆在最上面的黄色包装挂面。
  “这么多,你怎么就想着挑这个?别的不一样吗?”他嘴里这么说,还是伸手替她取了一包下来。
  “就喜欢吃这个,别的都不行。”她语气执拗地说。
  于是他又替她拿了一包,在她面前晃了晃:“这样可以了吧?”
  许心瞳咯咯笑,挨过去挽住他的胳膊。
  之后又买了一些蔬菜和熟食,他们才回到住处。
  “这些都放冰箱里,行吗?”傅闻舟站在中岛台前问她,手里是一棵正欲往冰箱里塞的西蓝花。
  许心瞳在沙发里嗑瓜子:“你随便放吧,我没那么讲究。”
  他低眉笑了笑,把蔬菜和肉分类好,关上冰箱门。
  晚饭吃的煎牛扒。
  许心瞳发了会儿消息,回头朝厨房望来。
  她这儿的厨房是开放式,正好能瞧见傅闻舟系着围裙煎牛扒的贤惠样子。
  傅闻舟察觉到她的视线,回头:“干嘛?”
  “你不是不喜欢做饭吗?”她语气还挺稀奇的。
  “努力学习中。”
  “有危机感了?”
  “是,怕你跟人跑了,周大小姐。”
  许心瞳觉得他此刻的语气真的很像怨妇,忍不住笑起来。
  连日来的阴霾,徐徐消散。
  他还是她熟悉的那个温柔强大、乐观笃定的男人。
  许心瞳坐在沙发里等了会儿,掐准时间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下一秒她握着刀叉等着,他将煎好的牛排端上来。
  许心瞳将刀叉递给他:“给我切。”
  “稀罕事。”他评价,缓缓替她切开,“你之前都不喜欢我帮你切的。”
  “给你个表现的机会。”她捧着脸,嬉笑地望着他。
  傅闻舟回了她一个无语的眼神。
  许心瞳开心地笑了。
  烛光晚餐,本该是非常浪漫的,可这顿饭其实吃得非常沉默。
  除了一开始插科打诨几句,气氛就显得有些沉闷了。
  正如傍晚时分断断续续又开始落下的雨,淅淅沥沥飘打着冰冷的玻璃。
  蜿蜒的水流缓缓滚下,像扭曲挣扎的伤痕。
  许心瞳默默吃了一口,忽然皱起眉头,放下叉子。
  “怎么了?”傅闻舟也看到了。
  “我塞牙了。”她无奈地说,满脸的郁闷。
  他没克制住,笑了一声。
  “还笑?你竟然还笑?”
  “好,不笑,我帮你剔。”他作势起身,要去帮她拿牙线。
  她连忙告饶,就差给他磕头了:“你放过我吧――”
  傅闻舟转回来,手臂支在她椅背上笑,笑得肩膀都在动。
  她郁闷地看着他,努力在脑海里回忆他昨晚狼狈的样子,给自己找回点儿场子。
  可笑着笑着,他又不笑了,一双幽深湛黑的眸子,就这样温和而平静地注视着她。
  许心瞳也收起了脸上的表情。
  其实很多时候她都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他习惯了隐藏情绪。
  但这一刻,许心瞳觉得自己可能看出来了――他应该是想要亲吻她。
  四目相对,他的眸子更加暗沉。
  “傅闻舟……”她嗓音温软,像是打开了某种匣子的契机。
  他的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同一时间,扣着她的脸颊低头吻住了她。
  一个带着久违思念的吻。
  如春雨淅沥,浇灌着干涸的泥土。
第52章 熟了吗
  雨在日落时就停了, 因为天色昏暗,倒分不清具体的时间。
  许心瞳洗完澡,裹了条浴巾就出来了。
  傅闻舟在沙发里办公, 手边搁一杯咖啡。
  她去中岛台的地方替他泡了一壶金骏眉,走过去置他手边:“尝尝。”
  他抬头笑看她一眼:“茶有什么好尝的?再说你这也不是工艺多复杂的茶, 不过是三分钟粗制滥造。”
  许心瞳负气地扑到他肩上, 捞过他的脸,非要他看着她:“你再说一遍试试?!今晚我让你睡沙发!哼――”
  傅闻舟眼底的笑意不可遏制。
  两人又挨在一起亲热了会儿,许心瞳蹭了蹭他的脸颊,闻着他身上那种淡淡的木质香, 觉得很温暖。那是一种成熟男人的味道, 干燥、安稳, 像是在她心里点了一把徐徐燃烧的火焰。
  “我看会儿资料,你先去睡觉吧。”傅闻舟揽着她的腰, 吻了吻她的脸颊。
  “我陪你一起看。”她回亲他。
  原以为他会拒绝, 因为印象里他不太喜欢工作时有人在旁边碍事, 谁知他说“好”。
  许心瞳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和忐忑了:“会不会打扰到你?”
  “不会。你老公的脑子, 完全可以一心二用。”
  许心瞳那点儿愧疚顿时烟消云散:“吹吧你。”
  傅闻舟也笑了。
  许心瞳这段时间在和盛历练,对一个公司的市场运营已经非常熟悉,只看了会儿就明白了他的想法。
  只是,觉得他此举非常冒险。
  大面积的产品价格战,如果无法稳住销量, 后期极有可能崩盘。
  “垄断的产品,再高的价格都有人买单。科达、MJD这几家公司产品技术滞后,很早以前我就有关停的想法。”他用笔在纸上圈划, “我打算在这儿兴建一座新的产业园,用新的团队模式取代旧有的研发运营模式, 以改变现在这几家子公司的运营问题……”
  “资金呢?”以前她也觉得他很有钱很有钱,现在也干这一行久了,明白一个集团公司的资金分配额其实都是定量而有限的,有时候并没有那么多钱来投入新的开发和运营。
  “这不是在想办法吗?”他不虞地瞟她一眼。
  许心瞳嘻嘻笑,心情倍儿好。
  又看到这样幽默风趣又朝气蓬勃的他。
  她搂着他的脖子“吧唧”一下亲一大口。
  “别糊我一脖子的口水。”他嫌弃地说。
  许心瞳低头,额头跟他相抵着,犹豫会儿才开口:“需要我帮忙吗?”
  “你舍得放弃你自由的工作,回来帮我?”
  搁这儿挤兑她呢。
  许心瞳嗔怪地看他一眼:“什么意思嘛?”
  那会儿不是跟他闹别扭吗?那时总觉得他高高在上的,她是不想在他底下做一个小职员,不代表不愿意帮助他。
  傅闻舟说:“你要是来的话,我勉为其难让你管新公司。”
  许心瞳一怔,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他:“当真?”
  “不敢干?”
  “没我不敢的事儿,就怕你不敢。”
  他伸出小拇指,朝她翘一翘。
  “什么年代了还拉钩?傅闻舟你好幼稚。”她嘴里这么说,还是嬉笑着跟他勾了一下。
  其实誉恒现在的困境莫过于名声问题,因为被傅家牵累,连带着傅闻舟的风评都差了很多。不过,他到底没有参与傅翰文的那些事儿。
  当务之急就是要扭转风评。
  不过,营销洗白之类的是个大工程,傅闻舟显然不是个喜欢高投入获得低收益的人。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给公司换个壳。
  两人商量了一下细节,都觉得可行。虽然风险高,但只要计划周祥,各方面都不是问题。只是,不确定的因素也有很多。
  许心瞳翌日就辞去了工作,专注替他计划这件事儿,资料洋洋洒洒列一大把。
  傅闻舟有时拿起来看,一看就是好久。
  “什么眼神?有问题吗?有问题可以直说。”
  “士别三日,真的刮目相待。”他回头时,眼底涤荡着嘉许的笑意。
  她心里好似被撞了一下,无来由有几分不好意思。
  “别这么夸我,要骄傲的。”
  他也笑了笑。
  新的产业园建立得非常成功,新公司的地址选在国贸那边的一幢写字楼上,面积广、干净整洁,装饰非常华丽,设备都是许心瞳选的。
  她挂在嘴边的话就是装修就是公司的门面,可不能马虎。
  又说,她在基层干过,所以非常清楚,工作环境对员工的心理健康非常重要。
  嘴巴一旦叭叭讲起来就没完。
  傅闻舟有时作出堵耳朵的动作,她气得抄起资料打他。
  换壳的过程还算顺利,但总有一些人心里不满,无非是资源分配问题、利益瓜分问题,以及对未来的迷茫。
  傅闻舟带走的是核心团队,还有一部分人,自然成了弃子。
  其中扯皮又扯了很久,有一次,许心瞳带着员工赶往产业园的路上还被堵了,差点被泼硫酸。
  好在她机灵,躲得快,只是头发上沾到了一些,但也足够后怕了。
  那天她都吓蒙了,牙齿咯咯打战,腿肚子抖得跟筛糠似的。说句不好听的,要不是她那天没喝水,她都差点尿裤子了。
  傅闻舟接到电话就来医院看她了。
  他冲进来时,许心瞳还发呆似的躺在床上。
  傅闻舟给她全面检查了一下,发现她没缺胳膊少腿才松了口气,对那护士说:“谢谢,麻烦你照顾她了。”
  这人端的是一副好皮相,说话温和有礼,矜贵而有气场,看着就让人觉得很舒服。
  护士小姐姐红着脸说这是应该的,这是她的工作,然后端着托盘出去了,把私人时间留给他们。
  “瞳瞳。”傅闻舟坐到床边,握着她的手。
  许心瞳才回神,看到他,情绪顿时上来了,眼泪一下子蓄满眼眶。
  “混蛋,我都说做事不要那么狠了,你差点害我毁容。”她捶他肩膀。
  傅闻舟忏悔,说都是他的不是。
  许心瞳发泄完,又替他挽尊:“其实也不关你的事。”
  他所有的决策都在轨迹中,没有什么问题。商场如战场,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当然不可能对敌人仁慈。
  要换了她,应该也会像他一样选择。
  只是没想到遇到一个神经病。
  “我一定会整得他倾家荡产,给你出一口恶气。”他眉眼如罩着寒霜,一字一句,淬了毒似的。
  许心瞳没见过这样阴沉的他,心里莫名有些害怕。
  可过了会儿,又适应了,觉得这样的他更加迷人,有一种在踩钢丝的刺激感。
  她偷偷抓了下他的手。
  他微怔,回过神来,就见她笑着贴过来,柔软温馨的唇瓣吻上了他的。
  刚才阴寒彻骨的眼神,瞬间融化了。
  傅闻舟把她揉在怀里,过一会儿说:“等这些事情告一段落,我们去国外转一转吧?”
  “转什么?”
  “随便转。”
  她眼眸亮晶晶的,忽然笑道:“你是指度蜜月吗,傅先生?”
  傅闻舟轻笑:“也可以这么说。”
  “好啊。那婚礼呢?”
  “办,你想怎么办都行。”
  “别说的好像我很渴望一样。”
  “是是是,是我渴望。”这倒不是瞎说,就傅家现在这种情况,客观上来说,是他高攀了。
  周振远的态度的也是一个问题。
  傅闻舟眼底讳莫难测。
  “怎么不说话啊?”许心瞳又摇摇他。
  “没什么,在想投资的事情。”傅闻舟对她展颜一笑。
  “等我伤好了,亲自出马替你去拉投资,保证马到成功。”
  傅闻舟皱着眉,嫌弃:“伤?你伤哪儿了啊?”
  许心瞳怪叫一声,又扑进他怀里。
  -
  许心瞳只是擦伤,翌日做完检查就出院了。
  傅闻舟拉完投资亲自过来接她,她明明没受什么伤,偏偏要作出一副一瘸一拐的损样,由他搀扶着,整个人的重量基本全挂在他身上。
  “你差不多可以了,被人看到影响多不好?”傅闻舟面无表情道。
  “你就这么对待你亲爱的妻子、为你肝脑涂地的公司骨干?”她夸张地扯开嗓子,“信不信我不管你了?出去单干?”
  傅闻舟但笑不语。
  这车底盘高,上车时她就不装了,慵懒地伸展开四肢,像一只猫儿。
  傅闻舟一把将她捞进怀里,动作之猛烈,让她猝不及防,眸子晶亮地闪了闪,带着几分稀奇地望着他,手柔柔抚上他的脸颊。
  “瞳瞳,你后悔吗?”他捉着她的手,忽然问。
  “后悔什么?”
  “从和盛辞职?”不但没给她带来什么好处,还让她处处为公司操劳,现在还惹上这种麻烦。
  她都笑了:“为什么会后悔?我现在可是大股东,不比做市场经理强?”
  她伸手捏住他的脸颊,往两边扒拉:“而且,每天能看到过去高高在上的傅老板落魄吃瘪的样子,我的心情不要太好。”
  “你这女人!”
  周凛是次日才听说这件事的,他当时在霖市出差,接到季晓璐的电话就马上赶回来了。
  “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这么晚才告诉我?”他走路带风,话语里难掩的火气。
  季晓璐是周振远以前的外文秘书,这些年辞去公干后仍为他做事,虽是典型的江南长相,说话柔软中不失力量,陈述事情言简意赅:“人已经找到了,是一帮地痞,受了誉恒前股东赵恒的指使,现在还扣着呢。您要去看一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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