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蛇在一旁愣愣地看着，眼中浮现不解，大王怎么忽然跟这个人这么要好了？
毛发干燥后，姜绵绵突然想起她要抓六条鱼，而她现在只抓到了一条，还要抓五条。
所以她费力把自己擦干，根本就是无用功……
她指了指鱼，对仿佛带刺的谢明夜嗷嗷几声，“既然没有事情，我就去抓鱼啦。”
见姜绵绵往溪流方向跑去，谢明夜眼疾手快揪住了她，他眉眼中浮现不耐，“你又要去做什么？”
姜绵绵指了指岸上偶尔蹦Q一下的鱼，再指了指小溪。
谢明夜提着姜绵绵，吐出两个字：“抓鱼？”
姜绵绵点了点小脑袋。
谢明夜放下姜绵绵，抬步走到水边。在姜绵绵疑惑的眼神里，他抽出了雪戮剑。
姜绵绵下意识准备防御，却见谢明夜只淡淡瞥了她一眼，冰冷剑光划过溪流。
一缕血丝在溪流中晕染散开，死鱼浮出水面。
雪戮剑在谢明夜的脑中怒泣：“谢明夜，你居然用我杀鱼！我是雪戮剑！雪戮剑！”
谢明夜说了句闭嘴，雪戮剑不肯干。
姜绵绵在旁边，感受到了刺骨的冷。
她又没让他帮她抓鱼，怎么他抓鱼还抓出脾气了。
她复看向水面的死鱼，白绫下的眼眸微微发亮，今晚可以饱餐一顿了。
谢明夜用雪戮剑杀了十几条鱼，雪戮剑哭喊得越来越厉害，最后变成了心如死灰的抽噎。
姜绵绵见他还要继续杀鱼，慌忙用爪子拉了拉他的衣角。
少年垂眼不善问：“够了？”
姜绵绵畏缩地收回爪子，点点头。
他再杀下去，就要把溪水里的鱼都杀光了，她以后吃什么？
谢明夜看着溪面上的死鱼，只觉心中那口郁气散去了些。
他的心中除了修炼再无其他，可这一个月来，他不断地思索她为何要救他，后来他发现这个问题的答案根本没有意义。
可少女灵动的蓝眸偶尔会浮现在他的脑海中，这影响了他的修炼。
谢明夜原本以为是仇恨，只要杀了她，一切便会回归正常。
可今日见到她，只要一想到她会死在他的雪戮剑下，他便觉得烦躁。
谢明夜明白了，这不是仇恨，是他想跟她两清。
她拿了他的珠子不是本意，这个可以忽略。
她造谣生事以及……谢明夜回想起那日醒来，身上的狼狈，他狠狠闭上了眼睛。
她对他做出那些事，他应该报仇。
恩是恩，怨是怨，待一切两讫，他就不会再想起她。
谢明夜冷淡的眼眸看向身旁的白猫，白猫咬着鱼，将洗干净的死鱼放到了竹筒中。
第17章
“一只白猫也学人烹饪食物？”
谢明夜从姜绵绵口中夺走了竹筒。姜绵绵瞪着淡蓝色的大眼睛，茫然地看向谢明夜。
谢明夜晃了晃手里的竹筒：“这鱼是我抓的。”
姜绵绵雪白色的小尾巴不敢置信高竖着，过了一会，她才嗷嗷道：“里面有一条鱼是我抓的。”
谢明夜听不懂白猫嗷嗷声的含义，但大致也能猜出来。他半阖着双眼，淡淡道：“你若是求我，我就把鱼给你。”
眼看着白猫气得要往水里跳，他揪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摁在了岸上，“看在你有些骨气的份上，鱼给你。”
姜绵绵气恼地咬着竹筒的边缘，将竹筒放到了洞穴的石锅旁，说是石锅，其实就是一块薄薄的干净石头，边缘比中心高些。
白绫下遮掩下，她恶狠狠瞪了一眼溪水边的谢明夜。
清冷少年抱着剑靠着树，面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眼眸随着走来走去搬树枝的白猫移动。
他倒要看看她能弄出些什么东西。
姜绵绵用一些石头堆成了一个简易的小灶，将石锅放在小灶上。
天色暗了下来，星星从苍白的天空远远的深处出现，枝叶交错的茂密黑网里漏出清淡的月光。
姜绵绵和小蛇在小灶旁边堆放了许多的木柴树枝。
她将木柴树枝，以及引火的干燥叶子塞入灶中。
一切准备完毕后，姜绵绵想到了焱峻，有了焱峻的存在，她不用钻木取火，焱峻会喷火。
姜绵绵蹲在小灶旁，白绫下淡蓝色的眼眸看向远方，它还没找到它的荷包吗？
她瞥向不远处的谢明夜，少年还没有离开，他坐在溪水边的一块石头上打坐修炼。
谢明夜能找到她，那他肯定也能找到焱峻。
她走到谢明夜身前，谢明夜睁开冷淡的眼垂眸看她，冰画般的眉眼微微蹙起，仿佛对她的到来很不耐。
姜绵绵细嫩的声音嗷嗷叫了几声，伸出爪子在地上艰难地写了三个字：火云兽。
谢明夜看清那三个字的时候，指尖微微一僵，面上神情却是不变。
姜绵绵以为他在等她求他，于是嗷嗷道：“求你。”
大概过了一盏茶时间，谢明夜带着焱峻回来了。
小蛇害怕谢明夜，在谢明夜走近时，躲了起来。
火云兽耷拉着头，长长的尾巴拖在地上，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
姜绵绵问他怎么了，焱峻丧气道：“小弟被谢明夜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小弟太没用了。”
“谢明夜都能越阶杀金丹修士，我们怎么可能打得过他？”姜绵绵瞥了眼面色冷峻的谢明夜，仗着谢明夜听不懂兽语，她光明正大对焱峻道，“你的荷包是不是让谢明夜看到了？”
谢明夜来这里找她，明显没有别的目的，只是单纯地来确认她的眼睛颜色。
他让她做大王的时候，还没有怀疑她。
这短短时间内，发生的意外，只有焱峻弄丢了荷包。
焱峻点点头，“就是他捡到了小弟的荷包，”它偷偷瞅了一眼面色冷淡的谢明夜，随即担忧地望向姜绵绵，“老大没啥事吧？”
姜绵绵摇了摇头，焱峻一张豹子脸显露出兴奋，“那看来小弟成功瞒过了他！”
它将谢明夜与荷包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小弟那时听谢明夜问，是否是老大帮小弟找回的荷包，小弟就知道老大一定是在音峰遇到了谢明夜。”
或许是火云兽脸上的表情太过张扬，雪戮剑挥过，一缕火红色的毛发飘飘荡荡落在地上。
焱峻浑身一僵，姜绵绵转头对谢明夜软绵绵‘嗷’了几声。
焱峻看着姜绵绵乖巧的模样，再听着姜绵绵嘴里骂的“谢明夜是个傻蛋”，它微微一愣。
谢明夜似乎是发现了什么，眼眸微微一眯。
焱峻也掌握了诀窍，它不敢如姜绵绵一般看着谢明夜，于是装作与姜绵绵交流的模样，嘴里骂着谢明夜卑鄙无耻，就会欺负灵兽。
冰凉的雪戮剑架在了焱峻的脖子上，剑风吹动它的毛发，焱峻吓得毛发竖起。
谢明夜的寒眸扫过一猫一豹，警告道：“你们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姜绵绵深吸一口气，她一脸严肃地点头，嘴里的‘嗷嗷’声依旧是在骂谢明夜。
焱峻则是再也不敢了，灰溜溜挪到姜绵绵身后。它算是知道了，在谢明夜眼里，老大是不同的。
它才不信，谢明夜能猜得出它在骂他，却猜不出老大在骂他。
同样的事情，老大做没事，它做了会被雪戮剑架脑袋。
躲在老大身后是最安全的。
谢明夜收回剑，他提溜起不老实的姜绵绵，白猫身体小小的，软绵绵的。他看了半响，没想好该怎么下手报仇，最后在她面颊上掐了掐，姜绵绵疑惑地看着他，谢明夜道：“有点胖。”
姜绵绵仗着自己的兽设是又凶又坏，光明正大露出了锋利的牙齿。谢明夜皱起了眉，将她丢在地上，转身回了石头上打坐。
焱峻松了口气，还是老大有办法。
姜绵绵气哼哼地看着谢明夜，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她平息了一会情绪，转头对焱峻道：“有件事我一直在等着你回来。”
焱峻豪爽道：“老大要小弟做什么，吩咐就是。”
姜绵绵领着焱峻走到了小灶前，“你朝这里喷喷火。”
谢明夜嘲讽她一只白猫学人烹饪，她要证明给他看，一只白猫比他的厨艺好上一千倍一万倍。
焱峻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依法照做，整个小灶霎时间笼罩在火焰里。
石锅的温度在火焰中升高，谢明夜偶尔瞟一眼姜绵绵的方向，看她有模有样的动作，他眼中升起兴味。
见火势差不多了，姜绵绵将调料腌制好的鱼放入石锅。
溪水里的鱼很肥，没过一会就开始滋滋往外冒油，鱼肉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焱峻和小蛇眼睛发绿地紧盯着石锅上的鱼肉，禁不住地吞咽了一口。
一只狐狸在灌木丛后面躲着，狐狸忍不住耸动鼻子，想要多吸入一点鱼的香味。
谢明夜睁开了眼睛，瞥了一眼狐狸的位置，随即扫向大快朵颐的三兽。
她做出来的食物有那么好吃吗？
谢明夜的视线极具存在感，姜绵绵从竹筒做成的碗中抬起头，淡蓝色的眼眸隔着白绫望向谢明夜的方向。
少年在溪边的石头上打坐，静谧的夜色铺在他的身后，与他的气质尤为相称。
姜绵绵眸光一闪，他这么久都没走，难道是在等她的烤鱼？
她往石锅里扔了一条新鲜的鱼，滋滋几声响，鱼渐渐变成了金黄色。
在焱峻和小蛇对烤鱼下手之前，姜绵绵将熟透的鱼肉装进了干净的竹筒里。她叼着竹筒，在焱峻和小蛇垂涎的目光中，优雅地往谢明夜方向走去。
谢明夜半垂着一双泠然星目，似乎完全没有看到白猫。
姜绵绵叼着竹筒跳上石头，将竹筒放在了他的身旁，她用爪子气哼哼扒拉了一下他的衣角。
谢明夜施舍般给了姜绵绵一个眼光，姜绵绵拍了拍竹筒。
谢明夜视线微凝，仿佛从她的动作里，看出了她的别有用心。
姜绵绵嗷道：“这鱼没毒！”
谢明夜语气平平道：“别想讨好我，我不吃这种充满浊气的食物。”
不吃就算了，姜绵绵皱了皱猫脸。
这鱼生长在清澈的溪水之中，鱼肉鲜嫩，哪里充满浊气了？
谢明夜不吃，姜绵绵没有强求，她叼起竹筒便要离开。少年葱白般的指尖却是一捏，揪住了她的脖子，另一只手将竹筒从她嘴里夺了出来。
白猫张着嘴，愣愣的看着被夺走的竹筒。
谢明夜面无表情道：“你欠我一百上品灵石，也不知何时能还上。”
被追债的姜绵绵有一瞬间的心虚，她高昂的气焰消失，低着头甩了甩尾巴，只听少年继续道：“这鱼便当做利息。”
姜绵绵点了点小脑袋，而后她才反应过来谢明夜说了什么，她疑惑地‘嗷’了一声，看到他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一双筷子。
姜绵绵：……
他想吃就是想吃，说什么利息。
谢明夜放下白猫，用筷子夹起一块鱼肉，放入口中。
姜绵绵紧紧盯着他，然而少年依旧是那副冷淡的神情，从他脸上看不出对饭菜的喜厌，好似这鱼肉与宗门饭菜没有差别。
姜绵绵嗷嗷了几声，“好吃吗？”
谢明夜的眉心拧了起来，“有点难吃。”
姜绵绵的尾巴一下子竖了起来，这鱼明明好吃极了！
她盯着谢明夜紧蹙的眉，却又不确定了，他这表情好像真的很难吃。
难道这条鱼有问题？
在姜绵绵惊疑的目光中，谢明夜慢条斯理地吃完了鱼，只留下一副完整的鱼骨。
谢明夜淡然地回视她，冷声道：“浪费食物可耻。”
好的，她明白了，她做的烤鱼很好吃。
打脸成功！
谢明夜吃完烤鱼后，暂没想到该如何报仇，便提着剑离开了，离开前他垂眼冷淡告诉姜绵绵，有只狐狸在附近。
姜绵绵心情颇好，她点了点头道：“我知道。”
谢明夜嗤笑一声：“你知道就行。”可不要在他报仇之前死了。
望着少年挺拔的背影，姜绵绵更加确定，他留下来就是为了吃她做的烤鱼。
姜绵绵回到了小灶旁，石锅里还有一条鱼，焱峻和小蛇鼓着肚子躺在地上消食，焱峻指了指鱼：“我们留了一条鱼给老大。”
看着它们圆滚滚的肚子，姜绵绵很有成就感。
她吃着烤鱼，忽然想起了一件奇怪的事情，“你为什么这么害怕谢明夜？他做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吗？”
焱峻以前让她小心谢明夜，姜绵绵以为它以前遇到过谢明夜，被谢明夜揍过。
可今日谢明夜出现的时候，焱峻完全没认出来提着剑的少年是谢明夜。
它不仅认不出谢明夜，也认不出谢明夜的剑。
焱峻的头颅从两爪之间抬了起来，一双炯炯有神的豹子眼看向姜绵绵，“老大不知道吗？他是雪戮剑的主人。”
姜绵绵不解，“雪戮剑太强了？”
“不只是强，”焱峻仿佛心有余悸道，“十一年前魇曾出现过，修真界的修士和灵兽合力围攻魇，却都败在魇的手下，听说魇有一把剑，那把剑很像雪戮剑。”
姜绵绵顿时明白了，她坚定道：“谢明夜不可能是魇。”
虽然谢明夜这个人脾气很臭，很讨人厌，但他绝对不可能与魇有关系。
“天剑宗下令不得议论谢明夜的事情，所以老大可能不知道，谢明夜出现的时机也很巧合，恰好在魇逃离包围后。”
焱峻咽了咽口水，继续道：“天剑宗宗主和音峰峰主一路追寻受伤的魇的踪迹，结果在一个村子里发现了谢明夜，那个村子里的人都死了，四处盛放着魇花，只有谢明夜活着。他提着雪戮剑，浑身是血。”
姜绵绵屏住了呼吸：“然后呢？”
“然后他就晕了，醒来之后他只记得很多人在互相残杀，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有人说谢明夜可能是意外失忆的魇。”
姜绵绵脑中一闪而过谢明夜冰冷淡漠的眼眸，她摇了摇头，“谢明夜不可能是魇，也不可能跟魇有什么关系。”
她找出了一个可以说得出口的证据，“如果谢明夜是魇，天剑宗怎么会收他呢。”
焱峻：“有人说是天剑宗掌门和音峰峰主在包庇谢明夜。”
姜绵绵：“无稽之谈。”
焱峻点了点头道：“见过谢明夜后，小弟也知道他不可能是魇了。难怪天剑宗弟子都无比确定谢明夜跟魇没关系，他这个脾气，根本不可能是魇。”
姜绵绵这会却又不懂了，这跟谢明夜的脾气有什么关系。
焱峻解释道：“魇是贪婪的欲念与神器融合的产物，它极善引诱人心，不可能是谢明夜这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