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绾在画室里足足待了五天，开门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觉得有些头重脚轻，没开灯的客厅里好像有个人影……
“谁？”江绾极力稳住身型，冲人影的方向摆出防守的姿势。
“搞定了？”柴飒的声音飘过来。
江绾顿觉松一口气，原本疲惫不堪的身体，经过这一出，陡然松懈下来之后，腿一阵发软。
身体前倾，双手在空中乱抓，企图抓住什么避免即将摔倒的命运。
什么也没有抓到，在即将落地的前一刻，有双手臂接住她。
头顶传来柴飒无奈的叹息，“好好睡一觉。”
“嗯！”江绾撑着他的手臂站起来。
席泽辰这里有两个房间，柴飒和两米八这几天都睡在次卧，两人轮流睡觉，确保画室里的江绾万一有事，他们能第一时间照应。
两米八在次卧正睡得香，江绾这副模样，睡沙发和地板都不合适。
“能走吗？”柴飒问一句。
“可以！”江绾久未说话，声音嘶哑。
“去睡一会儿。”柴飒还是不放心，一手托着她的手臂，搀着她走向主卧，让她坐到床上。
站在她面前也没有走。
江绾疑惑，“齐怀森有消息了？”
还是案子有进展？
“……你好好休息。”柴飒轻叹一口气，转身走到门边，脚步稍稍顿住，“我就在客厅，有事喊我。”
这才走出去，顺手帮她带上门！
江绾躺到床上，整个人陷入柔软的床铺，像是被包裹在棉花里，温暖舒适……
还来不及想想案子，人已经陷入昏睡。
有人睡得香，有人正在闹失眠。
柴飒静静站在画室里，环视房间里的画，不禁咂舌……
江绾说计划的时候，他觉得尽力就好，画不出来也没有关系，没想到……
她不仅做到了，还画出这么多画……
听她总说天赋不如江序，从小到大，好像学什么都没有他快。
但是，从她的语气里可以听出来，她丝毫没有嫉妒江序，反而一脸骄傲的用这种方式表达对江序的崇拜。
柴飒不太懂画，但是短时间内能仿出这么多名画来……
在他心里，已经是非常厉害的存在。
起码他自己画不出来！
江绾……
江绾……
在心底默念她的名字，这几天他总是走神，脑子里总想着江绾来到事务所之后的点点滴滴。
明明只有一墙之隔，但是没有见到她人，控制不住会挂念。
不知道她在画室里怎么样？
摆在门口的饭究竟有没有吃？
这么熬会不会熬坏身体？
要不要敲门拉她去休息？
直到她安然无恙的从画室里走出来，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有点憔悴没精神，除了这些，其他都还好。
这才放心下来！
这种感觉很奇怪，也很陌生，但是柴飒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他坐在画室里，看着房间里的画，脑子里闪过乱七八糟的画面，全都是关于江绾的。
天，渐渐泛起亮光！
网络是个造梦的地方，谁都不知道谁会突然就火了，也不知道突然就塌了！
今天网上的热闹，两米八贡献了力量。
准备了几天，今天总算能开始他们商量好的计划。
一个叫小小画家的账号崛起，当然都是两米八的功劳。
发布的照片全都是名画，被关注是因为这些画全都是前阵子在国外被盗的其中几幅。
这一下，网上热闹非凡。
人们都在猜测，让国外警方头疼不已的大盗在网上自曝了吗？
底下的评论吵吵嚷嚷，都在询问画是不是真的？
而账号的主人却只字不回，任由大家猜测。
分享的照片里不是资料里的图片，看拍照的方式，明显是对着画直接拍摄下来的照片。
每个背景都一样，是一个墙角。
网上当然有不少人仿过名画，这并不稀奇。
会让人觉得稀奇是因为这几幅画甚至都没有留下资料。
在网络咨询还没有这样发达的时候，很多画是口口相传下来的。
且在画家还没有成名的时候，已经被买家收藏。
这无疑是一场艺术界的狂欢。
照片拍的并不细致，正因为如此，还来不及做旧的画才能以假乱真。
否则肯定穿帮。
短短几天的功夫，江绾只能把画画出来，但是要仿得更加真需要更久的时间。
每个画家喜欢用的画纸、画布全都不一样，短时间内根本做不到。
江绾只能做到形似，至于神似，她做不到，毕竟丢下画笔很多年。
网上的新闻，她想要江序看到，也要凶手看到。
冒险了一些，但是值得一试。
江序既然能逼得凶□□急跳墙，那么由她来再添一把火。
所有画中，拍得最清楚的就是《星火》，这幅画她用时最久。
为的是告诉凶手，真正的《星火》在她的手里，而凶手手里的不过是一幅仿画。
她该做的已经做了，而接下来的就要看陆维德。
两米八和陆维德通过气，顾家别墅之后，《星火》失踪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江绾此刻站出来，警方找上门，由警方来说明她手里的画是真的。
证实她当时在顾家偷画，那么在凶手看来，拿到手的不过是一幅赝品。
幕后凶手布这样一个大局，一环扣住一环，对每个细节都很看重。
那么幕后凶手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出现这样大的纰漏。
急躁就会出错。
而江绾要的就是幕后凶手出错。
在这个小小画家的账号在网上爆火以后，海城警方找上门，将江绾带回去协助调查。
这在网上引起不小的轰动。
警方没有向外界交待案情，但人一直被扣押，等于变相说明江绾手里的画极有可能是真的。
现在要做的就是等！
艺术圈这样的动荡，席泽辰一定会知道，只要他知道，江序肯定也不会落下。
江绾始终相信，席泽辰和江序之间有特别的联络方式。
他们一定彼此知道对方在哪里？
气温骤降，昼夜温差很大，秋天的感觉越来越浓。
待在海城警方的江绾，并没有被限制行动，但也不是任何地方都能去。
活动的地方就在小小的会客室，每天吃的都是食堂饭菜。
这一晚，气温比前几天更低，海城警方的梁警官风风火火冲进来，手里拎着奶茶袋子递给她。
“喏，他们俩送来的。”这个他们说的是谁，江绾知道，除了柴飒和两米八，不做他想。
梁警官长得和两米八很像，两人是兄妹。
在海城警局待着，全靠她照顾，所以江绾和她算得上熟悉。
“我那不省心的弟弟，难得还会挂念人。”梁警官戳开一杯奶茶，“托你的福，我才喝到他买的奶茶，这小子平常联系我只会让我干这儿干那儿。”
梁警官是个直爽的人，性子爽利，说话没有太多的弯弯绕，有什么说什么。
“不是两米八买的。”江绾捧着热乎乎的奶茶，心里格外平静。
计划是一件事，但是等待是另一件事。
等着幕后凶手出错，是个很漫长且需要耐心的过程。
她不可能永远待在警局里，而幕后的人或许就是在等案子的结果。
长期不走司法程序，也没有放人出来，很容易就被看出来这是个套。
而捧着奶茶，让她内心安定，起码她知道，她的朋友们正在努力。
两米八不知道她喜欢喝奶茶的味道，而江绾其实很少喝奶茶，多数都是咖啡。
并不是有多喜欢咖啡，而是为了熬夜想案子！
出外勤还是她和柴飒比较多，她买奶茶的次数屈指可数，只有柴飒知道！
第160章 凶手的目标
◎席芮安死了◎
江绾设局的目的在于让幕后真凶乱中出错, 自己露出马脚。
没想到事情发展会这样难以掌控。
待在警局的第三天深夜，接到柴飒的电话，内心闪过不好的预感。
如果不是出事, 柴飒一定不会选择在凌晨四点打来电话。
一定是好消息！
强压下内心的慌乱，颤着手接起电话“喂”了一声。
“出事了。”柴飒的声音伴随着风声, 清晰的从听筒里刮进江绾的耳朵,
一瞬间，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可能, 她有些不敢听接下来的话。
“席芮安死了！”
席芮安？
江绾有些晃神，脑中回想关于这个人的记忆。
柴飒像是感应到她的想法, 解释一句, “席泽辰的姑姑。”
“怎么回事？”江绾迅速坐起来，穿好衣服。
“我过来接你, 现在开车回盛江, 见面再说。”
挂断电话之前, 江绾听到车子发动的声音。
江绾全副武装, 戴上口罩和帽子, 甚至来不及和梁警官说一声, 小跑着去警局门口等着。
夜，如墨一般漆黑。
风不大, 但是吹到身上往骨头里钻。
站了一小会儿, 江绾已经手脚冰凉, 她不知道是天气的缘故，还是源自内心深处的寒冷。
席芮安怎么会死？
她想起来这个从未见面的人。
林渊是她养着的小情人, 只是林渊渣得彻底, 不仅捞她的钱, 还在捞其他女人的钱。
终于, 把自己作死了！
席芮安从头到尾都没有露过面，因为那栋房子写在席泽辰的名下。
最后，席家出于面子考量，案子破获之后，也是让席泽辰出面承认是他借给林渊暂住的。
而内里的事情，只有警方和席家清楚。
侦探社当然也知道，凶手抓到，案子解决，江绾也没有问起过这个人。
冷不丁听柴飒提起，要不是“席”这个姓氏，她甚至想不起来席芮安。
不多时，车子到了，都没等车子停稳，江绾已经拉开后座的车门坐上车。
“怎么回事？”江绾迫切想知道事情。
单单是席芮安死，柴飒不会特意赶回盛江，破坏设好的局不说，很容易让幕后凶手意识到，以后只会更加难抓。
那么，是和本来的案子有关？
“凶杀？现场留了割下来的《星火》碎片？”江绾反应很快，意识到只有这样，柴飒才会这样焦急。
“对！”柴飒应了一声，神情凝重。
副驾驶的两米八猛捶一下车门，“老表刚给我打电话，就在林渊死的别墅里，席芮安被吊死了。现场也发现了碎画，压在席芮安的手机下面。”
吊死……
席芮安跟这起案子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要吊死席芮安？
“温御……席芮安……”江绾低喃着两人的名字。
这两个人八杆子打不到一起，年龄、经历、生活环境……
江绾难以理解凶手选下手目标的共同点，这也让她更难猜测幕后凶手下一步的举动。
其实，江绾一开始只想在网上放出料来，她真正想做的没有和柴飒和两米八说。
她想诱敌，让自己成为凶手的目标。
毕竟凶手拿到的是假画，对凶手来说，或许这是不可以接受的地方。
她在赌，赌凶手找上她，也想用这样的方式让江序回来。
虽然她没有明说这样的目的，但是柴飒想到了，所以他让两米八联络警方。
让警方出面更加做实画是真的，也能让江绾被好好保护起来。
谁知道，凶手会突然杀了席芮安……
凶手是在无差别杀人吗？
在挑衅？
在炫技？
不会，不会是随机杀人。
“凶手选择的人好像，都和我有牵扯。”江绾想到这种可能。
都是案子直接或者间接接触过的人。
柴飒和两米八都没有出声，两人知道席芮安死的消息已经才想过这种可能性。
特别是留在现场的碎画……
更加能说明这一点！
“先别太早下判断。”柴飒宽慰一句，冷静的直视前方。
但是过快的车速泄露他此刻内心的烦躁。
清楚知道侦探社的动向，在查的案子，侦探社早就被盯上了。
为什么会盯上侦探社？
侦探社里和画有关的只有江绾，因为三年多前，她父母的案子吗？
这三年多以来，凶手根本没有暴露蛛丝马迹，江绾和江序其实根本没有头绪。
如果凶手真的和当年的案子有关，不好好掩藏起来，这样大张旗鼓的连环设局杀人。
目标确实只能是江绾，或者江序，更甚者两个人都是凶手的目标。
倘若是冲画来的，当年杀害江家兄妹的父母之后，名画早就被洗劫一空，根本不需要来这一出。
那就只能是冲人来的！
凶手没有直接找上江家两兄妹，而在杀这些看似和他们完全无关的人，根本不在意人的性命，是个十足的变态。
凶手杀人的动向是瞄准江绾接触过的案子，给她施加压力，让她感觉和她有关的人都会一个接着一个遇害。
看着她崩溃，让她活着折磨她，比杀了她更加让她难受。
如果真是这样……
“或许能找到凶手的下一个目标。”既然凶手要杀的目标可能和江绾接触过的案子有关，那么顺着这个思路，很可能预测到凶手的动向。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两米八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凶手可能是我们周边的人……不会是——司挺那小子吧？”
“不会的，他没有出国记录。”江绾记得很清楚，猛然想到，“如果真跟我爸妈的案子有关，齐怀森也不可能啊，他也没有出国记录。”
总不能是偷渡过去杀人拿画，然后再回来！
这不现实！
“会不会跟我父母的案子没有关系？”江绾渐渐冷静下来，换了一种思路，但是内心里还是隐隐觉得和自己父母的案子脱不开关系。
像柴飒说的，还是先别太早下判断。
只当案子是碎画连环凶杀案来看，这样会更加客观和理智。
抵达盛江的时候恰好赶上拥堵高峰，整座城市刚从沉睡中醒来，来往行人和车辆忙忙碌碌汇聚在路上，又各自散去目的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