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他们,要不是有宋玉舅舅的接济,和高建国他们的帮助,现在可能连玉米糊都要吃不上了。
傅香也吃了一个饼,又卷了一个带着准备当午饭,剩下的就留给宋玉在家吃。
原本宋玉想跟她一起去,但他现在的手骑不了车,要去的话还得傅香载他,还有那么多东西,根本没处坐,所以只能留下。
傅香把两个盆叠放到背篓里,又用干净的布蒙的严严实实的。
随后又把装着十几条还活着的海参的水桶,也蒙了一层薄一些的布,还在布上剪了些小孔,最后一边一个绑在后车架两侧。
另外裙带菜和海蜇她也用袋子装了一起带上。
蛏子因为送了何花家不少,又送了些给徐奶奶,剩下的都是很杂的海鲜,而且也没多少了,傅香就没带。
最后她把宋玉外公留下的那杆落了一层灰的古董称,也给带上了。
做买卖,没有称怎么行,好在宋玉这个败家子没把它给拿去换吃的,不然她还真没钱买。
第七章
高建国的自行车是去年才买的,平时又保养的好,所以特别好骑。
再加上傅香力气大,体力足,普通人要花四个小时才能骑到市里,她却只花了三个小时就到了。
要不是第一次去市里路不熟,路上还得问人,她还能更快一些。
到了市里后,因为人生地不熟,傅香也没敢上去就跟人打听黑市的位置。
要是一不小心问错人,那麻烦就大了。
她回忆了一下,记得书中提过,市里有一家很出名的酒厂,酒厂效益在市里的其它厂中也是靠前排的,酒厂里的职工手头应该也宽裕。
因此傅香便跟人打听酒厂的职工家属区怎么走。
酒厂离她现在所在的位置不远,傅香很快就找到了。
只是她到的有些早,酒厂职工都还没下班,傅香在家属区附近等了一会,才有酒厂的职工下班回家。
有人经过她的身边,却并没有停留。
傅香见状也不急,直到看到几个提着网兜或是菜篮子的大姐,朝她的方向走过来,她才从袋子里把裙带菜和海蜇拿了出来。
就在她假装整理的时候,就被一个眼尖的大姐看见了。
“小同志,你这些是卖的吗?”
大姐一看就是有经验的,问话的时候声音压得很低,还让她的工友留意四周。
傅香闻言,把手里的袋子递过去给她看。
“这海蜇怎么卖的?”
傅香见大姐问,就知道有门,根据原主的记忆,在凤山县那边,海蜇也就毛把钱一斤。
但这是市里,还是不能以市场价论的交易,所以她就要了两毛一斤,想着要是要高了大姐自然会还价。
大姐听了价格,眼睛明显一亮,嘴巴上却还是嚷嚷道:
“这也太贵了,一毛五一斤卖不卖?”
傅香没错过她的表情,心里有了底,于是笑道:
“既然大姐诚心想买,我也不能一分不少,要不这样,一口价,三毛五两斤,要是大姐你同意我就给你称,要是不要也没什么,买卖不成仁义在,下次再来照顾我生意也是一样的。”
“你这小同志,这嘴巴还挺会说,得,就冲你说话大姐爱听,称两斤。”
大姐虽然是得了便宜还要揽一波人情,但毕竟是第一个顾客,傅香自然得服务好了。
果然,旁边几个大姐见了,只留下一个放哨的,其他几个都围了过来。
总共二十来斤海蜇和裙带菜,就被这几人给瓜分了。
反正这东西放的时间长,买多些也不怕坏。
买完东西,有个鼻子尖的大姐忽然道:“小同志,你这背篓里装的是什么。
傅香闻言,就知道大生意要来了,于是将背篓上的布掀开让她们看。
几个大姐一看,立刻就被那香味给馋到了,随后那个鼻子尖的大姐道:
“这炒好的小章鱼怎么卖?”
“一块一斤。”
几人连连摇头,直道太贵了,吃不起。
傅香见状解释道:“这要是按生章鱼价格来说,确实贵了,但这章鱼炒熟后缩称不说,还费油。
另外我还加了白糖,还有在香江那边很出名的蚝油,这一斤能装两盘,你们要是去国营饭店点,一盘最起码就得一两块钱,而且没票还不一定能买得着。”
几个大姐虽然被她说的有些心动,但还是觉得不如买肉吃划算。
“要不这样吧,你们先尝尝,要是不好吃可以不买。”
傅香说罢,就从背篓里摸出一个从家里带来的碗和筷子,夹了几个章鱼腿放到碗里,让她们尝尝。
几人没想到还能尝,自然有便宜不会不占,但等尝完她们就后悔了,这是一吃就上瘾了。
最后又想讲价,但这些熟菜成本确实太高,要是再便宜就没得赚了,不过傅香跟几位大姐说,保证把称给的高高的。
她们闻言,也只能妥协,有人买一斤,也有人买半斤的,甚至还有一个大姐买了二两,说是先买给家里人尝尝,要是喜欢吃下次再买。
傅香闻言也不多话,反正不管买多买少都一样热情对待。
因为没有打包熟食用的油纸,傅香来的路上遇到有荷塘的地方,发现荷叶已经长出来了,就采了不少荷叶带了过来。
还别说,香辣小章鱼用翠绿的荷叶打包,看着让人更有食欲了。
傅香给她们打包称重的时候,几人一直在不自觉的咽口水。
几人买东西的时候,被不少路过的酒厂职工看见了,又有大姐们的热情介绍,傅香带来的小章鱼和生蚝肉很快就卖光了。
随后又有人好奇她的那只水桶里装的是什么?
傅香笑着打开给他们看。
“这么大的海参,难得还是活的,小同志,这么卖?”
这次问话的到不是大姐,而是一位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看来还是男同志对海参这类海鲜比较感兴趣。
“同志你要是诚心想买,一口价,一块钱一只。”
海参在这个年代什么价格,傅香还真不知道,就连原主的记忆里也没有。
但她现在相当于在黑市做生意,价格也不是能以正常市价来衡量的,更何况还是活海参。
因此她也没打算按斤卖,而是论只卖,她报了个至少让她和宋玉有得赚的价格。
男人闻言,竟然价都没价,就把十六只海参都买走了。
他不知是不是要送人,最后还花了两块钱,把傅香那只装着海水的木桶也买走了。
傅香心说,难道是我价格报的太低了?心里有些小后悔,但转念一想,也有可能是那位同志有钱豪爽,懒得还价。
她在心里自我安慰了一番后,发现还是卖海参最赚钱。
只是海参可不是那么好抓的,要不是宋玉有赶海经验,又是大潮期去的,他们也抓不到这么多。
卖完东西,傅香按照刚才跟买东西的大姐打听到的地址,先去了趟黑市那边,费了好大功夫,才买到一张一斤的油票。
虽然油票的价格,比油本身的价格还贵,但没办法,还得买,不然她这海鲜熟食生意就做不下去了。
而且他们赶海是无本买卖,除了人工也就这些调料花钱,所以即便油和糖这些东西真的很贵,但还是有得赚。
原本要是自家吃,买肥猪肉或是猪板油熬油吃也行,但要卖海鲜熟食,猪油自然是不成的,再说黑市不要票的肥猪肉也很贵。
买完油票,傅香又去了离酒厂家属区不远的市汽车站。
打听了一下,市汽车站有到他们风山县的班车。
这海鲜生意,肯定不止做这一回,她也不可能每次都向何花他们借车来市里。
但买自行车暂时又买不起,更弄不到自行车票,所以傅香就打算以后再来市里,先起早走到县里,再坐班车来市里。
虽然麻烦了点,但暂时也只能如此。
市里到凤山县的班车,从早上六点开始,两小时发一班车,一直到下午六点最后一班,她觉得赶早上八点或是十点那班都行,只要赶在市里的各厂职工下班的时候到就行。
打听好后,傅香才去用油票买了油,又买了些不要票的调味品,还称了二斤不要票的饼干,分成两包装了。
买完东西,她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把带来的饼吃了,就骑车回去了。
回到家后,她也顾不上和宋玉说情况,先把车子擦洗干净,又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没磕没碰没扎胎,才带着一包饼干把车给还回去。
“你这也太客气了!”
何花见车子比傅香推走的时候还干净,心里十分满意,又见她还塞了包饼干给她家小宝,更觉得这傅香能处。
傅香自然不能不知道客气,还完车,又从兜里掏出在家数好的十七块五毛钱,递给了何花。
“你哪来的钱?”
何花都做好这钱短时间内回不来的准备了,没想到傅香这么快就把钱给还上了,很是吃惊。
傅香如实道:“前几天大潮,我们去了趟海边!”
剩下的她没说,但何花联想到她借车去市里的事,自然就懂了,不过她也没细问,借出去的钱还能还回来,她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随后傅香又说,自己头已经好了,明天可以下地了,请何花跟大队长说一声。
何花原本想让她再多歇几天,但也清楚他们现在的情况,也就没劝。
不过却转身回屋给她装了十斤玉米面,让她先应应急。
何花想的是,夏收也快到了,即使二狗子懒,平时下地也赚不了几个工分,但至少还能分到基本口粮。
而傅香的工分可不少,口粮往年比队里的壮劳力还要多分一些。
今年她既然嫁给了二狗,她的口粮,自然也要从傅家那边转出来,单独分给她。
如今自己帮衬一下,只要帮他们撑到夏收后分粮就好了。
傅香见何花如此,心里有些感动,不过现在既然有钱了,这粮食自然就不能再借了,而是直接拿钱买。
因为她没有粮票,又不想何花吃亏,就按比市价高一些的价格给了钱。
何花拗不过她,只能收下。
另外傅香又给了她五块钱,让何花请她会做木工活的公公帮忙,做只水桶和一个洗澡桶,再做个小一点的木盆私用。
因为他们家的水桶被那位大叔买去了,现在家里就剩一只了,要挑水都不好挑了。
傅香不知道做这些具体要多少钱,只跟何花说要是不够到时她再加。
何花说用不完,这年头五块钱可值钱了,而且山上的木头又不花钱,也就人工钱。
傅香说要是有多出来的钱,就再做个小一些的木桶,她打算用来专门装海参用。
还完车和钱回去后,她便把剩下的钱都掏出来数了一遍。
除了还给何花家的十七块五,还有做木桶之类东西的五块,买玉米面的一块二,以及买油票和油、还有饼干和调料的四块二,一共还剩十二块三毛。
她把账给宋玉报了一遍后,从剩下的钱里拿出一半给宋玉。
最后她手里还剩六块一毛五分,这就是她这一世赚到的第一笔钱。
宋玉见傅香还真给他分钱,虽然眼睛发着红光,但还是咬牙把钱推给了傅香。
“我是男人,这个家自然我来养,你的那一半钱你收着,要花钱就花我的这份。”
傅香没想到他还能有这样的觉悟,但也不知能坚持多久,不过既然他这么说,傅香就照例把他的那份,和他舅舅给的那个红纸包一起压在了箱底。
另外她也想等手头宽裕一些后,让宋玉买些礼物去看看他舅舅。
真心对他们好的人,他们自然也该知恩图报。
不过想着一个男人,身上总不能一分钱没有,傅香就给了他一块钱做零花,这下宋玉倒是没拒绝,美滋滋的接了。
第八章
第二天,傅香吃完早饭,就去下地了。
宋玉想让她等伤好了再说,但傅香什么性子他现在也算了解了,估计不让她去做事,她夜里又得睡不着觉。
他现在真想手快点好,然后跟她一起下地。
宋玉终于知道,为何大队里的那些小夫妻,结婚后总爱黏在一起干活,虽然他和傅香还不能算真正的夫妻,但他也愿意跟她一起干活。
他甚至有了一个新的发现,觉得以前他不是不爱干活,只是没有一个愿意陪他一起干活的伴。
傅香自然不知道宋玉的心理变化,她现在正在地里,接受众人用看猴子一样的目光看她。
她前世虽然没干过农活,但有原主的记忆,自然知道怎么做。
所以她直接忽视众人的目光,学着原主那样,低头闷声干活。
虽然这年头并不是多劳多得,但工分也是分好几种的,最重的活,工分自然最高,最轻松的活,工分自然也最低。
不过夏收前这段时间,队里还真没什么高工分的活,即便如此,傅香也没打算偷懒,因为即便是这种拔草的活,也有最高分和最低分,她一个卷王,自然要赚那个最高的工分。
“你们看看,这头上纱布还没拆呢,就来下地了,家里怕是揭不开锅了吧,可怜吆!”
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人嘴里说着可怜,眼里却露出幸灾乐祸的光。
“那还不是她自找的,听说她早就看上二狗哥那张脸了,还没结婚,就急冲冲的跑去二狗哥家,硬拉着他去领证,你们也知道她力气大,二狗哥哪里是她的对手!”
一个和刚才那个说话的中年女人长得很像的年轻姑娘,酸不啦叽的道。
傅香闻言,抬头看了说话的姑娘一眼,只见姑娘柳眉杏眼,长得倒是挺好看,就是说话太酸,
“丑八怪,你看什么看,难得我还说错了不成,我和你姐可是亲眼看见的!”
“张俏,你冲傅香发什么火,不是你妈嫌二狗子穷,不让你嫁给他的吗,难到你还想占着茅坑不拉屎,想让二狗子为你打一辈子光棍!”
说话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一双圆圆的大眼睛十分灵动,肤色阳光健康,看着就招人喜欢。
傅香努力回忆,张俏和这个给她打抱不平的姑娘是谁。
张俏在书中只是一笔带过的人物,她喜欢宋玉,准确来说是喜欢宋玉那张脸,但她妈嫌宋玉穷,就把她说给了隔壁大队大队长家的儿子,明年就要结婚了。
至于宋玉喜不喜欢她,不重要,因为书中的宋玉一心只想躺平,比起美女他可能更爱美食。
再说这个张俏,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要是宋玉娶了她,懒汉配事精,那就真要鸡飞狗跳了。
至于那个替她说话的姑娘,书中根本没提过,不过根据原主的记忆,傅香记起她是高建国大哥家的小闺女,叫高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