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她这会儿还能升起这种想法，陆应淮忍不住想笑，但嘴上还是哄着：“好了，再不出发就要赶不上飞机了。”
姜绯泪眼婆娑看了眼时间，发现确实如此之后，连忙催促：“那你别管我了，快开车。”
陆应淮又抽了张纸给她擦泪：“那你不准哭了。”
姜绯点头，抽着鼻子说：“你快点，我今晚还得拍定妆照。”
机场那边肯定有粉丝等着送机，虽然很想大大方方，顺便给粉丝观众做点他们是真的在一起的心理准备，但思及姜绯将将起步的事业，陆应淮还是并未直接前往机场，而是半路去找带着米柚的司机会合。
司机将行李箱搬到车上，陆应淮和姜绯都没有下车，沉默地坐了几分钟，知道米柚来敲窗户催促，姜绯才打破沉寂：“等我回来的时候……咱们聊聊吧。”
陆应淮抬头看她，目光如炬。
“好。”
也该真相大白了。
*
一下飞机，姜绯就马不停蹄进组试装。
她是客串，角色服饰加起来一共也就四套，试妆改妆再拍定妆照，一通折腾下来也到了凌晨两点。
大概九点多的时候收到了陆应淮发来的信息，姜绯十点多才看见。
发了三四张小猫在猫爬架上的照片，还发了一句：【它很喜欢】。
姜绯想了想，发了句【好乖】，又加了个表情包。
谁知陆应淮秒回：【在干嘛？】
姜绯想说还在试妆，但却觉得语言有些贫乏枯燥。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了想发了张刚才上套衣服的自拍。
【在试妆】。
那边又是秒回：【我在看书】。
然后发过来一张图片。
与此同时，不远处调试好布景的工作人员喊姜绯过去拍照。
她来不及点开查看，只匆匆发了一句：【不错】。
【等你回来读给你听】。
*
虽然只是客串白月光角色，但由于拍摄时间短，所以安排下来戏份还是很紧凑的。
姜绯这几天都没怎么看手机，下了戏就是在看剧本或者看别的演员对戏，晚上还会拍夜戏，回到酒店的时候卸妆洗澡又得好长时间，基本上只有在吃饭和睡觉前才会看手机。
陆应淮这段时间倒好像不怎么忙，每天都会给她发小猫的照片，然后两人不痛不痒地聊些今天的日常，有时候姜绯在睡前看他俩聊天记录的时候，真的会生出几分两人在异地恋的感觉。
拍摄杀青戏的那天，也就是最后一天。一大早剧组就有了餐车，姜绯起初以为是哪位演员的粉丝安排的，谁知从车上下来后发现上面写的还是自己的名字，导演乐呵呵谢她请全组吃早餐，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这应该是陆应淮安排的。
但她没在手机上问，反正晚上就要回家见面了，到时候当面道谢也没什么。
晚上是司机把姜绯送回家的，她的热度还在上涨，机场有粉丝接机，陆应淮过去就有暴露的风险。
其实在外地拍戏这几天，晚上姜绯也会独自思考很多，毕竟说好了这次结束工作后会和陆应淮聊一聊。当然她也想清楚了很多，比如自己对陆应淮的心意。
但尽管如此，陆应淮和爱情对她来说，也还是要排在事业之后。
而在娱乐圈里，除非是国民度很高的老戏骨，不然就算是演员也是需要粉丝支持的。
事业刚刚起步，她不可能做任何会让粉丝失望的事情，比如沉溺爱情不顾事业。
诚然她和陆应淮的感情属实，也还是要慢慢脱敏。
……一工作完就来接人什么的，确实太冒险了。
好吧，姜绯承认自己该挨骂，她确实既要还要，没办法，她就是贪心，但她有信心能兼顾好两者。
米柚和司机直接把她送到了家里，但没想到的是，从机场出来之后居然还有狗仔跟车，绕了好大一圈才把他们给甩掉。
刚一进家门，就闻见一股香味。门还没关上，陆应淮就先往这边走了过来，他身上还系着黑色的围裙。
瞧见他这副打扮，姜绯倒没多意外，看着男人接过行李箱，随口问道：“今晚你做饭吗?”
她本来还以为出去吃饭或者叫外卖的。
陆应淮“嗯”了一声：“前天晚上你不是报了一堆菜单吗？”
姜绯换完鞋，闻言愣了一下……她有报菜单吗？
不过随即想起来了，前天晚上拍完戏后饿得难受，但为了维持上镜形象还是忍住没吃东西，这才和陆应淮聊天的时候发疯说了一堆自己想吃的菜。
想到这，她跟着陆应淮往厨房走：“你不会全都做了一遍吧？”
陆应淮还没说话，姜绯就先看见了餐桌上的三菜一汤。
荤素搭配，而且全是那天馋的菜单里的。
虽然她刚才以为他会把自己想吃的都做出来
陆应淮见她那副神情便笑：“想吃的都可以做给你，但今天都做完也吃不下，会浪费。”
姜绯听出来他话里的嘲笑，瘪嘴不服气道：“我当然知道。”
“我盛饭，你去洗手。”陆应淮说。
从洗手间出来后姜绯在餐桌边坐下，男人就坐在她对面，盛汤的时候随口问了句：“你今天回来的要比我预计晚。”
姜绯饿得饥肠辘辘，刚吃了口饭听见这话就气不打一处来：“还说呢，今天从机场出来之后竟然有狗仔跟我的车，绕了好久才把他们甩掉。我就纳了闷了，我这么糊怎么还能有狗仔跟车。”
而且米柚和司机都没很有经验，还是姜绯因为晕车没看手机意外发现后面有辆车一直跟自己的。
陆应淮闻言皱眉，谁知第一句却是：“谁说你糊。”
姜绯一愣，后来心想也是，自己这些资源，可都是陆总切切实实砸下来的，如果是她这样对一个小男生，肯定也不愿意小男生这样说。
这番念叨不用说又全都落入陆应淮的耳里，不过近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姜绯的心里话他并不能完全听清。先前只是声音小，陆应淮以为是她心中念力小导致的，可最近越来越听不清楚了。
就比如他们现在面对面坐在一张餐桌上，姜绯心中的声音他听着都含含糊糊甚至断断续续的。
陆应淮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问题，但他直觉是读心术本身的缘故。
但这并不重要，他看了眼还因为狗仔跟车这事有些烦躁，放下筷子拿起手机，两分钟后，面色平淡地宣布一个新决定：“之后你再进组，除了米柚之外，我给你再安排一个助理，必要时候也可以当司机。”
结合前面自己说过的话，姜绯反应再慢也知道这个突然的决定是因为今天的跟车事件，她摆摆手：“不用这么麻烦的……”
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事关安全问题，还是让我来安排吧。”
姜绯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了，只好道：“那谢谢了。”
“小事，吃饭吧。”陆应淮说。
*
吃完饭后是陆应淮收拾的残局，坐在沙发上能看见他把使用过的餐具都扔进洗碗机。
客厅的电视开得很小声，整体氛围还算宁静，姜绯忽然想起来今晚就是他们“谈谈”的时间。
刚才没想起来这一茬还好，现在想起来了，还真有些坐立难安。
瞥见旁边的猫爬架了，才想起来今天一回来就吃饭，压根把家里的小猫给忘了。
姜绯站起身，左找右找也没看见猫的身影，甚至连抱枕下都翻了。
一转身，就看见陆应淮站在不远处往这边看，神情里有点笑意。
估计刚才那副样子是被完全看去了，她有些不好意思，欲盖弥彰一样又重新在沙发上坐下了。
陆应淮见状眼底笑意更深，边走过来边问：“找猫呢？”
姜绯抱着抱枕：“嗯。”
就在她以为他会帮自己找猫的时候，陆应淮却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了，紧接着他拿起茶几上放着的猫零食。
姜绯不知道他这是要干嘛，猫都不在拿零食有什么用。
疑惑刚刚升起，就得到了解答——在猫零食被拿起，塑料袋发出响声的那一刻，就有很细微的猫叫声随之在客厅内响起。
紧接着可能五秒都没到，小猫就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扒着陆应淮的裤脚嗷嗷叫着讨零食。
姜绯目瞪口呆，只能对他竖个大拇指。
陆应淮把零食袋递给她："可以喂一点，别喂太多。"
猫认零食袋不认人，袋子转移到姜绯手里的那一刻，它就调转方向跑了过来。
猫很聪明，知道跳上沙发，在跳上沙发后，她又踩上姜绯的腿。
零食袋里装的是饼干，姜绯拿出来一个上上下下地勾引着猫，就是不给它。
猫发出焦急的叫声，站起来挥舞着前爪。@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陆应淮心情颇好地看着一人一猫玩闹，过了一会儿，才终于正色开口："聊聊？"
在半空中挥舞着逗猫的手停顿，姜绯把饼干递到小猫面前，然后把零食袋重新封上口。
"行。"
第095章
但开口聊聊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对于这次谈话的内容，她事先猜想过，也有预感可能会吐露所有的真相。@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可事情太复杂，姜绯不知从何说起。
……而且如果对于陆应淮有读心术的猜想是错误的话, 那贸然说出真相只会为自己带来无法估量的下场。
她心有顾虑, 陆应淮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时间，竟然都没人说话。
又相顾无言了一会儿, 男人忽然开口询问：“想喝点酒吗？”
几杯酒下肚，心事也会摊开。
姜绯点头："好啊。"
她看见陆应淮起身, 走到一旁的酒柜拿了瓶红酒, 又拿了两个杯子。
再落座时, 他坐到了姜绯这张长沙发上，两人隔着一米多的距离。
猫以为男主人新拿了什么吃的，又嗷嗷呜呜跳上沙发，姜绯见状伸手揽过，不想它打扰陆应淮倒酒。
客厅钟表的时针才刚指到七，是以两人都不急, 慢悠悠喝着酒, 反正时间还长。
这份静谧和谐维持了可能有半个小时, 然后在陆应淮感受到姜绯安静下来的心后被打破。
“我知道你不是姜绯，”陆应淮忽然说，“更准确点来说, 你不是原来的姜绯。”
常人难以想象的真相，被他用“今晚吃什么”那样再平淡不过的语气说出。
姜绯更是没想到他说话如此直接, 倒酒的手一晃，红色的酒液从高脚杯外壁上划过, 然后洇染了白色的毛绒地毯。
昂贵的地毯被染上颜色，她却没有任何抢救的动作，陆应淮也是。
沉默过后，她把杯子和酒都放到茶几上，这才对上陆应淮那双漆黑的眼睛，即使背着光而坐，依旧锐利有神。
姜绯忽然松了口气，全身都放松下来——沉重的事情被轻飘飘一句话揭开掩着的幕布，她忽然发现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
那些自以为难以接受的真相，其实轻的像一盘沙土。
“你怎么知道？”她问他。
陆应淮脸上浮现出极淡一抹笑意：“你知道我有读心术。”
姜绯一顿，随即迅速反应过来：“平板浏览器上的历史记录是你故意让我看到的。”
陆应淮微抬眉头，没说话。
“……”
想起来那些自己愁到睡不着觉的夜晚，姜绯便有些气不打一处来：“烦人。”
陆应淮反问，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我哪里烦人？”
姜绯瞪他一眼：“你知道我不是姜绯还不早说，害我苦苦装了这么长时间。”
苦苦？没看出来，每天都活力满满、对未来充满野心和憧憬。
“我总得确认你是个靠谱的穿书者吧。”陆应淮气定神闲，理直气壮。
姜绯却没再接话，她捕捉到了他话里的用词。
“穿书者”。
他说。
陆应淮是真的什么都知道。
见她皱起眉头，男人不用读心术也知道她为什么会露出这份神情，在将自己杯中没喝完的酒一饮而尽后他把杯子放好，然后才开口道：“还记得我之前的车祸吗？”
姜绯闻言看他，点了点头：“我第一次去公司找你那天。”
他只有那天出过车祸。
“嗯，”陆应淮的眼神中别有深意，“我们初见的那天。”
姜绯沉默地与他对视，明白他口中的“我们”指的是谁。
她没否认，微微颔首：“然后呢？”
“那天车祸后你去医院看我，就在你进门的那一刻，我就发现自己可以听见你的心事。”陆应淮顿了顿，然后补充道：“我只能听见你的心事。”
姜绯没说话，她想过陆应淮有读心术，但她没想过有这么早，过了一会儿后，才问：“心事是指我心里想的东西吗？”
“所有东西，”陆应淮说，“只要你心里想的，我都能知道。”
“……”姜绯无语，“那我岂不是一点隐私都没有。”
陆应淮想了想，似乎想反驳说些什么来让姜绯好受些，但想起那些嘀咕和碎碎念念，他又陷入了沉默，然后生硬地转折：“不过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读心术的能力好像下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