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满脸欣喜:“和我的裙子好配呢,都是水绿色的。郁哥哥,谢谢你。”
“喜欢吗?”郁听弦问。
“喜欢喜欢,可喜欢了。”她将禁步系好之后,原地转了一个圈,收到礼物的感觉真的太美好了。
“这贝壳一定很难寻到吧?”她问。“是,可遇不可求,我寻到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想来送给你了,偏你喜欢绿色。”
明月阁楼外,一株茂盛的灌木丛后面的桑白感叹道:“小姐要是能够嫁给郁公子那就真的太好了。”
“嗯。”有人跟着附和了一声,他以为是桑墨,可是听那声音又不太对,于是转头看了一眼,讶道:“怎么是你啊?颜都,你啥时候站到我们身后的?”
颜都随口答:“早就来了。只是你们太笨没发现而已。”
桑白:“……”
桑墨:“……”
我谢谢你勒。
颜都目光眺望向明月阁里的两人,见他们有说有笑,可是却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随后就见青葵走到门边来将那扇门阖上了。
“咦,怎么关门了?”桑墨道。
“对啊,怎么还关门了?”桑白也惊讶了起来。
“过去听听。”颜都说着便要朝那边走去。
可是桑白桑墨却立即将他拽了回来,数落道:“颜都,你又想被打了是吗?你竟然敢走过去听。”
桑白悄悄对着桑墨指了指他的脑袋,用眼神说:这傀儡是不是脑子不太灵光啊?难怪天天惹小姐生气呢。
桑墨甚觉有理地点了点头。
于是三人在外面纠缠半天,谁也没听到青葵和郁听弦在里面交谈了什么。
屋内,青葵把门关上了之后,郁听弦就从刚才的那个金丝木盒里拿出一个小瓷瓶来,原来盒子里还藏着一个暗格,里面装着的就是这瓶药。
“青葵,昨日你写给我的信我收到了。这是三伏粉,龙一旦沾到的话,全身就会像掉进三伏天的热浪里,浑身起疹子,苦不堪言,这个时候他们只有回到海里去才能够消除这种痛状,假如你说的那殷姑娘真的是那条白龙的话,届时我只需要派人在海滩前埋伏即可抓住她了。”
这里的剧情就是女配在怀疑了殷灵是那条白龙后,悄悄将此事告知了郁听弦,并且连同他一起设下陷阱捕捉殷灵。
她点点头:“好,我会想办法把这粉末洒在她身上的,今晚你就派人在入海口守着吧。”
“这条白龙逃窜了这么久,我就说怎么一直都找不到它呢,原来它是躲在你的府上来了呀。不过,她为何会在你的府上呢?”
“都是因为那条白龙化身成女子的模样,蒙骗了表哥和我,所以我们才把她带回来养伤的。”
“原来如此,青葵,放心吧,今晚我一定会将她捉住的。”
青葵想说,只要有男主在,你就一定抓不到她的。
“薛青葵,你大白天关着门在里面干啥呢?”这时,祝子衿的声音从外面响起,下一刻她就推门而入了。
结果在看到屋里还有另外一个男人在的时候她就愣住了,郁听弦慢慢转过身去,看见是她的时候神情一讶,接着又是一喜,“子衿?”
祝子衿抬头望着面前这个温文尔雅的男子,问道:“你是谁啊?”
“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听弦啊。”郁听弦神情有丝激动,眼里流露出一片欣喜。
青葵趁他们两个说话之际,将手中的药瓶藏进了长袖里。
他接着又道:“这些年你每次回来都刚好不凑巧是我出海的日子,我每次都见不到你,没想到这次竟然碰上了。”
祝子衿努努嘴:“没想到这么多年不见,你都长这么高了呢。”
他轻笑了一声:“多年不见,你也变得更漂亮了呢。”他有些慌张地道:“只可惜我今日前来没带多的礼物,子衿你改日去我府上吧,我有好多礼物想要送给你呢。”
“不必了,我又不是薛青葵,天天嚷着要礼物。”
祝子衿将手中的一个锦盒递给青葵,道:“呐,你的生辰贺礼,我和哥哥的,他知道你的海螺掉了,就又给你重新准备了一份礼物。”
青葵开心地接过:“谢谢。”
祝子衿送完礼物便要走,郁听弦跟着她走了出去:“子衿,那日和青葵一起来我家渔场的就是你们吗?你怎么不早说,早说我就带你好好逛逛了。”
“因为不想惊动你老人家啊。”祝府与郁府的关系并没有祝薛两家好,毕竟祝子衿的爹和薛青葵的娘是远房兄妹的关系。
郁听弦皱起眉宇来,问:“我很老吗?”
“是啊,你比我哥还大两岁呢。”
“我不过才二十一……”
祝子衿走到外面的灌木丛边,看向立在那里的颜都,笑道:“颜都,今日是你家小姐生辰,可以让她给你休半日假吗?”
后面的青葵从屋子里走出来,大声道:“不行,他全年无休。”
“……薛青葵,你能不能对你的下人好一点!”
郁听弦察言观色,随后笑道:“子衿,你下午是想去哪儿玩啊?我可以陪你去呀。”
祝子衿摆摆手,转身走了:“不想去了。”
郁听弦立即跟了上去,等他们两个离开明月阁之后,桑白桑墨互看一眼,也跑去旁边亭子里喂蚕去了。
青葵双手抱着臂,拦住颜都的去路,故意刁难他道:“阿颜,他们都送我礼物了,你呢?”
颜都:“???”傀儡还需要送礼物吗?
他绕过她朝着台阶上走了去,青葵不满地喊住他:“喂,你敢走!”
“等我。”他抛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没过一会儿,他果真回来了,单手藏在后面,似乎真的是拿了礼物。
她心中好奇,他从哪里弄来了什么礼物,凑近道:“真有礼物啊?”
他点点头,随后将那只手拿了出来。
青葵低头看了一眼,惊然抬起头来:“这是礼物?一个橘子?还是青的?”
他“嗯”了一声,随后就开始剥起了那个橘子来,边剥还边道:“生辰礼物是不能退回去的,要是退了,便不会长命百岁了,所以……小姐吃了它吧。”
青葵目瞪口呆:“??有这个说法?”
这个季节的橘树有好多都还在开花,但也有一些早熟的橘树结出果子了,但是上面的橘子却并未熟透,全都是这种青色的小橘,橘皮刚一剥开,就冒出了一层青色汁水来,那气味一散开就知道这橘子有多酸。
青葵本能地后退了半步,像这种青橘子她是从来不吃的,因为太酸。
他长指修长,几个翻转,就像编花一样,须臾间就剥完了橘皮,随后掰了一股橘肉喂到她的嘴边来,眨眼笑道:“小姐,吃了它,就会长命百岁的。”
“我不信。”
她过不了多久就会死了,而且还是被他给亲手杀死的,怎么可能会长命百岁?
他锲而不舍地将橘子喂到她的嘴边,又道:“小姐,信则灵。”
她很勉强地张开了口,咬住了那股橘肉,酸涩的汁水盈满齿间与舌苔,她的脸扭曲成了一团棉花,苦涩道:“太酸啦……”
她这是脑子里哪根筋抽了要去找他要礼物,自己给自己挖了这么大一个坑。
他看见她这副被酸惨了的模样,难得露出一个笑颜,说道:“小姐,多吃点,开胃。”
“不要了不要了。”她忙摆手,“你把剩下的全吃掉吧,我祝你活到一千岁。”
说后,她就逃跑了。以后打死都不会再吃这么青的橘子了。
颜都盯着她离开的背影,掰了一股橘肉喂进自己口中,轻嚼了两下,脸庞也皱了起来:“真酸……”
对面四角亭里的桑白瞅着他们两人道:“桑墨,你快看,小姐真的对这个傀儡好奇怪哦。”
“嗯嗯。”桑墨点点脑袋,“小姐好像很喜欢逗他。”
那边的颜都朝他们望了过来,将手中的青橘伸了出来,道:“你们想吃?”
“不不不。”两人疯狂摇头。
谁要吃那么酸的橘子啊?有病才差不多。
青葵因为吃了那一股青橘的原因,开宴的时候果真胃口大开,比平常吃得都要多,这一桌子的山珍海味下肚,她觉得她晚上都可以不用吃饭了。
下午的时候,郁听弦还真的带着祝子衿出府去游玩了,走之前问她去不去,她婉拒了,因为她发现自己好像真的吃得有点多,回到明月阁后便睡了整整一下午。
这个午睡,她做了一个非常不喜欢的梦,她梦见自己又回到了自己从前的世界,梦见自己待在那冷冰冰的教坊司中,司乐拿着鞭子又来巡查了,要是跳舞跳得不好,就会被她手里的长鞭抽打。
她小时候又笨身体又硬,免不了受到鞭打,那个司乐边打她边骂道:“青葵啊,你已经不再是什么大小姐了,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这是教坊司啊!你知道教坊司是做什么的吗?是官妓,官妓啊!你懂不懂啊?你要是不好好跳,将来连这教坊司你都待不了,你只能被送去别的更不堪的地方。”
后来,她很努力地学舞,很刻苦地练琴,可是她仍旧会挨打。
因为她脾气太倔了,司乐想磨磨她的犟脾气,让她去跟着别的年龄稍大的姐姐学习接客之礼,可是她却不认真学,还顶撞了客人,之后就被司乐打了。
那天司乐咬牙道:“青葵,等你满十五岁那天,你就必须去给我接客,否则,没人保得了你。”
自从听到那句话之后,她就很怕十五岁那天的到来,她掰着手指头过日子,她每天都做噩梦,梦到自己死在这教坊司里。
后来,因为一次意外,她计划了多年的出逃终于有了机会,结果没想到竟然成功了。曾经她无数次想过要逃出那里,可是都没有机会得以实现,这次,却成功了。
她终于逃离了她的十五岁噩梦。
然而,今日是她十五岁的生辰,所以她才又做了这样一个噩梦吧。
醒来的时候,眼角还挂着一滴泪珠,教坊司那个地方,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去了。
薛有道让她吃完晚饭后去他的院子里找他,说是有生辰礼物要送给她。
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生辰礼物不能直接拿出来送给她呢?还非得过去拿,保留神秘感?
晚饭之后,府里的宾客都走得差不多了,夜幕拉下,她才慢吞吞朝着心竹苑走去。
青葵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是穿来的缘故,她总觉得自己和她这个爹少了一点亲近感。原书中女配其实是很怕她的这个爹的,每次在遇到他的时候都会变得特别的严肃。
“女儿,你来了。”
青葵走进了屋子里,这屋中很阴暗,一盏铜灯却不亮,案几上摆放着一鼎葫芦型铜制小香炉,镂空的雕花缝隙里正飘出袅袅白烟来,这种香气味很浓,闻着会让人昏昏欲睡。
她才睡了整整一下午,现在都又开始有点困了。“爹爹,”她喊了一声,“你有什么礼物要给我呀?”
“青葵啊,今日你就满十五岁了,爹爹有个特殊的礼物要送给你。”
青葵好奇道:“什么呀?”
“你娘亲当年的嫁妆。”
“嫁妆?”
他转身朝着里屋走了去,拿出了一个方形盒子出来,温言青葵,你在梳妆台前坐下,爹爹给你戴上。”
“好。”青葵乖巧地在红木大椅上坐下,这间房屋是曾经爹爹和娘亲的婚房,所以屋子里还遗留着娘亲曾经用过的梳妆台。
薛有道走到门口去将门掩了起来,青葵好奇地问:“爹,为什么要关门啊?”
他走过来答:“你娘亲这嫁妆啊,要不见光才好看。”
他这样一说,青葵的兴趣就更加浓厚了。
他将盒子放在梳妆台上,将其打开,青葵看了一眼,喜道:“哇,是项链啊。”
那是一条通身莹白的珍珠项链,那些小珠子在夜里还在发出璀璨似夜明珠的光亮来。
“来,青葵,爹爹给你戴上。”
他站在她身后,拿起了那串项链,双手环过她的玉颈,为她戴在了脖子上来。透过铜镜看到,这闪着亮光的珠子就像是一颗颗天上的星星一样,此刻在暗夜下只为装点她而存在。
“真好看,谢谢爹爹!”
他的手抚摸着她一头清香的秀发,说女儿啊,爹爹帮你梳头发吧,以后你就是大姑娘了,爹爹可没有机会再给你梳头发了。”
青葵点点脑袋:“好啊。”
她想起来自己很小的时候,她的爹爹也为她梳过头发,还给她扎了辫子呢,当时他在朝中做官,平日里也不得清闲,那次还是因为自己六岁生辰,他才请了一天假在家陪她,为她梳了头发,还带她出去游玩。
不过后来他和娘亲……都死了。
她身上倦意来袭,慢慢闭上了眼睛,感受到有只手在为自己梳发,仿佛一切都又回到了那一年,爹爹娘亲都还在的时候,她没被送去教坊司的时候……
“青葵以后想嫁给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迷迷糊糊地答:“嫁给……一个把我从深渊里拉出来的人。”
司乐曾说一个沦落于教坊司的女子,就不要再痴心妄想嫁人了,就算是有机会嫁,那也是嫁不好的。
身后的人又青葵,别嫁人了,留在府里一直陪着爹爹吧。”
许是因为那香炉里的浓香的原因,她脑袋昏昏沉沉的,越来越困,慢慢回答了一个“好”字。
“别的男人哪有爹爹对你好,爹爹才是这个世界上对你最好的人。”
他的话语充满了蛊惑,青葵一直在连连说“好”。
她感觉有一只大手放在了自己背上,刚好包裹住她纤瘦的蝴蝶骨,他感觉那只手在轻抚她的背部,沿着蝴蝶骨的凸起部分游离。
那只手顺着她的背向肩头移动,慢慢滑到颈窝,移向她的前颈,她身体一激灵,猛地睁开了眼,大喊了一声:“爹!”
因为那香的原因,她的头一直很昏,可是直到刚刚那一下时,她猛地清醒了过来。
她看到铜镜内的他分明还是之前那副老态龙钟的模样,可是他的表情却为何那样狰狞呢?
“青葵,别怕,爹爹是这个世界上对你最好的人。”
可是她却在全身发抖,他刚刚要对她做什么?
恐惧、害怕、无助漫上心头,她的双肩止不住地抖,一时之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就在此时,正前方窗外突然现出了一个长着两只头的鬼影,那个鬼影不仅是将青葵吓得魂飞天外,也把后面的薛有道吓得魂飞魄散。
趁着他被吓得后退的时候,她旋即从椅子上站起来,朝着门口大步流星跑了去。她拉开门跑出了这间屋子,在院外的竹林地里一路狂奔,最后逃出了心竹苑。
她一路跌跌撞撞,朝着自己的明月阁跑去,这边离明月阁还有很远的距离,她边跑边摘掉了脖子上的珍珠项链。
刚刚那只手在自己身上游走的感觉还停留在她心间,她感到一顿恶心反胃,那可是她的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