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韦妆明明买了一堆无用的东西,却眉开眼笑,一脸满足。莫白跟陆行舟只能感慨女孩子就是容易满足。
秋狩节在即,一行人趁着购物,开始偷偷打探秋狩节的内容。可惜,得到的答案却莫衷一是,有人说是秘境争霸,有人说需要杀死一头野龙,甚至还有人说需要攻占一座人类城池……
打听了一圈,得到的答案一个比一个离谱,但回答的人却信誓旦旦,没一个像是在撒谎。越打听越没底,一行人不得已只能放弃。直到站在今年的秋狩节报名处,依然不知道秋狩节到底是什么流程,唯一知道的只有强者才有可能走到最后。
虽然不知道秋狩节到底是什么流程,但有一点已经可以确认,这传说中的秋狩节存在一定的危险性。
因为报名拿号码牌竟然需要签生死状。
看着手中那份充满了恐吓意味的生死状,韦妆果断决定独自参加。如果没有亲眼见过荼蘼一言不合就掏侍女内丹的那一幕,她或许会将这当成一回事,但见过那一幕之后,她已经没办法不把眼前的生死状当成一回事。
就像之前叶公子所说的那样,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妖族与人类的思维方式实在相差太远了。本就是她惹下的麻烦,让她一人去解决就行,没必要扯莫白和陆行舟下水。
没想到,听到她的话,莫白却摇了摇头,一口拒绝:“不!我也要去!”
“可你修为全失……”韦妆欲言又止,一脸的不赞成。
莫白示意她望向眼前报名的人群,淡淡道:“你看,报名参赛的妖族原形各异,修为参差不齐,这说明,最后的优胜者未必全靠修为。”
他说话间,已经签下了生死状,拿到了属于自己的号码牌。
木已成舟,韦妆只能无奈妥协:“行吧,如果你一定要参加,那就参加吧。”
她还想阻止陆行舟:“阿糯,此事与你无关,你观战便好。”
可惜,对方同样不买她的账,瞪一眼莫白,毫不犹豫在生死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连他都可以,为什么我不行?多一个人,多一分胜利的希望。我也要参加。”
韦妆只能长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接受了现实。
报名结束,主办方竟然开始了清场,将所有无关人员驱离了天荒城。人妖仙魔,所有没有拿到参赛号码牌的存在无一例外都被请了出去,甚至连宠物都不例外。
“你的宠物没有号码牌,不能参加秋狩节。”非马与非鸟原本想躲在储物袋中蒙混过关,没想到依旧被客气地驱逐了出去。
直到天荒城中再无无关人员,妖主这才带着侍从驾着御辇,出现在了天荒城的上空。
妖主与前任魔尊一样讲究排场,登场的时候仙音袅袅,天花乱坠,十二金乌架的御辇将天荒城的天空映得一片金红。耀眼的金光下,天荒城中的众人不约而同闭了闭眼睛。
这一任的妖主是荼蘼的哥哥,御撵上的男子有着一张与荼蘼相似的精致脸庞,只是神态慵懒,百无聊赖,他的怀中甚至还揽着一名戴着面纱的美貌女子,时不时往那女子脸上亲上一口,那旁若无人的模样,只能说不愧是妖主。倒是那女子,浑身僵硬,满脸局促,显然并不喜欢这样的情景。
韦妆没从那女子的身上感受到一丝一毫的妖族气息,相反,莫名觉得那女子的身形有些似曾相识。
她正要细看,天荒城上空忽然响起了礼鞭划破天空的尖啸声。
“传妖主旨意,一年一度的秋狩节,现在开始!今年的战场是天荒城,依然是老规矩,活到最后者胜。”
随着声音响过,天荒城中原本正恭恭敬敬膜拜妖主的众人立刻沸腾了起来。
韦妆还在不可思议地斟酌着“活到最后者胜”这几个字是不是自己理解中的意思,就见不远处的一栋酒楼,忽然在一阵妖风中轰然倒塌。
酒楼倒得实在太过猝不及防,里面甚至还有不少参赛者来不及撤离,围观的众人却只是叫好。
仿佛刚刚被埋葬在酒楼之下的不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而只是些用来取乐的物件。
“疯子,一群疯子!”
眼看着御风的妖族马上就要攻击自己身旁的建筑,韦妆慌忙一左一右拉起莫白与陆行舟,落荒而逃。
奔逃的路上,建筑物倒塌的声音此起彼伏,地面时不时发出阵阵震颤,不用猜都知道如今的天荒城内必定已经烽烟四起。
不时有人飞上天空试图逃离,然后又被人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打下来。风刃,箭矢,火焰,冰霜,法术的光芒不停在天空中闪耀,不停有建筑物的残片与死者的残躯从天空中落下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偶尔甚至还时不时飘来阵阵诱人的肉香,烤鸭,烤鸡,烤熊掌,不一而足……
当真是令人无所适从,哭笑不得。
“不愧是妖族,节日庆典竟然能玩这么大。是不是有病,不过是个节日,需要以命相博吗?”
到处都在战斗,到处都在燃烧,凄厉的惨叫声声声入耳,这哪是什么节日啊,分明是世界末日。
虽然知道现下最好的保命策略就是加入战斗,但习惯了人类世界的法则,韦妆实在没办法对着无冤无仇的妖族举起屠刀,只能拉着莫白与陆行舟狼狈逃窜。
好在经历过之前在无色海边的特训,她对敌经验或许不够,一身修为拿来保命却已是绰绰有余,唯一要在意的,不过是身旁的莫白有没有跟上罢了。
陆行舟乃是蓬莱宗一代天骄,不需要她操心,见他应付自如,她后来索性把全部注意力都落在了莫白的身上。
此时的天荒城已经成了彻头彻尾的地狱,一路上不时有杀红了眼的妖族不停向他们扑来,韦妆不得已,只能出手反击,几次砍瓜切菜般的战斗后,才终于意识到自己从莫白身上继承而来的力量到底有多强大。
她本意只想带着莫白与陆行舟找个安全的角落先躲一躲,再从长计议,无奈展现出来的实力实在太过强大,终于还是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拦路的妖族从一开始吃草的小妖,到后来食肉的大妖,到最后,竟成了坐在肩舆上的装逼犯。
一行人杀到那位装逼犯面前的时候,那人正悠闲地半躺在肩舆上,咬着侍女剥好的葡萄,身旁的侍从则正在一个劲儿地拍马屁。
“今年的最后优胜者一定是殿下!”
那人咽下葡萄,一脸的志得意满:“离殊那混账不是说他能满足胜利者的一切愿望吗?我倒要看看,待我胜利之后,让他杀了那个女人,他又当如何?”
提到那个女人,肩舆上的那人顿时满脸嫌恶。
“我本以为他只是一时迷恋,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堂堂妖主,依旧被一区区人族女子玩弄于股掌之间,甚至为她拒绝了立后,简直丢尽了我妖族的脸。”
离殊似乎是妖主的名讳。
那个女人?指的是妖主怀中的那位人类女子吗?
回想起先前那股突如其来的熟悉之感,韦妆不由自主皱了皱眉。
她正皱眉沉思自己到底在哪里见过那名女子,肩舆上那人的目光忽然如箭般射来。
目光扫过他们一行,那人脸上的表情顿时越发嫌恶:“今年的庆典又有不少外族参加呢。都是离殊那家伙的错,我们妖族的节日,凭什么让人类参加?”
听到他的话,他身旁的侍从慌忙附和:“就是就是,人类只配给我们妖族当食物!”
肩舆,侍女,口称殿下,会拍马屁的侍从,脸上写满了老子天下第一的男子……
韦妆撇了撇嘴,拉起莫白,准备从这帮人身旁绕过。
可惜,失败了。
她才刚刚走出几步,那人身旁的侍从便一拥而上,将他们一行三人牢牢围在了中间。
肩舆上的男子依旧是那副老子天下第一的表情,用轻蔑的目光打量着他们三人:“一仙一魔,还有一个看不出修为的凡人,你们这组合倒是有趣。”
他伸出一根带着戒指的手,点了点莫白:“这凡人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把他给我,就放你们两个离开。”
如此近的距离,韦妆终于意识到,他似乎想模仿妖主那风流倜傥的优雅模样,只可惜,比起妖主那精致绝伦,秀雅天成的容貌,眼前的男子就显得过于粗犷了,故意摆出妖主那慵懒的模样,莫名有种画虎不成反类犬的可笑感觉。
韦妆好不容易才憋住了笑,目光扫过他身旁神色如常的一众侍从,不由由衷地佩服。一天到晚面对这样一位装逼犯,还能面不改色,着实厉害。
“把这个凡人给我,就放你们离开。”见三人没有反应,肩舆上的那人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凡人?莫白?
韦妆哭笑不得。装逼犯不仅装逼不行,连眼光也着实堪忧。连她当初都能一眼看穿莫白并非凡人,他却偏偏只当他是凡人。难怪他明明看着年纪比妖主大上不少,却只能屈尊当个殿下。
殿下的身份在韦妆一行眼里不值一提,在妖族中却颇为好用。注意到装逼犯的存在,之前还跟着韦妆一行的众妖纷纷退避三舍。
难得的清净让韦妆心情大好,忍不住想逗逗眼前的男子:“你要他做什么?”
“当然是吃啊!”肩舆上的男子说罢舔了舔嘴唇,这个动作如果换成妖主来做,想必会非常魅惑,可惜,眼前的装逼犯颜值不够,这个动作顿时让他显得有几分猥琐。
“哪种吃法?清蒸,白灼,还是红烧?”韦妆笑容满面。
“如此美人,自然要洗刷干净,放到床上,一口一口慢慢地吃。”男人的眼中泛出淫邪的光,打量莫白的目光越发的肆无忌惮。
韦妆眸光一凝,目露杀机。还真当他是单纯地想吃了莫白,毕竟妖怪吃人再正常不过,甚至已经暗暗准备好搬出分一杯羹的典故好好逗逗他,却做梦都没想到,眼前的装逼犯竟然是个基佬。
之前在桃源城,习惯了天人的绝世容貌,后来又入了销金窟,入目皆是美人,她都快忘了,莫白那张脸,在寻常人眼中到底有多诱人。
肩舆上那男子的目光缓缓扫过莫白,黏腻湿滑,仿佛恶心的毒蛇。
莫白虽面无表情,但那微微颤抖的身体已经暴露了他此刻到底有多恶心。
韦妆忍无可忍,当即狠狠一掌拍了过去,怒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肖想本座的男人?”
不就是装逼吗?她也会!
那肩舆竟然是个防御法宝,随着她一掌落下,迅速绽放出一阵耀眼的金光,韦妆只觉一股强大的反震之力扑面而来,如果不是她含怒使出了浑身的力量,此时十有八九已经被这股强大的反震之力崩飞出去。
可惜,魔尊的含怒一击,又岂是寻常防御法宝所能抵御,韦妆挥掌大力向前,只觉手心开始微微发热,就在她怀疑自己的掌心会不会燃烧起来之时,只听噗的一声,仿佛鼓胀到极点的气球突然被戳破,男子身下的肩舆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存存崩裂,以肉眼看见的速度碎成了一片片。
“砰――”随着肩舆蹦成一地碎片,肩舆上的男子扑通一声从半空中掉到了地上。
果然是个只会装逼的草包,明明是个身份尊贵的大妖,眼前的男子却连如何正确落地都做不到,狼狈地砸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啊呸呸――我的琉璃八宝辇!”他吐掉满嘴尘土,痛心疾首地捡拾着地上肩舆的碎片,那心疼得直抽凉气的模样简直让人哭笑不得。
确定肩舆再也拼不起来,他才终于难以置信地抬头,望向了一切的始作俑者。
“这怎么可能?你到底是谁?”
韦妆没有回答,只是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冷声反问:“现在,还敢肖想本座的男人吗?”
男子定定望着她看了良久,眼神既惊且惧,就在韦妆以为他会举手投降之时,他忽然眼中寒光一厉,朝身后的一众侍从挥了挥手,咬牙切齿地命令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替我杀了她!”
一众侍从直到此时才终于回神,纷纷祭出兵器,杀气腾腾地朝韦妆扑了过来。
事已至此,韦妆只能无奈拔出了噬仙剑。
她原本还如临大敌,轻松将一众侍从砍翻在地后,她一时竟不知该感慨对手太弱,还是莫白之前教她的招数太强。
原本已经站直了身体的男子随着韦妆一剑一个将他的侍从砍翻,身形渐渐佝偻了下来,随着最后一名侍从吐血倒地,露出老虎的原形,男子已经缩成了一团,抖如筛糠。
“你竟然杀了我的八大金刚!你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猜!”韦妆收剑回鞘,狠狠一脚向他踹了过去。
一脚过后,竟将那名男子踹出了原形。
“呜哩哩哩……”男子顺着韦妆踹出的力道在地上滚了一圈,最后竟化成一匹成年的雪狼,夹着尾巴瑟瑟发抖。不知道是皮毛太厚,还是真的长得太肥,那雪狼一眼看去圆滚滚的,仿佛一个球。
荼蘼是只狐狸,妖主既然是她哥,十有八九也是只狐狸,这位殿下却是头胖成球的雪狼。
嗯,只能说贵圈真乱。
看到雪狼那肥墩墩的模样,韦妆当即嗤笑出声:“我还当是什么大妖呢,一口一个离殊那混账,口气那么大,原来是条大胖狗。”
“嗷嗷嗷!”
韦妆上去狠狠拍了拍雪狼的屁股,笑道:“这狗挺肥,一看就很好吃的样子。”
它不是想吃莫白吗?现在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吃谁。
“嗷嗷嗷!”雪狼龇牙咧嘴,连声抗议。
不用猜也知道,十有八九是在骂骂咧咧,威胁说区区人类安敢放肆?
韦妆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睨着它。
笑话,有什么不敢的!大家都签了生死状,谁也不比谁高贵。真论身份,她现在还是魔尊呢,亮出身份,甚至需要妖主亲迎。
先撩者贱,既然他们自己先动了手,那就别怪她冷血无情。
当即毫不犹豫地割喉放血,剥皮生火,把那雪狼烤了。吃人有心理负担,吃狼,用他们妖族自己的话来说,弱肉强食,食物罢了。
“你疯了?竟然真烤了它?”目睹此情此景,连莫白都一脸的难以置信。
“明明是他们自己先疯的!送上门来的肥肉,不吃白不吃!”韦妆之前就看到有妖族在吃烤肉,或许,这也是秋狩节的一环呢?既然生死状上说了生死有命,既然对方主动送上门来,她当然是却之不恭啦。
事实证明,人真的不能得意忘形。
韦妆显然低估了那位装逼犯殿下在妖族心目中的地位,她尴尬地发现,吃完了肉的他们,竟然开始遭受全城妖族的追杀,还是不死不休的那种。
虽然本就是大逃杀游戏,但浑水摸鱼的感觉跟变成全民公敌的感觉简直有着天壤之别。面对着从四面八方扑来的妖族,嘴硬如韦妆,也不得不松口承认:“我错了!”
第61章 儿子
◎蠢儿子,上去吧你!◎
至此, 秋狩节以雪狼亲王的死为节点,从一开始的大乱斗,变成了对韦妆三人的围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