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身经百战之人,一眼便看出温苧身上的不对劲。
手还搭在头顶,一脸坏笑摇头:“啧,老男人玩儿的倒挺花。”
他都还没野到解锁会议室场景,没想到被迟宴抢先一步。
温苧脸更红了,低头假装没看到他,绕开一边走。
“小温苧,跟没开过荤的老男人谈恋爱,是不是特别烦。”
单是黏人就不说了,某些方面的需求一定是很大的。
温苧不看他,道:“他让我以后假装不认识你。”
是很久以前说的,刚才走出会议室前,迟宴又提醒她一遍。
沈骐这人太爱玩,对异性没什么分寸感,不过心眼不坏,见到他装作不认识便好。
走下几个台阶,还是没忍住,回头提醒他:“你的手不累吗?”
迟宴只说让他以后多摸自己,倒也没说得一直摸着。
沈骐放下手,咧嘴笑着:“关心我啊。”
这人,果然不能给好脸色。
两人一前一后下楼,有人叫了温苧名字。
“是温苧吧?”语气带着不确定,模样也不算眼熟。
温苧想了许久,到底没忆起面前男人是谁。
沈骐站在一旁插科打诨:“小温苧,还挺受欢迎,在这都有人搭讪。”
展馆暂时被寰宇包下,目前能出现在这里的,多半是参赛选手,或是工作人员。
男人模样看着不大,棉服下一件连帽卫衣,牛仔裤板鞋,很阳光的装扮。
显然是认识她的,只是没冲动到上来就套近乎。
一圈询问下来,温苧便想起了,是宋子译的大学室友。
也是这次比赛的参赛者之一。
预选前便认出她了,但没好意思上前打招呼,因为她身边总有各种各样的人存在。
比如白姿。
许航宇是认识白姿的,毕竟大学时和宋子译关系还算不错,对他身边的人多少都有印象。
不过比起白姿,对温苧的记忆反而更加深刻。
毕竟是缙大人尽皆知的才女,即使不是通过宋子译,也难免会对这类女生产生好奇心。
其实温苧对宋子译身边的人了解不算多,即使是室友。
他们的相处多数是在校园内,亦或是选修课教室,偶尔在路上遇到有打招呼的室友,也没刻意去记对方模样。
喜欢宋子译后,便没多余心思关心别人。
没聊几句,许航宇便提出加好友的邀请,道他们之后要在一起比赛半月,有个联系方式总归是便于沟通。
倒是没什么好沟通的,比赛属于个人制,没有队友,自然也没有需要联系的地方。
温苧没有加陌生人的习惯,却也不好拒绝。
“抱歉,我手机没电了。”
临时想到的,能解决窘迫的唯一办法。
看得出她用意,许航宇也不强求,打算收回手机之际,沈骐挡住他的手。
“加我也行,我可以把小温苧的微信推给你啊。”
搞事情,他根本就没有温苧好友。
许航宇进退两难间,仔细想想,多加个评委老师左右也没什么坏处:“沈老师,你和温苧关系真的很好吗?”
“叮”一声,二维码扫好。
沈骐点了通过,笑着说:“别担心,我俩的关系可不影响之后的比赛结果。”
其实这点,只要了解寰宇的人便不会怀疑。
不是什么三流企业,压根不屑于这些小动作。
而后,沈骐又道:“再说了,咱们俩现在加了好友,那就是朋友了,难道我要因为这个原因对你放水吗?”
沈骐的魅言魅语,不仅适用于女生,对男生也有用。
许航宇了然点头:“说的也是。”
挺容易信任别人的。
话题结束,温苧没想再留下,抬脚打算离开,却又被叫停,许航宇挡在她面前,“晚上大家要去西桐酒吧玩,要一起吗?”
停顿两秒,顺便邀请了沈骐。
这个“大家”所指,大抵是余下参赛选手。
想都没想便摇头拒绝,她谁也不认识,去了只是尴尬。
许航宇没有强人所难的习惯,倒是忘了,还有沈骐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主。
不知在温苧耳边说了什么,只见她脸色沉下,而后拧眉咬唇,须臾,便换了说法:“去吧,跟大家认识下也没什么不好。”
这话虚伪,一听便是被逼的。
无解,沈骐知她短处。
“你要是不去,等我喝醉了,难保会说出些什么你在跟谁谁谁交往的话哦。”
不仅表明他也要去,还顺道威胁温苧,若是没忍住酒后胡言乱语,那也怪不得别人,谁让她没去看住他。
在车上,温苧给迟宴发了消息。
理由稍作美化,要想办法融入集体,不做被孤立的那个。
迟宴回说,那边事情结束后便会去接她。
末尾特别交代,不准再躲着他。
沈骐挨着她坐,瞥见消息,哂笑一声:“我这好兄弟,谈个恋爱也挺难的。”
搞得跟大明星地下情似的,见不得人。
话里有话,又怎会听不懂。
抿直唇线,目光落在车外。
若是可以,谁又不会想要高调秀恩爱,正因为她只是普通人,普通到与其云泥之别,才总是在这种事上过于谨慎。
再优秀点就好了,优秀到足以与他相配。
-
冬季的天,总黑的很快。
傍晚时分,城市霓虹灯逐一亮起,街边五颜六色灯光飞逝而过。
到地方时,酒吧无意外是客满状态。
都是来自外地的选手,谁也没有提前预约的意识。
正暗喜这场酒局大概率会结束在此,谁知沈骐转头打个电话的功夫,便有服务员跑出来带他们进去。
有时也会觉得,拥有特权实在是件令人讨厌的事。
VIP包厢,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开得起。
服务员离开,有人忙不迭夸赞沈骐:“还好有沈老师在,不然我们得白来一趟。”
温苧选了远离大众的位置入座,暗自腹诽,白来一趟也没什么不好。
酒局上的游戏五花八门,除了那晚和迟宴玩过骗骰子,温苧什么也不会。
好在不缺人参与,也没什么人在意她。
几圈游戏下来,好几个女生喝到口齿不清,沈骐却跟没事人一样。
也是这时,温苧才意识到他压根就喝不醉,哄她来的理由太过牵强。
又被耍了。
身边沙发凹陷下去,有人坐在她旁边。
许航宇端杯果汁递给她,靠近耳边道:“怎么不一起?”
包厢内开着背景乐,环境过于嘈杂,若是不凑近,便听不清对方说话。
但也不需要靠这么近。
超越正常社交距离,温苧朝旁边挪了挪,接过道谢:“我不会。”
和许航宇不算熟,严格来讲与陌生人无差。
果汁被放在桌上,旁边手机震动,不看便知是迟宴的消息。
问她要了定位,便吩咐等到了再出来。
不是没意识到身边男人用意,犹豫两秒,还是选择到门口等他。
怕待下去,没法交代。
许航宇到底是问了她去哪,这次没有犹豫,轻笑回应:“男朋友来接我,先走了。”
说这话时,包厢背景乐恰好停下,沈骐也听到了,似是达到目的,唇边勾起笑意。
拒绝一个人最好的办法,便是清楚表达出与之不可能的原因。
在展馆一眼看出许航宇用意,偏温苧一点没察觉,若是不明确拒绝,恐怕之后会纠缠不休。
倒不如一起带到这里,让她自己意识到,再决定如何处理。
若是想暧昧,便不会承认有男朋友,但显然,温苧不是这样的人。
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后摇头无奈叹气,为了这个兄弟,他简直操碎了心。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自罚一万字!
今晚更新大肥章!
第44章
街边不比酒吧内热闹, 却也聚集着形形色色的年轻男女。
找了不碍事的地方等待迟宴,却被小巷口正发生的一幕吸引注意。
似是喝醉的女生,脚下步子错乱, 站都站不稳。
身旁穿着黑色皮衣的男人好心扶她,却一直把人往巷子里带。
从这角度望去,两人身后巷口,隐约散发着惨白灯光,忽明忽暗, 气氛诡异, 绝非良善之地。
脑子里闪过皆是网上女生遇害的新闻, 不自觉抓紧包带, 屏住呼吸, 观察那边一举一动。
距离有些远,若不是过于在意, 是听不见两人对话的。
女孩摆手跟他示意:“不去……回家……我要……回……”
这话没说完, 男人便用胳膊架在她腋下,粗暴的把人托进了巷子里。
思想只做了短暂挣扎, 在等迟宴和冲进去之间, 果断选择了后者。
等不及的,意外很可能会在等待过程中发生。
但也没冲动到毫无防备,她提前报了警。
接近巷口,里面求救的声音逐渐清晰。
的确是不认识,并且很抗拒。
掏出手机找到之前存下的录音,站在人群能看见的地方出声制止。
怕警察不会及时赶到, 做好两手准备。
皮衣男只松开一只手, 见来人是女的, 甚至姿色更佳, 不仅不怕,反倒面露猥琐调戏温苧:“小姐姐,一起来玩啊。”
温苧压下心底恐惧,强装淡定道:“我已经报警了,你最好赶紧离开。”
男人显然未受影响,笑得更加猖狂:“小姐姐,你等下是不是打算放手机里的录音了?”
看起来,是个惯犯了。
丝毫不在意温苧接下来的任何举动。
这里位置不偏,但一般人不会特别注意。她也是因为站在不一样的角度等人,才不小心看到这边。
若是硬凑上去,大概率会出事。
里面的女孩倒在地上,有没有醒着还不确定,很明显不会是她的帮手,
能做的,只是暂时周旋,等警察,亦或者等迟宴。
不论谁先到,拖延时间便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就是不知,迟宴能不能发现她站在这里。
这么想着,耳边出现警车鸣笛声。
出警速度还算快,警局大概就在附近。
男人明显急了,道了句多管闲事,便从口袋掏了什么东西出来。
路灯下,有异样的冷白幽光一闪而过。
速度太快,温苧没看清是什么。
警察和迟宴同时赶到,随着凌乱的脚步声一起出现的,还有温苧胳膊上的刀伤。
男人恼羞成怒,拿了口袋的折叠刀刺向温苧。
下意识用包挡住,却在胳膊上划了深深一道。
即使隔着外套,也能感受到伤口很深,快要刺进骨子里的痛。
米色风衣瞬间染上大片鲜红,在莹白色路灯下,带来了强烈的视觉冲击。
差点疼晕过去,好在迟宴及时接住她。
男人被警察制服,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耳鸣状况出现之前,只听到迟宴在不停叫她名字。
不记得怎么进医院的了,回过神时医生正在给她上药。
伤口有些深,需要缝针。
迟宴在一旁始终黑着脸,从那神情里看出的,不仅仅有生气,更多的是难以掩饰的自责。
是在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冰冷液体接触伤口的瞬间,痛感被无限放大,整个过程她只咬紧下唇,抓住身旁男人手腕,硬是没吭一声。
医生去准备麻药期间,迟宴终于开口。
“为什么不等我?”
语气里藏着慌乱,似乎还未平静下来。
难以想象,若他再晚去一会儿,将会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意外。
事实上,也已经晚了,瞥见刀子刺向她的那刻,恨不得立刻挡在面前,怎奈距离太远,能做的竟只是无力喊她名字。
温苧自知理亏,便放低态度:“不确定你什么时候到。”
“你也是女孩子,去了能做什么?”
是真的生气,声线难得冰冷,丝毫感觉不到笑意。
印象里,迟宴说话总温润轻柔,即使是对陌生人。
从未见过他真的发火,倒有些好奇会是什么样的。
另一只手拽他衣角,近乎撒娇的口吻:“正因为是女孩子,才怕她被伤害,至少我的出现成功保住了她的清白。”
若非是她拖住的那段时间,恐怕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
留给她考虑的时间一点都不充裕,报警也是段时间内想到的唯一解决办法。
撒娇有用,但不多。
男人唇角勉强柔和,眸光却依旧谙沉,轻叹口气,最终只是抬手揉了揉她发顶:“疼吗?”
生气归生气,心疼可一点也不耽误。
温苧摇头:“还好。”
一眼能看出的拙劣演技。
上药时,疼得五官都要揪在一起,抓着他的力度足以证明,那是很难熬的过程。
本以为会见她哭的泪眼婆娑,再不济也会委屈两句。
然,从头到尾也未见她眼角有泪。
又想起,她似乎从未哭过。
哪怕差点被坏人欺负那次,最多也只到眼圈泛红,眼泪这个东西,似乎在她身上极其珍贵。
反握着她的手,斟酌用词,却只是半开玩笑道:“想哭的话,男朋友不会笑你。”
是想告诉她,在他面前,不那么坚强也可以。
护士进来叫温苧,她应了声好,而后从他手中抽回自己的。离开前,撂下一句分辨不出情绪的话。
她说:“没事,我从小就不爱哭的。”
大多时候,哭这件事,不仅没用,反而会更招人烦。
小学毕业发生车祸,等在医院醒来时,只被叔叔告知爸妈去世,她得跟着他们回家。
一切来得太突然,等反应过来,便在叔叔家断断续续哭了三天。
后来冯岚觉得烦了,拽着胳膊把她关进房间里,威胁什么时候不哭了,再出去吃饭。
那时年纪不大,轴不过来,觉得在父母面前哭有用,在他们面前一定也有用。
哭的更凶,换来的便是一顿打。
生平第一次挨打,那感觉至今难忘。
之后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再掉眼泪。
温苧的外套被划破,回去路上便被迟宴强行套了他的。
侧头看他,依旧穿着温苧买的两件衬衫其中之一,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便道以后多给他买几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