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旧替她扣了安全带，退回身时低声道了句：“想把你藏起来。”
太招人，到哪都有一堆破桃花。
这话说的太吃味，温苧没忍住笑出声：“好浓的醋味啊。”
车子发动，他坦然点头：“是，我吃醋了。”
他从不是大度之人，有男生靠近她，也会嫉妒到发狂，会有正常男生该有的醋意反应，甚至在占有欲的驱使下，想让她待在只有他的地方，只看着他一个人。
从未谈过恋爱，不清楚这样的心理是否正常，所以总装作淡然，怕把她吓跑。
跑车行驶速度极缓，暖气哄得人脑袋晕乎。
侧头看见他微蹙的眉头，是少有的紧张与严肃，像是真的怕她被人勾搭走。
温苧看着，竟觉得这样的迟宴很可爱。
还未离开景区，路上没有摄像头。
未多想，她做了件极为大胆的事。
解开安全带，起身凑过去，在他脸颊快速落下一吻，而后回到副驾驶上。
只是吻还不够，她轻声安抚：“我只喜欢你。”
动作极快，迟宴没来得及反应。
脸颊的温度还未散去，鼻尖萦绕着属于温苧的气息。
是他们一起去超市挑选的沐浴露，很清新的柠檬味。
跑车靠路边缓慢停下，伸手拉过正打算扣安全带的女人，轻轻一提，便将她带到自己腿上。
温苧不明所以，抬头看他：“你怎么拎我这么轻松啊？”
每次都跟拎一件毫无重量的衣服一样，随时都可以架着她到身上。
迟宴轻抬眼皮，显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大掌覆于她后颈，顺势贴了上去。
轻咬着她的唇，由浅尝转为深入。
快要缺氧，唇瓣被他放过，继而转向脖颈。
舌尖掠过之处，留下一个又一个吻痕，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白皙的脖子上，身子也变得滚烫。
没忍住，从她紧抿的唇边溢出一声娇嗔。
男人喉结轻滚，抬眼看她，眸底神色晦暗，犹豫两秒后，还是选择亲自堵住她的嘴。
再这么叫下去，他真的会受不了。
绵长的吻结束在她失了力气那刻，轻喘着气趴在他怀里，指尖抠着他衣服的纽扣嘀咕：“你怎么经不起撩的。”
总是在她主动献吻后变得激动，像个未经世事的单纯男生。
指腹轻捏她耳垂，笑的勾人：“也只有你能让我失控。”
-
回去的路不比来时好走，毕竟夜晚才是圣诞节的主场。
车子驶进城市，堵的尤为明显。
温苧躺在车上睡到自然醒，睁眼瞥了眼窗外，揉着睡眼问：“这是哪？”
“醒了？”恰好在等红灯，迟宴替她重新盖了毛毯，“准备带你去这儿最热闹的地方。”
总归是过节，怎么也得感受下节日气氛。
F国最大的喷泉广场，也是每年圣诞节人数最多的地方，不论男女老少，都会选择在这里和众多陌生人一起度过圣诞节最后的时光。
喷泉随音乐而跳动，池面波光粼粼，倒映着周边的霓虹灯。
有弹唱艺人在演奏圣诞歌曲，路人驻足拍手加入。
小孩子跟在圣诞老人身后要礼物，头上还带着会发光的装饰品。
温苧也在精品店挑了两个，麋鹿耳朵与小雪人。
举到迟宴面前征求他的意见：“你要哪个？”
一米九的大男人，盯着她手里的头饰泛起了愁。
不想戴，又不忍心拒绝她。
折中选了雪人的，低头道：“帮我戴。”
虽是妥协了，也得想办法捞到点好处，如此一中和，才算是对得起他一个快三十岁的男人，还要跟着小姑娘一起戴这哄小孩的东西。
温苧替他戴好，夸奖般拍了拍他脑袋，笑道：“很乖。”
她是懂如何取悦他的，只随意一个动作，便让他觉得戴上是极为正确的选择。
接过麋鹿耳朵，也替她夹上。
“可爱。”
配她弯眼而笑的模样，恰到好处。
两人牵手漫步于广场中央，感受周身浓郁的圣诞氛围，有老人拎着一筐玫瑰向他们推销。
迟宴买下了全部，只留一朵最好看的，跟老婆婆说：“我只需要这一朵。”
剩下的，他说让老婆婆送给路上遇到的每对情侣，就当是他们送给对方的祝福。
老婆婆说了很多句谢谢，然后离开。
温苧接过迟宴递上的玫瑰，是今天第二次收到花，却仍觉得浪漫。
“花很好看，怎么不多拿两个？”
广场旁有棵巨型圣诞树，肉眼见着有五十米高。
雪覆盖了表面，树干缠绕若干小彩灯，隐匿在绿色松叶间闪闪发光，枝叶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小礼物，看着只觉得梦幻极了。
脚步在圣诞树前停下，他答了她的问题：“玫瑰再好，一朵足矣。”
不知是到了什么时间，广场倏然放起绚丽烟花。
几道白光窜上空中，五颜六色的火星绽放开来，瞬间点亮夜空。
人们皆是雀跃，相拥身边的亲人爱人，送上新年祝福语。
嘈杂人声中，迟宴跟她讲了句无厘头的话。
“相传，在圣诞树下亲吻的情侣，会得到最真挚的祝福。”
温苧抬头，笑他都这么大了，怎么还信这个。
又一道烟花升起，乍破天光。
低下头前，他说：“遇你，我愿相信一切荒诞传说。”
只要它们得以实现。
温苧短暂一愣，而后抬脚勾住他的脖颈，凑上前道：“那就试试吧。”
寒夜冷风刺骨，广场熙攘繁闹，喷泉欢腾跳跃。
周身纷扰皆与他们无关，那一刻，只剩祈祷祝福的恋人在圣诞树下接吻。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孙雨涵回国前, 温苧又去公寓陪了她两天。
期间未曾听她提过陈舟，本以为对方太忙，却在某晚喝到烂醉时听见孙雨涵哭着骂人。
“他怎么那么懦弱啊, 从来都没想过要跟我共同面对，只知道一个劝我回去让我听爸妈的话，我都二十四了，难道连结婚这种事都不能自己做主吗？”
“他也是为你好。”
温苧在一旁贴心安抚，还不时得照顾孙雨涵去厕所乱吐。
她本人倒是滴酒未沾, 清醒得很。
只因晚上和迟宴说了要陪孙雨涵喝醉时, 被他好意提醒过, 她喝醉后的状态实在一言难尽, 若是没他在身边看着恐怕很难应付。
一人醉总比两人醉来得好, 思忖半晌，她到底是忍住了没喝酒。
孙雨涵倒在沙发上, 一腿搭着沙发靠背, 头发凌乱不堪，毫无形象可言。
“我才不要他自以为是的对我好。”说着说着, 眼泪就跟着掉了下来：“我真的很喜欢他, 喜欢到可以抛弃孙家的一切跟他过苦日子，但是他一点也不懂我的心意，总拿家世来压我，要是这么在意，当初干嘛要来招我，他是渣男吗？”
跟酒鬼不能讲道理, 温苧只是跟着附和：“没错, 陈舟就是个渣男！我们不喜欢他了好不好？”
孙雨涵急了, 坐起来直拍桌子：“不许你说他渣男, 他才不是。”
温苧：“……”
心平气和，不与酒鬼计较。
“他对我挺好的，就是太自卑，总觉得配不上我，怕耽误我的后半生。”
道理她都懂，就是不甘心被他以这样的理由放弃。
那晚两人聊了很久，后半夜的温苧只是听着，倏忽觉得孙雨涵口中的陈舟很像曾经的自己。
面对喜欢的人，想靠近，却畏惧，怕因为自己的差劲影响到他本该拥有的生活。
不是没想过放弃的，若非迟宴总耐着性子等她。
躺在床上，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念想，那段时间的迟宴，是不是也像孙雨涵这样痛苦。
明明已经足够勇敢努力，却还要随时面临被喜欢的人单方面放弃的下场。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凌晨三点，她给迟宴发了消息。
[以后我会用力爱你！]
她很少主动说情话，只隔着屏幕也觉得难为情，怕看到他的回复，索性关了机睡觉。
被子一闷，便睡到了隔天上午八点。
起床到厨房准备醒酒汤，去叫孙雨涵的路上打开手机，迟宴的消息旋即跳出来。
[嗯？]
[宝宝还没休息。]
[怎么用力，像我每次压着你那样？]
间隔十分钟，他又发了条。
[晚安，做个好梦。]
还没来得脸红，新消息又跳了出来。
[图片]
[在吃早饭。]
不在一起时，他总会把日常三餐发给她。
这感觉很微妙，她从未主动提起，他也清楚如何给足她安全感，尤其在见不到面的日子里，更是细无巨细的报备他每步行程，就连去开会前也要告知她不能及时回复消息，让她找不到人时别着急，他忙完就会第一时间联系她。
唇角挂着笑，对他一大早的用餐做出点评。
[三明治不错，黑咖啡不能空腹喝哦。]
又聊几句，脚步停在孙雨涵卧室前，将手机装起来，敲了房门。
未得到回应，她推门而入。
少女依旧在睡觉，被子一半耷拉在地，脸埋在枕头里，显然是没听到她的敲门声。
走到床边，俯身推了两下，宿醉的人无动于衷。
正发愁之际，脑袋里灵光一闪，轻着嗓子叫了句：“陈舟，你怎么来了？”
话音刚落，孙雨涵猛然张开眼，起身跪坐在床上，东张西望两下，瞥见站在床边一脸坏笑的温苧，这才察觉是被骗了。
脑袋一阵刺痛，她揉了两下道：“怎么这么疼啊。”
全然忘记要跟温苧算账。
“喝了那么多酒，不疼才怪。”
将人从床上拉起，推着她走进卫生间，“先洗漱，我做了醒酒汤，待会去喝点。”
“我的苧，你可真贤惠啊。”站在洗手台前，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先对着温苧夸起一顿彩虹屁：“谁能娶你，那才是三辈子修来的福气。”
一碗醒酒汤而已，倒也不必这么浮夸。
嘱咐她好好收拾，便退出了卫生间。
-
配方是在网上学的，没多大难度，两人坐在中岛台前，孙雨涵一口接一口的喝，根本停不下来。
“不错，不错。”
到底是吃人嘴软，她夸一早上了。
给自己做的是份鸡蛋卷，公寓食材不多，能做的也就这些简易菜式，拍了照发给迟宴，夹起一块递至嘴里。
有些淡，盐放少了。
饭吃到一半，孙雨涵问：“这次跟我一起回去吗？你那婶婶都来门口闹好几次了，保安都拦不住她。”
“闹什么？”
停下筷子，抬头问她。
来了这么多天，倒是第一次听孙雨涵讲这个。
“还能有什么，拆迁的事呗。”
也是一来就被陈舟气到情绪变得一团糟，不小心就把这重要的事都给忘了，若非打算回国，可能到现在也还想不起。
温苧走后没几天，冯岚便来过一次。
不知是跟着谁混进小区，一路打听着跑到W工作室，碰巧那时孙雨涵正回去取东西，被冯岚堵在门口质问温苧在哪。
听见出国两个字，冯岚便不讲理的坐在工作室前撒泼。
“哎呀这个没良心的，我养她这么大，在她身上花了这么多钱，对她比亲闺女还好，不图回报不图钱，结果她个小白眼狼连房子都要给我抢走，这还让我怎么活啊……”
孙雨涵最是清楚温苧家里的事，虽当事人说的不多，可大学那时的网暴事件她记得比谁都清楚，只听说是她婶婶做的，便觉得这一家实在可怕。哪怕换做没关系的陌生人，也做不出这么恶心人的事。
“阿姨，您跟我再这演没用，到底谁是没良心的，您比我心里更清楚。”
那会儿已经引来很多人围观，孙雨涵倒不怎么在意，关了工作室的门就打算离开。
冯岚见她要走，死活不肯让开，还招呼围观路人一起谴责她的冷漠。
没办法，孙雨涵打电话叫了保安。
本以为事情到此也就结束，谁知后来收到保安电话，冯岚又去了几次，被拦着不让进，就坐在大门口耍横，逢人就讲W工作室坏话，脏水泼了一大堆，怎么赶也赶不走。
鸡蛋卷本就无味，此刻更吃不下去。
放下筷子，她问：“报警了吗？”
孙雨涵点头：“你能想到的我都想到了，警察也拿她没办法，带回去教育两句把人放走，第二天照旧，没多大用。”
没底线的人，又怎么会被法律吓到。
本是打算这趟回去再做了结的，倒是没给她多余快活的时间。
手机震动，迟宴回了消息。
[有点少，要多吃。]
紧跟其后一句调侃。
[不然怎么用力爱我。]
想起来之前锁进柜子里的文件，是迟宴很早前就替她铺下的路，选择怎么走在她自己，他只说会护她周全，不论这些存在与否。
“回。”没多犹豫，她问了孙雨涵回国时间。
“后天一早，我帮你订票。”
温苧道好，想了想，决定还是当面告诉迟宴这件事。
-
到寰宇的机会不多，公司职员却都对她熟悉的很。
前台小姐微笑叫她迟太太，“迟总在办公室，您直接上去就行。”
对这个称呼已经习以为常，道了声谢谢，乘坐电梯上楼。
顶层只有总裁办，常安静到没有一丝杂音。
电梯门打开，脚才踏出一步，便听到清晰的说话声。
凑近了些，才听出是女人的声线，像是在哭，抽泣着快要背过气去，不断诉说着什么，却迟迟得不到另一人的回应。
本能想要离开，身子却不可控的朝总裁办走去。
站在门口才发现，办公室双开门没关严实，露出拳头大小的缝隙，难怪里面对话也听得清楚。
“小宴，我只是太喜欢你，我有什么错？”
对这声音太熟悉了，机场的话句句戳她心底，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办法忘记。
“那天对她不过是实话实说，如果哪句说的不对，她也不会被我的话堵到狼狈离开。”
站得远，只看到黎黎站在桌前的背影，不似那天机场的趾高气昂，双手支撑桌面，弯腰垂着脑袋质问面前男人。
如来时那般，迟宴仍未回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