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没有想到,她与沈行钧竟还有过一面之缘,也难怪沈行钧一开始还拿剑架自己脖子,到后来甚至抱着她一路从东街走回王府。
芙蓉暖帐上的纹样精致又好看,只是很快她便看不到了,他的吻又一次覆在她睫羽上,害得她只能闭上眼睛,最大程度地感受他的温度。
“你……你亲起来……没完了是不是……”
她又羞又恼,身子却比以往放松了些,似乎不再那么抗拒。
感受到她对自己的接纳,沈行钧难得展颜:“是,杏杏这般可爱,本王如何亲得够。”
“你……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她小手一下子把他推开,“若有个什么东西能将你的话留存下来就好了,我一定要拿去朝堂上让所有人都听听。”
“好啊,本王派人去找找,有没有这样神奇的东西。”沈行钧笑意不减,将她往自己这边又拢了拢,“本王名声本就烂得很,不介意再加上一个沉溺美色。”
说罢,他的唇竟再一次地覆了上来,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游走。
“杏杏,本王当真是亲不够的。”
……
翌日醒过来时,枕边已然没有人了。
回想起昨夜种种,青杏羞得几乎都要钻到地缝里去。
他这人当真是没脸没皮,竟一直抱着她吻,到半夜都不肯撒手,若不是她尚残存着一点点理智,怕是真的要让他得手了。
干柴烈火,燕尔新婚,他又那般好看温柔,再多来上两次,她怕是也要忍不住了。
“银朱!”
听得呼喊,银朱连忙跑进来,见她面带潮红,不由得怔了下:“怎么了小姐?”
“你再多拿点银子,去买十把锁回来!”她气鼓鼓道,“今夜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他过来。”
银朱笑得迟疑:“这...小姐,殿下睡您房间,这天经地义的事……”
“我不管。”她使劲揉了揉被子,“殿下他人呢?”
亲完就走是不是?
“殿下上朝去了。”银朱探头看了看天色,“估计也快该回来了,殿下今日一反常态,起得都晚了,连早饭都没顾上吃就走了。”
“……”
还不是他自己半夜不睡,瞎折腾。
她在心里暗暗骂着,掀开芙蓉帐下了床,刚刚伸了个懒腰,余光却瞥见一束开得正艳的牡丹端端正正插在白玉瓶中,或粉或红,煞是好看。
她以为自己没睡醒:“大冬天的,哪来这么好的花?”
因自家小姐终于看到了那花,银朱喜不自胜:“自然是殿下从宫中御用的暖花房里要来的!”
“暖花房?”
“是呀,那花房用很特别的手段维持温度,里面什么品种的花都有,是专门供给陛下赏玩的,别的地方都没有,殿下昨日亲自去要了,今天一早就送来了,要奴婢说小姐就是独一份的恩宠!”
“……太招摇了,这可是御用的牡丹。”青杏伸手碰了碰那柔软的花瓣,“我迟早得被人记恨。”
“殿下威名远扬,谁敢记恨您呀。”银朱不遗余力地撺掇着,“再说了,殿下就是宠我们小姐,知道您喜欢,天子面前也开得了口。”
思及小皇帝害怕沈行钧的模样,她嘴角一抽:“……难保不是他威逼利诱来的。”
正说着,她抚过第三朵大红牡丹时,花蕊中忽然掉出来一张极小的字条。
“这是什么?”
那字条滚到了书案下面,青杏俯身摸了半天,才把它摸回来,拆开一看,上面的字俊雅飘逸,不失锋芒,工工整整地写着——
夫人可喜欢?
是沈行钧的笔迹。
她深吸一口气:“……他、是、不、是、疯、了!”
银朱虽不曾读书,但也多少被王府的教养嬷嬷教过识字,看到上面的笔迹,随即噗嗤一笑,又实在憋不住,蜷在地上大笑起来。
“小姐,您说殿下这……这是跟谁学的呀!”
“……我怎么知道!”
她捏着花瓣一朵朵花翻过去,所幸一直没有看到第二张离谱的字条。
她攥着字条,翻得久了,盯着那束艳丽的花,渐渐有些挪不开视线。
这花真好看呀,似乎还被人特意喷了些水上去,让这花香又淡又凉,好似沈行钧一开始对她的模样,可嗅得久了,那股清香却愈发厚重,萦绕在她的鼻尖丝毫不肯走。
不知为何,这种一早起来便被人挂念的感觉属实不错。
她觉得她真的快要完蛋了。
盯了许久,她终于认命一般问道:“……殿下他平日早上,都吃些什么呀?”
说这话的时候,青杏尽力低着头,好让银朱看不到她面上淡淡的绯红。
银朱却是敏锐得很,瞥见那一点霞色,她几乎是惊讶万分。
不会吧,她家小姐是真的吃这一套啊?
这也行?
她稳了稳自己略显抽搐的嘴角,大胆调笑道:“呀,小姐,奴婢竟不知,这红牡丹还会掉色,还恰巧掉到您脸上了。”
“你……!银朱,你到底是谁的人啊!”
“当然是小姐您的!”银朱一拍胸脯,“奴婢之前没在主院伺候过,等奴婢去问问。”
她很快就回来了。
“小姐,打听到了,殿下平日里就喝些白米粥,加些糖,没有什么花哨的东西。”她神秘兮兮地凑过去,“而且奴婢撞见殿下回府了,您看……”
“好了好了知道了!”青杏使劲捏了捏她的脸,将那字条藏了起来,“不就是白米粥嘛,加水加米熬就是了,我给他做。”
主院的膳房还是如上次来时一样干净,米粮与新鲜的蔬果也样样陈列得整齐。如今有了王妃的身份,也再没有人为难她了,她轻而易举地就煮好了一碗粥。
“放些糖是吧……”
她在几个白罐子之间犹豫了一会,果断选了最左边的那罐,又寻了个玉托盘准备给他送过去。
只是答谢他给她送好看的花而已,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她这般想着,没用多久就到了书房,听到里面有人说话,她连忙止了步。
“殿下实在是高明!”是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韦宁归案,即便不能拉丞相下水,那也至少能斩断他的一条臂膀。”
“是啊殿下,韦宁替丞相敛财无数,如今断了这财路,必定元气大伤啊。”
“是。”沈行钧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沉稳,“此一事上,本王需要诸位相助。”
里面齐齐喊道:“愿为殿下效力!”
他们说的应当是祈林县令的事。
青杏有些好奇地探了半个脑袋进去,只见沈行钧端坐主位,早已不是昨夜里那副勾人的模样,一身玄色的蟒纹朝服衬得他威仪迫人,入鬓的剑眉如同刀削般锋利,眸色沉沉,面容冷峻,仍是那个不容任何人在面前造次的大璟摄政王。
见了他不苟言笑的样子,她没来由地一阵紧张与害怕,便准备先回去,等朝臣们散了再来送粥。
孰料她刚迈出一只脚,里面就传来他低沉的询问:“杏杏在外面?”
“……”
她只得硬着头皮进去,朝臣们见到她,都纷纷站了起来,无数探寻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弄得她有些不自在。
“知道殿下没用早膳,杏杏做了碗粥送过来。”
她将碗往他面前一放,行了个礼就准备开溜,他却是放缓了语气,叫住了她:“杏杏。”
她尴尬地立在了原地。
“诸位。”沈行钧环视四周,淡淡开口,“介绍一下,这便是本王的王妃,青杏。”
“原来这就是殿下新娶的妃子,与殿下当真是琴瑟和鸣,伉俪情深。”第一个拱手道喜的便是方才说话的老臣,“臣恭贺殿下与王妃新婚之喜!”
其余的朝臣也纷纷跟着道:“见过王妃,恭贺殿下与王妃新婚之喜!”
青杏本就怕生,闻言只想找个缝钻进去,见沈行钧迟迟不说话,只得温声开口:“……多谢诸位大人,诸位大人免礼。”
还好成亲之前,嬷嬷教了不少官话。
沈行钧冲她微微颔首,眸中似有鼓励之意。
他拿起一旁的碧绿色玉勺,在粥中搅了几下,方满怀着期待与幸福缓缓喝下一口。
随即,他面色变了变。
“杏杏。”他略带迟疑道,“你莫不是……放的是盐?”
青杏:“……?”
不是最左边的小罐子吗?!
作者有话说:
沈行钧:今天也是被自家夫人坑的一天,嘤。
第35章
◎“杏杏玩得可开心?”◎
时间过得快, 没用几日,便到了正月十五的皇宫家宴。
这也算是青杏成婚后的第一次入宫觐见,她害怕不懂规矩平白惹人笑话, 故而一大早就起来梳妆打扮。
摒弃了平日里爱穿的素雅衣衫, 她特地选了件碧霞云纹织金留仙长裙,长长的乌发也挽了一个精巧的发髻, 饰以象牙白莺羽珠钗,又别了芙蓉暖玉点翠步摇,耳间坠着孔雀形金耳坠, 几乎是她除大婚当日之外, 妆扮得最隆重的一次。
故而她这个样子出现在沈行钧面前时, 连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他都微微有些讶然。
他自然地牵过她的手:“杏杏今日当真好看。”
青杏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我平日不好看吗?”
沈行钧一怔,失笑道:“那自然是每一日都好看。”
“……”
她没再理他了。
第二次走在长长的宫道上,红墙与琉璃瓦的模样分毫未变,依旧在淡淡的日光下肆意倾泻着独属于皇室的威严,虽是第二次来了, 可她仍是紧张万分。
不是因为皇宫规矩众多, 而仅仅是因为她身上藏着的那个沈行钧的玉雕。
她藏得很仔细,应当不会被人发现, 只是难就难在,她如何不动声色地离开沈行钧的视线,将那玉雕放回废弃的宫殿里。
看出了她的紧张,沈行钧俯身安慰道:“有本王在。”
“……谢谢殿下。”她微咳一声掩饰住自己的小心思,“现在日光仍盛,我们是不是来得……有些早了?”
“家宴的确是安排在晚上, 不过按规矩现在也该进宫了。”
沈行钧解释道。
“一会本王会与陛下及其他表兄弟们喝茶下棋, 杏杏应当是要去后宫, 与女眷们同游的。”
“去后宫?”她紧张地抓了一下他的手,“可我都不认识她们……”
“你若不愿,本王同陛下说一声,我们二人四处逛逛,到时辰了便回去赴家宴也好。”
他的确是处处为她考虑,她心下亦有些感动。
然而婚后第一次进宫,便不守规矩与自家夫君闲逛去了,即便她的夫君是说一不二的摄政王,她也难免被人戳脊梁骨。
对他的影响也不太好吧。
而且或许那废弃的宫殿就在后宫,她提早熟悉熟悉路也好。
思及此处,青杏咬咬唇:“没事的殿下,我可以的,不是都说女眷们的关系也影响着朝堂吗?我认识几个朋友,对殿下也会有帮助吧。”
“……杏杏,本王不用你为本王谋划。”沈行钧噙了淡淡的笑意,摇头道,“你玩得开心便好。”
她乖乖地点了点头。
“当真要去?”
“要去。”
“好。”沈行钧也应了,“本王领你到后宫,便去御书房了,那里本王也不便多待,你玩一会本王就来接你,若是有事,随时让银朱通报。”
他将她领进后宫,又将银朱留下,一并交给了早早在此等候的嬷嬷。
“见过王妃。”嬷嬷恭敬地上前行了一礼,“奴婢姓方,这就带王妃到太后娘娘的宫殿去。”
“辛苦嬷嬷。”
青杏亦是有礼,心里却盘算起来。
上次她在那个废弃宫殿里闹出了些动静,太后娘娘很快就赶来了,想来那宫殿应当离太后的寝宫不远。
这般想着,她不禁留意起脚下的路来,碰到什么特别的树或者装饰,她也都暗暗地记下来。
太后的寝宫有些靠里,走了许久才到,嬷嬷将她带到门口,便径直退下了。听着里面热闹的笑声,青杏心里打起了小鼓,再三犹豫才走了进去。
屋内坐着许多好看的女子,端坐在最上方的那位满身贵气的老妇人,是她有过一面之缘的太后娘娘,再往下一点,是妆容艳丽的皇后娘娘带着陆明浔坐在那里,至于其他的,她是一点都不识得了。
见她来了,她们都不再说笑了,齐刷刷地看向她。
“摄政王妃来了。”太后认得她的脸,微微抬手示意她坐到皇后的对面,“坐吧,位子都给你留好了。”
“是,见过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与各位姐姐。”
青杏低头行了礼,方抬眼看了看那个位子。
太后之下,并列双位,大璟以右为尊,故而右方的座位上是皇后陆明昭,而指给她的那个位子,恰是左侧的那个。
她觉得有些太靠上了,一时有些迟疑。
“你不必多想。”看出了她的顾虑,太后缓缓开口,“这女眷们的排位,向来是看夫婿的本事的,摄政王殿下一心为国操持朝政,他的正妃合该坐在这里。”
“是,多谢太后娘娘。”
她也不再傻呆呆地立在门口了,提起裙摆,小步小步地挪了过去。
“来,哀家替你认认人。”太后深深看了她一眼,抬手指道,“皇后你识得,那边是德妃、良妃、淑妃、荣妃……”
好多人呀。
这皇帝年纪不大,怎得就已经纳了这么多妃子。
她一连说了许多个名字,青杏认得眼花缭乱,到最后只剩下一个个挨着互相行礼,行礼行到最后一个,她已经将第一个妃子彻底忘记了。
青杏舒了口气,刚要坐下,太后又抬起了左手。
“这边是成王正妃、坤王正妃、燕王正妃……”
救命。
她只得硬着头皮又站起来,再一次一个个挨着见礼,好不容易等太后不再说了,她小声嘟囔了句,“全是正妃呀。”
皇后陆明昭自她进来,视线就没有离开过她,眼见她开口说了句不合时宜的话,登时挑眉道:“那些个妾室,莺莺燕燕的,如何配入这家宴,待摄政王纳了妾,自是也来不了的。”
青杏下意识反驳道:“他不会纳妾的。”
“你瞧瞧,这就紧张啦,半点主母的风范都没有。”陆明昭连带着一众妃子都笑起来,“到底是乡下来的丫头。”
真是无聊。
她早就知道皇后会为难她,却没想到她刚见完礼,陆明昭就按捺不住了。
她暗暗握紧了拳,“皇后娘娘自是母仪天下的风范,杏杏在此也希望后宫日益充盈,有更多的姐姐能为大璟开枝散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