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却大失所望，几百名志愿者的精神力等级没有丝毫变化。
麦尔博士一时间成为了众矢之的。之前相信他的人都觉得自己被消遣了，甚至有人查到了他家的住址，往门缝里塞诅咒信，在外墙上用红漆写下侮辱性语言。
星网上也是一片骂声。
那段时间麦尔博士的精神紧绷到了极致，但他还是没有放弃，他不相信自己的理论一无是处。
经过大半年的研究，麦尔博士终于发现，并不是所有人的精神力都会进化。
只有一种特殊的人：神经元的潜层活跃度远远高于转化率。只有这种人的精神力才会进化。
他将这样的人称作超体精神力者。
麦尔想继续试验，找出超体精神力者提升他的精神力等级，以此来证明自己
但经过上一次失败，没有人愿意做他的志愿者，也没有人相信他。
张博仁痛心疾首，声音还带着哽咽，“最后麦尔博士因为外界的压力，实验也得不到丝毫进展，最终退出科学界，从此销声匿迹。他是我的导师，也是一个伟大的科学家。”
张教授说完后，测试间陷入的沉默。
陆择西自小目标明确，从未关注过外界。对这件事也只是略有耳闻，今天才了解了全部的经过。
“那……”宋柳枝是一个专业单兵，对其他领域知之甚少，一知半解皱着眉头，“荣回把机甲开坏，就因为她是超体精神力者吗？为啥啊？”
“因为超体精神力的本质是她拥有远超表面的精神力，只是碍于转化率，只能被评级为A。换句话来说，她的下限，不过是你能看到的上限。”
张博仁恳切道：“上将，我请求您让我重启麦尔博士的实验吧，只要给我时间，我有信心这次一定能成功！”
荣回坐在测试舱门前，睫毛耸拉着，没去看陆择西。
她对自己与众不同的设定没有丝毫的喜悦，甚至不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说好听点这叫特殊，说难听点这是异类。异类需要被研究，被实验，姓张的没有问她直接去问陆择西，她甚至都没有选择的权利。
“只要实验成功，我就可以为麦尔博士正名！”张教授继续道：“我们对精神力的研究也会迈入新的领域！”
这话说得多冠冕堂皇，实在让人无法拒绝。荣回如果不是本人，说不定也会举手赞同。
她忽然想起了很久之前，福利院的院长面对巨额的捐款时，看向她的眼神。
怎么说呢，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神情，希冀、犹豫，最后定格在贪婪之上的鼓励。
如果再来一次，荣回不会签下合同，她会看着大人，笃定地说出“我不喜欢演戏”。
她不可能再妥协。
荣回垂着眼，眸中戾气突升。
忽地，她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我不会同意。”
“为什么？！”·张博仁瞬间抬高音量，“上将——”
“够了，”陆择西美丽的面庞在白炽灯下冷若冰霜，“这件事，我不希望有第五个人知道。”
“这是军令。”
宋柳枝立刻颔首敬礼，“是！”
张博仁满脸不甘，但也只能低下头，“……是，上将。”
室内再次恢复安静，宋柳枝和张博仁先后走了出去，荣回有些不解看着陆择西。
“出去吧，”陆择西从她面前走过，一缕银发扫过白玉般的耳廓。
荣回下意识拉住了他。
陆择西腕骨有些痛，还没开口，就听见女alpha声音低低地，“为什么？你为什么没答应他？”
“无论什么研究，需要的是志愿者，”陆择西能看出她的抗拒，“不是实验品。”
荣回一顿，垂下了眼眸，但嘴角绷得紧紧的。
指骨泛白。
陆择西蹙眉，手腕挣了挣，“有些疼。”
荣回放开，看见他手腕上被军服半掩的红痕，“抱歉。”
—
时间已经不早了，荣回在三军和士兵们一起去吃食堂，饭菜比帝国军校还要便宜，味道上相差不大。
她顺便掏出智脑给罗芳菲发消息，说自己今晚不回来了。
那边发过来三个问号。她随口解释说自己家里有点事，临时回家了。
吃完饭荣回立刻赶去训练场，银发青年已经在等她了。
“上将，您不吃饭吗？”
她记得在宅邸的时候，陆择西好像是喝营养液比较多。
陆择西摇头，“开始吧。”
“好。”
面前摆放着一台荣回驾驶过的A级机甲，陆择西指了指机甲的几个位置，“精神力机甲有两个模式，远战和近战，这里是装载武器的地方……”
荣回听着，视线不由得落在他开合的唇瓣上，里面殷红的舌尖在齿列后若隐若现。
她不由想起那晚，omega在她怀里喘气的模样，湛蓝的眼眸都迷离一片。
“……帝国军校的挑战馆中，更是将骨骼机甲能源炮拆卸下，因为破坏力过于强大，只在战场中使用。”
“荣回？”
“嗯？”
“你在看什么？”陆择西偏过头，不自在地抿了抿唇。
荣回浑然不觉自己的眼神有些露骨，一下就将人看得只剩下侧脸，“没什么，您继续说吧。”
陆择西指了指机甲，“你上去，试试近战模式。”
“好。”
精神力机甲对荣回而言确实不难，熟悉操作过后，她的动作已经很流畅。这个速度，即便是S级也比不上。
晚上荣回留在三军，和宋柳枝挤了一个休息室。
“你已经练好了？陆上将让我明天直接和你1V1。”
荣回今天有些累，躺在床上就想睡，“嗯。”
宋柳枝不信，但第二天就不得不信。
她看着面前和自己打得难舍难分的机甲，发出和罗芳菲一样的猜想，“你是个怪物吧？”
虽然她的精神力机甲技术没有骨骼机甲好，但也绝对算不上差啊。
就算是怪物，周一还是要赶早八。荣回一大早起床，搭着陆上将的飞行器去帝国军校上课，睡了一路。
上完课后她又坐着飞行器回三军基地。
这周她基本都是这样两头跑，陆择西的飞行器干脆没要回去。她发现这玩意比汽车好开多了，只要设置好终点坐标，其余的一概不用管。
时间很快来到周六，她和荣樊约好的那一天。
她提前半小时来到挑战馆，荣樊已经等在登记区门口了，他身后跟着几个满脸兴奋的大四生，显然都是来看热闹的。
“你还真来了，”荣樊恢复了那副鼻孔看人的姿态，面对上周揍了自己一顿的荣回，也只是嘲讽一笑，“走吧。”
荣回跟他走进登记区，屏幕浮现上周的战书，她点开，再次输入了自己的全部积分，刷过ID卡。
“哼。”
荣樊也看见了积分数，他嘴角勾起一点弧度，也输入了同样的数字。
【请前往负71号室】
两人前往指定楼层，出电梯的时候，一个穿工服的男人正好要上去，与荣回擦肩而过。
对抗室中，从D到A的精神力机甲都有，但没有S。因为S级的机甲制作难度和成本都极高，连帝国军校也是装配不起的。
“别耽误时间。”
荣樊率先选了一架A级，打开驾驶仓就跳了进去，荣回则进了剩下一架A级机甲中。
居然也用A级，荣樊微微皱起眉。
两人分别走到记号位，剩下的机甲收入墙内的空间。
【请做好准备，比赛五秒钟后开始】
荣回操控着机甲拿出两柄光刀，近战模式的前提下，武器只有刀和盾。
荣樊的机甲选择装备了一刀一盾。
【……二一】
倒计时结束，两台机甲瞬间对上，荣回的动作干脆利落，和新手完全不沾边。
光刀不停地落在盾上，火花四溅。
荣樊将盾狠狠往前一抵，光刀从底部刺向荣回。
盾的模式力量更大，荣回不得不用双刀卡住盾面，眼看要被釜底抽薪。荣回往后退了两步，其中一柄刀在半秒内换成了盾，另一柄刀撤下，隔开荣樊的攻势。
“什么……”
荣樊看着荣回的动作呆了一下。
她怎么会熟练到这个地步？不可能。
荣回又换成双刀，攻势雨点般地落下。她没有留手的打算，毕竟是送上门来的积分。
大厅中，特意来看的大四生张大的嘴巴都能塞得下一个鸡蛋。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真正的是大一吗？荣四到底倒了什么血霉啊？！”
对抗赛的结果几乎可以预见了，而就在这时，那一层的光幕突然都暗了下来。
“怎么回事？出故障了？”
确实是出故障了。
荣回身处黑暗之中，方才还好好的机甲突然无法动弹，对面的荣樊浑然不觉，直接冲了过来。
她立刻打开驾驶仓跳了出来，机甲被狠狠砍中，歪倒在一边。
“等等！”荣回大声道：“机甲坏了。”
她夜视能力不错，清晰地看见荣樊的机甲顿了片刻，然后举着刀，向她的方向走来。
“荣樊？”
荣回叫了一声，心中一沉。
他是想……
荣樊举起光刀，机甲轮廓冰冷坚硬。
荣回不可能赤手空拳躲过精神力机甲的攻击。
刀光一闪，狠狠落下。
“嘠。”
一声轻响，机甲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刀口悬挂在荣回头顶半寸。
荣回的额上渗出冷汗。
驾驶仓内，荣樊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而机甲内部的精神力转输装置已完全碎裂。
第027章
对抗室沉寂在一片幽暗当中, 机器人也没有发出任何播报，就像身处在另一个空间，无论做什么都会被允许。
荣回的身体极度紧绷, 大脑却清醒异常。
机甲和整个对抗室都被人做过手脚。
是刚刚进电梯的那个维修人员。
她看了眼悬在头顶的光刀。
荣樊想杀了她。
在哪一瞬间, 荣回的精神力强行控制了机甲, 硬生生将荣樊的精神链接阻断挤开。
她的精神力也因此消耗过大, 操控机甲停下后她的链接立刻断开, 同一时间, 精神力转输装置也因为超负荷彻底损坏。
如果不是A级机甲, 或许等不到荣回操控就会坏。
这么长时间过去，荣樊还待在废机甲中没有出来。
荣回眼神淡漠，猜到了一个结果。
她没有去查看, 直接走到自己倒地的机甲面前, 打开门钻了进去。
这应该算一个小型事故，只等外面的人反应过来。
不一会, 供电恢复，对抗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维修人员和训练馆的值班人员闯了进来。
室内两台机甲, 一台举着刀一动不动, 一台倒在地上，看起来像正在进行比赛。
两个值班人员走过去分别敲了敲机甲壳子, “出来了, 都出来了！这场比赛作废！”
没人出来。
“怎么回事？快出来！”
依旧没有任何反馈, 值班人员们这才感到一丝不对劲。两人对视一眼，立即动用最高权限从外部打开舱门。
“这……”
值班人员一愣, 机甲中的人目光呆滞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就像失去了灵魂只剩下一副空壳。
他转头看向另一边, 躺倒的机甲舱内，军校生已经昏迷了过去。
“怎么会……”其中一个维修人员看着对外界没有丝毫反应的荣樊，忍不住呢喃道。
“快将人送去医务室！”
接下来是一阵兵荒马乱，值班人员背起两个学生，连忙赶向医务室。出门的时候，荣回的眼眸掀开一条缝，目光扫过其中一个满脸震惊的维修工身上。
荣回被放在医务室的床上，很快就有医生操着仪器过来检查，医生轻轻“咦”了一声，又检查了两遍。
“怎么样？”有人问。
医生声音犹豫，“没查出什么问题，就是精神力损耗有些大，但也不至于昏迷啊。”
而一帘之隔的另一边就热闹很多，一是因为他们确认了荣樊的身份ID，另一个原因则是——
“怎么可能！他……已经脑死亡了！”
另一个医生倒抽一口凉气，“脑死亡？！”
“你们送他过来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值班人员都懵了，“我们在挑战馆的主控室值班，本来一切正常，突然其中一层的线路出现了故障，找到他的时候已经这样了。其间断了电，我们也看不到监控啊！”
“在场的人只有她！”另一个值班人员突然想到了什么，指着隔壁的床位。
他连忙附和：“对对，只有她，她一定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人可是皇室四殿下，自己出事就算了，还是在他的地盘。
好巧不巧正好撞上出故障，要是无法解释，他们一定要担责任的。到时候不止这份轻松的工作要泡汤，他们还会受到惩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