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荣回动作都没停一下，不由分说捞过他腿，轻轻掀起裤管。
树枝被她用光刀打磨过，不会扎到皮肤。她大致比了一下，长度正好，只是还需要固定的东西。
荣回四处看了看，最后停在陆择西身上。
陆择西被她看得一麻，还没来得及说话，发带就被一把顺走了。银色的头发披散而下，搭在胸前后背，尾部微微弯曲。
“……”
陆择西抿了抿唇，不愿看见启歌的表情。
启歌确实很震惊，她没想到这个女alpha会这么直接，面不改色地给陆择西散了发。
她微微低头，看着荣回把打成死结的发圈用刀挑断，两截正好用来固定。
要不是荣回真的是用来做正事，她会怀疑陆择西被女alpha调戏了。
荣回弄好后才收回手，正好对上启歌略微怪异的神情，她眉眼一弯，心情很好地道：“别介，他是我——”
陆择西眉心一跳，反应过来她要说哪两个字，连忙按住她的手腕，“荣回。”
“嗯？”
陆择西道：“这是第二军团总指挥启歌上将。”
荣回配合地敬了一个军礼，“启歌上将。”
启歌：“……”
她突然感觉自己是不是有些多余。
启歌上将深居简出，基本两耳不闻窗外事，自然不知道眼前这俩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关系。
就在这时，悬浮在数百米高空的虫巢突然震颤了一下，虫巢的边缘被撕扯下一块，摔在宫殿的穹顶上，瞬间四分五裂。
紧接着两台机甲也被甩了下来，机甲受了不同程度的损伤，在半空中冒着白烟。
陆择西拧眉想站起来，“是苏上将和琼斯上将。”
一只手忽地按住了他的肩膀，“别急，我去。”
陆择西顺着肩上的手看过去，女alpha眼眸漆黑，自带一股安定人心的气质。
“嗯。”
暗红色的机甲冲天而起，两只手一左一右按住飞速下坠的机甲后背，缓冲百米落地。
机甲舱门打开，苏岱和琼斯略狼狈地摔了下来。
荣携将荣莫安顿好，连忙过去将两人扶住，“苏上将，琼斯上将，你们怎么样？”
陆择西被启歌扶着一只手臂，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荣回跳下机甲，将人接过来半搂在怀里。
琼斯捂着脑袋缓了十几秒，苦笑一声，“我终于知道老陆当年为什么会出事，虫巢根本不可能被毁灭。”
苏岱脸色苍白，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有些凌乱，仿佛瞬间苍老了很多，“虫巢上的能量场威压是下面的数倍，S级也会被压制。”
最重要的是，虫母在虫巢的中心位置，但虫巢中有无数纽道，每一条纽道内都沉睡着上百只虫兽。
就算虫母暂时没有能量孕育虫兽，虫巢中也还有数不清的虫兽守卫着虫母。
启歌看向荣回身后的机甲，“那如果是超S呢。”
荣携没忍住，“什么？”
苏岱和琼斯齐齐抬头，见到巨大的暗红色机甲时，眼中的震惊之色久久无法散去。
“你居然能操纵这台机甲？”苏岱紧紧盯着荣回，“你是帝国军校的大一生，这一届连S级也没有。”
陆择西正要说话，荣回抢先一摊手，表情从容得不像一个入军校不到一年的新生，“我刚刚就是用这台机甲救了你们，事实摆在面前也不信？”
琼斯良久才收回目光，语气不明地说：“我全力只能操控一分钟。”
苏岱眼底沉着复杂的情绪，荣回被看也不怵，搂陆择西腰的手都没放下来。
“……”苏岱似是苦笑了一下，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妥协，“我信你是超S级。”
陆择西拍了拍荣回的手，示意自己不用扶也能站稳，“荣回精神力特殊，是我授意隐瞒的。”
“小陆？”琼斯惊讶。
“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启歌皱眉打断，“虫巢现世，必定已经积攒了能量，否则无法长时间制造能量场。”
威尔一号星那次，虫巢出现到消失不到一个小时罢了。
荣回偏头：“它靠什么获得能量？”
《虫族详解》要一直上到大二结束，已知的课程中提到，虫巢之所以一直呆在异空间，是因为自身在和人类的数十年斗争中严重。
更严格一点来说，是虫母无法再不停地孕育大量虫兽，她还看过一篇苏舟济的论文，说虫巢只是虫母多年累积的分泌物。
不过关于虫巢和虫母的关系，科学界有数种不同的看法，毕竟没人真正地见过这玩意。
甚至还有专家认为，虫巢和虫母根本就是一个东西。
她刚刚问完话还没得到回应，空中却突然传来一道轻蔑的嗓音：“就知道这个废物没用。”
只见半空中，巨大的白蝠王展开雪色双翼，‘荣规’站在上面，眼神扫过靠在树干上半死不活的荣莫。
荣回来得晚，惊讶道：“这是怎么回事？”
陆择西悄声跟她简短地讲了一遍经过，荣回颔首。原来如此。难怪菲斯特给她的感觉那么奇怪。
“别挣扎了，你们只有五个人——”‘荣规’一顿，目光落在突然多出一个人身上，灰色的眼眸波动了一下，“荣回？你居然没死？”
“让你失望了，”荣回一想到虫族芯子的菲斯特摸过她的手，还对她说那种话，就恶心得想吐，“沙漠那次你果然是为了杀我，为什么？”
波动也只是一瞬，‘荣规’很快恢复了那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只是看你不顺眼罢了，不过一个A级，居然丝毫不受我精神操控的影响。出于一种——用你们人类的形容词叫直觉，我直觉要杀了你你。”
他露出一个跟‘菲斯特’如出一辙的微笑，“要是你答应了我的那个邀请，你应该就活不了。”
他颇为遗憾地摇摇头，“我对你还挺感兴趣的，可惜了，要是今天顺利，我会留你一个全尸。”他的目光又在陆择西身上转了一圈，荣回挡了一下，戒备地看着他。
“留你们两个吧。”
话音一落，他摆了摆手，瞬间，虫巢的数个孔隙打开，从里面涌出上百只虫兽。
除了翅膀振动的锥蜂，其余全都是高阶虫兽。
荣回撇了眼明显精神力耗尽的苏岱琼斯，朝身后不远处地下密室的入口看了眼，“你们去里面躲会，机甲留下！”
“……”
几人皆一愣，她居然是命令的语气？连陆择西都忍不住侧目。
荣回丝毫没有所觉，声音柔和下来问陆择西，“你精神力状态怎么样？要不要也进去？”
“……不用，我精神力没怎么用。”
荣回颔首，将他银蓝色的机甲放了出来。
启歌也放出自己的机甲，“好久没有动手了啊。”
苏岱和琼斯对视了一眼，居然真的按照荣回说的做了，还将荣莫也带了下去。
四台机甲矗立，高阶虫兽向他们袭来，但锥蜂却去了不同的方向。
地上躺着无数穿着灰色制服的侍从，锥蜂飞上前去，几只足爪将失去知觉的人抓了起来。
荣回眉目一凛，“它们这是——”
陆择西沉声道：“活人，虫巢以活人做养料。”
第073章
“活人？”荣回没想到居然会得到这个回答。
是的, 活人。
人类在初期节节败退，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虫巢大量地捕猎活人, 将活人化作养料, 滋养出更多的虫兽。
以此往复, 虫巢越来越强大, 人却越来越少。
起初, 研制机甲除了更好地对抗虫兽, 同样重要的一点是, 使人不要作为虫巢的养分。
机甲的自爆系统、保护身体的骨骼机甲，皆是为此而生。
陆择西的嗓音清淡微沉，“早期的骨骼机甲穿上后无法褪下, 如果使用暴力手段, 人也必死无疑。”
无法否认，这个手段过于残忍。
等人类与虫兽能正面抗衡不落下风时, 这些堪称残忍的装配才得以被改造。
但因为机甲自爆能在战场上发挥巨大威力，所以并没有摘除, 只是在启动时加了三道确认弹框。
荣回心中震撼, 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过眼下情况危急, 也不容她太过分心，高阶虫兽不要钱似地撒了下来, S级机甲也很难招架。
“不能让锥蜂把人带上去！”启歌厉声道。
荣回一边对付虫兽, 一边分心往上看, 按理来说，S级机甲根本不惧高阶虫兽, 虽无法将这些虫兽全部消灭，但也不至于都被困在了这里。
况且自己驾驶的是超S级机甲, 陆择西和启歌都有丰富的与虫族作战的经验。
她余光看向高空中站在白蝠王上的人影，脑海中灵光一闪，正准备说话，陆择西像跟她心有灵犀般开口：“它在指挥这些虫兽。”
“它”指的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沙漠赛场上就是如此，威尔军校的单兵在‘菲斯特’的指挥——或许可以说是操控下，几乎所向披靡，连她都在上面吃过苦头。
远处数不清的锥蜂将人往虫巢上运，就算他们想办法突破高阶虫兽，也基本不可能阻止。
最好的方式是从源头上切断。
荣回的目光落在高处悬停的巨大虫巢上。
“S级机甲自爆可以炸毁虫巢吗？”她问，“需要几台？”
启歌愣了愣，“S级机甲自爆？只有……”
S级精神力者一直以来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从机甲投入战争至今，只有一台S级机甲自爆过。
她看向身侧银蓝色的机甲。
陆择西的声音没有太多波动，给出了一个准确的答案：“七台。”
荣回有些疑惑他为何如此笃定，难道计算过？那他算这个干什么？
紧接着他的下一句话就解答了荣回的疑惑。
“我的父亲是有史以来第一个机甲自爆的S级精神力者。”
荣回怔愣一瞬，张了张唇没说出话。
她突然发现，自己对他的过去，实在是一无所知。
荣携道：“我们现在有六台机甲，但五妹的机甲是超S级，或许可以成功。”
“可苏上将和琼斯上将现在没办法操纵机甲，”启歌皱眉。
在这个或许需要牺牲自己的时候，她们关心居然是这个问题。
荣回看向方才起就没有说话的陆择西，对方切了单向通话，熟悉的声音传进了耳膜，只有简单的几个字，“荣回，我们永远在一起。”
荣回差点没绷住，眼眶有些发热，她故作轻松地道：“我话还没说完呢，可能跟你们想象的不一样。”
“什么？”荣携不解，这已经很清楚了啊。
荣回道：“机甲自爆但你们不用跟着去死，我可以建立远程链接，到时候你们只需要及时弃甲。”
“远程链接？！”
“不错，上个月在沙漠我只有A级机甲，我就用了这个办法杀死一只高阶虫兽的。”荣回道：“虽然我没有过同时操控这么多高级别机甲，但我觉得可以一试。”
这番话如果说出去，恐怕没人会相信。
怎么会有人可以同时远程操控五台S级机甲和一台超S级机甲？！无论是远程操控还是机甲数量，没有一个是正常人可以做到的！
启歌心中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这还能称之为人吗？
简直是一个怪物！
“你们都有骨骼机甲吧？有几架？”
启歌道：“我的折叠空间有三架骨骼机甲。”
荣回放心了，“那好给陆择西一台。”
陆择西忍不住道，“荣回，这件事你不用勉强，你只是一个军校生，全部重担都压在你身上，未免太过了。”
她还说让自己不逞强，明明她的做法才更加骇人。
“放心，我有分寸。而且我可以做到，没必要徒增牺牲。”
荣回的声音满是耐心和安抚，“老婆，我好不容易才能亲到你一口，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的。”
陆择西心中乱得厉害，都没发现荣回没换成单向通道，几乎是顺着就说了出来，“等我们安全回家，你想怎么亲都可以。”
这是理智状态下的陆上将绝对不会说出的话。
通讯中另外两人的呼吸都滞了一下，不用脑补也知道他们就差当场石化，她心情居然有些放松了。
“我先突围打断它的操控，你们想办法尽快跟上。”
陆择西选择相信，“好。”
暗红色的机甲冲天而起，甩开围在身边的数只虫兽，后背四台可瞬间蓄能的能量炮全部开启，手中滑出两柄锋利的光刀。
几乎没有虫兽能近她的身，她很快就撕开了一个缺口，直冲‘荣规’而去。
“你果然很强，”‘荣规’看着来到面前的机甲，却不见丝毫慌乱，“可惜，你杀不死我。”
“这么自信？让我猜猜，你的本体应该不引人注目吧。”
‘荣规’没说话，但眼神已经冷了下来。
看来她猜对了。
难怪它能悄无声息从威尔一号星到首都星，虫巢在何处出现，或许也要它为坐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