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春竹面面相觑，也不知秦书宜是故作轻松，还是真就不在意。
都不敢再继续问了，指着一旁的山楂糕道，“姑娘，尝尝这山楂糕吧，刚出笼的。”
秦书宜吃了两口，觉得甜度恰到好处，不知不觉间就将一整个吃完了。
她指着那山楂糕道，“厨房里剩下的你也哪些去给鸿儿吧，他一向最爱吃甜食，昨日他开始入宫读书了，让他吃些甜的开心些。对了，明个儿再做一些，我约了凝姐姐和小晴一起去寺庙祈福。”
春竹点点头，“好。”
翌日一早，秦书宜就带着一盒子山楂糕出了门。
因为过两日就是梁婉月的忌日了，而车凝也说想再去给父亲母亲以及哥哥烧些经书。
两人这才约好了，一起往清缘寺去。至于汴南晴，说是闲着无聊，正好去凑个热闹。
虽然入了秋，但沿途的路上，树叶还绿油油的，偶有几株枫树的叶片颜色有些泛黄。
汴南晴指着外面道，“对了，你们知道这附近有片赏枫林的地方吗？等过段时间，枫叶红了我们正好可以一起去赏枫叶，带些好酒，再带些好肉，踏秋也是不错的。”
秦书宜忙就答应下来，“好啊，到时还可以带着学堂的孩子们一起来，正好搞个秋游，天天在学堂里，带他们出来散散心。”
汴南晴一听就拍手叫好，不禁开始憧憬起来，“其实吧，这京城也有京城的好不是，你看，我若不来京中，哪有机会和你们一起秋游？”
秦书宜笑着看她，“怕不是只想到了我们吧？”
车凝也点头附和，“就是。”
汴南晴嘟嘟嘴，不和她们说了。
很快，马车就行到了清缘寺。
秦书宜和车凝先去上了香，又各自点长明灯，而后才踱步到后面的厢房抄经文。
汴南晴见两人抄着经，闲着也是无事，溜到前面来，对着佛祖诚心诚意地拜了拜，而且摇了一支签出来。
她捡起来，只见上面写道，“第六十九签，下签。”
她眉头一皱，拿起那支签就来到了解签台。
解签和尚拿着签文看了一眼，问道，“姑娘是求什么？”
汴南晴四处望了望，见没什么人才小声地道，“求姻缘。”
解签和尚捏着那支签道，“莫人招，空对月，不堪宜。”
他看着汴南晴道，“小姑娘，这签是下签，不好啊。”
汴南晴看着那签文，“哪里不好了？”
解签和尚笑着道，“只怕姑娘在这姻缘上多有磋磨啊。”
第53章
等秦书宜和车凝这边抄完了经书, 出来寻汴南晴时就见着她一个人坐在外面不知在想什么。
车凝招呼她一起去屋子里吃饭她也兴致缺缺的。
秦书宜觉得奇怪，问起来，可汴南晴只是摇摇头, 什么也不说。
她指了指自己带来的盒子，“今日我特地带了些山楂糕来, 酸酸甜甜的可是好吃了。”
汴南晴望了一眼, 摇摇头, “哦, 但我现在不太想吃。”
秦书宜和车凝都觉得她有些不对劲, 可一问她就只是摇头, 两人实在无法只得作罢。
等回来时，秦书宜特地将她送到府门, 又同梁婉意说了此事。
梁婉意点点头，“兴许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等回头, 我再问问她。”
“如此也好。”秦书宜回道。
未觉池塘春草梦，阶前梧叶已秋声。
转眼就进入了九月, 秋意渐浓。
说起来，李沐言已经去了泗城十多天了。
除了偶尔能听得些朝廷内的消息外，秦书宜也没多问李沐言的行踪。
铺子的生意越做越大，她这两日将原来的铺子又理了理，然后又着手买了两间铺子。
日子又忙了起来。
这天她去凤仪宫请安回来之后，就在园子里歇着。
忽然听见春雨说秦府的秋霜来了。
秦书宜这才恍然，自上次送庄姨娘去庄子之后, 已经许久没有秦家的消息了。
她让春雨带人进来, 问起来，“是秦府又出了什么事情？”
秋霜摇了摇了头, 见着秦书宜有些紧张，慌忙地道，“没，没有。是因为今日是老爷的生辰，想请太子妃您回府吃个饭。”
秦书宜放下手里的东西，抬起头来，她倒是忘了秦舟的生辰了。
她想了想，对着秋霜道，“本宫今日还有许多事情，怕是抽不开身，这样吧，你替本宫带份礼物就且回去吧。”
生辰不过也是那么回事儿，有什么好回去的？
秋霜见秦书宜没有要去的意思，更紧张了，“太子妃，您不回去吗？”
“嗯，实在不得空，你就如实说就是了。”
说完，就让春竹去备了份寿礼过来。
可秋霜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她迟疑着道，“老夫人说，要是请，请不了太子妃来，就，就不用回去了。”
秦书宜打量着她，“祖母？”
她心理一咯噔，秦府到底出了何事？”
秋霜一下就支支吾吾起来，“这，这个奴婢真不知道，只是昨日老夫人同老爷争吵了一番，气得老夫人连夫人的牌位都请出来了。”
秦书宜“嚯”地一下站起来，“好端端的将母亲的牌位请出来做什么？”
秋霜见秦书宜动了大气，赶紧跪下来，“这个，这个奴婢也不知啊。”
秦书宜见她这样，叹了口气，“你且起来吧，你先回去，就说本宫晚些时候过去。”
秋霜见秦书宜愿意去，赶紧点头，“谢太子妃，奴婢这就回去同老夫人讲。”
秦书宜在屋子里踱了一圈，然后才让春雨带着寿礼，往秦府去。
到门口时，秦书宜见着门廊处的灯笼都泛旧了，前个儿中秋都没换过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如今心境看的淡了，总觉得秦府看起来有些荒凉。
她摇摇头往里去，一进门就见着李妈妈往门外来迎她，“太子妃，您可回来了，老夫人正等着你呢。”
秦书宜疑惑地看了一眼李妈妈，往常不都是刘妈妈伺候在侧吗？今儿个怎么是李妈妈？
她点点头随着李妈妈往里面去，一进门就见着秦老太太头上包着一块布子，拄着拐杖坐在椅子上等她。
中间的大圆桌上摆了一些她喜爱的饭菜。
秦书宜看了一眼，淡淡地叫了一句，“祖母。”
秦老太太涣散的眼神忽然泛起了一丝光亮，“太子妃回来了？来来来，我准备了你爱吃的饭菜就等着你呢。”
秦书宜坐下来，看着秦老太太，“祖母，本宫不饿，这么多年了，你也没如此过，不如就直接说事吧。今儿个不是父亲的生辰吗？怎么府上这么冷清？”
秦老老太太脸色略显尴尬，可一提到秦舟，她就立刻生起气来，“生辰，还什么生辰，秦家的脸都快被他丢尽了。”
秦书宜见着秦老太太生着大气，心平气和地道，“父亲做了什么？”
秦老太太跺了跺拐杖，“你父亲真是——”
她一时说不下去，秦书宜淡然地瞥了她一眼，转而对一旁的李妈妈道，“李妈妈你来说吧。”
李妈妈“诶”了一声，看着秦老太太叫了一声，“老夫人？”
秦老太太微微闭了下眼，“既然太子妃问，你来说与太子妃吧。”
李妈妈这才说起来。
“太子妃，事情是这样的，自打庄姨娘被送去了庄子之后，小公子也常常要去宫中上学，这园子里一下就空了不少，老夫人便寻思着家里还是需要个管中馈的人，思来想去，打算看看有没有哪家有合适的，替老爷续个弦，不求高门大户也不求多么显贵，只要人勤快善良就好。”
“可不曾想，老夫人这头还正挑着，老爷那边忽然来说他要纳了秋菊。”
秦书宜神情一僵，“秋菊？上次祖母打算塞到东宫去的那个？”
秦老太太脸色越发的难看，问题可不就是在这儿？秋菊是她的心腹刘妈妈的女儿，什么时候和秦舟对上了眼？
她竟然全然不知。
这秋菊才多大啊，不过十六，比秦书宜还小上半岁，秦舟如今这把年龄，当人父亲都不为过，纳了她图的是什么？
这不是纯粹让人笑话吗？
李妈妈继续道，“原以为，是老爷自己看上了秋菊非要如此的，可老夫人将秋菊叫来一问，她却丝毫不避讳得说她和老爷两人情投意合。不仅如此，态度也和以往有了大不同。这秋菊是个有野心的，秦老太太早就看出来了，当初东宫没去成，估计这才把心思走歪了，用在了老爷身上。老夫人当时就不同意，可没想到老爷就同老夫人吵了好几回。这不，不仅住到了一块儿，趁着过生辰的当儿，两人一起出去游玩去了，连刘妈妈都带上了。”
秦书宜要说讶异那也是有的，可更多的是恶心。
她一想到秦舟满脸油腻地往秋菊身上怼的情景就想吐。她这个父亲，还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能如何？
秦老太太长长地叹了口气，“作孽啊，真是作孽啊，只怕秦家是要毁在我手上了。”
秦书宜看着秦老太太如此，问道，“那祖母今日叫本宫回来，就是想说这个？”
秦老太太忙地点头，“你是太子妃，又是秦家人，你不管谁能管？”
秦书宜仿佛听到了个大笑话，敢情她是这秦府最能说上话的人似的。什么时候秦府的事情轮到她来管了？
她冷笑了两声，对着秦老太太道，“祖母，说到底，这是父亲的私事，本宫怎么好插得手？再说了，秋菊既然是你身边的人，你都说不上话，她还能听本宫的？所谓管天管地也管不了两个人的恩爱之事啊。”
秦老太太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不就是落人耻笑吗？再说了，当初秋菊还差点进东宫，如今，如今这个样子，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秦老太太的想法，秦书宜看得透彻，一来是因为她觉得自己的权威和尊严有被冒犯到。
秋菊和刘妈妈曾经都是她身边的人，而且都是伺候自己的人，一时间忽然变成现在这样的关系，她这样心高气傲的人自然接受不了。
二来，是觉得秦舟忤逆了自己的意思，从前即便庄姨娘吹吹枕头风什么的，但事情都在她控制范围内，如今秋菊身份的转变让秦舟也发生的改变。
变得不再听从她的，她自然觉得接受不了。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此事说出去终究不好听，无论的身份年龄，于秦府而言，都不光彩。
秋菊是个下人，怎么能做主子？这在她的观念里是不行的。
如今，他没法说服秦舟，自己说的话又秋菊也不听从。
就连平日里最听她话的刘妈妈也不管不顾，她怎么忍受？
秦书宜看着她道，“祖母，不过是纳个人，何至于如此。说到底，他是本宫的父亲，哪有女儿去干涉父亲感情上的事情的，而且还是再两情相悦的情况之下。只要他不立秋菊为正室，当个姨娘就由着她去呗。你眼不见心不烦，何必去操这些心？”
她可没有心情去参和这些事情。
秦老太太叫人将她请回来可不是为了听她说这些的，她原以为的是秦书宜定然也接受不了，势必会干涉，却不曾想秦书宜是这样的一番做派。
她心口一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秦书宜看了一眼那一桌的好饭菜，也没什么味口了。
每回往秦府来，她好像就没遇上过什么开心的事情。
她站起身来，冲秦老太太道，“祖母，饭我就不吃了，这事儿吧顺其自然就好。对了，秦元鸿这两日本宫就将让他先在东宫住几日吧，等秦府这些事落定了，再做别的打算。毕竟忽然多个姨娘，于他而言也需要多些适应。再者说，秋菊这样的性格，本宫也害怕她会有别的不好的心思。”
秦老太太看着她，这么多年来，头一回觉得有种无力感。
她辛辛苦苦操持了大半辈子，临了临了，一把年纪了，到最后，看看她身边，却是无人依靠。
心里的无能为力早就大过了怒气，她就那么盯着秦书宜，想要拉住她的手，却始终丢不开面子。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秦书宜慢慢出了屋子。
秦书宜从屋子里出来，忽然觉得眼睛有些疼。
她揉揉了，对着春雨春竹道，“以后秦府再来什么人，都找个理由推拒了。”
春雨春竹点点头，“知道了，姑娘。”
第54章
时间一晃, 不觉间就到了秦书宜的生辰。
春雨春竹早早地就起了床，先是去厨房做了一碗葱香长寿面，春竹特意还卧了一个蛋在里面, 寓意着圆圆满满。
等春雨伺候秦书宜梳妆打扮好之后，春竹便端着那碗长寿面进来了。
将面放在桌上之后, 她同春雨递了个眼色, 两人这才站到一起, 朝着秦书宜恭敬地道, “奴婢恭贺姑娘芳辰, 祝姑娘青春不老, 万事顺心！”
说着两人朝着秦书宜又恭敬地福了一礼。
春雨春竹是她身边的人，平日里秦书宜也没架子, 两人对她亲近得很，礼数上也没什么讲究。
可今日不一样, 今日是秦书宜嫁到东宫的第一个生辰, 她们是真心希望她能真的顺心。
秦书宜笑将起来，将二人扶起来, “好好好，那就借你们吉言，青春不老，万事顺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