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工作18个小时?伊沐不敢相信。
她看着面前的梁九功问:“那你呢?你上下班时间是多久?“
伊沐一直以来都显得清冷,此刻震惊的模样让梁九功不由的笑道:“奴才自然是跟皇上一样的,伺候皇上安歇了,奴才才能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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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沐提着食盒,在光脑上记录。
梁九功见她不动,想着怕是伤心了,余光见到伊沐攥着的手帕,猛的惊吓道。
“沐常在,你可是手受伤了?”素白的帕子绣着梅花,此刻有一处被血打湿,红的刺眼。
伊沐还没从古人工作18个小时的事情上回过神,随着他的话,下意识的看向左手,抽出包裹着手指的帕子。
“没事,已经不流血了。”
瓷白的手指上,一个长长的口子,触目惊心,梁九功看了眼食盒,又看了眼她的指尖,有了两分心软。
“沐常在,要不你把食盒给奴才,等下用膳的时候 ,若是皇上心情好,奴才就帮你问一问。”
“哦,好,谢谢!”伊沐把食盒递给他。
这个叫拍黄瓜的不难做,一刀下去的事,今天的时间不凑巧,明天可以再去御膳房做了送来。
就是不知道下班时间有些难做,总不能过了午夜送拍黄瓜。
不远处的柱子后面,一个小小的头颅冒出来,他看不清那手上的伤口多大,但垂着的帕子却是红了大半块。
事情办完,伊沐转身打算走,梁九功这才留意到,她身边竟然无一人跟随。
“沐常在,静安宫的太监宫女,怎没人跟着伺候?”心里暗思,莫不是内务府指派的人不用心,奴大欺主?
伊沐解释:“有人跟着,我让她在御膳房等我,我现在回去找她。”
梁九功点点头未曾多说,笑道:“那奴才找个小太监送你过去。”
巧蕊估摸着时间,回到灶台处,厨役说沐常在已经走了许久,忙朝着乾清宫的方向去追。
可紧赶慢赶的还是没赶上,见一太监领着伊沐往这边走,忙上前着急道:“主子,你怎么不等我。”
伊沐知道她急,不知她为何急,解释说:“我找人问了路,你和你朋友谈完了?”
乾清宫的太监看着巧蕊,清咳了两声,冷着脸:“梁公公说,让静安宫的人用心点伺候,不要再有下次。”
巧蕊忙低头应道:“奴婢等人定会用心伺候主子。”
太监转头笑着看向伊沐,变脸速度之快,看呆伊沐。
“沐常在,那奴才就先回乾清宫了。”
伊沐:“好的,谢谢!”
乾清宫内的大臣已走,梁九功亲轻声问道:“万岁爷,奴才让人摆膳?”
康熙:“嗯。”
梁九功招了下手,门口候着的小太监带着人忙活起来。
“保成呢?下书房后去了何处?”
“回万岁爷,太子是个懂事的,下学后见万岁爷在忙,就去了一旁的耳房温书,没过来打扰。”
摆膳的太监接连而出,康熙从龙椅上站起来:“让他过来用膳。”
梁九功笑道:“是,奴才这就让人去喊太子过来用膳。”
不过片刻,殿外就来了一个六岁的小孩,有着不符合年纪的沉稳。
高抬脚跨过门槛后:“儿臣给汗阿玛请安。”
见着他,康熙脸上也露了两分笑,指了个位置:“坐下陪汗阿玛用膳。”
胤礽被册立为太子后,就被康熙接到了乾清宫,如今不觉,已有六年光景。
父子两人时常一起用膳,胤礽早已习惯,坐在自己平日的位置上。
康熙没有食不言的规矩,偶尔开口问一句今天所学什么,因在用膳,就没让他起身背诵。
见康熙止住了话,梁九功适时上前,接替了一旁的太监,给康熙布菜。
他自小伺候康熙,他对康熙了解,康熙也对他了解,抬眼道:“嗯?”
梁九功舔笑说:“刚才沐常在的膳盒,奴才私自留了下来,万岁爷可要看一看?”
说着留意着康熙的神色,他不是个有善心的人,只不过是瞧着康熙对沐常在多有忍让,便想看看沐常在地位如何。
这当奴才的,要回察言观色,有事主子没察觉的事情,自己就要先察觉出来,这样才能做事贴心。
康熙现在一听到沐常在三个字,脑袋就突突的。
他按着眉心,脸上却无恼怒之色,梁九功继续试探道:“万岁爷,沐常在虽说和其他娘娘不同,一颗心却也是为了皇上的,奴才刚才见娘娘手上,有一道很深的刀伤,怕这膳食做的很是不易。”
小太子听的连连点头,这傻子是傻,但对汗阿玛的心可一点都不比其他娘娘少,流那么多血,连让人上药都不曾,唯恐膳食凉了,汗阿玛吃不到热乎的。
他点头的动作明显,康熙侧目看过来:“你点什么头?”
太子刚才不自觉的点头,听他问,缩了下脖子解释:“儿臣在柱子后面看到的,沐常在流了很多的血,一张素锦帕子都被血染红。”
康熙随着太子的话,面前仿佛出现了一张带血的帕子,看起来触目惊心,自动脑补伊沐这个小傻子,在御膳房的艰辛。
有谁能拒绝一个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人吗?康熙不能......
“伺候的人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能让主子用刀。”
随后心软道:“算了,膳食拿上来吧!朕看看她做了什么。”
梁九功哎了一声,忙冲着门外喊:“把沐常在的膳盒拿进来。”
这一会功夫,康熙看了眼梁九功,似笑非笑道:“朕怎么觉得,你一直替沐常在说话,她拿什么贿赂你了?”
梁九功叫苦:“万岁爷哎,你要是说其他娘娘贿赂奴才,还可信点,沐常在现无娘家可倚靠,只穿了一身朴素衣服进宫,哪里有金银之物贿赂奴才。”
原是洗刷冤屈的话,却让康熙听到了别的意思,小傻子,是惨了点......
梁九功:.....
心里道:话说他一个做太监的,见风使舵的本事最是得手,替沐常在说话,还不是你老忍了又忍,纵容她的态度。
小太监提着一个大大的食盒进来,梁九功笑道:“看来沐常在做了不少。”
布了珍馐美味的膳桌旁有张小案,小太监把食盒放在上面,打开最上层。
空的。
再打开,还是空的。
康熙+太子:???
梁九功:“或是拿错食盒了?“
再次打开第三层,这次终于看到了东西,几个人都是松了口气。
小太监恭敬的把拍黄瓜端到膳桌上。
几个人再次沉默下来。
“这是什么?”康熙问。
无论是宫里的珍馐,还是宫外的街边小食,他吃过的不少,但这道不知是汤还是菜的东西,确实是见也没有见过。
东西是绿的,汁是黑的,上面还飘着一层油花。
连康熙都没见过的东西,梁九功和太子更是不知。
一旁的小太监拿着银针上前,测过无毒方退下。
“或许,是沐常在家乡的吃食?”梁九功不确定的说。
康熙是个具有冒险精神的人,这道汤不算汤,菜不算菜,用筷子定是无法夹起的,康熙拿起一旁的汤勺,稍微盛了那么一丁点。
在太子和梁九功的注目下,缓缓送入口中。
一瞬间,康熙头皮发麻,他怎么就被沐常在的痴情打动,忘了她是个小傻子。
见太子和梁九功都是睁着双眸,淡定的咽下,夸道:“不错,酸咸而可口,油多而不腻,你们都尝尝。”
连吃多识光的康熙都夸,那定是不错的,梁九功弯腰拿起一旁多余的汤勺,等太子挖了一大勺之后,也挖了半勺。
康熙端起一旁的茶盏,泰然从容的吹了吹。
太子一勺子送到嘴里,梁九功紧随其后。
味蕾爆炸在嘴中,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太子转身直接哇的一口吐了出来,眼泪汪汪快要哭出来。
康熙侧目看了眼梁九功,梁九功哭都没眼泪,他不是太子,吐也不敢吐,含泪咽下,脸上因这怪味皱成一团。
“水,水.....”太子面朝下,捂着胸口,一副中毒的模样,吓坏了众人,但见康熙镇定的坐着,不敢声张,忙端了一盏清水,跪地喂着太子。
梁九功:.....想哭,我也需要水。
连喝了两大盏,太子才缓过来,直起身眼角都有了湿润:“汗阿玛,你骗我,太太太太...难吃了。”
梁九功认同的点头,鹤顶红都没它毒。
第11章 用膳
◎汗阿玛吃不到热乎的◎
康熙放下茶盏:“可懂了?以后莫要因为别人可伶,就进而心软,丧失了判断力。”
要不是这俩人劝了又劝,他怎会产生愧疚感,从而心软的尝了这道....“毒”
太子恍然大悟,为康熙的一片良苦用心红了眼:“汗阿玛受这番苦只是为了教导儿臣,儿臣....”
说到最后声音哽咽,像是感动的无法说话。
康熙楞了下,随后在心里对自己说:......是的,就是这样,今日的犯傻,都是为了教导太子。
“过来,坐汗阿玛旁边。”
太子满脸孺慕的坐过去。
桌上那道又绿又黑的东西,看着像是杀人的刀,康熙别过眼,指着梁九功道:“你让人去静安宫,告诉沐常在,以后不准她再进膳房,老老实实的在静安宫待着,一定要嘱咐清楚,就说这是朕的口谕,若她再做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是抗旨。”
“是,奴才一定让人嘱咐清楚。”梁九功就差拍着胸脯保证了,这样的味道,他此生再也承受不了第二次了。
梁九功刚走到两步,又听到康熙喊:“回来。”
回身走回康熙身旁。
“她脑子不灵光,又刚丧了父,我刚才说的话润色一番,意思传达到,但也别让她太过伤心。”
梁九功想哭。
“还有,顺路去太医院领一盒金疮药,给她带过去。”
梁九功双眼笑成一条缝:“好的万岁爷,奴才让人顺路给沐常在送过去,若是沐常在知道是皇上吩咐的,定是要高兴的。”
心里却在翻白眼:一个在东一个在西,顺的哪门子路。
康熙:“嗯,去办吧!”
膳食撤下,康熙和感动的太子说了会话,让人带他下去安歇,敬事房管事领着端牌子的太监进来。
跪地的小太监把装着各宫娘娘牌子的承盘举到头顶。
康熙的手指在上面一一划过,掀了一张。
敬事房管事见到那张牌子,心思活动起来,永和宫德嫔乌雅氏,德妃刚生完六阿哥三个月,身形还未恢复就被翻了牌子,看来是圣宠不衰,等下还是自己走一趟去报喜的好,更何况,德妃不是个小气的人。
这边
乾清宫的太监站在静安宫前,擦了擦汗,从乾清宫走过来,是真远。
皇上身边的太监亲自上门,惊到了静安宫里的太监宫女。
刘忠陪着笑:“这位公公,不知这趟过来是有何事?”
“沐常在呢?”
“在和荷香,书香两个宫女踢毽子呢!”
太监在心里嘀咕了声,还挺会玩:“带我过去。”
踢毽子是个技术活,伊沐单脚踢可以,花样踢却比不过书香和荷香,偏偏她又是个不服输的,用一个毽子,来来回回反复练习。
晚风吹动,院中的石灯点着,树影婆娑,月下的人身形轻盈,额头出了薄汗。
乾清宫的太监走到跟前了,她才停下来:“我知道你,你是康熙的人。”
“奴才给沐常在请安。”
太监给她行礼后,才开口笑道:“回沐常在的话,奴才是乾清宫的太监,皇上听闻沐常在受伤,甚是挂念,特让奴才从太医院拿了金疮药送过来。”
“另外皇上特让奴才告诉沐常在,平日在静安宫待着就好,想吃什么告诉御膳房,切莫再亲自动手,若不然再伤到可就不好了。”
伊沐点头:“好。”
她对做饭没兴趣,不过是娜木青说要用这个争宠。
听到她答应下来,太监松了口气:“那奴才就先行告退了。”
“等下。”
太监停住脚。
“我争宠了,康熙什么时候过来生孩子?”
太监带笑的脸慢慢龟裂:“沐常在,皇上今日忙...”
伊沐皱眉:“他今天又要工作到深夜?”
太监估摸着已经到了永和宫的康熙....谎话都不知道怎么说。
天上的繁星点点,宫里四处都点了宫灯,在太监尴尬不知道怎么说时,伊沐不确定的问:“康熙是不是现在身体不好?”
太监???
见他不懂,伊沐说的更加直白点:“就是生孩子的功能暂时不行了,如果是这种客观问题,可以和我直说,我会给他调整的时间。”
四周风声掠过,哗啦啦跪倒一地,太监吓的冷汗直流:“沐常在慎言。”
伊沐眉间不解:“我只是合理的猜测,毕竟是他一拖再拖,毫无诚信。”
“沐常在,有些大不敬的话说不得。”
“什么是大不敬的话?”
说实话,伊沐现在对康熙 很是看不上,她不喜欢这种拖拖拉拉,一点都不干脆的人。
传旨的太监吓的落荒而逃,不敢再多说,怕这个傻常在再说出什么语出要人命的话。
伊沐见那急促离去的背影,心里有些发闷,早知道从册子上选别的帝王了,康熙真是麻烦。
康熙的太监跑了,静安宫跪了一地的人互相看了看,又抬头看了眼“傻不愣登”,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的主子,最后止住心慌站了起来。
雕着精致花纹的金色盒子,很是好看,伊沐从巧蕊手中拿过来,打开闻了闻,橙黄色的药膏,说不出来的味道,很淡。
巧蕊问道:“主子,奴婢给你上药?”
荷香望着她那手上的伤口,只一眼,就感觉到疼了:“主子,你怎么能动刀呢!也太不小心了,下次我陪你去御膳房,想切什么告诉我,我保准切的好好的。”
她说话不过脑,说到伊沐不小心,语气更是谈不上恭敬,像是带了些细微的指责。
巧蕊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垂着的眼眸闪过冷意,荷香这话,说的倒像是主子受伤怪她,而她不如荷香一样。
伊沐察觉到她的关心,把金疮药递给巧蕊,对荷香笑了笑:“没事,不疼。”
荷香嘀嘀咕咕的嘟囔:“这么大口子,怎么不疼。”
又在心里加了句,傻主子。
巧蕊接过药膏,净手后帮伊沐细细涂抹,伊沐感受到冰凉的湿粘,不算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