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你有过什么样的过去,你前世今生如何背叛我,我只要你当下及之后时时刻刻在我身边,江春月,我已经做出妥协,我对你的心要不要挖出来给你看,你到底在害怕什么,是我给不了你想要的,还是你变了心,想要给一个阉人做对食,如果有,你迟早死了这份心,除非你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程玉璋嫉妒到发狂,他不敢想,可思绪又不受控制,他埋首在她身上,只想在她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迹,来安慰自己那千疮百孔的心。
“我们扯平了江春月,我瞒你我记得前世,你也瞒了我,我不问你,我会当那些事情不存在,你乖乖在我身边,你想要我什么样,我仍然会是什么样,我把心给你了,你若离开,我便死了。”
程玉璋唇齿表露不清的说着,江春月只觉得屈辱,她拼命挣扎,哭泣,她觉得肚子好像在痛,痛的她浑身发冷,可程玉璋铁了心的不让她好受,动作越发出格。
泪水淹没了江春月的喉咙,让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默默流泪,看着程玉璋眼里,又觉得她像是在惋惜别的男人,更加粗暴的吻她亲她。
他渐渐觉察出她不再挣扎,他不放心的抬头一看,见她双眼紧闭,面色惨白,登时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前世她死亡的灰暗记忆重新跑出来虐杀他,那种天昏地暗的感觉,像是灵魂被抽空,他亲眼看到自己的世界里没有了光,像是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身上硬生生剥离。
她刚去世那几天,他没有哭,整个人只是空荡荡的,像是游走在人间的一条孤魂,他继续做着自己的事,向着目标一刻不停、快马加鞭的奔跑,失去她的悲伤之湖的大坝,一开始只是有裂痕,到后来慢慢流出细流,他忙忙碌碌,只有在闲下来时才会想起她,逐渐的他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这世间再没有人能伤害到他的皎皎,他忽的发现,自己在高山之巅,身边空无一人,大坝决堤,彻底将他淹没。
痛,实在是痛。
程玉璋眼角的红色加深,薄红成猩红,瑞凤眼中直直落下泪来,一滴接一滴,不要钱的往下掉。
他张了张嘴,拭了好几次才说出话来。
“大夫,快去找大夫!叫文仲先生过来!”
他做了什么,她还怀着孩子。
程玉璋万分懊悔,嘴唇颤抖的叫着皎皎的名字。
“你醒醒,你不要睡,这次,你可不许再丢下我了,别丢下我……”
程玉璋低头抵在她脖间,失声痛哭起来。
门外听到程玉璋大喊的琪清赶忙吩咐人去找文仲先生,进来想看看小姐的情况,却见那个自从来到京城,翩翩君子、机巧若神的程家嫡长孙,伏在小姐脖颈处,哭的像个孩子。
……
“二少奶奶适才应该情绪过于激动,导致肝气郁滞,宫颈收缩,冷痛难忍,疼晕了过去。”
文仲先生把完脉,看向眼眶红红的二少爷,犹豫再三,劝慰道:“若是夫妻之间有什么事情,二少爷也应当缓缓,如今二少奶奶的身子危险,万不可再动气,不然就是太上老君的神仙丸,怕也挽救不了你们的孩儿了。”
程玉璋后悔的喉咙苦涩,他喉结滑了滑,声音干涩:“先生,我夫人的身子如何?”
“少奶奶身子尚可,可以明显感受到少奶奶在努力保住这孩子,心神精血耗费极大,之后需要静养一月,随时观察。”
“谢过先生。”
文仲开了药要走,程玉璋浑浑噩噩的送他,走到门口,文仲又停下。
程玉璋看出他有话要说,忙问道:“先生还有什么要嘱咐的?”
“少爷谨记,现如今二少奶奶的身子再不可行房,请少爷节制。”
文仲说吧,告辞离开。
程玉璋没想到自己活了两世,在处理江春月的事情时,仍青涩的像个毛头小子,他也彷徨,他也恐惧,在感情的事上,他远不像朝堂或者其他事上那么成熟。
对待江春月,他从来都是没有办法。
他求仙问道,也得不来让江春月回心转意的秘方。
程玉璋坐在床边,按着时间给她哺药,她睡梦中也不安慰,似乎偶有阵痛,白的若雪的小脸,额头冒汗,他拿巾帕给她擦了,将手塞入她手里,任凭她掐弄,亲吻她,低声安抚她,又恨不得让她将怀孕之苦转移到自己身上。
琪清在一旁只能等做些杂活,已至深夜,她出声请程玉璋休息,她来伺候小姐,却被他拒绝,只得退下。
江春月从腹痛开始,脑中就只剩下了一个想法:保住她的孩儿!
她这个做母亲前世就没能保住她的孩儿,让人害死,今生她怎么能因为自己害了她的孩儿。
她重复不断的想着:莫生气,孩儿重要,一定要生下这个孩儿。
有人喂药,她毫不拒绝的吞咽下,慢慢那锥心的阵痛不再循环,她获得了轻松快慰,逐渐睡去。
她的孩儿没事。
她一定要让这个孩子顺利生下来。
她与程玉璋之间的事情也不能阻止孩子的降生。
经过睡眠修复,江春月在清晨睁开了双眸,杏眼水灵灵的,精神也好了很多。
她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温柔的抚了抚肚皮,向她的宝宝问好,心情是愉悦的。
直到她听到一声沙哑无比的嗓音,心情瞬间就不好了。
“皎皎,你醒了。”
情绪是很难控制的,江春月一看到他,就立马想起他昨日说的那些浑话来,立刻皱眉催促:“你快出去,我不想见你。”
一夜的磋磨,程玉璋下巴生着胡渣,眼底泛着不可忽视的黑青,听到她的驱赶,他怔了怔,心里很难受,但想到文仲先生的嘱托,他还是站了起来,抿了抿唇,向外走了两步。
走到内室门口,他不放心的嘱托道:“我不烦你,你也莫要再费思虑,文仲先生说你要稳定情绪,不要过多……”
他还没说完,一个白瓷碗就在他脚底边碎裂,崩起的细碎瓷片擦过他的脸颊,滑出一道血痕。
“你滚!”江春月喊了一句。
程玉璋再不敢停留,俯身用手快速捡起地上的碎片,走了出去。
他跨出院外,早就候着他的赵召与廖游见到他,纷纷大吃一惊。
他们少爷是很注重形象的,昨日少爷是好好的进去的,今日出来竟衣衫凌乱,脖子、脸上都是伤痕,眼下乌青,布满红血丝,像是被人给打了一顿。
还是赵召反应的快些,上前抱拳道:“少爷,二爷回来了,请您过去。”
程玉璋点点头,却很不在状态:“我回去略整理仪容,就过去见父亲……”
连声音都飘荡着,赵召与廖游对视一眼,都不敢多问。
【📢作者有话说】
小程面临信用危机,两人感情将何去何从,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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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巨变◎
江听淙行马进入北直隶, 没想到会遇上京师军队调动,兵马快速行走着,手里的火把将黑夜照的通明, 墨文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下马躲在江听淙身后, 哆哆嗦嗦道:“少爷, 咱们还是回去吧,京城怎么兵荒马乱的……”
江听淙未答, 但他也提高了警惕,手中握着他的弓, 另一只手微微向后, 方便随时从背上的箭筒取箭。
跑步的前进的军队突然骚动,有人大喊一声:“有叛军从这里逃跑了!”
紧跟着传来几声刀剑摩擦的声音, 马蹄哒哒的声音, 脚步声也变得杂乱起来。
忽的一个身穿银色铠甲、似是统领的人带几个人打马过来, 遥望远处, 在江听淙附近停下来。
“都督, 那几人在林间逃窜, 并不好追。”
领头人眼神锐利,忽的看到了一旁带着弓箭的江听淙, 握着马鞭的手指向他:“你可会射箭?”
“回大人, 草民只会皮毛。”江听淙向他低头行礼。
“看到林子里逃窜的那几个人了吗, 他们是叛军,祸乱国家的叛军, 你既然会射箭, 试试能不能将他们射死。”
江听淙本来并不想出手, 但听到叛军二字, 眼底闪动,飞身上马。
“少爷!”墨文傻傻的看着他。
“墨文,你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
说罢,江听淙纵马飞驰,跑了一段后拿箭拉弓,坐在马上瞄准了目标,他的马在移动,敌方更是毫无规律的逃窜,江听淙这一刻耳鼻关闭,眼里只有箭与目标。
“嗖嗖”几箭,敌方几人全部罗马。
林中有士兵高呼:“都督,这几个人都射中了!”
伍宪没想到这年轻人射箭之术了得,他本来也是司马当活马医,没想到还遇上个百步穿杨的天才。
“都督,抓获反贼朱济陇的叛军五人,五个人被射中的地方不致死,还都活着。”
伍宪沉声命令:“压下去,听候发落。”
他转头去寻找那名百发百中的少年人,却见他已经走了一段距离,立马打马追上去。
江听淙已经知道此人是位大人,可他赶路要紧,又担心这些叛军会危急到李黎郁的安危,便不告而别。
“小友,请等一等!”
伍宪追上来,他的左右也跟上来,见江听淙没停,有一人唬道:“这位是神机营的左都督大人,还不快下马拜见!”
江听淙也只好勒马停住,下马拜见。
“草民见过都督。”
“小友,你今年几岁?”
“十六了。”
“我见你射箭了得,你可想过要参军?”
江听淙还真没想过这条路,受父亲的影响,他一直都想走仕途,其实他并不喜欢那些文绉绉的东西,不如在马上射箭快活。
“回都督,未曾想过。”
“那你可愿意跟我?”
江听淙惊讶抬头,看了他一眼。
左右见状,喝道:“我们都督愿意收你,还不快谢恩!”
伍宪挥手令下属退下,看着江听淙,露出一个笑容:“小友,我并非逼迫你,这样吧,我就在京城神机营,你随时可以来找我,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随州江听淙。”
伍宪点点头,带人走了。
江听淙一路寻到程府,他也有快两年没见到长姐了。
长姐信中还说,她有孕了,不知道身体如何。
还有,知不知道李黎郁的事……
等待时江听淙又想到李黎郁对自己说的,算了,长姐如今有孕,还是不要跟她说这些了,对方毕竟是太子,长姐又能有什么办法。
江春月想到江听淙来了,她激动的下了床。
琪清在一旁忧心忡忡:“文仲先生说你不能下床的,要静养,不若告诉少爷,让他帮忙招待江小少爷吧。”
“我的身体我知道,再说又不出去,让他进来就是了。”
琪清也只好小心的扶她出来坐下,往她背后垫了个软枕。
江听淙跟着下人的指引,一路从外院来到内院,畅通无阻。
江春月见江听淙进来时,激动的让琪清扶她起来,不止是与弟弟许久未见,也因为程玉璋的缘故,让她此刻见到娘家人,感到格外的亲切。
“淙哥儿!”
她颤声叫道,伸着双手想去触碰他。
本来还觉得闯入内宅有失礼节的江听淙,见到长姐这一刻,什么也不顾了,怕她走动,忙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同样激动的喊道:“长姐!”
江春月还是不争气的流了眼泪,她仰着脖子看着已经长的如正常男子一般高的弟弟,欣慰又怅然:“淙哥儿,你都长这般高了。”
“长姐别哭,长姐还怀着孩子,不能哭的,不然我的小外甥也要哭了。”江听淙低头看着她溜圆的肚子,心情很是不错,甚至已经开始想着日后要教小外甥射箭才好。
江春月被他逗笑:“你怎么知道是小外甥,万一是外甥女呢。”
“那我就驮着她骑大马。”江听淙已经不由自主的弯起唇角,期待道。
姐弟两人坐下来,江春月问了他如何来的,又问他学业情况,江听淙一一答了。
江春月没有问江政禹的事,江听淙也没提起他,惹长姐不高兴。
江春月让人拿来了各式各样淙哥儿爱吃的东西,江听淙脸上红了红:“长姐,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江春月一怔,上下打量他,打趣道:“嗯,却是不是小孩子了,到了明年,都可以讨个媳妇了。”
媳妇没了……
江听淙垂下头,眼中闪过痛苦的神色。
江春月想到什么,表情严肃:“你来时没遇上什么危险吧,最近京城不太平,你就在府上住下,过段时间等局势稳定了再走。”
江听淙慢吞吞摇了摇头,不经意提道:“我来时遇上了娶亲的队伍,说是要嫁到宫里去的,最近宫里可有贵人成亲?”
“有。”江春月想到李黎郁,神色有些黯然,“是太子大婚,太子大婚这日,又发生宫变,现在宫里混乱的很,我听说,皇上与二皇子都死了,太子继位。”
江听淙脸色白了白,太子就已经非他能够怎样的,现如今,他登了基,自己真的是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这一刻,江听淙感觉到内心升起深深的无力感。
“怎么了?”江春月看他有些不对劲,江听淙只摇了摇头,他更不打算跟长姐提起自己与她闺友的事情。
他没想到自己年纪轻轻,就已经体会到了什么叫有心无力的惆怅。
“没什么,只是好奇……”江听淙扯扯嘴角,露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江春月也想到了李黎郁,她不由得说道:“说起来你可能不知道,我有一位手帕交,竹溪的李黎郁,就被太子选为良媛入宫去了。”
江听淙提着心,暗地里握紧了拳头,“竟然还有这种事,可是太子他……怎么会认识长姐的闺友。”
“这个就说来话长。”江春月没法将里面的事情告诉弟弟,只笼统道:“我这位闺友阴差阳错,曾经跟南巡的太子遇到过两回,还救了他,太子名誉报恩,就……”
“报恩,这是报的哪门子恩,人家姑娘有心上人,他问都不问直接强娶,真是没有道理。”
他激动的情绪引起了江春月的注意:“淙哥儿,你怎么知道我这位闺友有心上人?”
江听淙支吾了几声,脸色恢复正常:“我猜的……长姐,这样也好,你们都在京城,往后应该可以常见面吧。”
“嗯,应该会的……”
“姐夫呢,姐夫待长姐如何?”
这还是江听淙第一次称呼程玉璋为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