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这夏星冉平时一脸高冷正经的样子，真聊起天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给人气个半死，他自己还丝毫不会受到半点影响。
楚凝嫣被气到不想说话，反倒是夏星冉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过分，双手往外套的兜里面一插，看着楚凝嫣：“那你和我说说，怎么才能不生气了？”
“怎么都生气！”
“那不行。”
“……”楚凝嫣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个人到底是怎么能如此理直气壮地说出“那不行”这三个字的，只知道他说完之后，楚凝嫣这已经快被气笑了。
“我以后不抽了还不行？”夏星冉歪歪头，看着楚凝嫣，语气要比刚才温柔得多。
“真的？”楚凝嫣一愣。
其实她没敢想着夏星冉会跟她这样说，觉得充其量也就是说一句以后少抽点也就得了，却没想到他居然一句话直接把自己的后路给堵死了。
楚凝嫣有点不相信。
“骗你干什么，”夏星冉说，“这回不生气了吧。”
“那我还能不能再提一个要求。”楚凝嫣咬了咬嘴唇。
……
听到楚凝嫣这么说，夏星冉忍不住扁了扁嘴，影影绰绰的树荫并没能挡住他无奈的表情，以及想知道她这趁火打劫的本事是跟谁学的念头。
“哪天放学你带我去看你打篮球吧。”
得寸进尺，楚凝嫣觉得自己好像get到新技能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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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14
楚凝嫣和夏星冉一起回到家的时候秦姨已经把厨房收拾好回房间了。
客厅里零零散散亮着几盏夜灯，如影院银屏般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临北市辉煌璀璨的江景，楚凝嫣换了鞋子走进去，对着窗户外面愣愣地看了一会儿。
一直到夏星冉帮着欢欢擦完脚出来，她都还在客厅里面傻愣愣地看着。
其实楚凝嫣一直以来都有一个小小的怪癖，但是她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讲过，那就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如果睡不着觉的话，就很喜欢扒着窗户看那些里面亮着灯光的高楼仿佛。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看着那一盏盏或明或暗的灯光参差不齐地亮起来灭下去，知道它们就算再不起眼，也都代表着一段段不同的故事和遭遇，每一扇窗和每一扇窗背后的故事都不一样，它们之间或许能有一些交集，又或许没有……错综复杂的关系网编制在一起组成了这个偌大的城市当中一个微不足道的社群。
所以非要说的话，在楚凝嫣的眼里，这一幢幢高楼倒像是一部部故事书，有的故事有关联，有的没有……各种各样，千姿百态。
实在无聊的时候，楚凝嫣甚至会想象那亮着微光的窗户后面会发生一些什么样的故事，她一个人都能编好久……
“在看什么呢。”夏星冉凑过去轻声问了楚凝嫣一句。
“那栋楼是什么啊。”楚凝嫣回过头指了指窗外不远处的一栋高耸入云的玻璃建筑。
“世贸。”夏星冉几乎看都没看就知道楚凝嫣在问什么，“怎么了？”
“你看这楼上有字哎，”楚凝嫣边说边凑到了玻璃前，单膝跪在窗台上双手撑着窗台上的毛绒毯，觉得新鲜，“这字还会动！”
“什么字。”夏星冉在问的时候其实已经差不多知道楚凝嫣想要表达什么了。
世贸大厦的地段好，位置显眼而且还环着江景，所以时不时地就会有土豪富二代们借用这栋楼来表白求婚，要么在楼体上映上大字，要么搞几架无人机，反正在夏家的视角来讲，可以说是时不时就会有一些免费的电高科技烧钱表演可以看。
并且随着声光电技术的飞速发展，这几年这样的表演尤其多，夏星冉刚开始看的时候觉得新鲜，现在多多少少已经有点麻木了。
“何潇雅我爱你嫁 给 我……”楚凝嫣扒着玻璃一字一顿地把楼上面的字给念了出来，而后回过头去看向夏星冉，“这是在求婚吗？”
“是吧，”夏星冉的语气满不在乎，而后还冷哼了一声，“寒衣节求婚……可真会挑日子。”
“想要弄这个字应该很贵吧，”楚凝嫣低声念叨，“你说这个女生会同意么？”
“不知道，”夏星冉摇摇头，从桌上倒了杯水递给楚凝嫣，“反正是我我肯定不同意。”
“为什么？”
“说了啊，寒衣节那是求婚的日子么，”夏星冉说着，抬手轻轻敲了一下楚凝嫣的小脑袋瓜，“认真听讲啊小同学。”
“……”被敲了一下的楚凝嫣一脸不服地皱了下眉，挪了两下从窗台上下来不再看了。
“小孩子别总看这些用不着的，”夏星冉说着，就要过去用手捂楚凝嫣的眼睛，却被楚凝嫣给灵活地躲开了，但是嘴上的絮叨却依然还在继续，“影响不好。”
“这哪里影响不好了，”楚凝嫣眨眨眼，“多浪漫啊。”
“你小小年纪你知道什么叫浪漫，”夏星冉一咂嘴，“过两天就上学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是当务之急知道么。”
“你好像我舅妈，”听到夏星冉这么说，楚凝嫣更不服了，小声跟自己嘟囔了一句，“说我小小年纪，你自己还不是个未成年。”结果没成想被夏星冉给听了个正着。
没忍住乐了一声，看着楚凝嫣：“我说你嘀嘀咕咕念叨什么呢？”
“没什么。”楚凝嫣摇头。
“我都听到了。”
“听到了你还问。”
“……”
夏星冉发现楚凝嫣这小家伙来到家里没两天，小脾气倒是已经开始初露端倪了。
楚凝嫣回身把水杯放下，看着夏星冉：“今天跟你一起回家那个姐姐你们关系好像挺不错的。”
“余梦娆？还行吧。”夏星冉是不知道楚凝嫣这个神奇的脑回路究竟是怎么把话题从【小小年纪懂什么浪漫】转移到【那个跟你一起回家的那个姐姐】上的，不过既然她要问，夏星冉也就只有乖乖回答的份。
又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她是不是喜欢你啊。”
“……”楚凝嫣这话说得足够直白，夏星冉听完直接一脸无语地皱起了眉头，“怎么还越说越来劲了你。”
“就随便问问么，你紧张什么，”楚凝嫣满脸无所谓的表情，感觉就像故意跟夏星冉学的似的，用的是走夏星冉的路，让夏星冉无路可走的这个路数，“怎么着，你也喜欢她啊。”
“我紧张的是这个么，我紧张的是你才初中就开始聊这些乱七八糟的以后可怎么办，”夏星冉一咂嘴，卡了两三秒之后才反应过来楚凝嫣后面那句说了什么，于是又赶紧补上了一句，“喜欢个屁。”
“你看你就是心虚了，”楚凝嫣勾了下嘴角，但其实她心里根本没多想，完全是觉得看夏星冉这个样子好玩，谁让他刚才在楼下欺负自己，歪歪脑袋一脸小人得志的表情，“那个姐姐长得挺好看的，我要是男生我也喜欢她。”
“你喜不喜欢我是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要是男生的话现在肯定已经挨打了，”夏星冉把卫衣的袖子往上卷了卷，叉着腰一抬下巴，“快点上楼睡觉了，都几点了。”
“你赶我干什么，”楚凝嫣说，而后突然醒悟一般地眯缝起眼睛，“又要自己偷偷抽烟……唔……”
“烟”字都还没完全说出口，楚凝嫣的嘴就让夏星冉二话不说给捂住了，黑暗中，楚凝嫣看出夏星冉的表情慌乱中带着震惊：“我说姑奶奶你小点声行不行，干脆拿个喇叭喊多痛快呢。”
切，说到底他还是害怕啊。这是楚凝嫣被捂住嘴巴之后在脑海当中萌生出的第一个念头，第二个念头是夏星冉刚才给欢欢擦完脚之后洗没洗手……
一想到这，楚凝嫣刚想急着要把夏星冉给推开，结果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洗手液味儿，内心可算是平静了下来。
吓死了。
夏星冉啧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放开了楚凝嫣：“答应带你去篮球场了，你要是再给我捅漏了我可找你算账。”
“你慌什么。”楚凝嫣笑了一下。
“废话，”夏星冉啧了一声，“这是领个定时炸.弹回来当闺女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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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15
不得不说先前在福利院的时候楚凝嫣其实对“上学”这个事情并没有什么概念，岁数到了就被带到福利院的教室里，和几个同龄的学生一起上课。
实不相瞒，最开始上学的那几周楚凝嫣坐在座位上都不知道自己来到这里到底是要干什么，也不知道老师费尽心力给自己讲这些东西是要干什么，更不知道自己学这些东西是要干什么，总之就是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明白就对了……
要是抛开这些不说，感觉楚凝嫣上学之后最迷惑的行为应该是开学第三周的时候老师说他们放学之后要来一场随堂的小测，楚凝嫣也不知道小测是什么意思，反正一说要小测，她就直接拎书包回寝室了……让几个老师一通好找，到最后发现她居然正一个人趟在寝室床上睡大觉的时候，带头的贾老师差点没打她。
从小学一年级到初一上学期楚凝嫣都是在福利院度过的，虽说福利院的老师们也都有经过专业培训，但相较于外面的正规学校来说多多少少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环境也和外面的学校不太一样。
所以当前天阿姨突然说要带自己去所属学区的中学面试的时候，楚凝嫣紧张得心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感觉比之前新年联欢会叫她上台唱歌的时候还要紧张。
临北大学附属中学在整个临北市都算是重点，哪怕是论到省里那都是排得上号的，而楚凝嫣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些，所以心才不由自主地发慌。
面试……面试是干什么啊，不都是找工作的时候才需要面试的么？上学还需要面试？那面试要是不通过呢？九年义务教育吗不是？
完蛋，楚凝嫣想溜回寝室的老毛病又要犯了。
只可惜这一次并没有寝室让她回。
“嫣嫣啊，你不要怕，”坐在车上的时候，夏妈妈大概是看出了楚凝嫣的慌乱，于是笑着搂住楚凝嫣的肩膀安慰了她一句，“一会儿到了学校老师问你什么你回答什么就可以了，不知道的就说不知道，不要勉强，明白吗？”
楚凝嫣点了点头，但是面色却丝毫不见好。
虽说目前来讲楚凝嫣对即将要去的学校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概念，但是她却依然可以在心里面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自己和那所学校存在的差距……这种感觉其实很微妙，一般人体会不到，但楚凝嫣自己却能感觉得真真儿的。
在福利院的时候楚凝嫣的成绩面前位列前十，但是到了这里，楚凝嫣给自己预估的位置应该是中等偏下，而且这个预估还算是比较乐观的，稍稍悲观一点就是往成绩单的末尾走了。
*
去学校车程不过二十分钟，而且一路畅通无阻恨不得连个红灯都没碰见，在楚凝嫣看来就感觉好像有什么神秘的力量在催着自己赶紧过去似的……
再一次来到这个还不算太陌生的地方，楚凝嫣的视线习惯性地先往高中部瞟了一下。
因为是上课的时间，所以校园里也根本见不到什么人。
教学楼的侧边是一个高耸的尖顶钟楼，上次楚凝嫣来的时候还没注意看，这次看到了觉得新鲜，还特意留意了一下它那个巨大的表盘上的走针是不是真的会动。
还没有过了那个刚进到城里看到什么东西都觉得新鲜的阶段，所以楚凝嫣也很珍惜这一段丰富多彩的时光。
“嫣嫣，你的学校在这边，”夏妈妈以为楚凝嫣找不到位置，所以赶紧为楚凝嫣指了指，怕她一会出岔子，“那边是哥哥读书的地方，这边才是你要去的。”
其实上次跟秦姨来的时候楚凝嫣都已经知道了，不过夏妈妈既然都这么贴心地介绍了，所以楚凝嫣还是佯装第一次听说那样了然地点了两下头。
“一会儿会有老师接你进去，阿姨就不能跟进去了，你乖乖听话。”夏妈妈笑着一握拳，“加油~”
“阿姨不和我进去吗……”一听到夏妈妈这么说，楚凝嫣突然更慌了，仅存的那么一点点安全感也都随着这一句话而顷刻间烟消云散，闹不清楚是什么状况。
“阿姨不能进去，刚才路上不是都已经和嫣嫣说过了吗？嫣嫣不记得了？”
说过了！？
什么时候说的，说什么了？
楚凝嫣觉得自己应该是选择性屏蔽症又犯了，对这件事情完全是一丁点印象都没有，茫然得像是刚下生的小鹿崽子。
“你看，有老师出来接你了，来，把衣服整理好。”
留给楚凝嫣独自茫然的时间并不多，左右不过十来秒的时间，然后耳边就响起了这么一句话。
紧接着，夏妈妈就蹲下身来贴心地帮着楚凝嫣整理了一下衣服。
这套衣服是楚凝嫣自己选的，原本夏妈妈为楚凝嫣选的是一件酒红色的高领毛衣，外面是一件毛绒领的小披肩，很衬楚凝嫣的气质，怪可爱的。
只可惜楚凝嫣之前从来没穿过披肩，昨晚试了一下就感觉自己好像那个西游记里面的山大王，所以就给否决了。
取而代之的是自己先前在福利院时候穿的衣服，还是件男孩子穿的衣服，忘记是哪位老师的儿子穿剩下的，虽说破旧了一点，但楚凝嫣穿着合适而且还很舒服，所以就送给了楚凝嫣。
本来面试这种事情对于楚凝嫣来说就已经足够陌生，若是身上再不来点自己熟悉的东西，楚凝嫣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要遭不住了。
好在夏妈妈好说话，那件衣服也已经洗干净了，既然楚凝嫣喜欢就也没办法说什么，毕竟是楚凝嫣的面试，当然是她怎么开心怎么来得好。
*
出来迎接楚凝嫣的老师看起来年龄不大，却很有那种身为人民教师的谦和与温柔的气质，快步走到楚凝嫣的面前看着她：“楚凝嫣对吧，久等了，刚刚学校开了个临时会。”
“老师好。”楚凝嫣乖乖打招呼。
“你好呀。”老师冲着楚凝嫣打了招呼，而后就看向了夏妈妈，“夏太太您好，楚凝嫣的大概情况我都了解了，您放心吧，校方一定会保护好她的个人隐私，这是我们的责任。”
“那就好，”夏妈妈说，“主要是孩子之前也没有在正规学校上过学，所以第一次来可能有点不太适应，还需要老师们多留意一下。”
“是的是的，这些我们都了解，小朋友们对环境还是挺敏感的，”老师点点头，“这样，我先带楚凝嫣去面试吧，到时候也方便分班级。”
“好，那你们先去吧。”夏妈妈说着，凑到楚凝嫣的身边俯下身，“嫣嫣不用紧张，到了那里之后乖乖回答问题就好了，知道吗？”
“嗯。”答应得倒是乖，殊不知楚凝嫣心里面其实已经慌得像是在抱着炸.弹满街跑了。
*
进了校园之后，楚凝嫣就径直被带到了二楼的一个小阶梯教室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