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掌欢(重生)——照城【完结】
时间:2023-11-04 19:47:37

  谈宝璐也觉得,岑迦南死得好。
  杀人者被人所杀,算死得其所。
  只可惜,她再也看不到岑迦南的眼睛。
  有一件事无人知晓,她的逃避和躲藏,只是因为那时她胆小如鼠,害怕被人一同排挤、取笑。其实,她从不曾觉得岑迦南的那只眼睛丑陋。
  她一直觉得那只紫色的眼睛很好看,像一颗珍贵的宝石。
  如果她曾告诉过他,是不是他们的命运就会有所改变?
  不过这件事也没什么意义了,岑迦南死后,谈宝璐发现自己的魂魄开始变淡。
  先是裙摆,然后是四肢,看着自己渐渐变得透明的指尖,谈宝璐估摸着,岑迦南已死,她大概终于也能去投胎了吧。
  她这一缕幽魂,就这么昏昏沉沉地想着,忽地听到耳边一声钟响,一名小丫鬟脆生生地在她耳边说:“三姑娘,还要绑得再细一点才行的。”
  腰间传来一阵酸痛,谈宝璐低头看去,自己的腰上正缠着一条红色束腰。
  眼前婢女们忙忙碌碌,有的用火荚拨着火盆里的金丝碳,有的黄铜面盆端来热水,有的用新摘的芙蓉花瓣研粉。
  “皇上好细腰,要再细一点,才能被皇上看中呢。”
  这句话如平地一声雷鼓,瞬间将谈宝璐惊醒。
  她记起现在是什么时刻了。
  就在今晚,父亲谈魏将要将她献给岑东延。
  作者有话说:
  啦啦啦??(^??^*),夏天挖个新坑~
  希望大家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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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本古言预收《为兄》
  心机美人x风光霁月高岭之花
  作为寄人篱下的小可怜,裘家谁都能欺负一下这个长相娇媚的表小姐。
  初潮那日,宁窈被害落水,大病一场,病中竟发觉自己能做预知梦。
  梦境里,她被迫嫁给无情的商人之子,一生活活蹉跎而死。而那个陷害她的姐姐,却嫁给了裘家最白玉无瑕,风光霁月的二爷裘嘉谊。
  凭什么她的人生是这样?
  凭什么恶人反而有好报?
  她非要将姐姐的婚事抢过来!
  她非要让欺压过她的人后悔此生!
  在某个夜里,她处心积虑地等来了裘嘉谊,在他面前故意勾起那湖绿色的裙摆,露出一节纤细白嫩的脚踝。
  她看着他,鼓足勇气,用娇到能滴水的声音说:“二哥哥,我腿伤着了,可否扶我一把?”
  *
  作为女帝之子,裘嘉谊在裘家是被供奉为祖宗般的存在,因为谁都知道他仅仅只是养在裘家,是未来的王储。
  裘嘉谊此人清冷薄情,目下无尘,且不近女色,裘家上下都以为,像裘二爷这样的人,只怕此生都不会对女子侧目动情,就算是婚事也定会娶一位与他身份地位相当的高门贵女。
  然而,某日夜里,裘家上上下下亲眼看见,他竟将裘家那位最被嫌弃的表小姐抱在怀里,用自己的外袍遮着她的小腿,不许旁人看去一眼。
  她如愿以偿地折下了这朵高岭之花。
第2章
  ◎他……怎么来了?◎
  谈宝璐扶着床梁,身后两名小丫鬟正一左一右地拉着一块大红布,紧紧缠住她的腰。
  两尺不到的腰被勒紧得只剩一尺半,腰肢处的细凸显了胸的柔软和臀的饱满,细细窄窄,玲珑有致,一手可握。
  但这样的美是须付出代价。
  常年的束腰使谈宝璐很早就落下了病根,腰部每逢阴雨天便酸痛难忍,最严重时,甚至需要在放了药物的温泉中浸泡方可缓解。
  腰上的痛楚又一次收紧,谈宝璐回过神来,温声说:“小东,不必再系了。”
  腰间的力量稍减,小东犹豫地说:“三小姐,我知道束腰不怎么舒服,但是圣上好细腰,若不再缠紧些?怎么成细腰美人,博得圣上恩宠?”
  谈宝璐心道,我管他赫东延喜欢什么?
  但这大逆不道的话,她现在还不能说。
  谈宝璐便说:“我喘不过气。”
  小东正要放手,“哎哟哎哟,好不容易束紧的,怎么给解了!”一名嬷嬷尖声道。
  这位赵嬷嬷是大夫人出嫁带过来的陪嫁丫鬟,是大夫人那边的人。
  她从小东手中将腰带接了过去,亲自上阵。
  她给谈宝璐系束腰时,下手可不留情,左脚踏着地,两手狠狠往后一拽,恨不得要将谈宝璐的腰给掐断了,还用言语敲打谈宝璐道:“三姑娘,老爷、夫人可都在外头等着呢,你再不将衣服穿好,是要讨罚吗?”
  谈宝璐不同她多话,拾起桌上的剪刀,一把将束腰带绞成了两段。
  束腰变成了破布片,赵嬷嬷在原地震得目瞪口呆。
  谈宝璐踩着成碎布的束腰朝铜镜走了过去,说:“出去。”
  “出去?”赵嬷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们的老爷谈魏官居户部侍郎,一共娶了三房夫人。
  大夫人出生好,育有一子一女,嫡长子谈俞,嫡长女谈茉;二夫人心眼多,育有一个女儿,叫谈芙;这位三姑娘谈宝璐,是三房夫人出的,三房身体不好,病歪歪的,下面还有一对双胞胎弟弟和妹妹,最不得宠。
  不得宠就得脾气好,忍着,不然在谈府可没好日子过。
  这位三姑娘平日就是泥团成的人。
  这么个人,今日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强硬了?
  见赵嬷嬷半晌不走,谈宝璐淡淡地说:“听不懂?听不懂就换个能听懂的进来。”
  赵嬷嬷气得脸色煞白,咬牙切齿地说:“三姑娘要老奴出去,老奴出去就是了。但三姑娘冲老奴摆架子无事,若把老爷的大事给误了,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身后门猛地一关,屋里终于清静了。
  谈宝璐对剩下的两位贴身婢女小东小西说:“继续更衣吧。”
  小东和小西异口同声道:“好!”
  小东和小西吓得够呛,但都在心里为谈宝璐拍手叫好。
  她们早就想赶走这个赵嬷嬷了,明明不是三房的人,还整日找她俩的麻烦。
  红色舞衣被呈了上来,火红的丝绸布料上用金丝银线绣制了一副百鸟图,每一只鸟雀的眼睛是由珍珠、玛瑙、夜明珠之类缝成,最中的孔雀眼中镶嵌了一枚如鸽子蛋大小的红玛瑙,珠宝表面流光溢彩,好似在眨眼闭眼,栩栩如生。
  衣裙换上后,婢女们为谈宝璐挽发。
  发簪解开,三千青丝泼墨而下,柔滑如绸绢,再密的玉篦子放到头顶,便能一直通到发尾。这么一头乌黑浓密的秀发挽做发髻,用数十只精雕细琢的金发簪分作数股,再于头顶冠上珠帘金冠,如云上见金霞,灿灿放光。
  谈宝璐穿衣时,小东和小西一直在惴惴不安。
  这身舞裙腰间有一条玉带,正显出腰线来,若不穿束腰,能好看么?
  少卿,谈宝璐打扮妥当,从座椅上起身,小东和小西的担忧瞬间烟消云散。
  没有束腰绑缚的腰肢更直且更有韧性,没有弱柳扶风的病弱之感,而是大方舒展,雍容华贵,更衬得起这身百鸟礼服,衬得起贵女的身份。
  谈宝璐站在镜前站定。
  看着镜中雍容华贵,艳绝无双的人,还微微有些许陌生,有种不真实之感。
  她死时刚过双十生辰,现在的她才只有十六岁。
  容貌的变化并不多,最大的区别是眼神。
  现在她的眼睛里,还没有深宫蹉跎后的疲意。
  她眨了眨眼,眼底一汪清水闪过。
  她缓缓平息下心情,原来她是真的回来了。
  上天待她不薄,既然她又有一次机会,那么这次她一定不会再错。
  “三姑娘,”闺房门扉被人轻叩,府上人来催,“老爷和夫人都到大堂等着了。”
  “知道了。”谈宝璐转身推门出来。
  一见谈宝璐,门外人本在急着催促,一下呆愣在了原地,差点忘了时间紧迫。最后不知道是谁出声说了一句:“既然三姑娘准备好了,那就快些走吧。”
  “对对,”其他人如梦初醒,引着谈宝璐往外走去。
  谈府正堂。谈魏面容阴沉不展,惦记着将小女献上后,要如何向皇帝讨要官职,几位夫人、儿女,也均在堂上候着,各怀各的心事。
  谈家二姑娘谈芙梳着双股发髻,一身鹅黄锦缎对领夹袄用的是芳织坊最好的布料,脸上涂的也是群香楼最好的胭脂水粉。
  她挑嘴吃着盘中点心,阴阳怪气地说:“三妹怎么还不到?让一家人这么等着,像个什么样子?”
  相比之下,谈家大姑娘谈茉打扮则清新许多,白衣似雪,发藏美簪,两只皓腕上挂了一只蓝冰翡翠镯子,状似神女。只有再细看才会知道,这位神女的衣服料子之奢侈,较她四妹有过之而无不及。
  谈茉温柔地说:“四妹妹还是少说几句吧,三妹今日赴宴,怎么说也是为了谈家。”
  “嗤……”谈芙听完怪笑了起来,屋里站着的其他几人也跟着挤眉弄眼。
  什么赴宴,说得这么好听,分明就是爬床嘛!
  谈茉也是这般鄙夷,但她绝不会让自己流露出这份鄙夷。
  这时谈宝璐出来了,所有人都抬头朝她望去。
  身红色舞衣似火,天然舒展的腰肢如柳叶舒展,腰间缠了一根串了金铃铛的腰带,行步时,叮当作响。
  谈芙脸色一变,尖酸刻薄地小声讥讽:“嗤,穿成这样出门,真是有辱家门。”
  谈茉也上下打量了一番,也眉梢微皱。
  这身衣服料子绝不算顶好的,她府上丫鬟逢年过节也能穿上。但偏偏谈宝璐腰身身段妙,腰细臀丰,让这身衣服宛如长在了她身上。美艳成这样,天下所有男子都会挪不开眼睛吧?
  怕不是这次进宫,圣上还真能看上她?
  与几位小姑娘的心思不同,谈大夫人上下扫了谈宝璐一眼,嫌她的扮相不够庄重,跟她娘一样天生贱相,鄙夷地撇下嘴角。
  谈魏一心在乎自己的官途,懒得管女儿穿什么,连她今日是红的还是绿的都没看清,匆匆说:“既然准备好了,那就赶快走吧!”
  “是。”谈宝璐跟着往外走。
  经过长廊时,她突然察觉身后有两束目光。
  她回头一望,她的双胞胎弟弟妹妹谈妮和谈杰,正挤在门角冲她微微笑。
  两个小萝卜头太小,还不受宠爱,不怎么许他们上前厅来。但他们听说今日姐姐要进宫了,就想来看姐姐,远远地躲在门缝里偷瞧。一瞧见她回头,就开怀地笑了,干净单纯的眼睛里全是她。
  上一世她死后谈家就彻底衰败了,谈妮和谈杰只有十来岁,寄养在了姨母家,又逢战火纷飞,谁都过不上好日子,姨母举家南迁,路上谈妮和谈杰走散了。
  姨母找过,岑迦南找过,就连变成游魂的她也找过,但怎么都找不到,他俩就这么成了千千万万难民中的一个。
  现在这双弟弟妹妹就好端端地站在她的面前,谈宝璐蓦地双眼通红。
  她忍住眼泪,扬起笑意,也用嘴型对他俩说:“等着姐姐,姐姐过几日就回来看你们了。”
  他们经常这么玩闹,两个小孩儿能从她的嘴唇看懂她的话,眉眼瞬间弯了起来,脸颊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然后冲她用力地点头。
  谈宝璐狠心走出谈府,登上了马车。
  马车经过街道,在宫外侧门口停下。
  谈魏和大夫人去正殿赴宴,而谈宝璐则由几位宫女太监领着,前往殿外等候,直到收到旨意,方可入殿内。
  谈宝璐便在外头等着,天气刚刚立春,一入夜便开始飘雪。小东和小西连忙往她身上披薄被,说:“三小姐冷不冷呀?就不能让我们去个暖和点的地方么?”
  “我没事。”谈宝璐反过来安慰她俩。宫里从不把人当人,更不用说她这种出身低微的女子了。她搓了搓手,将掌心搓暖,说:“这样就不冷了。”
  又过了许久,几名太监朝这边走来。
  其中领头的是位青年人,红衣玉带,下颌干净,星眸薄唇,容貌有不逊于女子的标致,看人时嘴角带笑,但笑意切不达眼底,使得他看起来有一种阴冷的心机深重。
  那人迎面过来,谈宝璐一时恍惚。
  她认得这人,宦官之首,大太监徐玉。
  上一世,众人都以为徐玉是赫东延的狗,结果岑迦南叛军进入大都,是徐玉亲手为岑迦南打开的宫门。
  徐玉一直都是岑迦南的人。
  当徐玉走近,谈宝璐方才记起自己如今身份有变,连忙朝他低头躬身行礼,左手右手相搭,低下头来。
  徐玉温声道:“谈姑娘,面圣前要检查身上有没有带利器。”
  谈宝璐点了点头。
  一位宫中的嬷嬷在她腰间、发鬓摩挲了一番,向徐玉回话道:“谈姑娘身上没有利器。”
  “到时候叫你上去了,你便上去,切记不可举止失仪。”
  “谢谢徐公公。”谈宝璐再次低下头去。
  徐玉脚步微顿,领着人转身离开。
  走过几步后,徐玉忽地问身后几位小太监:“方才尔等可曾唤过咱家?”
  身后一名机灵的小太监连忙答道:“回徐公公,不曾唤过。”
  徐玉若有所思,既然无人曾唤过他的名讳,这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谈家三姑娘,又是如何一眼认出他的身份?
  他回过头,半眯着眼睛看向还在寒风中等候的谈家三姑娘。
  已经等了这么久,她的腰背还是挺直的,脖颈到肩头线条舒展流畅,就连头都是骄傲地往上翘了翘。
  不知为何,徐玉竟从这个小姑娘身上看到了凤临天下的味道。
  这个外表娇滴滴的小姑娘,并不简单。
  谈宝璐被宫女引到大殿之内,隔着一面玛瑙珠帘,隐约能看见此时席间的情况。
  殿中有鼓瑟钟鸣,管弦丝竹,朝中群臣按官阶依次落座,谈魏官位不算太高,只能坐在中间段的位置,谈夫人坐在他的左侧,右侧坐着比他高出一半级的顶头上司。最前方纯金龙椅上空无一人。
  谈宝璐在帘后听着外面的动静,忽地听到帘外传来一声“皇上驾到。”
  殿中所有人跪成一片,她也跟着跪下。
  她听到了赫东延熟悉的脚步声。
  她听着他一步步走上龙椅。
  她的心硬了下去,冰冷了下去。
  前一世,她就是被赫东延害死的,此仇如何不报?
  赫东延落座后,说了一句:“众爱卿平身。”
  礼乐再起,又是一阵歌舞升平。
  她听见谈魏说:“小女善舞,能在冰镜起舞,可让小女为圣上贺寿。”
  “冰镜起舞?”赫东延饶有兴趣道,“何为冰镜?”
  “由冰块磨成的一面平镜。”
  “冰做成的镜子,怎可站人,怎可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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