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答应。”
丹尼尔放心了。“没答应就好。”
轮到比尔急了,“唐小姐想要什么合作的条件?我可以修改。”
“原来是合作的条件不够好。”丹尼尔幸灾乐祸地笑。“比尔牧师,谈合作之前要先了解对方,看到你被拒绝,我感到遗憾。唐小姐,玛利亚神殿提出什么条件?”
“每周600刀,只负责踹‘号角’窝点的任务,不准接驱魔单子。”
比尔急道:“唐小姐,我们不是不准你接驱魔单子,只是希望你把重心放在‘号角’上面。其实你想接单子也行,每一单提成50%?”
唐若拉的脸黑了。
“呵呵,比尔牧师,就说你不了解唐小姐。”
“丹尼尔牧师,我正在和唐小姐谈合作,请你不要插嘴。”
“唐小姐不会答应的。”
比尔差点骂关他什么事,为了神,他忍住了。“你不是唐小姐,请不要左右她的想法。”
“他说得对,我不答应。”
此言一出,一个牧师笑,一个牧师惊骇。
“为什么?”
丹尼尔牧师直接抽出一份合同,说出最重要的合作条款。
“唐小姐将成为塞维尔神殿的高级顾问,除了周薪800刀,塞维尔神殿的驱魔任务会优先咨询唐小姐的意见,而唐小姐接下的每一单驱魔任务,塞维尔神殿在酬金之中收取5%佣金。”
他笑吟吟地注视比尔。
比尔脸都绿了。
周薪故意比他提出的高可以理解,但是驱魔单子只收佣金?
塞维尔神殿视金钱如粪土?
“丹尼尔牧师,你不担心你们的驱魔师不满?”
“不会的,连卢卡斯也心服口服,其余两位驱魔师不会有意见。”
“卢卡斯?”比尔的脑海呈现一张全世界欠他钱的臭脸。
对了,哈尔森说卢卡斯也去了卡罗镇,这人是驱魔会的刺头。
比尔和善的面容开始僵硬。
“卢卡斯回神殿汇报的时候,表情很臭。”爱伦悄声告诉唐若拉。
“比尔牧师啊,”丹尼尔语重心长地劝诫:“压榨得太过分,会触底反弹。”
“哼!”
被戳痛心事的比尔气愤地拿着公文包离去,唐若拉亲自送他到门口。
唉,哈尔森和卡丽坦真倒霉。
她笑眯眯地走回客厅,“丹尼尔牧师,你刚才开出的条件作数吗?”
“当然,只要你答应。”
“先谈谈高级顾问的工作内容。”
“好的。”丹尼尔郑重其事地理了理黑袍的衣摆,把合同递给唐若拉翻阅。“对付‘号角’是首要,还要揪出‘号角’背后的阴影。期间诚如我刚才说的,你优先接塞维尔神殿的驱魔任务。”
唐若拉没有立刻答应,只是边看合同边点头。“签合同要谨慎,我认真看完再回复你们。”
“没问题,我先回去。”
爱伦则留下来。“这是好差事,起码克洛伊不用再唠叨你。”
“你是作为邻居劝说还是作为牧师?”
“都有。言归正传,你让我调查的事需要时间,这位富翁背后牵连的人有些多。”
唐若拉好奇地抬眼。
爱伦神秘兮兮地压低声线,生怕墙壁太薄被人听见。“你听说过上流社会的青藤会吗?就是一群有头有面的名人聚在一块互惠互利的组织。他名下的慈善堂,有其他会员出资。”
“慈善堂到底是做什么的?”
爱伦难以启齿。
“别卖关子。”
他闪过一丝惧色。“收留孤儿、流浪汉、无家可归的人,每隔一段时间,慈善堂里有人失踪。我先声明,深入调查很危险的,而且我未必有能力深入调查。”
唐若拉凝重地沉吟。“你看着办,觉得不对劲就别继续调查。”
送走心情沉重的爱伦,她满怀心事地回二楼。从二楼的楼梯口望去,她卧室的隔壁客房中,金发焕发光晕的霍尔德正在看书。
她不去打扰,回卧室翻那本《儿童神话故事》。
这本书只有七个小故事:
一只有七个角、七个眼睛的羔羊捡到一本书,书上盖了七个印章。它好奇地揭开第一个印章,结果跑出一匹白马。骑马的人背着弓箭,在羔羊的身边跑过。
它揭开第二个印章,跑出一匹红马,骑马的人戴着剑冲去城池,引发战争。
它揭开第三个印章,出现一匹黑马。骑马的人拿着天平,天平上盛了吃不完的粮油,可是遍地是饿死的尸体。
它揭开第四个印章,出现一匹灰马。骑马的人的名字充满不祥的气息,他身后跟随一队长长的亡灵。
它揭开第五个印章,看见一个祭坛下面堆积无数亡灵,它们在声嘶力竭地呐喊。
它揭开第六个印章,它看见大地在发怒,月亮变成红色,星星坠落地面,海水吞噬陆地,周围是悲痛的哭声。
它揭开第七个印章,看见七位天使吹响号角。
看完七个小故事,唐若拉心神震荡。她在两年前疗伤的期间,爱伦给她灌输过神学的知识。
这个七个故事跟神的预言一模一样。
如果“号角”背后的阴影打算揭开第七个印章,必然世界末日。
她发抖的手合上故事书。
第39章
唐若拉签下合同,给塞维尔神殿当高级顾问。有了固定的周薪、可观的银行卡余额,她是个小富婆了。
做梦都笑醒。
看着霍尔德每天穿白衬衣走来走去,她良心发现,上网给他买厚一些的冬衣。
十一月中旬,初冬悄然来临,白天的最高气温剩下十来摄氏度,呼啸的寒风灌进屋里,她开始打开暖气。
卡丽坦曾经发来短信说,最近她总觉得被人跟踪,提醒唐若拉小心谨慎。
这一周,塞维尔神殿派给她两个驱魔单子,成功转账的提示音十分美妙,她感到踏实。
日子本来过得舒心,可是她发现霍尔德越来越不对劲。
本来她喜欢自然醒,有一天早上却听见霍尔德喊她起床。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猛地瞧见床头旁边多了一个淡金色的脑袋。
“若拉,起床吃早餐了,你今天要去驱魔。”
他血眸弯弯,粲然的笑容犹如暖暖的朝日。
“你……”她仍是吓了一跳。“为什么蹲在这里?”
“噢,我看见你的被子快要掉地上,进来帮你。”
他眨了眨纯良的血眸,有理有据,彬彬有礼,她无法指责。
哑口无言的她看了看即将滑落地面的被子,扯被子遮掩粗犷的睡相。
对了,昨晚睡前,她抱起露娜后没关严房门。
大意了!
又有一天上午,她特意锁门睡懒觉,哪知那个男人不厌其烦地敲门。她赖在暖洋洋的被窝玩手机,他便隔一会儿继续敲。
不紧不慢,似乎他有信心她会起床开门。
最终她认输了。
开门后,她幽怨地瞪着抱衣服的霍尔德。
“若拉早安,早餐差不多做好了,这是你的衣服。”温柔的笑脸无懈可击,他弯弯的血眸有着冬日缺少的暖意。
“以后我自己收衣服,不用劳烦你。”
“这是仆人该做的。”
“不用!”
霍尔德斜倚门框,颦蹙的眉心尽是郁结,楚楚可怜的目光含着秋水。白毛衣的高领虽然不能让他再露出锁骨,可是毛茸茸的观感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大白兔。
弱小可怜无助。
但对忍无可忍的她不起作用。
她一把揪起他的衣领。“你一天到晚在我的旁边转来转去,到底有什么企图?是不是想勾//引我然后鸠占鹊巢?”
没想过她有此一举的霍尔德眨眨血眸,弱了气势,像奄奄一息的病人。
“我虚弱,想吃软饭。”
“……”
“你!”她又羞又恼。“你堂堂一个歌唱家兼血族,说这话不羞耻吗?”
“歌唱家兼血族不能吃软饭吗?”
“……”
她揪衣领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始终忍不住大吼。
“滚蛋!”
自此,她改了赖床的习惯,早点起床不让他有机可乘。
晚上寒风呼呼,屋里依旧温暖如春,她幽怨地捧着水杯看电视,双腿竖曲在胸前。
旁边的男人离她很近,露娜则蜷缩在猫窝不愿动。
她捧起水杯想喝水,余光忽而瞄到冷白的手指为她轻轻地撩开头发。
动作自然而然,仿佛重复过千遍。
她全身一震,转头瞪着霍尔德。
“噢,头发会沾到杯子。”他没觉得此举不妥,帮她把发丝撩到耳后。
凉凉的指尖“不小心”触碰她的耳尖,她猛地战术后仰。
“怎么了?”他关切地问。
难以言喻的异样使她难以启齿,奇怪的是她后仰不是因为抗拒,是因为别的、她没想明白的原因。
这个男人越来越奇怪。
“你……你……”
突然响起的来电零声打破尴尬,她连忙找出手机接听,一不小心,按了免提。
哐啷哐啷……
手机传出急促的脚步声,粗喘的气息散发浓浓的不安。
来电人显示是金主爸爸克努特。
她和霍尔德疑惑地四目相对。
“……救命……呼呼……救我们……”
克努特的声音如颤动的游丝,在绝望的井底朝着微弱的希望拼命往上浮。
除了他的声音,还夹杂远处的笑声,尖锐暴戾,是个疯子。
“是你吗克努特?”
“救我们!!!”
嘟——
歇斯底里的呼救戛然而止,对方已经挂线。唐若拉正想回拨过去,手机又突然响了。
催命般的铃声回荡客厅。
这次的来电人是艾拉,她镇定自若地接听。
“若拉,路德和乔出事了!”
“他们怎么了?你慢慢说。”她切换免提。
“路德把发给你的短信错发给我。他写着若拉,护身符发热了,这里很不对劲。然后我打不通他的手机。他今天说过要和乔去公司做游戏测试,他们现在应该就在金融中心那边。”
结合金主爸爸的呼救电话,他们工作的地方准出事了。
“你冷静点,我现在过去看看。你和凡妮莎一起呆着,别随便离开宿舍楼。”
“好的!请你一定要帮助他们!”
塞维尔神殿不限制她私自接单子,她决定现在就去大都会。首先,她打电话给爱伦报备。
结果,她得知一个重要的信息。
两天前,金主爸爸的公司所在的写字楼发生灵异事件,写字楼的负责人找了玛利亚神殿帮忙。
“大都会的写字楼,为什么不找塞维尔神殿帮忙?”
“卢卡斯和其余两个驱魔师接了别的任务,而恰好两天前,你也出任务了。太巧合了。”
她的心咯噔了一下。“玛利亚神殿派去的是不是哈尔森或者卡丽坦?”
“我明白你的担忧,我现在去打听,等会给你答复。”
她迅速把手机揣进裤兜,穿上毛拖鞋要上楼。
霍尔德目光深邃,大步流星地跟上来。“我和你一起去,显然这次是一个陷阱。”
她忧心忡忡地摇头。“现在是夜晚,血族出没的时候。”
“你为我创造的新躯体没有血族的气息,只要我不露出尖牙,他们不会看出我是同类。”
再说,会出卖他行踪的都是敌人,清除了也就没血族见过他。
唐若拉不再纠结,带上易容后的他出门。
晚上的气温只有几摄氏度,她没想到斜对面的老头子还在草坪上修理狗屋。
“若拉,你们又去约会了?”老头子挥着锤子打招呼。
“晚安老约翰!”
她急忙拉霍尔德进车库。
“约会?”
他含笑端视她不自然的表情。
“别听老约翰胡说八道,他是整个社区最八卦的老伯,经常跟别人乱吹牛。”
“噢。”
“快上车!”
霍尔德娴熟坦荡地搂着她的腰。
顶着刺骨的寒风疾驰,黑色的皮手套为她的双手保暖。两人煞有默契地穿黑色,跟机车浑然一体。
她把机车停在写字楼附近的露天停车场,担心地下负层也不安全。
金融中心的高楼依旧亮灯,许多企业的员工在加班。寒风扑面吹得头疼,她直接戴上羽绒服的帽子行走。
霍尔德比她耐寒,处之泰然。
快走到金主爸爸所在的写字楼,她接到爱伦的电话。
“若拉,那是一个陷阱!玛利亚神殿先是派哈尔森过去,后来哈尔森失联才派卡丽坦去。你一定猜不到,卢卡斯受了重伤正昏迷,丹尼尔牧师去了医院为他祈福。”
森森的寒风渗进她的羽绒服似的,彻骨的寒意并没让她改变主意。“我要救他们出来。如果我天亮前没给你电话,你别再调查青藤会。”
不容许爱伦拒绝,她先挂线。
她把爱伦提供的信息告诉霍尔德。
寒风打乱他的短发,却没有打乱他坚定不移的目光。“我和你一起救人。”
此时此刻,她伫立寒冬中,心却徜徉在春日之下。
她终于不再孤单一人。
整栋高档的写字楼黑灯瞎火,一楼的大门后没有半个人影,唐若拉仿佛回到去歌剧院救路德的那一晚,不祥之兆越来越浓烈。
原本是感应的自动玻璃门,此时没有任何反应。霍尔德往后推了一下,没推动,便强硬地往右拉开。
玻璃门拉出仅一人通过的宽度。
“这次我先进去。”他的语气毋容置疑,前所未有的严肃。
就在他跨出一步进入门后之际,唐若拉的食指勾着他的尾指。
他错愕地回头。
“别误会,我经历过类似的情况,防止走失而已。”恰当的解释令她自在一点。
戴上蓝色美瞳的眼睛清冽剔透,流转炽热的碎光,瞳孔的深处燃烧着热情的火焰。
他没有出声,勾紧她的手指走进去。
唐若拉紧跟而上。
进入写字楼,霍尔德把玻璃门拉回原位,大门保持紧闭的状态。
免得躲在暗处偷窥的人溜进来。
写字楼的对面,一辆黄色跑车缓缓停下。车里的男人盯着两道走进写字楼的背影。
“那个男人的背影很眼熟,无论气质和身高跟霍尔德大人一模一样,可是霍尔德大人不是这样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