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布之下藏着未知,可能是普通的杂物,可能是不怀好意的东西隔着白布偷窥。
她率先掀开一块,露出一堆破旧的红色座椅。
接下来,她掀开一块又一块白布。
活人不能贸然触碰邪恶能量强大的封印物,否则深受邪恶能量的影响,可能连她的桃木手链也不能保护她。
她需要作出正确的判断,并且一次过成功。
最后一块白布还没掀开,她的手顿在半空一瞬间。
女巫的第六感出现了。
她的右手悄悄地拔出藏在腰间的短匕,左手继续伸向最后一块白布。
一拉而下,登时露出一张狰狞的面孔。
她棕瞳紧缩,手撒白布遮挡对方的视线。
居然是带枪的警员!
砰——
几乎封闭的空间响起枪声,震耳欲聋。
白布被射穿一个窟窿。
飘荡的白布被红眼的警员扒开,然而前方没了唐若拉的身影,连她的手机灯光也熄灭。
地下室陷入无尽的黑暗。
停尸间般的寂静笼罩地下室,彼此的呼吸声湮没于黑暗。两眼抓瞎的警员慢慢地挪步,举枪盲指某一处。
很快,他举枪指向另一个方向。
四面八方无声无息,他判断不出唐若拉在哪。
就在他无计可施的时候,某个发现突然传来细微的摩擦声,他不假思索地开.枪。
子弹出膛的微弱火光擦过黑暗,反方向一闪而过凛冽如霜的眸子。
顷刻,后背被猛烈撞击,他防不胜防扑倒在地。下一秒,他的后背被重物压着,手腕遭到踩踏。
“啊……”
他痛不欲生。
沙啦啦——是枪被踢去远去的声音。
煞白的灯光重新亮起,两道一上一下又漆黑的影子投在地上。
唐若拉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用手肘把他敲晕。
谨慎起见,她捡起一块白布将其五花大绑。
碍事的人已经清除,她开始认真寻找封印物。
木马、芭比娃娃、碎花沙发、碎花墙纸……
路德的声音与出现过诡物在她脑海中交织。
还有外面的血月代表什么?
唐若拉看向地上的警员,想起他的眼睛也变得血红。
难道……
她没多大把握,因为那种东西出现在歌剧院的几率很小。她找来一根铁棍,撩开每一件杂物搜索。
偏偏在关键时候,头顶响起琐碎的脚步声。她看向地下室的入口,掂量上面的人是想下来还是关上地下室的门。
她有带充电宝,不至于担心手机没电。
再看向昏迷的警员,他身上有无线电,总能联系上面的人。
于是她找出黑色油性笔,在木楼梯附近画上驱魔圈。
咚!咚!咚!
原来那些人是要下来。
唐若拉不理会他们,旁若无人地搜索封印物。
几个衣着光鲜的人影停留在木楼梯上面,盯着底下的驱魔圈进退两难。其中一个尝试跳过驱魔圈,哪知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阻碍。
结果,这些人站在楼梯上干着急。
手机的白光总是往前照射,她的身后始终漆黑如墨。偶然有淡淡的光晕偏移,隐约现出黑暗中的两个头颅。
楼梯上的人笑了,血红的眼睛如同阴森的鬼火。
唐若拉撩开悬挂的破损戏服,手里的动作慢了起来。她沉默地挺直腰身,攥紧手里的铁棍。
就在这时,后脑勺刮来一阵干燥的凉风。
她猛地蹲下,用铁棍横扫对方的下盘,触感又硬又结实。
咚隆!
连续两声摔倒响起,惨白的灯光打在对方的脸上。
“哦豁,夫妻俩一起来啊?”
言毕,她举起铁棍奋力砸男娃娃肯尼的俊脸。顷刻,那塑料脸被砸出几个窟窿,可怜的肯尼毁了容也要保持明朗的笑容。
芭比娃娃似乎很生气,从旁扑过来。
摆出打高尔夫球姿势的唐若拉朝她的脸一棍甩去,铁棍的末端勾着其眼睛的窟窿。
她一脚踹开芭比娃娃的脸。
接下来的场面可谓残忍,乒乒乓乓的,楼梯上的人目瞪口呆。
娃娃夫妻七零八落地散架,唐若拉骑在芭比娃娃的腰上拆卸它的胳膊,而它的粉红色公主裙早就被撕烂。
这糟糕的姿势。
说来奇怪,夫妻娃娃的邪恶能量比较弱,对她不起作用。加上她的桃木手链辟邪,如虎添翼。
它们只有挨打的份。
散架的娃娃夫妻没了攻击的能力便原地消失,唐若拉终于能继续找封印物。
“法克……”
浑浊的空气中响起空灵的粗话。
她勾唇。
Boss急了。
铁棍推倒堆积的纸箱,露出底下贴了几层胶带的旧纸箱。
她的眉心一阵刺痛,暗道找对了。
只有强大的邪恶能量才会令她不适。
这时,楼梯上的人疯狂尖叫,试图扰乱她的心神。
她揉着耳朵亮出小刀,小心翼翼地割开厚厚的胶带。纸箱里面只藏有三个物品,其中两个是脏兮兮的娃娃夫妻——芭比和肯尼。
它们只有手腕长,是普通的洋娃娃而已。
最后一个物品是大型的玩具屋,约高一米,共三层。粉红色的屋顶充满少女心,高高的塑料墙壁封闭整个玩具屋,使她看不见玩具屋的内部。
白色的塑料墙壁写满拉丁文符咒,她勉强看懂一点点——是驱魔师留下的神之咒语,用于封印恶灵。
屋顶有一个黑乎乎的窟窿,一道倾尽恶意的目光来自窟窿之下。
根据玩具屋的构造,她看出窟窿原本安装了烟囱,可是烟囱被拆了。
虽然拆了,可是咒语的效力仍在,恶灵还不能冲破封印,她剩下要做的事是净化封印物然后带去教堂镇压。
神创造的生物不能消灭灵魂,驱魔者遇到邪恶只能封印或者赶它们回地狱。
以防万一,她先在纸箱外面画一个驱魔圈。
纸箱内的玩具屋开始剧烈震动。
楼梯上的人歇斯底里地尖叫,一个塞一个高音,为恶灵创造一出独一无二的歌剧。
唐若拉干脆戴上耳塞,播放古典音乐。
随后,她跨进驱魔圈,拿出一瓶透明、淡紫色的驱魔香水。
她把香水瓶的喷嘴对准屋顶的窟窿。
霎时,玩具屋如临大敌,像个不倒翁抖个不停。
“我以祖师梅林的名义,命令杰瑞夫.沃克的灵魂祛除邪恶的力量,得到净化。”
滋——
薰衣草与柠檬香夹杂的驱魔香水通过屋顶的窟窿射.进玩具屋内部。
“啊——”
玩具屋内部响起暗哑的惨叫声,刺耳的尖叫紧接而来。
玩具屋不停地抖动。
数秒后,地下室卷起一缕清风,温柔的抚摸警员和楼梯上的人的脸。
一刹那,所有尖叫声停止,地下室恢复死寂。
驱魔香水内含草莓树的树皮、薰衣草和柠檬,后两种既具有驱魔的力量也具有净化的力量。
效果跟牧师的圣水一样。
压迫感已经消失,她大大方方地揣起玩具屋,置入另一个掩盖气息的麻袋。
地上的警员浑浑噩噩地苏醒,楼梯上的人逐渐恢复理智,纷纷想不起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
“请你们让一让,我要爬上去。”
他们急忙往上爬,让唐若拉爬上来。
她不作多余的解释,拍一拍黑皮衣和裤子上的灰尘,然后回办公室。
出乎意料,办公室门外站着许多锦衣华服的观众,她暗道不妙,急忙冲进办公室。
血腥味弥漫。
办公室内凌乱不堪。
乔仗着身材的优势压着地上的警员,肩膀流血;路德被人群拉扯过,衣衫不整像个流浪汉,不过他脚下躺着六、七个被打趴的观众。
留在驱魔圈里的只有两个女生和中年人。艾拉和凡妮莎哭得眼睛红肿,花了精致的妆容。
“若拉!”
“唐小姐!”
唐若拉越过裂成两半的键盘,不忍细看路德和乔惨不忍睹的模样。“已经结束了,快叫救护车。”
“结束了?”
“真的吗?”
“恶灵呢?红色的月亮呢?”
“红色的月亮消失了,恶灵禁锢在封印物内跑不出来。”
五人霎时身体一松,长吁一口气。
“唐小姐,你真是神的使者,人间的天使!感恩你这次救助和付出,愿神庇佑你!”
唐若拉大方地接受金主爸爸的彩虹屁。
“谢谢唐小姐救了我们,你真的很厉害。”艾拉笑着把露娜还给她,露出可爱的小酒窝。
“我当然知道自己厉害。”她笑眯眯。
乔扭扭捏捏地挠脸,来到唐若拉旁边。“虽然你收费贵,可是谢谢你。咳,还有,对不起。”
“嘿嘿,我早就说过若拉能带我们逃出去,她不是骗子。”路德捶他的胸口。
乔讪笑地摸鼻子。
“遇到灵异事件可以再找我,熟客可以打八折。”
“……”
他们纷纷表示不想再遇到了。
歌剧院的残局由破门而入的大批警员收拾,他们连夜跟上千人录口供。除了唐若拉等人,没人知道恶灵的存在。
因此,七嘴八舌的当事人们使得录口供的警员头痛欲裂,他们倾诉的不像是同一件事。至于杀了人的警员,已经被拘。
唐若拉和路德他们累得眯了一会儿。
凌晨四点,所有观众才能离场。
“若拉,你不和我们一起回去?”路德不放心她自己离开。
“我还有事要做。你们放心,恶灵不会跟随你们回家,真的已经结束了。”
对她而言还没结束。
她背着被净化的封印物和一枚血族的心脏,骑机车往黑文镇的小神殿疾驰。
作者有话要说:
啊,为了保持事件的完整度,是有一点点慢。
卑微.JPG
第7章 (修)
孤独的黑色机车再次踏上高速公路。
公路两旁路灯惨白,机车的残影掠过一道道路灯的光斑。
她不能跟路德同路,因为封印物的邪恶能量还在。
至于为什么要把烫手山芋带回黑文镇而不送去最近的塞维尔神殿,当然是“坑货”要求的。
说什么神殿有了需要镇压的封印物,他可以向圣会申请多一点经费,说不定还能招募一些人手。
可以,但不包邮。
呜呼的疾驰之声响彻高速公路,天还没亮,高速公路上的车辆屈指可数,避免邪恶能量诱发车祸。
头盔的护目镜下,是全神贯注的双眼。
一辆货车在隔壁的车道迎面驶来,她警惕地偏移方向,驶到远离货车的车道上。
余光瞥见货车的车头朝向她,她立马加速,安全远离大货车。
驱魔香水的净化效果就是棒棒的。
迎面刮来的冷风连人带车擦过,脑后的呜呼风声夹杂奇怪的动静。
哒哒哒……
身后突然响起怪异的声音。
铃——
桃木手链预警。
手链有一个桃木铃铛,当邪恶在她的附近会响铃预警。
那不是车声,却耳熟,这种不常出现的声音似曾相识。
她看向后视镜,目光凝重。
后视镜映不出身后的东西,只有一排排远去的路灯。
莫名的寒意迅速贴近她的后背,从头盔与衣领之间的间隙钻进,紧贴她的皮肤。
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哒哒哒……身后的东西穷追不舍。
即将要下高速公路,她感到自己被紧盯。偏偏前方的绿灯正在倒数,如果赶不及而停下,她觉得穷追不舍的东西会把她吞噬。
收到罚单比丢命划算,她决定超速赶过去。
哒哒哒……后面的声音变得急促,显然也加快速度。
对方一定是盯上她背囊里的封印物。
她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但深知对方一定进不了神殿。
她马上打电话给“坑货”:“马上打开神殿的大门!快!”
“你到了?”
“十分钟内到。后面有邪恶的东西追击我,快开门!”
“明白了。”
冰冷孤寂的气息愈发接近,犹如无数的透明触手拉扯她的身体和机车往后,寒意在她的护目镜上蒙一层淡淡的白雾。
她急忙擦一把护目镜,视线恢复清晰。
又遇到红灯,她不得不绕路。
呼啸的冷风像从后拥抱,紧紧地包裹她的身体,她快冻得没知觉。而身后的视线从没挪开,总是散发潮湿阴暗的气息,甚至有一点腐朽的气味。
嘶——
从后视镜看见,她皮衣的肩膀被划破一道口子。
焯!
有没有礼貌啊?她的皮衣值30刀啊!
皮衣破了就不能穿了啊啊啊啊……
她不客气了,气冲冲地往后丢驱魔香水。
又没了50刀!
心如刀割的唐若拉拼死往黑文镇的金雅神殿赶。
紧贴的寒气终于抽离,她如同困在雪山的人获得暖气救助一般,全身回暖,连“哒哒哒”之声也远了,可是没有停下。
活该,感受一下被净化支配的恐惧吧。
下了高速公路没多久就是黑文镇,离弦之箭般的机车驶向金雅神殿略微寒酸的大门。
大门前有人向她招手。
“滚开!”
那人一僵,急忙往神殿里跑。
黑色机车没有停下的趋势,反而一撅而起到半空,宽大的车轮越过大门的阶梯。
呜轰——
机车直接闯入小神殿,在神像底下漂移停车。
旁边的黑袍牧师:“……”
唐若拉摘下头盔透气,苍白的脸蛋挂着几颗晶莹的汗珠。
“若拉,你向神炫耀车技会遭到惩罚。”黑袍牧师幽怨地开口。
“哼,我把神犯错的孩子带回来,它才舍不得惩罚我。”
“……”
她挂好头盔下车,朝黑袍牧师摊开手掌。
他老老实实地奉上50刀运费。
黑袍牧师就是“坑货”,本名爱伦,三十多岁,金色长发的束在脑后。他成为牧师前是个爱流连酒吧的浪子。
很不幸,也是她的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