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 她许下的愿望是:阴间苦海的亡灵从此不能再踏足这个世界。
诅咒怪谈或许从此减少至消失,但是遗留下来的诅咒力量和怪物,需要慢慢处理。
许青庭加入天师协会和收容基地,花了三年时间提案:收容良心未泯的怪, 把他们纳入抵抗诅咒怪谈的战力。
怪物收容所的第一个试点设置在泸城。
所谓收容所, 其实也是豪华别墅。
他是所长,力推南栀当副所长。
他的理由是:“只有她能凝聚人心。”
由于他学生时代的导师董老大力支持,南栀顺利地当上副所长, 一边照看收容的怪,一边当科技产品设计师——大三那年,她转去设计学院,读回原本的产品设计专业。
而闲散人陈俊华受不了父亲唠叨, 也去怪物收容所帮忙,当一个兼职收容猎手,发掘良心未泯的怪。
江允之得知建立怪物收容所, 调职回到泸城,也兼职收容猎手。
而乔园, 理所当然地进入怪物收容所工作,不需要再戴粉色渔夫帽遮掩猫耳。
瞿锦司则兼职保健医生,定期为怪物们体检。他的冷硬、毒舌作风,成了怪见愁。
303路公交车的司机王大富,进入编制当接送员,继续驾驶303路公交车,穿梭不同的咒域,领符合资格的怪物到收容所。
至于张零那家伙——
“虽然你们演过话剧的男女主角,有传闻的祝福buff在身,但异地恋,你也要当心!”
在南栀的卧室中,黄甜甜和闻雨情帮她挑出席晚会的礼服。
“所以我去燕城见他呀。”
黄甜甜磕她的脑袋。“笨蛋。他今年才升研二,你们还得异地恋一年多。这一年多能发生多少变故,你知道吗?你是不是忘了张零当年演话剧男主角的时候多么轰动?你增加多少情敌?嗯?”
想起当年演话剧,南栀尴尬又甜蜜。
她演公主,他演王子。
有一场高/潮的戏是,王子亲吻公主。
排练时,王子借位假亲公主的脸。谁知道演出时时,他突然改亲她的嘴。
台下的观众爆发热烈的喝彩。
但她爸的脸比锅底黑。
羞死了。
南栀摸着脑袋撇嘴。“就他那张冷脸和那张嘴,有女生敢接近才怪。而且我们一有假期就会见面,平时也会视频聊天。”
“不一样,你根本不知道你的情敌做了什么!”
闻雨情无奈地苦笑:“甜甜,早说过你别看太多小说。读研的时候很忙,张零也不是拈花惹草的性格。”
“哎哟,最怕对手有心机。你们真是心大!”
“雨情当然心大,不用和顾哥异地恋。”
闻雨情顿时双颊绯红,嗔怪南栀:“我帮你说话,你居然调侃我。”
“嘿嘿嘿,我等着给份子钱哦。”
三个女子打打闹闹,一个上午便过去。
午后,梁叔送南栀到泸城的机场。
她乘飞机到燕城,与父亲出席科学研讨会。
粉色长发在灯光下,富有暖绒的光泽,凡是路过的人,无不多看两眼。
毕业两年的她,是南氏电子科技集团泸城分公司的首席产品设计师,她为行动不便的人或怪设计的黑科技轮椅,受到大众和业界的好评。
她身穿黑色的西服和西裤参加研讨会,一袭粉毛为沉闷的职业套装添活力。
她的五官脱去学生时代的青涩,显露成熟的明艳。
在会上,她遇到随导师出现会议的张零。
他迅速投来视线。
她则轻轻一甩长发,装作没有发现他,与父亲入座。
同样脱去青涩的青年,眼底蕴含危险而狡黠的波澜,湛蓝的耳钉幽幽闪亮。
他就读的是应用物理专业,导师是国内首屈一指的院士,是开启全息时代的领头人之一。
会议正式开始前,她偷偷地给许哥发微信。
[栀子]:许哥,我看到张零啦啦啦啦
[许哥]:记得要矜持,别让他看出你很想他。他越是看不透你的心思,越在意。
[栀子]:收到。啦啦啦啦~
南泽瞧见女儿嘴角上扬,轻咳一声,提醒她准备开会。
南栀一秒收心,专心听讲。
会后,是交际晚会。
她的晚礼服比较特别,不是裙装。
米白的绸缎抹胸和长裤,雕琢她曼妙的腰肢。
一字肩的米白色薄纱与裤子等长,走路时因风飘逸,既中性又仙气。
更绝的是,夺目的粉毛胜过任何珠宝。
南泽感到四面八方的注视目光,危机感加重。“栀子,燕城的一些家族也出席晚会,你跟着爸爸别乱跑。”
“哦。”
可惜依旧避免不了交际,一些企业家带着自家的后辈来搭讪。
果不其然,他们旁击侧敲南栀有没有婚配。
南泽暗示她已经有男朋友,并借故支开南栀。
暗喜的她正想去吃自助餐,腰肢被一只手搂住。
南栀:“?”
搂她的张零挑眉。
身穿西服的他笔挺如白杨,碎长的刘海后梳,露出英朗的眉眼与天庭,加上他叛逆倨傲的气质,吸引大部分年轻女客人的目光。
不远处的南泽满意地窃笑:第一次觉得准女婿靠谱。
“年轻人谈恋爱缺乏含蓄。”他装模作样地批评准女婿。
那些企业家马上转移话题。
“给你拿了芝士蛋糕。”张零的另一只手递去餐盘,盘中的芝士蛋糕散发香甜的气味。
南栀顾不上矜持,笑吟吟地接过来。“好饿,下飞机后没时间吃东西。”
他斜睨一众潜在的情敌。“坐好,我给你拿。”
“嘻嘻,好啊。”
他端来龙虾伊面、红烧茄子、金枪鱼和燕城烤鸭,是她喜欢的口味。
“是燕城烤鸭吗?我没吃过。”
他托腮看着她动筷。“就知道你没吃过。你设计的轮椅很不错,导师也称赞。”
“哇。”南栀两眼放光。“难得你说很不错,那是很棒的意思?”
他用鼻音“嗯”一声。
“你不去拿吃的吗?等会你导师找,没时间吃了。”
等张零不情不愿地去夹食物,她的脸蛋悄然添红。
他从小在川省长大,喜欢吃辣的,端来的菜肴比她的红艳。
南栀偷看他一眼。“你不和导师一起吃,可以吗?”
“他正忙着学术讨论。”张零顿了顿,“你明天的时间安排好了吗?”
“明天下午一点的飞机,首先回公司,然后回收容所一趟。”她煞有介事地数手指,罗列要事。
张零抓着她数数的手,忸怩地瞧别处。“所以上午有空?”
“看是谁约我咯。”
他不禁用力握着她的手。“你明天上午的时间是我的了。”
话虽如此,到了深夜,她住的酒店单人房被敲响。
她打开房门,饶有趣味地审视换上休闲服的张零。“不是说明天上午的时间是你的吗?你提早了八个小时。”
眼梢邪肆的张零,扫过她解下薄纱的晚礼服——只剩抹胸上衣和长裤。
他搂着她的腰进门,关门反锁。“提早来接你。”
余下卫浴的灯光照明,单人房半明半暗。
“……张大坏蛋!你别太离谱!”
“……想不想我?”
“不告诉你!”
“不诚实的人要受到惩罚。”
“……你!”
张零俯身到她的耳畔,低沉的声线如同醇厚的红酒。“我很想你。”
南栀脸蛋酡红,搂着他的脖子低语:“我也想你。”
翌日早上,她累得睁不开眼睛。
张零直接把她抱起来。
吃过早餐,张零带她来到燕城的玉潭公园,在湛蓝的湖泊上游船。
两人在船上并排坐,一起踩脚踏,驱动游览船。
“这个公园很美。”
湖天一色,晴空万里,清风徐徐。
南栀束起利落的马尾,露出白皙修长的脖子。
张零低头发信息,不一会儿,南栀的手机响起微信的提示音。
[张大坏蛋]:[转账5000元]
她狐疑地侧目。“为什么突然给我转钱?”
“入股你的基金会。”
她没有接收转账。“你直接转去基金会的账户就行了。还有,你读研需要费用,不用转太多,要留下生活费。”
张零悄然挪开视线,遮掩羞赧之色。“以后每个月都会转。”
“你毕业后再转吧。”
“是家用。”
南栀张了张嘴,脑筋才转过来。“家、家用?什么家用?”
张零的耳朵红得滴血。“丈夫给妻子家用,不是应该的吗?”
“啊?啊???”
冰凉的银环猝不及防,套上她的中指。
她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手被张零紧抓着。
“等我毕业,我们结婚吧。”
南栀愣愣地注视红了脸庞的张零。“你……这是求婚吗?”
“嗯。”
戒指上的钻石折射日光,焕发彩虹般的光华。
她的脸蛋和耳朵,浮现红云。
“你、你求婚……”她突然揪起他的衣领。“你不是该浪漫一点吗?花呢?突然给我套戒指!得问我答不答应吧?”
“戒指已经是你的了。”
“嘶,你这个无赖!”
船身摇晃。
“别乱动,小心翻船。”
“我才不信这么容易翻船!”
张零干脆搂她入怀,不让她乱动。
她的耳朵贴着张零的胸膛,倾听有力的心跳声。
半晌,她听见张零微哑的声音:“谁说我没准备花,你看湖面。”
湛蓝平静的湖面下,绽放一朵朵“玫瑰花”,环绕两人的游览船。
“玫瑰花”由湖里的小虾和蜉蝣组成,只为南栀一人怒放。
湖面呈现她的笑靥倒影。
“花还不错,过关了。”
“所以你答应了?”
“嗯,嫁给你吧。”
她笑着钻到张零的怀里。
湖里的小虾和蜉蝣,纷纷把小脑袋朝下,不敢偷窥亲吻的爱侣。
他曾经认为,这个世界是被一张叫作“谎言”的糖纸包装,糖纸七彩的颜色是虚假的希望。
而糖纸下是黑巧克力,苦的,浑浊的,黑暗的。
没想到当他亲手打开糖纸,会得到一颗真挚的、精美的、甜蜜的糖果。
或许,她就是这个世界送给他的礼物。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