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她这种貌美还无人保护的女子,在外最为危险。
大脑里两种想法在打架,路瑶挣扎了许久,最后还是没选择扔下萧凌,作为一个接受了现代五德四美教育的人,她实在是做不出这种事。
毕竟萧凌会受伤,说到底还是为了救她,路瑶想着,咬牙继续拖着人,她拖一会观察会周边的环境,天黑,她不敢往丛林深处走,就只绕着边缘,尽量往有遮掩物的地方去。
走了大概两三百米,原本还飘忽的声音一下拉近了,很细微,像是在刻意降低音量,以防打草惊蛇,要不是路瑶神经绷紧,一直注意着周边的环境,恐怕就错过了。
她一下就放轻了动作,小心拖着萧凌往一旁的灌木丛里躲去,安置好他后,她慢慢探出头。
在距离他们二三十米的距离,有一群人黑衣人轻步细致搜查过来,路瑶看不清他们的脸,但却注意到他们脸上都蒙着布,如果是救他们的人,又何须这般打扮。
这伙人,八成是与之前那些人是一伙的。
路瑶心里有了判断,她心提得高高的,就这群人的速度,很快便会搜到他们这来,她与萧凌绝对逃不掉。
想到这,路瑶心中焦急,她想找到个更隐蔽的地方藏身,左右一直打量,慌乱中注意到斜后方瞧着像是有个凹坑能藏住他们,就连忙拖着人往那边挪过去。
此时她已经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口,一心只想带着萧凌避开那些人的追查。
只是没想到,这哪是个深坑,而是个斜坡啊!
她一没注意,直接带着萧凌一块滚了下去,尖叫声还没出喉,人撞到一根木头上磕晕了过去。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紧紧握住了萧凌的手。
比意识更先恢复的是听觉,路瑶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在喊夫人,一直喊个不听,她紧皱眉头,被闹得不行,头本来就晕,下意识就想开口让对方闭嘴。
可一张嘴,就感觉到自己喉咙火烧般的痛感,像是卡住什么东西,扼得她胸腔难受,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几乎要窒息的下一秒,有人按住她的胸口用力。
路瑶猛地睁眼,还未看清自己所处的地方,就先弯腰到一边吐了出来。
“咳咳咳咳。”
她咳个不停,好一会,才稍微感觉好受些。
这时,有个年轻妇人探头过来看她,因为刚才的猛咳,路瑶一眼泪花,她正巧对上对方的视线。
妇人眼神和善,里面还有对陌生人的好奇,虽然挽着妇人发髻,可一张脸却还是嫩的出奇,估摸着也就十六十七的年纪。
“没事,没事,吐出来就好了。”她小心拍着路瑶的背,安慰道。
看着她像是吐完了,年轻妇人又忙扶着她坐起来。
直至现在,路瑶才看清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在一艘小船的船舱里面,左右各挂着一幅蓑衣还有蓑帽,船舱前后都挂着麻布,而她则躺在一张窄小的小榻上。
其实说小榻也是抬举,不过就是几块木头拼凑的容身之地。
路瑶由年轻妇人扶着,身上还盖着一层薄被,她低头,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瞧着模样与材质,与妇人身上所穿的如出一辙。
想来是这年轻妇人的衣服。
见她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年轻妇人解释:“之前你全身都湿透了,我就帮你换了身,不然到时候患病就麻烦了,换下的衣服我都给你好好收着呢,就在那。”
说着,她伸出手指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木桶,里面堆着衣服,颜色看着确实是她之前身上穿的那一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过你身上其他地方还伤着,晚点还得去看大夫。”
路瑶声音还哑着,她谢过妇人,忙问起萧凌:“你有没有看见和我一起的男人?”
年轻妇人点头:“看见了,当时我发现你们时,你两手握得特别紧,我想要分开你们都没办法,最后还是我相公帮的忙。”
她说起相公,俏脸微红,依旧可见羞涩,“夫人,你放心,你夫君没事,肩上的伤,已经处理了,他现在就在你隔壁躺着。”
路瑶这才知道,这厚厚的麻布另一面还有着个小休息舱,萧凌就是被这年轻夫妇二人安置在那。
第024章
从年轻妇人口里得知萧凌已无大碍, 路瑶就放心了,她倚靠在船舱上,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这时候,她才有心思注意别的。
与这名年轻妇人多聊了几句, 路瑶大致也拼凑出来她昏迷后发生的事。
她们从山坡滚下去,一直滚到了山脚的溪流边,夜晚溪流上涨,没多久两人被湍急的水流冲了下去,直到被这年轻妇人发现,把他们捞了起来,安置在他们平日捕鱼的小船上。
正如路瑶看到一般, 年轻妇人年纪还小,年初才满16, 今年六月才嫁人,嫁的同村一个青年, 与她算是青梅竹马的情意,算下来,如今还算是新妇。
这也怪不得她提起自家相公,还羞答答。
他们住在一个小乡村,据她所说, 她们那个村子的人, 大多以捕鱼为业, 而路瑶他们掉落的溪流便是他们平日捕鱼的地点之一。
“太谢谢你们了。”路瑶又感谢了一遍她,“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小妇人咧嘴笑:“喊我宋溪就好。”
路瑶从善如流喊道:“宋溪。”说自己名字时, 她稍微留了个心眼,稍微换了换字, “我叫路知。”
两人交换完名字过后,关系显然更近了。
宋溪是个欢脱性子,想来是与她生长环境有关,见路瑶身体状态还好,就问起了她们怎么会掉落河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光看路瑶与萧凌身上的衣服布料,宋溪哪怕不认识,可也看得出其珍贵,这与她们身上所穿的差距太大,她们村子里最富贵的人家也比不上一二,因此她猜想两人不是官宦之家,那最起码也是县城里的富贵人家,怎么会流落到这来?
路瑶不好说实话,临时编造道:“我们夫妻二人回去途中遭遇了土匪,经过一番殊死搏斗,才侥幸逃脱,又不小心跌落悬崖,幸好命大,被你们救下。”
说是遇土匪,正好也解释了萧凌身上的伤口何来。
宋溪点头,完全没有怀疑路瑶口中的托词,神情里流落出对她的同情:“是啊,今早我发现你们时,你们两人呼吸微弱,要不是试过鼻息,我差点以为都没气了。”
两人简单又说了几句过后,宋溪像是想起什么,忙跑出船舱,没多久就见她端着一碗热汤过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路知姐姐。”路瑶比她大两岁,宋溪不好直称名字,“来,你昏迷了这么久,先喝点汤垫垫肚子。”
宋溪熬的是鱼汤,都是她们一大早打上的新鲜鱼熬制的,还没入嘴,路瑶就能闻得到浓郁的香味,原本还没什么感觉的肚子一下咕噜咕噜响了。
她捂着肚子有些不好意思,宋溪只是温和的笑,又把汤往前递了递,她就接过小心喝着。
等一碗热乎的鱼汤下肚,她才感受好受些。
宋溪收着东西告诉她;“我们等会就上岸,待会还得送你们去医馆。”
单看表面,路瑶只有些皮肉伤,只是她细皮嫩肉看得就严重些,但好歹人醒了,而不像隔壁萧凌,宋溪男人给他简单止了血,血没再流,但这人至今也还没醒,而且还在发着高烧,所以宋溪他们才想着最后去找个大夫看下比较好。
说起这个,路瑶倒是想起个关键的问题,虽然宋溪并未提及,可看他们穿着就知道,这两小夫妻家中不宽裕,要真去医馆,恐怕得掏空小夫妻的积蓄。
人家救了自己,还要他们给自己花钱,都是无缘无故的陌生人,宋溪乐意,路瑶还觉得过意不去呢。
她想着,正为难,突然想起件事,匆匆起身,脚一落地,就感受到钻心的疼痛,之前忙着问情况,没心思去关注自己身上的伤,到现在,她才发现自己的脚到底肿成什么样。
脚踝处高高的鼓包,一碰就针刺一般,她把裙角往上提了点,白皙修长的小腿上同样也是一道道划痕,许是因为泡了水,红彤彤肿胀了起来,下面密集些,越往上就越少。
检查往脚,她又看了眼自己的手臂,差不多的伤口。
路瑶对于这具身体最满意除了头发,便是这身毫无瑕疵的皮子,她小心摸了下自己的伤口,心说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她忍着疼痛,慢慢挪到放置着她换下衣服的木桶旁,翻了翻。
拖萧凌跑路的时候,她嫌玉簪拿着麻烦,就塞进袖子里的口袋里,也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古装的口袋不像是现代衣服有扣子可以合上,不过就是在袖子开口相反的方向缝合起来,平时用来装东西还好,但这又是滚落山坡又是在水里漂流这么久,很大可能遗失了。
路瑶边找边想,实则自己也不抱希望了,只是不死心再摸一遍。
夏袍轻薄,要真有,其实随便就能摸到,可她找来找去都没发现玉簪的影子,正准备放弃时,放置好碗的宋溪掀布进来了。
她看着路瑶蹲在木板上,一手在木桶里动,脸上诧异:“路知姐姐,你这是干什么?”
路瑶扶住桶,老实承认:“找些东西。”
宋溪哦了声,转到一旁,等再转回来,她手中握着样东西:“可是这个?”
路瑶闻言定晴看去,看清她手中握的东西模样,眼睛一亮:“对,就是这个。”
竟然没掉,还被宋溪捡到了,路瑶再一次感叹自己的运气出乎意外的好,这让她不免想到了萧凌,这个书中主角,她想,难不成是受萧凌主角气运影响?
说起萧凌,路瑶又想起他昏迷前两人的对峙,当时,她还没来得及回答萧凌的话,这人就晕了过去,想他醒来,这事肯定没完。
想到这些,她脑袋就开始疼,不是假的,是真疼,路瑶揉着头,手指适时摸到了后脑勺的包,下意识用力摁了下,瞬间疼得嘶了起来。
宋溪听到她的呼痛,忙过来扶起她又在小榻上坐下,她看着路瑶有些好笑道:“你脑袋不知在哪撞出个包,别去碰,到时候去医馆问大夫拿些药油揉揉就好了。”
说着,她顺带把手中的玉簪放在了路瑶手上,“之前在你身上发现的,换衣服的时候我顺带把它拿了出来。”
路瑶看着玉簪,她抬头又看宋溪,然后在她诧异的目光下又把玉簪塞回她掌心:“你拿着,等会不是要去医馆嘛,你把这玉簪拿去换钱。”
宋溪连连摆手拒绝:“不用不用。”她皱着眉,“你们逃跑那么危急的情况还要带上这簪子,它对你来说肯定有特殊含义,当掉多可惜。”
路瑶一听笑了,她连带宋溪的手一块握住:“不是,你拿去当了吧,钱都拿着,就当做诊金,要是还有剩,就充当我们夫妻二人的借住费。”
瞅着宋溪还想拒绝,她脸一摆,气势就出来了:“怎么,不收下是打算赶我们走嘛?”
宋溪听这话,哪还敢拒绝:“路知姐姐,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宋溪虽然不识字,可也知一个道理,我既然救了你们,肯定会帮到底。”
“那就好。”路瑶推着她收下,宋溪无奈只能如她所愿。
船走了没多久,就靠岸了,岸边拴着一辆驴车,宋溪先扶着路瑶下了船,没一会,她就看见了宋溪口中的相公冯安,高高大大标准的一个庄稼汉模样。
在她们之后,他扛着仍在昏迷的萧凌也下来了,把人放驴车上。
一辆驴车挤不了四人,冯安就让宋溪和路瑶坐了上去,他则牵着驴车走。
宋溪口中的县城离得不远,不出半时辰就到了,他们赶着驴车直奔医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大夫给萧凌把过脉,就开始扎针,路瑶心里忐忑,紧紧盯着,银针扎下去后,原本闭眼一直没有声响的人突然皱起了眉,看着有苏醒的预兆,可没过多久,就又安静了下来。
看着如同尸体般无声无息的人,路瑶总觉得害怕,她没忍住开口:“大夫,萧......我相公怎么还没醒?”
大夫闻声看了眼她:“待恶血散去,他自会醒来。”
恶血,也即淤血。
看她着急,宋溪就上前帮他问了大夫不少问题,确定萧凌这些伤不危及性命,在场三人都松了口气。
大夫看过后,便开了药,几人提着药,又在路瑶要求下,去当行当了玉簪换了银子,这才打道回府。
宋溪所在的村庄不大,总共不过几十户人家,宋溪与冯安的屋子在村头,两房的构造。
冯安把萧凌搬到了另间宋溪为未来孩子准备的房里去,路瑶则跟着宋溪去熬药。
等药好了,喂药又得费一番功夫。
等折腾完这些,她一身汗,刚换上的干净衣服又湿了大半,她只得倒些热水擦擦,又找宋溪要了身新的。
还好两人身形相差不多,路瑶穿上也不至于太突兀,就是宋溪的衣服大多布料较为粗糙,她穿着有些难受。
宋溪和冯安都还有事要忙,待他们安置好,便又提着农具出去了。
萧凌还发着高烧,路瑶离不开身,只能在房间里看着人,过会就用手试试他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