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雁归雪——铁板香菇【完结+番外】
时间:2023-11-06 23:05:40

  温君彦上前一步,问道:“怎么样了?”
  几个老头子加起来也有几百岁了,平日里见多识广,此刻却都躲在门外唉声叹气,连连摇头,温君彦不知道他们这摇头是什么意思,是人不行了?还是束手无策?还没待他询问,几个人又争论了起来。
  温君彦懒得理会,长腿一抬,进入房中。
  温君彦进到内间的时候,床上的一应物什已重新换过,那男人面无血色的躺着,而她失神地坐在床侧守着他。稍一走近,就能发现她整个身子微微颤抖。
  “阿云。”温君彦难得如此正经地唤她闺名。
  萧霈云闻声,像个木偶一般回过头看他,说道:“你来了。”
  正说着两行清泪又流了下来。
  温君彦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萧霈云,她双目通红,显然刚刚大哭过,他来时听人说欧伯卿突然吐血不止,但此刻她的脸色也比他好不到哪去,仿佛也吐了一肚子血似的煞白。往日里的意气风发全然不见,只剩下满脸彷徨无助。
  他向来不会安慰人,跟萧霈云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气她更多,此刻他嘴巴动了又动,就是不知道如何说才能让她心里好受些。
  “军营里那些弟兄出任务受伤的可比他吐血吐的多多了,这么多太医你就别担心了。”
  他嘴巴张了几下就说出这么一句,说完恨不得把舌头都咬断,明明是安慰之言,却像幸灾乐祸一样。受伤和生病怎能相提并论,何况军营里那些都是身强力壮的青年男子,欧伯卿这体弱多病的身子骨哪里挨得住。
  萧霈云没像平常那样同他争执,只默默转过了头。
  “我…我这臭嘴不会说话,你别…”
  温君彦正思忖着如何道歉,却被萧霈云打断:“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那么多血,我真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
  她声音很轻,仿佛在说给他听,也好像是说给自己听,她不等他说话,又问道:“现下宫里都知道了吧。”
  温君彦不知,他是听手底下人说的,但公主府闹这么大动静,恐怕是瞒不住的。
  她依然没等他回答,说道:“你回去吧,已经稳住了,太医说看似凶险,其实没什么事,你再帮我传个话,就说伯卿要静养,别让他们来回折腾了。”
  温君彦见不得她这样毫无生气的样子,他长叹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温君彦一走,溶月便闪身进来,她跪在地上痛哭道:“公主对不起,是奴婢太没用了,您打死我吧。”
  萧霈云却只问:“温君彦走了么?”
  溶月闻言一愣,道:“走了。”
  萧霈云轻轻嗯了一声,又道:“让太医们也回去吧。”
  “可是驸马……”
  “没事的,他会好起来的。”她声音平静,继续说道:“你亲自去,盯着他们离开,等人都走了,再去准备几大桶凉水,浴桶那么大,有多少要多少。”
  溶月不知萧霈云意欲何为,只能照做。
  一柱香过去,溶月前来回话,说一切都准备妥当。萧霈云细心为欧伯卿压好被角,起身去了另一个房间。
  “公主您这是要做什么?”溶月问道。
  萧霈云不答,反道:“你也出去。”
  溶月见她不欲多说,只能出去。
  萧霈云解下腰间的佩囊,从里面拿出个瓷瓶,她拔掉瓶塞倒出一粒药丸,张嘴便吃下。
  安道源说只要受足三日焚身之苦,这一年都无碍了,三日而已,早晚会过去的。
  这药吞下去起初是清凉的,之后便在丹田内化开,小腹如小火灼烧一样,紧接着这样的灼热感随经脉遍走全身,痛楚之感愈演愈烈,萧霈云忙爬进盛凉水的大桶里,浸润的凉意稍稍缓解她的痛楚,她感觉舒服极了,不过并没有维持多久,桶内的凉水都被她灼热的体温传染了,那股灼热似乎更猛烈了,随之而来的还有身体的极度空虚之感,她从桶内爬出,又钻进另一个盛满清水的木桶,又偷得片刻舒爽…这样反复折腾了一个时辰,从最后一个桶中爬出的时候,萧霈云已经意识模糊,她体力不支,滑倒在地,带翻了浴桶。
  门哐当一声被推开,萧霈云依稀看见门口有个人影,便再无知觉……
  安道源戌时才回到府内,他一踏进房门便感到一股杀意,但凭直觉向旁一滚,余光瞥见一道银光刺来,他险险避过要害,只被那剑锋削去几根头发,他冷汗涔涔,抬头看向那刺客。
  那人身姿清隽,他单手执剑,独身站在门口,挡住了斜照进来的月光。他面上并无遮掩,安道源一眼就认出了他。
  安道源见到此人,反而不慌了,他从地上爬起,掸了灰尘,玩笑道:“每次见你都这样打招呼,实在令人伤心。”
  那人寒声道:“解药。”
  安道源笑道:“这会儿怎么不躺在床上装病了?你现在可不应该出现在这儿。一直在等我?巧了,我也在等人,不过我可不是在等你。”
  那人语气冰冷,再次说道:“解药给我。”
  安道源不理会,说道:“难得你特意来找我,一张口就冲我讨东西,真讨厌。”说着他凑近那人轻嗅,又道:“这味道果然是落花醉。”
第24章 七绝天伦
  那人见他答非所问,腕间轻抖,手里那炳银剑便像长眼了一般直往安道源周身刺去,他剑法精妙绝伦,剑气霎时笼罩安道源周身。
  安道源不敢硬接,弓起身子左躲右闪,狼狈不堪,他一面躲一面骂道:“你这人也太猖狂了,哪有这样求人拿解药的。”
  那人却不理会,长剑如银蛇吐信,追着安道源噬咬,几个剑花擦过,安道源已是招架不住,连连告饶,他才肯停手。
  安道源低头一看,胸前的衣衫已被他的剑气划烂,被刺过的地方一绺一绺地垂下,如丝线般粗细,十分均匀,根根能过针眼,足见那人用剑造诣之深。
  上好的真丝绣袍就这样被糟蹋了。
  安道源掩住胸口,气恼道:“你赔我衣裳。”
  那人淡淡说道:“解药拿来,我赔你十件。”
  安道源原本气得跳脚,听到“解药”二字,这才想起他来的初衷,当下怒气一扫,复又笑道:“解什么药,你不是着急离开这儿么,我这是帮你。”
  那人冷声道:“有你这么帮忙的么?”
  “这么帮忙怎么了,只要她送你随我修道,过段时间我再寻个由头说要回木渝,神不知鬼不觉,简直绝妙,哪知你那小公主死活不肯跟你分开。”
  “所以你就给她喂毒?”
  安道源闻言冷哼一声,又道:“毒死她你不就自由了?再说谁让她先前说我一脸褶子来着,我若轻易放过她,那我的面子何在?”
  眼瞅着那人又要刺来,安道源忙道:“哎哎哎,我不过让她稍稍吃点苦头,你用不着这么心疼吧?你放心她一时半会死不了。”
  他小心觑那人一眼,见他没再动手,这才放下心来,埋怨道:“我有多久没见你使过剑了,快有十年了吧,为了她,你居然连剑都拿出来了,我原以为你这么些年不近女色,对谁都一样冷情,没想到啊,也有这么贴心的时候,居然连落花醉都使上了,是怕那小公主见你快死了,一时想不开?你可别告诉我,同床共枕睡了三年,你对她生出了什么情意。”
  那人不语,安道源一手搭上他的肩,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与她终归隔着血海深仇,不要让儿女情长消磨了你的意志,我对她下手,也是为了你好。”
  那人面色冷峻,手执长剑立于夜风中,他侧身一躲,安道源的手便与他的肩膀错开。
  安道源干笑两声,放下悬在半空的手说道:“当然,身为木渝国的子民还是十分乐见你们大兴天下大乱的。”
  那人听他诸多废话,已是不耐,沉声道:“看来你还不尽兴,不如我再同你过几招。”
  安道源忙拒绝道:“别别别,我可打不过你,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爱打打杀杀的了,有话好好说不行么,你这样反倒显得心虚。”
  说完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压惊,边喝还边用眼角扫视,他是打不过他,可那又如何,他还不是得来求自己,他就偏不给,偏要他着急。
  安道源这么想着,唇边漾起一抹笑意,又问道:“要来一杯么,我这可有上好的茶。”
  “咣――”
  只一瞬,安道源只觉面前银光一闪,尚未看清他如何出招,手里的茶杯已登时碎裂,掉落在地上,而他的手还保持着拿杯子的模样,他偏头看去,那炳银剑正钉在他旁边的墙上。
  安道源吓得打了个激灵,见他真的恼了,忙道:“不是我不给,那药没有解药,只能等药效慢慢消退。”
  他虽未看清他如何出招,可那剑气擦着他虎口上方划过,再偏寸许,他的大拇指怕是保不住了,安道源寒毛直竖,不敢再逗他,生怕他不信,又忙说道:“再说我这屋里你肯定已经翻了个遍,要真有你也不会等着我回来了,而且你刚才也搜过了,我身上也没有。”
  那剑在他周身游走,专挑藏东西的地方刺,却没有伤他分毫,安道源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那人把他的衣服划成这样,绝不是单纯的恶作剧。
  “木渝国后宫惯用的天伦散,你觉得你能骗得了我?”
  安道源闻言面色微讶,揶揄道:“你还真是见多识广,连我木渝内宫秘药你都知道?”
  他神情不禁多了几分得意,又道:“是天伦散不假,不过这不是普通的天伦散,是我加了七味毒药重新配制的,我管他叫七绝天伦散,你觉得这个名字如何?”
  “我不管它叫什么,你只要告诉我如何解?”
  “我没骗你,真解不了。此药药性比普通的天伦散霸道十倍,是毒药而不是春.药,想必你也看出了这药的不同之处,否则你只消在床.上帮她解毒便好,来我这里费什么事。”
  那人面色一沉,追问道:“那会怎么样?”
  安道源瞅他脸色不妙,悄悄往后退了退,答道:“也不会怎么样,熬过去就没事了。这药虽然烈,却是慢性毒,要吃足三个月才能要人命,但这欲.火焚身之苦常人又挨不住,所以想用它来杀人,太难啦。”
  那人闻言冷哼一声,道:“只有你这么无聊的人才会做这么无聊的药。”
  “应该说只有我这么有趣的人才会想出这么有趣的东西,这药专用来对付木渝内宫那些耐不住寂寞逾墙而出的嫔妃的,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一般人即使熬过药效,体内却还有余毒未清,要行.房七日才能根除,否则不死也废了。”
  说完他啧啧两声,又试探道:“你对她的事还真是上心,莫不是真的爱上了她,要舍弃满腔仇恨,安心在她的石榴裙下俯首称臣了?”
  “激将法对我没用,以后不要随意接近她,她对我还有大用,免得坏了事。”
  安道源摸摸鼻尖,这么多年,他始终看不透他。
  他们相识于微时,同在木渝一个颇有名望却不出世的老师父门下学艺,同门情谊深厚,但他这师弟的心性却比任何人都深沉,他此刻嘴硬是真,先前的焦急也不假,与那女子朝夕相对,生出些男女之情也实属正常,何况那女子容貌俏丽,性子又可爱……
  不要接近她,那可办不到!
  安道源不禁又想起今日湖边柳树下逗弄萧霈云的情形,不觉笑出了声,说道:“你那小公主当真娇蛮可爱,想到你独拥佳人这么多年,我都有些嫉妒了。”
  那人越过他,伸手拔出墙上的剑,并不答话。
  见刺激不到他,安道源故作暧昧说道:“不过咱们兄弟多年,想来也没有什么不能分享的,小公主私下来寻我时,我便也没客气。”
  他说完便盯着那人看,只见那人面上并无波澜,安道源有些不甘,问道:“你难道就不好奇我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那人神情冷峻,说道:“你要说就说。”
  安道源冷哼一声,暗自腹诽:这俩人做了几年夫妻,性子倒是越发相似了,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也不知道谁赤谁黑。
  他扬声道:“我还就偏不说了,你们夫妻俩怎么都这个德行。”
  “只有你才把幼稚当有趣,一把年纪了,还这么顽皮。”
  安道源最烦别人说他年纪大,一点就炸,大怒道:“我年纪大怎么了?我保养的好啊,我现如今也英俊不凡,你年轻,你到了我这个年纪指不定是什么糟糠模样了。”
  看到他满脸怒气,那人难得露出一点笑容,安道源见状,更是怒从中来,正欲发作,忽地灵机一动,想出个能气他一气的主意,这才强忍下火气,又道:“我这副皮囊,与那小公主也算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我瞧着她对我也很是满意,今日我告诉她与我双修便能免受七绝天伦散欲.火焚身之苦,且能常保青春,她好像很心动啊,保不齐熬不过那药效,明日就会来找我了,到时候我俩郎情妾意比翼双飞,你可别躲起来独自伤怀。”
  那人懒得听他胡言乱语,转身就走,安道源在背后大笑道:“这就生气了,我还没告诉你我们后来怎么样了呢,你要想知道也别憋着,我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那人走了几步又折回,安道源赶忙收住笑,见他脸色不豫,警惕道:“君子动口不动手。”
  他淡笑道:“你放心,我不动手,我就是想再问你个问题。”
  见他没有拔剑的意思,才松了口气,说道:“你问。”
  “服食七绝天伦散的人如果被点了穴封住经脉,是否可以缓解痛楚?”
  “当然不能,你也太小看……”
  安道源话还没说完,那人抬手便在他胸腹前的大穴点了几下,立时封住了他的经脉,他捏住安道源的下颌,微微用力,撬开他的嘴往里塞了颗药丸,抬起他的下巴一仰,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那药丸立时顺着他的咽喉滚下,安道源急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尝不出来么,你的七绝天伦散啊。”
  安道源双目圆睁:“什么,你怎么能给我吃这个,快解开我的穴道。”
  “别着急,半个时辰后你自然就能动了,你这药太过阴损却美中不足,得要你自己尝尝才知道如何改进,你好好感受。”
  “我呸,再阴损能阴损过你,欧伯卿,你快给老子回来。”
  只见他纵身一跃,身姿矫健,哪有半分病态,眨眼间便已翻过墙头,消失在苍茫夜色中,月下独留安道源一人破口大骂……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章名纪念下我从前玩的游戏里的两大敌对帮会哈哈哈,万一有小伙伴看出来,请放过我!
  男主:欺负我媳妇,打死你!
  神棍(抱着柱子):呵呵,有本事你放下剑!
第25章 意乱神迷
  萧霈云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她浑身疼痛,虚弱无力,想喝水却叫不出声。
  旁边有人递来一碗水,她张嘴便咕咚咕咚喝了起来,一碗清水润过喉间,意识也清明许多,她注意到端碗人的手指节修长分明,掌心略有薄茧,分明是双男人的手,可公主府又有哪个男人能进的了她的闺房呢,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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