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奥拉：……
令艾伯特没有想到的是，对面原来还有些紧张的薇奥拉居然也放松了下来，甚至还隐隐地有些不屑的意味。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薇奥拉翻了个白眼，“不就是解剖个尸首吗，有必要搞得这么神秘兮兮的。”
艾伯特惊奇道：“你不害怕吗？”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薇奥拉很认真地说道，“我为什么要害怕？大家全都是这个样子的，顶多是身材和脸不太一样罢了。”
死了之后更是一样，全都要烂掉，最后变成土里面的营养。
艾伯特的眼中迸发出了光芒，他坐直了身体，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薇奥拉，最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太好了，我还以为我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叛逆的人，结果没想到……”
“你只是在研究人的身体结构罢了，但是艾伯特，你有没有想过别的？”薇奥拉从乔治的手中接过了已经起草好的契约，一边看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有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上的东西，是不是真的就是和你认知里面的一样？”
艾伯特愣了一下，嗫嚅着，却没说话。
“你看，你自己也不知道是吧，”薇奥拉将契约递给了他，“为什么会下雪，为什么会出太阳。为什么我们抛起一个东西，它总是往地上落，而不会往左或者往上。这些都是问题，你平时想过吗？”
艾伯特彻底不说话了――他确实没有想过。
“所以嘛，你那一点小爱好算什么，”薇奥拉笑眯眯地站起身来，“行了，我走了，你契约签好了之后交给乔治。”
说完，薇奥拉便转过身离开了。艾伯特看着薇奥拉的背影，过了好半晌才缓缓地低下头来，在契约上慢慢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是啊，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多的问题呢？偏偏他还从来都没有察觉到过。
艾伯特摸了摸下巴，突然对未来的生活有了点期待。
――
“搞了半天，是个自学生物的家伙，”回到了书房，薇奥拉忍不住吐槽道，“这么自己乱学能够学到什么？”
等学校建好了之后，干脆让艾伯特跟着学校生们一起学习好了……先把基础打牢了，接着才能够继续嘛。
薇奥拉没有再多想，而是将事情交给了乔治处理。在外交方面，乔治的手段比她高明得多，面对艾伯特那个明显心眼儿多的家伙，还是乔治比较合适。到底是防还是接，乔治心里都有数。
而庞贝带回来的那一些宝石，也成功地让薇奥拉的手头再一次宽裕了起来，她拉着瓷器作坊的那些工匠们，一起研究了一些新式的花纹，又从图书馆里面弄了些新的配方来，这一次烧出来的瓷器，精美异常，上头的图案也是越来越漂亮，叫人看的移不开眼睛。
庞贝几乎是没有怎么休息，便又一次踏上了旅途。他因为薇奥拉而赚的盆满钵盈，现在别说让他继续工作了，就是让庞贝上天他都愿意。
不过这一次上帝都，庞贝不仅带上了瓷器，同样的，还带上了其他的任务。
――
“号外号外！快来看看啊！凄美的旷世绝恋，心醉的曲折故事，你们想要看的我们全都有！”
最近，日不落的领地里多了一个小小的书店。书店的铺面不大，位置也不是正中央，只是在街角处悄无声息地开了下来，并没有惊动任何人。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间小小的书店，在过了两三天之后，突然便火爆了起来。不知道多少人想要踏入这家书店的门槛，就为了看看最近在日不落领地里突然流行起来的那些书。
这家书店里的书和平时里的那些羊皮纸书并不一样，不仅装订的精美，连书页都十分的轻薄，一本书拿在手上毫无负担重量，不仅内容丰富，价格大部分也十分的亲民。
所以，尽管领地里识字的人并不多，但是书店的书销路还是很好。
只是这样，还不足以到可以让人踏破门槛的地步。
真正的原因，是领地里的第一所学校终于建成了。
学校的地址选在城堡的附近，那是一片空地，离玩闹的大街颇有些距离。薇奥拉担当了学校的校长，而学校里的老师，则是有不少她从各大佣兵队挖来的人。
这些人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来教一些普通的领民简直是绰绰有余。而且薇奥拉给出的报酬也不低，自然没有人不乐意的。
学校建成的那一天，薇奥拉还像草莓店开张那样，特地去剪了彩，顺便也将学校的作用向周围赶来看热闹的人们说了一遍――不外乎什么可以识字，可以学习文化，想要学武的也可以学武，各有所长，因材施教。
不过最吸引那些领民的点是，薇奥拉承诺了，以后领地里的那些小吏的位置，将会优先考虑从学校毕业出来的学生们。
能够当上官儿！
劳动人民的想法永远是最朴素的，薇奥拉将好处摆在了他们的面前，顿时就有不少人都心动了。只是这学校虽然学费不贵，但是依旧是需要出钱的。有些家里面十分贫困的，尽管也想参与进来，却是囊中羞涩。
针对这个情况，薇奥拉也提出了解决方案。
“如果是家庭贫困的同学，我们学校是设有奖学金和助学贷款的，”薇奥拉解释道，“你们可以先提交资料申请助学贷款，等你们什么时候完成了学业，参加了工作之后，可以慢慢地还上这笔钱。”
当然了，不想还钱也可以，那就要卖身……不是，是和她签订十年的合同，替她打工抵债。
这下子，学校的生源简直源源不断。学校里的那些老师们全都忙得脚不沾地，最后还是薇奥拉出台了选择学生的政策，才算是把情况给平稳了下来。
折腾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学校的第一批学生们总算是全都挑选了出来，同时，学校也通知他们，去书店购买这个学期需要的教材。
这么一来，书店从早到晚都有不少的学生光顾，有些头脑灵活的人家，一次不止买一份课本，而是买了好几份，白天家里的大孩子在学校上课，等晚上回了家，便可以教一教家里面的小孩子，偶尔大人也能够跟着蹭上听一听。
这一切的事情，艾伯特都是跟在薇奥拉的身边围观的。当薇奥拉提出了助学贷款这个概念的时候，艾伯特眼睛都亮了，他忍不住赞叹道：“这可真是个好办法，不仅能够让学校里的人才为自己所用，还能够花小钱带来大的投资回报，鉴于在你的领地上，这贷款的风险也不大，真的是不错。”
“哪儿有你说的那么好，”薇奥拉喝了口水，喘了口气说道，“我现在其实还有点迷糊，不知道学校究竟能不能成功。”
“你把书和学校进行了捆绑，学校好不好，你看书店的生意怎么样不就行了，”艾伯特轻描淡写地说道，“说起来……我一直有一个疑问。”
薇奥拉看向艾伯特，示意他说。
艾伯特轻声道：“你这样教导你的领民们，有没有害怕过他们哪一天突然清醒过来？毕竟在贵族的眼里，这些领民们，愚蠢才是最高尚的品质。”
第48章 俄罗斯红菜汤
薇奥拉仿佛牙疼一样, 她磨了磨后槽牙，沉默片刻后说道：“好像是有一定的风险啊。”
艾伯特颇为惊讶地看着她，他不知道薇奥拉是真的还是假的, 难道她在盖这个学校之前, 没有想到过后果吗？
“看我干什么？”薇奥拉耸了耸肩, “我只是觉得, 这个样子的话，对于他们来说有一点不太公平。”
艾伯特听了这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公平？这个世界上难不成还有公平这种东西？你好歹也是个领主, 说这话也太天真了吧？”
“你这么说的话, 也有道理，”薇奥拉居然点了点头, “这些话听起来确实挺天真的。”
艾伯特愈发地不解了：“那你还……”
“我只是想着, 在我力所能及的地方, 可以做的更多一点。”薇奥拉轻声地说道，“做的更多一点并不是什么坏事。”
艾伯特闭上了嘴巴。
过了一会儿，艾伯特站起身, 顺手敲了一下薇奥拉的脑袋：“行了，我回去休息了，哦对了, 你最好小心一点。”
“我从帝都来的时候，你的日不落已经开始在帝都有点名气了哦。”艾伯特冲着薇奥拉眨了眨眼睛, “你猜……你的哥哥有没有听到呢？”
薇奥拉只觉得浑身汗毛直竖, 一下子就被深深的危机感给笼罩了起来。
艾伯特冲她挥了挥手：“我言尽于此，你看着吧。”
――
“人体的内部结构就是这样的, 而这个就是我们人体最为重要的心脏。”
讲台上，玛丽正在给学生们讲解着人体结构, 只是和平时不太一样，玛丽看起来有点紧张。
讲台下，艾伯特撑着下巴，坐在那儿漫不经心地听着课，偶尔还记一记笔记。
今天是学校安排的生物讲座，薇奥拉将自己图书馆里有关生物的书全都给了玛丽，玛丽作为治疗师，倒是看得不亦乐乎。
薇奥拉见她学习的速度很快，干脆就把玛丽安排到学校来当了老师。至于城堡里面的女仆工作，薇奥拉直接将爱丽带到了身边，方便她教导也方便薇奥拉差遣。
玛丽本来过得挺高兴的，毕竟不用居于人下，还能够赚钱，只是很快的，玛丽便发现，艾伯特不知道抽什么风，没事儿就来学校上课！
大哥！你不是红衣大主教吗！你有什么问题不应该自己解决吗！为什么要来上课啊！
然而玛丽并没有胆子将这个问题当面问艾伯特，不仅不能问，还要老老实实地上课。每天看着坐在下面的艾伯特的脸，玛丽就觉得胃疼。
……这个样子，还不如回去当女仆呢！
这边的玛丽在水深火热当中，那边的薇奥拉也不逞多让。
她按了按太阳穴说道：“说真的，我觉得……你应该从数学开始学起。”
爱丽睁着大眼睛，坐在薇奥拉的身边，看起来乖巧无比。只是爱丽说出来的话听起来就有些不可爱了：“老师，我对数学不太敏感。”
“是擅长，”薇奥拉叹了口气，“这段时间，乔治不是已经教过你了吗？”
爱丽眨巴眨巴眼睛：“是的，乔治大人是个很好的老师。”
“那你还……”薇奥拉深吸了口气，“算了吧，我得想个办法。”
爱丽跟着乔治学习了好长一段时间，薇奥拉骤然带回这个学生，却发现爱丽有一个硬伤――不识字。
因为不识字，爱丽学习的这段时间居然没有学到多少到东西。薇奥拉有心从头开始教爱丽，但是进度实在是太慢，薇奥拉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得想个办法才行。
于是当天晚上，炼金术师亚当的家里又迎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提高记忆力和专注力的药？”亚当惊讶地看着两个人，“你怎么……不对，我没有。”
薇奥拉一听就知道了：“你有是吧？行啊，来来来来一份。”
亚当瞪了薇奥拉一眼：“你以为我的药是什么简单的东西吗？那可不是容易得的材料……材料……”
亚当的话说不下去了，因为薇奥拉将一颗海蓝宝石放在了桌子上。宝石散发着温润的光芒，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有没有药，”薇奥拉干脆地又问了一遍，“这药难不难得？”
亚当眼睛都直了：“不难不难！一点都不难！我现在就给你拿来！”
说着，亚当便飞快地跑进了自己的房间，里面传出了一阵叮呤咣啷的声音，薇奥拉坐在外面，同时还不忘了教导自己的小学生：“这个世界上，有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知道不？”
爱丽盯着亚当的房间门口看了一会儿，深有同感地点点头。
亚当在屋子里面翻找了好长一段时间，总算是出来了，手里面还拿着两个小瓶子。他将药水瓶子递给了薇奥拉和爱丽，同时说道：“就剩这两个了。”
“这是什么？”薇奥拉将瓶子举起来对着光照了照，只见小瓶子里流动着褐色的液体，看起来还有些粘稠，“口服的？”
亚当少有的端正了脸色，他对薇奥拉说道：“这里面的东西可不是简单的药水，这是我从精灵那儿弄来的青春不老泉。”
青春不老泉？这话听起来就好厉害啊。
“青春不老泉的功效是十分惊人的，”亚当说道，“但是对于人类来说……一辈子只能喝一次，再来第二次的话，就无法承受青春不老泉所带来的力量，会被海量的知识充斥大脑而爆炸。”
说着，亚当还做了个手势：“就像领主大人您在矿山上做的那些一样，我是指……真的爆炸。”
爱丽脸都白了，然而薇奥拉却并不害怕，反而饶有兴致：“那这个东西保质期呢？”
“存放很久都可以，”亚当解释道，“不会坏的。”
薇奥拉挑了挑眉，并没有喝青春不老泉，而是将自己的那一份泉水收了起来――等回头有条件了，可以分析分析这个泉水究竟是有什么组成的，如果能够研制出来，也是功德一件。
于是小爱丽顶着亚当和薇奥拉两个人期待的眼光，闭上眼睛一鼓作气，将药水全都喝了下去。
薇奥拉屏住呼吸等了一会儿，想要看看爱丽会有什么变化。然而等了好久，爱丽都站在那儿，并没有任何的表现。
“……爱丽，你感觉怎么样？”薇奥拉忍不住出声问道。
爱丽有些迷茫地看着薇奥拉，没有吱声。过了半晌之后，爱丽突然打了个嗝。
只见一团翠色的烟雾从爱丽的口中窜了出来，飞快地飘入了空中，消散于无形。
紧接着，爱丽晃了两下，便晕了过去。
第49章 蒜蓉面包
“爱丽！”薇奥拉吓了一跳, 连忙跑过去扶住了爱丽。爱丽的身体不断地往下滑落，薇奥拉半抱着她跪在了地上，抬手摸了摸小徒弟的脑门儿：“怎么这么热？”
亚当也赶紧过来看了看, 他扒着爱丽的眼皮看了一会儿, 然后松了口气说道：“没事儿, 只是吃的太饱了。”
薇奥拉：“……啊？”
“是啊, 知识吃的太饱了，就有点上头，”亚当松开了爱丽, “带回去消化消化就行了。”
薇奥拉咽了口口水, 开始觉得这个青春不老泉好像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好用。只是自己毕竟有图书馆，还是别喝了。
天晓得爱丽要多长时间才能醒过来。
“对了, 领主大人, ”亚当想起来又对薇奥拉说道, “青春不老泉虽然难得，但是你绝对不能因为这个就去骚扰精灵，不然的话……我也没有办法救你。”
薇奥拉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听到这话，她翻了个白眼：“我像是那种闲得慌去骚扰精灵的人吗？”
亚当十分诚恳地看着她：“挺像的。”
薇奥拉：……
好不容易将小爱丽给弄回了城堡，薇奥拉又一次失去了自己的小跑腿。也不知道爱丽要多长时间才能醒过来, 不过幸好，额头的温度倒是渐渐地下去了。看来亚当也没有骗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