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无法知晓,这些年神侯府四人遍布天下的办案究竟意欲何为。
上有所好,下必从之。
可若是他们寻的花,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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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飞燕眼神一眨不眨的盯着容白。
也十分清晰的能够看清楚现在她落在了谁的手中。
四大名捕之中武功最为高强的冷血,她不禁对金鹏王朝的事有了几分踌躇。
出师不利,这下无法让陆小凤直接上钩。
反倒惹了冷血一身腥。
也不知江南最近有什么案子牵连到了京城,该让冷血快些离开江南才对。
金九龄知晓容白并非花满楼之后,便对容白的身份想入非非起来。
也少了那几分尊重。
窗台上纤细的人影被另一个人影覆盖,烛光深深,烟雨朦胧。
这一夜对许多人来说是一个不眠之夜。
但对容白来说,却别有一番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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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这是要教训我,不应该动手伤人吗?”
容白依旧玩味的称呼着“兄长”,看着花满楼拧着眉。
他少有的情绪外泄。
外头容白没有再怎么注意,毕竟对她说这件事只是一个想要蹭花满楼威名保全自己的小毛贼和凶巴巴的物主,交给官差之后自然就不需要她操心了。
回答她的嘴是花满楼握住了她的手腕。
柔软的布帛擦拭在指尖,一寸一寸,十分细致。
“你这是......”
容白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她很少会出现这种措手不及的状况。
上一次便是花满楼握住了她的手腕。
如今亦是。
都是因为一个人。
她有些怔愣的看着花满楼低头给自己擦拭手指上的血液,被花满楼一直揣在怀中的锦帕沾染了殷红的血迹。
他那双无神的眼睛在那时候容白只觉得就连花满楼好像也被自己弄脏了一样。
就像那一块白皙的帕子多了血迹。
花满楼鼻尖在浓郁花香之中嗅闻到了浓郁的血腥气。
他不知下方究竟是何人,但他听觉如神,又又有一种直觉,让他下意识的挡在了容白身前,避开下方人的目光。
在他回神听到容白的话时已经回身站在容白身前,用白皙的帕子替容白擦拭着手指。
他看不见。
烛光倒映着他漆黑却无神的眼眸,如同一潭幽深的大海。
捧着她的手微微皱眉,像是捧着稀世珍宝一样专注。
“花公子?”
“花七哥?”
“你该不会是想赶我走吧?”
嗓音依旧是上挑的声线,但不知道为何现在就像一片羽毛轻轻扫在心间一样,激起一点涟漪,痒在了心底。
慵懒而又矜贵。
容白接下来就看到躬身为自己擦拭手上血迹的人喉结稍稍滚动了一下,低垂的睫羽轻颤了一下,然后说道:“那等下记得净手。”
他看不见。
在这个烟雨天气格外的认清了这个自己早就已经习惯的事实。
“不会。”
“不会赶你走。”
他一五一十的回答着容白的问题。
专注的让容白都不敢那他取笑。
只是被刚才跑上小楼人的紧张的情绪渲染。
如果容白接近他真的是因为阴谋,那他希望这个阴谋的目的只他自己一个。
花满楼指腹之中好似还有刚才的触感,鼻尖香气又浓烈一些。
他的小楼早已处处是容白的痕迹,早已被她渗透。
“外面的是谁?”
花满楼仓促说起别的。
容白借着细微的烛光看着挡在她面前将视她线遮挡得一干二净的花满楼。
一边回答一边凝视着他。
“不知是什么人,但一个穿的跟个孔雀似的,叮铃当啷挂了个满身,另外一个倒是武功高强,少年意气。”
容白总觉得......花满楼...他的耳朵......好红啊。
花满楼别扭的别过头。
分明容白也知道。
他只是瞎了,不是死了。
这么看他作甚。
花满楼脾性温和,还维持着一板一眼的姿态,转移注意力真真切切的思考起来:“最近一直传言说四大名捕来到了江南,虽不知来的究竟是谁,但按照你说的那就应该是四大神捕之中最为年少的冷血了。”
“另外一个...”
他思索了一下:“应当是六扇门近年有些名声的金九龄。”
容白点了点头,看着自己沾染了血液的手指。
在草木之中,有一种现象,经历过**之后吸食养分的花会比寻常的花朵开的更艳、更加好看。
鲜血染就枫叶会更红,从来不只是宫廷之中一个可怕的刑罚。
而是一个事实。
就连普通的作物都喜欢用腐烂的树叶作为本身自己的养料,那又何况是娇贵靡丽的鲜花?
不知道为什么,容白将五爪刺入那人的胸膛,而那时候她感受到了一种飘飘然头重脚轻的感觉。
就好像...本应该是冰天雪地的气候,但她偏偏在烧着炭火的内室一样的舒服。
下一瞬,在花满楼无法看到的时候,上面血液全消,手指白皙如玉。
好似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般。
瓷白的肌肤有一层淡淡的粉,嘴角带着餍足的弧度,殷红的唇瓣比花瓣还要娇艳。
“四大神捕?那算天下第一吗?”
容白问。
花满楼确信容白对这些一无所知,有些好奇她究竟是哪里养出来的,隔绝世外的样子。
“四大神捕不分先后,若争论地起天下第一捕头来倒成了一件麻烦事。”
容白贝齿咬住下唇。
“四个啊.......这可有些难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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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飞仙岛。
这天下武功高强之人非六人莫属。
但是论得起剑法卓绝非白云城主叶孤城和落梅山庄西门吹雪二人。
叶孤城离岛一期,如今总算回来,飞仙岛的码头上叶家的军士罗列整齐,十分有威严。
一个岛的霸主能够不成为其他国家的势力,定然有他自己的防御系统。
而飞仙岛,身处要塞,岛上安居乐业,自给自足。
岛上的各色奇珍对外供给也是让无数人眼红的一笔财富。
珍珠绫罗,这种奇珍在飞仙岛上不过随处可见。
拥有这般财富还依旧能够独霸一方,可见飞仙导致底蕴强大。
今日叶孤城回来,雪白的衣衫夹杂着微凉的海风,波涛汹涌冲刷着礁石。
他带了一个沉香木的珠冠,袖口与他冷冽气质十分不相符的绣了一朵白花,手中是他不离身的剑刃。
如同白衣仙人,一苇渡江。
“恭迎岛主”
他视线扫了扫,未曾看到想要见到的人。
“小白呢?”
“是不是又躲在哪里了?”
“她啊,就是喜欢调皮。”
总喜欢日日督促他练剑,又总是和他的剑争宠。
家里娇气的又有很多奇怪的主意。
他心思紊乱,出去一趟又见了不少蠢人,唯有想到意中人才有几分柔情。
飞仙岛的大总管看了看叶孤城,浑浊苍老的面容上满是恨铁不成钢,有些事不能被外人知晓,他还要维护着自家城主的面子。
小声凑近说。
“岛主啊。”
“你同南王一同离开之后,夫人紧接着就走了。”
“夫人她觉得你.......不行......走了啊。”
怪不得。
怪不得。
怪不得城主不喜欢夫人,怪不得城主心如止水。
苦了我们夫人啊。
管家没有想到叶孤城竟然如此讳疾忌医。
若不是夫人无法忍受,又有中原朝廷那边的事,恐怕这就要瞒一辈子了。
他就说,哪里有浓情蜜意的小两口在一起耳鬓厮磨,深更半夜还要切磋练剑的?
第46章 四条眉毛4
风有些大,叶孤城很难相信自己究竟听到了些什么。
冷若凝玉的面容上闪过一丝疑惑,却还并未当真。
因为这说的太像是一个容白的玩笑。
来捉弄他出岛一事。
但摒弃随从与护卫,回到了属于叶孤城的城中。
书房之内,除了大管家之外四下无人。
叶孤城看着如同自己离开时候如出一辙,并未有任何变化的书房这情绪才有一些变动。
书房之内,各色书籍典籍与他离开之时一般无二。
全无任何容白的气息。
“小白当真离开了?”
“当日之事究竟如何,一五一十的全部说清楚,不可有半点遗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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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白说的自然不是这个意思。
她只是听到了叶孤城和南王的协商,南王需要叶孤城来给他做一个局。
做一个狸猫换太子局面。
因为南王世子长的和当今皇上一模一样。
容白只觉得这个主意太蠢。
她不懂中原的内政,但是也清楚自古以来只有谋反叛乱,哪里有直接换一个皇上的?
而且就犯最后计划能够成功,南王世子成了皇上,可这对南王有什么好处呢。
宗室不会让皇上徇私。
一徇私就会暴露。
而叶孤城,她不明白,为什么他放着首屈一指的天下第一不要,而凑这个热闹。
分明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他明明已经.......不再寂寞了。
他明明答应她,第一爱她,第二爱剑的。
南王这个老头子究竟有什么好处?
能够让叶孤城这个自由的岛主都能够主动陷入到中原权力挣扎的漩涡当中。
这分明对于飞仙岛来说是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
她想和叶孤城好好说清楚,但是叶孤城习惯了她排在他练剑之后了,所以也自然的让她排在了谋反之后。
容白觉得不行。
她得走,立刻走。
天下第一是谁无所谓,但她只要天下第一。
但叶孤城他愿意主动牵入到这些事情之中的时候他已经成不了天下第一了。
败了,短命。
赢了,无功。
容白十分伤心,伤心她浪费的青春年华和栽培了这么久的好苗子。
管家问她一定要走到这一步吗?
容白想起自己没有记忆流落飞仙岛被叶孤城救下,那时候的满怀希望悲从中来,泪珠一大颗,一大颗的往下掉。
“他...他不行了,既然如此,我就该迷途知返。”
“伯伯莫要劝我。”
但这话听在大管家的耳朵里那就成了叶孤城不行。
容白错付定要改嫁离开。
二人之间一直有矛盾。
最后得出结论,都是叶孤城得错!
夫人那么好,怎么会有错呢?
飞仙岛只认一个岛主夫人,那就是容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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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孤城脸色暗沉,窗外岛上和煦的阳光照在了他的脸上,勾勒出他侧脸英俊的轮廓。
使他本就如同一把开封利剑的气势更加锐利了些。
他是天之骄子,不论是身家富贵,还是天赋异禀。
想要的唾手可得,早就已经习惯。
捡到容白是一个意外。
但他习惯了这个意外的存在。
他没有想到会骤然失去,尤其是连一句话都不曾给他留下,这更像是能弄到要跟他闹脾气。
一如从前她一定要让他保证对剑的爱要低于她。
但事实上,容白练剑亦专注到忘乎所以。
“我去寻她。”
叶孤城说道。
硕大而显得空寂的房间响起他的话语。
他想到了那个眼中蕴藏着浩瀚星空的瞳孔,娇里娇气却偏偏爱武成痴的人。
“什么?”
“我去寻她回来。”
叶孤城抬起头又重复一遍,缓缓说道。
“她只是生气,我自作主张应下了南王京城之事,我这就带她回来。”
大管家欲言又止,半晌看着叶孤城凝重的神色说道:“岛主,不如先喝药...调剂调剂再说?”
“哪怕是把夫人哄回来,这也治标不治本。”
叶孤城冷笑一声,那一双幽深的眼眸深深的凝视着陪他长大的大管家,眸光如炬:“她说的不行,可不是指这个不行。”
“那......岛主知道夫人去了哪里吗?天下茫茫,夫人又聪慧,若是她存心不让你找到恐怕......”
视线落在不离手的剑鞘上,阳光之下镀了一层金光。
只听叶孤城一字一句说道。
“中原。”
“万梅山庄。”
“西门吹雪。”
觉得我“不行”了,便去找西门吹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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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血询问完被扔下来的两个犯人之后,当夜回到了衙门就开始翻看卷宗,彻查花家。
金九龄心里暗暗想着,如果不是他也亲身一同经历了,恐怕会以为江南花家马上就要被抄家了。
至于这两个被扔下来的犯人,他可没当回事儿。
一个虽然武大三粗长的身强力壮,但是面色苍白,一看就被吓得不轻。
而另外一个是一个小毛贼,长得还算不错,但是武功很弱,也没有什么造化。
他心里暗自生气,冷血去彻查花家偏留他在这审理两个小贼。
“好好看守吧,兄弟几个辛苦了。”
金九龄说道。
“金捕头,放心就这两个货色,绝对万无一失。”
崔一洞脸色苍白,头脑眩晕,早就已经说不出来的话,已经是极度缺血的状态。
而上官飞燕在暗处狡黠的看着,一边示弱,脑子里飞速盘转自己究竟错了,哪一点又要该从哪一处开始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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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飞燕打晕护卫,急匆匆的逃离开大牢。
就在她看到了那双清澈无辜的眼睛眨都不眨的将崔一洞的身体给刺穿的时候敏感的下意识想要落荒而逃。
她已经可以确信,想要从花满楼这里有突破口让陆小凤自己入局已经是一个空谈。
从一开始她选错了人,再到花满楼身边这样惊才绝艳之人,上官飞燕已经确信这一条路走不通了。
诚然她可以像是攻略其他人一样徐徐图之,让这个花满楼也变成自己的裙下之臣,但耗费的功夫和可能会失败的猜测都已经让她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