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痣——令疏【完结】
时间:2023-11-10 12:02:56

  此刻那深渊中,燃起暗沉的、不可忽视的烈火。
  那烈火灼灼,炽烧着谢锦安这时被勾起的、最原始的又最直白的欲.望。
  他的掌心、他的指尖、他的呼吸,都变得滚烫,无比清晰地烙在顾菀的后脑与腰窝。
  烫得顾菀眼睫轻颤,软绵绵地闷哼一声,迷离的眼儿一转,流转出带着嗔怪的眸光,在月光下流淌着,似含了一汪清澈的泪。
  让人见怜,又引人去破碎。
  她正欲张口,焚香木气息就迎面而来,自口而入,一点点充盈着她的身躯。
  原先要诉说的委屈话儿,婉转成一声娇娇的嘤.咛。
  焚香木的气息越加浓郁清苦。
  里头原有能醒人心脾的苦香与药香,最是清冷冻情不过。
  此刻却熏染上了二人间不断升腾的热度,变得粘滞又旖旎,暧昧且热烈。
  像是雪天被埋在大雪之下的星火,外头瞧着清醒冰冷,实则只在等待着有人将其点燃。
  又像是一场迟来的风雪,落在初夏盛开的玫瑰身旁,悄无声息地融化。
  顾菀尚且懵懂,谢锦安却无师自通。
  他开始尚有青涩,片刻后就十分熟稔地掠.夺顾菀口中的柔软和香甜,如饕餮一般无休无止,充满极强的侵.略意味。
  但动作并不粗暴,是猛烈却温柔的,莫名带着一股蛊惑的感觉。
  而在焚香木气味覆面的那一刻,顾菀眼前就只剩了那一双好看的眼眸。
  其余一切嘈杂、纷乱都无声无息地远去,沉在屋中蔓延的黑暗之中。
  唇齿间隐有水声响起,后脑与腰间的滚热几乎让顾菀化为流漾的春水。
  她仰起纤细软白的脖,颤抖着承受这一个让她欢愉的深吻。
  似在暗流中随波逐流、无力可施的人,在失力时发现一根牢靠的浮木,欣喜地牢牢抱住,不愿松手。
  还是谢锦安先松了口。
  又如叼中猎物的猛兽,情不自禁、依依不舍地轻轻舔吻了一下。
  似安抚,也像是标记。
  顾菀方才张口,有些急促地喘.息。
  她沉沦在猛然爆发喷涌的那个吻中,险些忘记呼吸。
  在极为短暂的窒息后,她的神智略有清醒。
  “肃、肃王殿下,你方才说什么?”因着这点清醒,回想起来方才自己是何模样的顾菀,面颊变得格外通红,却强撑着问了这一句。
  谢锦安稍平呼吸,一双眼凝视着顾菀。
  适才吻得狠了,顾菀玉面飞霞,白洁的贝齿轻咬红润的唇瓣,透出几分吻后的羞怯。
  月光复又重新洒下,映出她风情妩艳的模样。
  有颗缀了许久的泪珠自顾菀眼角坠落,顺着划过顾菀湿透的鸦青鬓角、小巧泛红的耳垂和布满晶莹汗珠的锁骨,往更底下落去。
  下面是半泄的春光烂漫。
  “我说,顾菀,你愿不愿意嫁我?”谢锦安弯起眉眼,低低笑出了声,将方才说的话,重又郑重地道了一遍:“若是你答应,我今晚就连夜进宫,请求皇祖母为你我赐婚。”
  他尚掌在顾菀腰间的手,觉察到了几分颤抖。他便下意识地松开手,去拂掉顾菀锁骨上的的汗珠,轻声问道:“可是吹了夜风,嫌冷了?”
  谢锦安不知,他的指尖似燃着滚火,每每拂过一处,就像就像种下能燎原的星火。
  让顾菀兀自维持的浅淡理智摇摇欲坠。
  她努力伸出手,用泛着红粉的指尖勾住谢锦安无知无觉纵火的指尖,朝着谢锦安投去带着点恳求、嗔怪与迷惘的目光。
  而在重重情绪的最底下,是一种胆怯和害怕。
  谢锦安一眼便看了出来。
  他用手心握住顾菀的指尖,眼中流露出从未有过的温柔,怜惜地重俯下身,在片刻的微顿后,用另一只手挽了挽顾菀耳边湿哒哒的碎发。
  “我请皇祖母赐婚,求娶你为正妃。”谢锦安缓缓补全上头的话:“那些司寝宫女,我是一概没有的――将来也不会有。”
  说罢,谢锦安握着顾菀的手微微一顿,觉察到了几分不对:“你受伤了?”
  他以为,她手上的血,都是来源老亲王。
  顾菀不及答话,她薄如一线的理智在这一刻消散。
  她脑中只记得,庄子上的老妈妈和她说过,这种闺阁之事、周公之礼,是要在洞房花烛、红烛合卺之时,才能做的。
  而且会很疼。
  比现在手掌上簪子戳出来伤口、体内越来越明显的痛意还要疼。
  顾菀其实是最怕疼的。
  但自从母亲去世后,她就学会了隐忍自己的疼痛与委屈,再在合适的时机,用自己的方式报复回去。
  不会再有人像母亲那样,温柔和气地抚慰自己了。
  无力地软倒在满床绫罗上,炽热旺盛、堆积到盈满的欲望再不受控制,似开了闸的洪水,胡乱蔓延开来,让人在漩涡中浮沉。
  她的眼中重新朦胧出水汽,眉尖轻蹙地望着谢锦安。
  被谢锦安翻过来的手心上,凝结着鲜艳的血块。
  在静谧的月色下,是触目惊心的。
  顾菀的面儿艳到极致,反而开始泛白,如秋风中飘零无依的蝴蝶。
  “你轻一点,我怕疼。”顾菀轻轻绽开了芙蓉面,又阖上双眼。
  那双红痣微微亮着光,宁静又妖冶。
  她将自己交给了谢锦安。
  毫无保留。
第30章 第三十章
  ◎(二更)谢锦安像捧着稀世的珍宝◎
  谢锦安望着顾菀的手心看了片刻。
  女子掌心天生柔嫩, 被银簪刺入多次,已然是如千疮百孔般。
  看得他心中一抽
  顾菀纵然性子良善柔婉,也有极刚烈的一面。
  这般想着, 他心中的涨热一点点冷静了下来。
  “等我片刻。”谢锦安捞起一旁的锦被,为顾菀轻轻盖上,格外温柔地哄顾菀宁静下来。
  随后他无声一跃,就从方才进来的窗口落到小院中。
  见谢锦安出现, 在树上猫着的惊羽随即落下。
  “主子,属下……”他刚一开口,就被谢锦安截断。
  “是什么药,带了解药来吗。”谢锦安低首,才发觉自己被顾菀揪过的衣裳, 早就染上星星点点的血迹, 心中不由得更加懊恼。
  他没能早些发现,顾菀受了伤,反而先意乱情迷。
  真是……该死。
  惊羽起先一眼便看见谢锦安衣衫稍乱,此刻低着头将一个纸包送上。
  “禀主子, 老亲王买的,是春风散。这纸包中,是属下取来的解药。”他低声道完,心中满是对老亲王的鄙夷厌恶。
  幸好不是艳骨红那样无解的春.药, 否则主子,现在就要生吞活剥了老亲王。
  惊羽想完, 就不由得想起谢锦安当日在安乐伯府说的话。
  “本王并非是偏帮顾二小姐……”
  便从今夜看来, 惊羽心中就格外疑惑:真的吗?
  但惊羽并没有发出疑问的机会, 因为甫一拿到纸包, 谢锦安就步履急促地回到顾菀身边。
  药效已到浓时。
  顾菀发髻散乱, 如雾如烟的乌发似瀑布般披下。轻薄的纱裙被女子的香汗浸湿,玲珑裹出窈窕动人的身段。她喘.息急促,有些无力地挪动身子,像一条搁浅的鲛鱼。
  看见谢锦安进来,她眼中闪出些微光。
  谢锦安快步上前,一手小心地托起顾菀的纤颈,一手捻起一粒黑褐色的药丸,送到顾菀嘴边。
  他低声道:“顾菀,将它吃下去。”
  说罢,谢锦安又觉得自己的语气过于生硬,放软了声音哄道:“吃下去,吃下就不再疼了。”
  这话触动了几分顾菀,让她勉力仰起头,失焦的目光放空望向谢锦安。
  谢锦安被瞧得心头发软,将指尖更往上送了几分。
  隐约可以触碰到樱唇的柔软与丰润。
  让他有一瞬的心猿意马。
  顾菀张了唇,胡乱地去触碰那药丸,却因为药效而无力不得要领。
  反而在谢锦安的指尖上留下温热的一点水痕,生出颤人心尖的酥麻。
  “用舌头卷进去。”谢锦安喉头滚动,嗓音喑哑,眼神蒙上了一层极强的攻击性,却又很快被忍耐下去。
  暗沉沉地压在眼底,像夜晚蓄势待发的猛兽,为了更为甘美的战利品,心甘情愿地等待着。
  “卷进去咽下,就再也不会疼了。”他低声哄劝着顾菀。
  顾菀软软嘤.咛了一声,听话地伸出舌头去卷那药丸。
  先伸出艳红的舌尖,试探性地舔了舔,想要确定那药丸的位置。
  却不慎碰到了谢锦安的指尖。
  她未曾反应过来,还略勾了勾小巧的舌尖,在指尖上小小地缠绵了一圈,尝试将谢锦安的指尖给卷进嘴里。
  好看的指尖上被勾画出亮晶晶的水渍。
  暖热、湿潮。
  殷红的舌缠住冷白的指尖,构成一副极具诱惑的画面。
  不过一瞬之间,冲动已经战胜理智。
  谢锦安低首,用白齿衔住那一颗药丸,轻轻渡到顾菀的嘴中。
  唇齿交碰。
  他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果断挣脱那神智不清、想纠缠不休的丁香小舌。
  手边的锦缎已经被谢锦安抓拧成皱巴巴的一团,缩在一边。
  可见他方才下手的力气之大。
  浓重地喘着粗气,谢锦安将顾菀抱在怀中,耐心地等待。
  正如春风散药效发作得快,这解药生效得也很快。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顾菀急促娇柔的喘.息就变作平稳的呼吸,在谢锦安怀中倦怠极了地陷入深眠。
  谢锦安低首,借着皎洁的月色,用柔和的目光描摹着顾菀的面儿。
  眉尖是轻轻蹙起的,浓密的眼睫一颤一颤,一瞧便是在睡梦中亦不安稳。
  下颌有些过于尖瘦了,面颊上也没有什么肉感……
  她在镇国公府过得并不好。
  有了这个认知,谢锦安心中泛起几分酸涩与心疼。
  倒也对――若是真对顾菀好,也不会有今日这一杯酒出现了。
  没关系,以后顾菀……会嫁给他。
  她性子良软,他就好好护着她。
  谢锦安心中生出了保护顾菀的渴望。
  他原先对顾菀就有那么几分不明不白的特殊,如今经此一事,见过了顾菀惊他心扉的脆弱与美丽,就更放不下手。
  他想娶她。
  屋中一片静谧。
  顾菀的吐息绵长细腻,落在谢锦安的耳中,化作雷声般的擂擂心跳。
  他不由得抱紧顾菀,只觉怀中美好安宁,有些不舍得放手。
  最后还是怕顾菀这样不舒服,谢锦安才将顾菀重新放置在床上。
  又动作极轻地在顾菀头下垫上软枕,给顾菀盖上轻薄舒适的锦被。
  谢锦安头一回做这样的事情。
  他四肢有些僵硬,像男子绣花似的,花了颇久的时间,才做完这一切。
  将顾菀白嫩颊上粘着的发丝拨走,他才发觉自己的鼻尖,早已经出了细密的汗。
  定了定心神,谢锦安重新站到了惊羽的面前。
  “你慢慢说。”他垂下眼帘,遮住眼中的厉色,连方才低声哄劝的温柔嗓音都消散,变作冷硬的寒芒。
  惊羽面上显露出几分惭愧之色,单膝下跪拱手道:“请主子治罪,是属下掉以轻心了――属下以为老亲王既然已经拒绝镇国公府,那便不会再和镇国公府联系,就只派了寻常下属去盯梢。也就未曾发现……镇国公府买通了天香园的老鸨,让被老亲王选中的美人带去似乎和顾二小姐有关的消息……”
  “似乎?”谢锦安轻嗤一声,选了惊羽方才话中的几个字眼:“掉以轻心、寻常下属……我竟然不知何时你的回话,也变成了这副老油子的模样?”
  惊羽心中一颤,当即弯腰请罪:“属下知罪,请主子责罚!”
  “罚你不如让你将功折罪――派人去查清楚,镇国公府究竟给那老畜牲送了什么。”月色映入谢锦安眼瞳,冷冷泛起光亮:“不过现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去办。”
  “永福公主养的面首,不是被带来了这瑶池园么?”
  甚至在开宴前,二人还耳鬓厮磨、颠鸾倒凤了一场。
  “她既然专喜欢做给人下药的活,那便也自己尝一尝滋味罢。”
  淡声吩咐完惊羽,谢锦安漠然地抬起眼,望着夜空中的一轮皎月。
  耳边隐隐传来人群热闹喧嚷的声音――是永福公主在带着宾客游园。
  老亲王因着皇帝的关系,暂且不着急处理,先一点一点地磋磨着。等皇帝彻底厌烦,撤了他的丹书铁券,再下手也不迟。
  如今可以,将那起子帮凶先处理掉。
  至于镇国公府……
  谢锦安有些厌恶地皱起眉头,但心中闪过几分犹豫。
  到底是顾菀的母家……还是让她听完,决定该如何罢。
  若她心软,想放过镇国公府。
  那他……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要给些痛彻骨髓的教训才好。
  “再拿些你常用的纱布膏药来。”末了,谢锦安这般低声吩咐道。
  惊羽应声而下,三两步飞出了小院,朝着瑶池园中某处离去。
  谢锦安在原地微微沉思了片刻,转身又回了屋中,静静地守在顾菀的床边。
  等惊羽带了东西来,再仔细地帮顾菀包扎好手掌。
  顾菀是在一个时辰后醒来的。
  她并未第一时间睁开眼睛,而是转了转眼珠,从鼻子中低低哼了一声,略微动了动身子,伸了个小小的懒腰。
  想象中的酸涩疼痛感并没有袭来。
  虽然四肢仍是无力发软的,但并不酸疼,那儿也没有老妈妈口中骇人听闻的粘滞疼痛感觉。
  被簪子刺了好几下地手掌也几乎不疼了。
  半晌后,顾菀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的衣裳还完完整整地穿在身上,连领口腰带都没被动过,只是先前被汗湿透了,此刻有些黏在身上。
  她又嗅了嗅鼻子,闻得在空气中弥漫的淡淡焚木苦香。
  很熟悉,又很让人安心。
  在她今晚,那回想起如旖旎梦境一般的场景里,这焚木苦香也一直陪伴着她。
  不过要浓郁、热烈与暧昧得多。
  顾菀蜷了蜷小指,有些逃避似地不想睁开眼睛。
  她不知道,自她低哼出声之后,就有一双桃花眸子落在自己身上。
  眼中沉沉的寒芒化作春意,柔和地笼在顾菀身上。
  看她迷糊娇憨地伸了懒腰,也看她僵住不敢动作,更看她此刻粉唇微抿,面上浓睫轻颤,紧张地装睡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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