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痣——令疏【完结】
时间:2023-11-10 12:02:56

  倒不如绣一条披帛,加上百寿百福的图样更新奇些。
  披帛是宫中常用,但是送礼时,却甚少有人会绣披帛呢。
  打定了主意,顾菀就派珍珠去库房里取上好的锦缎和丝线来挑选。
  凭她的绣工,每日多熬一些夜,也能赶着做得精巧。
  珍珠前脚刚走,珊瑚就进来要汇报外头的消息。
  这也是顾菀的吩咐――既然已经在京城稳了下来,那么对于京城中,尤其权贵间的消息可不能两耳不闻。不然,等到了关键时刻就如瞎子一般,两眼一黑不知该如何处理。
  今日京城中流传最广的,就是昨日永福公主之事。
  昨晚琉璃提及时,只在参与宴会的官员世家里被讨论,今日却在百姓口中被讲得绘声绘色,像那种颇为下.流的风月话本子,连永福公主与阮公子是如何颠鸾倒凤的场景都被详细地描绘了出来。
  珊瑚红着脸儿,说了“肚兜”“红痕”这样的关键词,就将这这个消息给略了过去。
  随后,珊瑚又道:“永福公主的驸马,也就是鲁国公世子,今日当朝就给皇帝陛下递了和离书呢。还有好几个御史,联合上书参奏,说永福公主卖官鬻爵、私收贿赂、行事残酷、私下杖杀宫婢这些罪名。”
  说完这句话,珊瑚看了眼在上首凝眉沉思的顾菀,在心中悄悄道:还好小姐是个宽和的主子呢,看来在那红艳艳金灿灿的皇宫中当奴婢,还不如在小姐身边舒服。
  顾菀在心中为永福公主的行为震惊:她那日见到永福公主,原以为只是个被宠坏的女子……若御史们说的都是真的,那永福公主真是仗着宠爱、恣骄擅权惯了。
  有如今被御史参奏的下场,当真是报应。
  “还有旁的消息吗……比如说皇后或者太子相关的?”顾菀有一种直觉:既然永福公主已经被参奏,那与她血脉利益都相同的太子,许是少不了的。
  果然,珊瑚点头:“有的有的,还有一种传言,是说太子与公主一母同胞,近墨者黑,不但知晓永福公主这些荒唐行径,还有参与其中呢!”
  说罢,珊瑚就行了礼:“禀小姐,奴婢就打探到了这些消息。”
  “做得很好,辛苦了。”顾菀满意地点了点头,让琉璃带着珊瑚下去领赏。
  转头望着绣工书本上的百寿百富图样陷入了沉思。
  五月初,武王与靖北王世子一道回京。
  她虽呆在镇国公府内,可也听说了武王回京时,骑着骏马,领着军队,威风十足。
  在朝中与太子相比,可谓是不相上下。
  二人也隐隐约约有了对立夺嫡之势。
  一月过去,武王终于捉住了太子一方的错处了。
  想来后面京城中的风波,是会越来越大的。
  顾菀觉得自己要好好想一想,在嫁予肃王之后,该如何保得她与肃王二人平安不倒。
  *
  “王御史上书,参奏太子辅政不力,景州山匪之事,至今仍旧没有平息,导致山匪肆虐,景州百姓受苦……”身为一名不上进的皇子,谢锦安今日照旧没有上朝,甚至一觉睡到了午时,一切消息皆由惊羽送来。
  看完纸上关于今日早朝的消息,谢锦安懒懒地摇了摇首,桃花眸子因为无趣而微微下垂:“武王也太着急了些,想借着永福公主出事的档口动摇太子是个正确的想法,却找人这样明目张胆地指上去,只怕会适得其反,让父皇起疑心。”
  不过这样也好,让太子和李皇后焦头烂额,与武王狗咬狗去罢。
  他就在里面浑水摸鱼、推波助澜就好。
  将写给木公子的回信递给惊羽,谢锦安叩了叩桌面,问道:“镇国公府……有什么消息?”
  不知今日,阿菀的嫡母长姐,是否会找她的麻烦?
  惊羽接过回信,想起手下人送来的情报,不由得先默默后退了一步,回道:“镇国公府,一切安好,不曾有事发生”
  “只是,上午的时候,靖北王妃派了身边嬷嬷去了镇国公府,拜访镇国公府的老夫人。”
  他说到这,悄悄地抬起眼睛,看见谢锦安微微扬起的眉梢,又往后退了一步,低声道:“好像……是想给靖北王世子说亲。”
  “哒”、“哒”两声脆响响起,又很快消散在空气中。
  屋子中有令人窒息的沉默在蔓延。
  “哦?”谢锦安抬起眼帘,有些似笑非笑地望向惊羽:“镇国公府有四个姑娘,不知靖北王妃相中了哪个做世子妃呀?”
  惊羽被看得两腿微微一软,拿着信纸的手有些许哆嗦。
  半晌后,他就像赴死一般,闭着眼睛,大声回道:“回殿下,靖北王妃看中了顾二小姐做世子妃!”
  “靖北王妃当真是好眼光。”谢锦安弯起唇角,轻笑着赞了一句。
  手中却稍稍用了力。
  木桌上隐隐有开裂的声音响起。
  垂首看了一眼桌上生出的裂纹,谢锦安皱起了俊眉。
  距离七月十五,还有二十多天呐。
  真是……时间太长了。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有人要哄我出府呢。”◎
  阿菀这样好, 自然也会有旁人看中。
  反正阿菀……已经答应嫁他了。
  想起叶嘉屿的模样,谢锦安就不由得捻了捻指尖。
  靖北王世子的确是孔武有力的将军模样,很容易引起女子的倾慕。
  可阿菀, 应当是不喜欢这样的。
  抬首抚了抚眉心,他淡声道:“李皇后最近似乎有想要请旨,给康阳与太子赐婚。”
  “将这个消息,送到靖北王妃的耳朵中。”
  这样一来, 靖北王妃就不会再有空惦记着他家阿菀了。
  *
  镇国公在书房中,将蓝氏又斥责了一番。
  “若不是我及时拦你,你岂不是要在常嬷嬷面前,做出苛责庶女的模样?”
  “原先觉得你也算心胸宽广,如今瞧瞧, 真不如菀儿一二。”
  蓝氏忍不住出声反驳:“什么心胸宽广!我看她分明是傻人有傻福, 次次都躲了过去,还什么都不知道!”
  说罢这话,蓝氏气得心肝疼,又觉得有点不对劲, 心中渐渐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莫不是顾菀都知道这些算计,这才能回回都躲过去?
  不,不可能,她不过才十六岁, 若真知道事情真相,怎么忍得不闹出来?
  可见是蠢货自有运气。
  “你是她的嫡母!”镇国公闻言不禁皱眉:“先前, 为了镇国公府的前途便罢了, 往后你须得将菀儿当作亲生女儿!”
  靖北王府可不是那样好攀附的, 顾菀既然得了靖北王妃的青眼, 就要好生利用这阵东风才对。
  看着丈夫为一个庶女斥责自己, 蓝氏眼中就含了委屈的泪水:“国公爷要我将顾菀当作亲生女儿,可是莲儿怎么办呢――国公爷不欲和老亲王沾边,我自当理解,可是国公爷连做国丈的机会也不想要了么?”
  镇国公一顿,抬眉反问:“我看莲儿今日蔫蔫的模样,瞧着是要做太子妃的样子?”
  “小儿女家,闹些矛盾也是有的。”蓝氏一噎,低声道。
  镇国公却是转了转眼珠子,神色间流露出几分精明:“夫人,事情没到最后,并不一定是太子笑到最后――莲儿如今这样也是好的,咱们再看看情势,才好押中宝。”
  他说完,想起今日早朝时的见闻,觉得武王如今更胜一筹,太子和李皇后倒是有些焦头烂额。
  蓝氏听了这话,觉得颇有道理,见丈夫并不是放弃了自家女儿,而是继续好生放在掌中,就抹掉了眼泪,收拾好心情,回房中和顾莲讲了一遍:“……你父亲说的,也颇有道理呢。”
  顾莲正在抄写老夫人吩咐的家规,闻言就搁下了笔墨:“母亲,女儿就告诉你一件事情――女儿,是认准太子殿下了。父亲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想要择良枝而上。”
  “可是母亲,这后来的锦上添花,又怎及一开始的雪中送炭来得好呢?”
  她念起太子对她说的斥骂,不禁又红了眼眶,哽咽重复道:“母亲,女儿非太子殿下不嫁的。”
  这话叫蓝氏大惊,赶忙挥退身边的下人,拉住自己的女儿,浑身上下仔细看了一遍:“莲儿,你莫不是,已经和太子……”
  “除了洞房花烛,其他女儿都……”顾莲红着面儿点了头。
  她是为着捆住太子的心,也有一时间的意乱情迷。
  蓝氏长长叹息一声,将顾莲揽在了怀中:“可是,你父亲已经不准备走老亲王那条路了,你又和太子闹了矛盾,这可怎么好呢?”
  顾莲轻轻嗤笑了一声:“父亲不准备走了,老亲王却是被顾菀那狐媚子给勾了过来。”
  她一边说,一边直起身子,从袖中掏出了一封信:“这是顾萱方才送过来的,说是老亲王府派人给的。”
  之前为着不留下把柄,顾莲直接让人将老亲王的几封回信,送到顾萱的院子里。等读完后,再写回信,最后将老亲王的信烧掉,以防万一。
  细嫩的指尖点着那封信,顾莲婉约的眉眼高高扬起,闪过一分狞色:“老亲王说,不管先前装着顾菀写信给他的人是谁,既是同一条船上的,就既往不咎,互帮到底。”
  “老亲王是要定了顾菀。只要咱们帮他,太子妃的位置,必然是女儿的。”
  “可你父亲绝对不会允许的。”蓝氏有所动摇,口中却仍是犹豫道:“而且先前,咱们的计划可都被顾菀躲了过去。”
  “父亲不允许,那我们就先斩后奏,只要对家族前途有利,父亲绝对不会生大气。”顾莲咬牙冷哼:“至于先前的计划――那是我们借用的刀都太钝了,不论是顾萱,还是永福公主,在关键时刻都是烂泥扶不上墙的!”
  “这一回再不行,大不了将顾菀打昏,直接送去老亲王府!”
  “顾菀想借着靖北王妃的光,做得道升天的鸡犬,在镇国公府踩我一头,绝无可能!”顾莲想起今日见到的顾菀,那样娇艳妩媚,容光动人,恨得挥手一拂,将桌上的水笔砚台扫到地下。
  胸.口重重地起伏着,顾莲眼中划过一道精光。
  “母亲,咱们派人去那温泉庄子上,看顾菀可曾得罪过什么人。”
  “我就不信,她在庄子上十年,事事都是八面玲珑的。”
  *
  老亲王府。
  管家在老亲王住的屋子外面等着,因为人肥体胖,不过六月中旬,就热得面上留下一排排汗液。
  他一边在门口恭恭敬敬地等候,一边掏出手帕擦去脸上的汗。一时不妨,擦到了脸上的伤口,痛得他差点“嗳呦”一声叫出来。
  然后在心里咒骂镇国公府:明明昨个晚上,亲王出门时还是心情愉悦的,最后却是捂着子.孙.根回来的!他不过问了一句,就被老亲王用力掴了一巴掌,现在脸还疼着。
  既然不能让亲王殿下满意,又何苦巴巴地凑上来献殷勤。
  呸,真是瘦子想挑三百斤重石,不自量力!
  正骂着,屋子就被人从里面打开。
  一位身着御医服饰的老者,并一位穿着一品服的太监走了出来。
  “陈院正、罗公公。”管家如川剧变脸似的,露出个谄媚的笑意迎上去:“不知亲王殿下的伤势如何?于房事上有何伤害?”
  老亲王在自己的亲王府中,向来是不忌荒.淫,恨不得赤.身.裸.体的,管家习以为常,问出这话时面色都不带改的。
  陈院正则是看着庭院中莺莺燕燕一群妾侍,因为管家大咧咧的模样而臊得脸红――若非是皇上旨意,他才不想来这艳红淫.窟一般的亲王府。
  “秦管家放心,老亲王那处,并没有受到很大的损伤,不过也是要将养清净一段时日就是了。”想起皇帝的吩咐,陈院正就补充道:“但是老亲王年纪也颇大了,这房事上也该收敛收敛。”
  御前伺候罗公公亦是符合道:“陈院正说得有道理,皇上也是这般想的呢。”
  两人话里话外,将皇上对老亲王轻微的不满给说了出来。
  秦管家却是一摆手道:“哈哈哈,无妨无妨,我家亲王寻了个道士,在房事助兴之物上颇有研究,年纪大了也是生龙活虎呢!”
  说罢,他就十分殷切询问陈院正和罗公公,需不需要尝试一下。
  身边人十分懂事地盛上了两枚黑乎乎的可疑药丸。
  给两人直接吓跑了,连招呼是跑了老远才回头说的。
  秦管家对着罗公公的背影叹气:还没来得及问起,皇帝陛下有没有什么赏赐下来呢。
  屋中传来老亲王摔了陶瓷茶盏的声音:“老秦!”
  “亲王有何吩咐?”秦管家忙不迭进去,跪着请老亲王的意思。
  “将道士的药丸和今日新进的美人送过来。”老亲王自觉在陈院正和罗公公面前丢了脸,面色阴沉沉的,急需一个发泄的渠道。
  他的眼睛盯着地上被摔碎的茶盏,是上好的白瓷烧制的,
  白瓷破碎,在日光下闪着莹润的光辉。
  像是美人细腻的冰雪肌肤,只静静地在那里,就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老亲王想起了顾菀。
  这个他差点就要得手,却跑掉的美人。
  还弄伤了他。
  让他现如今想起,就气得牙痒。
  心更是像落在了火焰里头,翻腾着令人恶心的欲.望。
  原本想着,将人好好地哄回来做正妃。
  既然她如此不识好歹,就强要了她,让她做亲王府中最下贱的通房!
  等玩腻了她,就随手赏给手下人。
  就如同这上好的白瓷茶盏。
  在外面再如何贵重,对他来说,也不过是能随手扔碎的玩意儿。
  老亲王幻想着得到顾菀后,如何毁掉的场景。
  心中畅快不已,恨不得能现在就一展雄风。
  可那处却是刺刺的疼。
  “信都送到镇国公府了么?”仰头服下两颗药丸,老亲王粗声粗气地问道。
  秦管家赶紧道:“送到送到了……那边说,只要亲王殿下这能保准太子妃之位,她们定当会全力配合。”
  老亲王哑哑笑了一声:“那叫她们,先哄顾二小姐出府罢。”
  什么夜市失踪,郊外失踪,都是他用惯了的手段了。
  亲王府中有多少的美人,都是这样来的。
  *
  “长姐邀请我近日去九珍阁逛一逛?”顾菀看着面前站着的芍药,轻笑着重复了一句方才芍药说的话。
  芍药悄悄地抬起眼睛,打量着顾菀。
  见对方眉眼弯弯,眼中似有向往的热切光芒,当下就点了头:“是的,不知道二小姐有没有空?”
  “我自然是有空的,就是长姐好像没什么空。”顾菀不动声色遮过手边绣了一半的披帛,容色笑似明珠:“昨个儿祖母还说呢,长姐抄写的家规一日比一日敷衍了,不知是不是在偷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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