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后,师门没了——一个意【完结】
时间:2023-11-10 12:04:34

  披帛好看是好看,但为了姿态翩然优美,需要时时端着手臂,让随意惯了的周双很是不习惯。
  “这是进入花琉殿的关键一环,”孟瑾往客栈外走,周双也跟了上来,闻言问道,“我不是作为你的随身门生?”
  孟瑾帮她挡了下上台阶的人,直到下楼后缓了一步同她并肩道:“参与花琉殿宴会的女子只有两种身份,花琉殿的姑娘,以及……”
  停顿了下,未说出的话似乎令他难以启齿,周双却脆生生接道:“妾室?”
  孟瑾没答,她又问:“还是宠姬?”
  她语气平常,仿佛只是在回答今天吃了什么。
  可孟瑾却半句都接不上,指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憋了半天将自己耳朵给憋红了,他扭头摸着耳朵低声嘀咕:“你怎么能半点都不害臊。”
  周双靠近他问:“那我是你的妾室还是宠姬?”
  立即想到宠姬还得能跳能唱,会讨人欢喜,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绝对做不来,便立马按住腰间铛铛响的玉环,悄声说,“宠姬不太行,我能做好妾室。”
  孟瑾按着耳朵恼羞成怒:“不准说!”
  周双点头:“我不说,我做。”
  说着上前揽住他的胳膊,她试探问:“这种程度可以吗?若要再亲密些就有点伤风败俗了,这种程度应该刚刚好,你觉得呢?”
  女子馨香顺着她的动作传来,柔软的身体贴近的瞬间,孟瑾半条胳膊都麻了,僵着没敢动,好半晌才触电般抽出手臂,怒道:“侍女!你是侍女!”
  周双就端正站好,眨眨眼:“那我要做什么?”
  孟瑾只觉得脸颊臊得慌,看到对方眼眸澄净态度平淡,他又觉得自己反应太大了,可转念一想,有哪个女子如她这般不害臊,会随意触碰男子身体。
  “什么都不用做!”
  顿了下,又怕她乱跑,补充说:“得跟在我身后。”
  周双蹙眉问:“那何时能寻我师兄?”
  “我会找时机让你去寻,”孟瑾怕她又同方才那般,取出玉尺隔在两人之间,“必须保持这个距离,同别的男子也一样。”
  周双点头,没有异议。
  孟瑾走出客栈,他用玉尺量两人的距离,太近了,将她往后推了推:“现在,你要开始适应侍女的身份。”
  周双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
  幸好她拒绝了那些侍女的步摇和缀着珠子的耳珰。
  孟瑾同人在茶楼有约,到时茶室里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低声交谈。
  一人身着藏青锦衣,坐姿端正挺拔如同风中翠竹,茶案上斜放的长剑位于手边,伸手就能拔剑同人打斗,时刻保持着警惕性。
  对面另一男子束发金冠,身穿奢贵绛紫华袍,胸前绘了金色鸟兽图案,衣领袖口用银线纹祥云暗纹,显出一派雍容华贵的气质。
  他单手撑着侧脸朝走来的孟瑾望去,举杯的手点了点,紫玉扳指同白瓷茶杯碰撞发出清脆声响,他洋洋笑道:“倒是叫我们好等。”
  刚说完就见他身后出来一女子。
  女子长相标致,乌发红唇,一双眼睛乌溜溜水灵灵的,见了屋里的两人后垂眸。
  周双在孟瑾身后静立,脑海里想起他介绍的两人,随身佩剑的是宋家子弟宋岸,另一位就是崇旌的太子祁夙。
  宋岸也注意到突然的女子。
  他们三人外出都没有带侍女的习惯,此时孟瑾突然带人进来,都有些诧异。
  宋岸看了两眼收回目光,祁夙倒是挑眉轻笑:“就是因为你的新侍女迟到的?”
  这话原也只是平常调侃,按照孟瑾平日的性子,笑着用其他话题掠过便是,可冷不丁地,脑海蹦出方才的宠姬妾室言论,再配合这调侃,莫名让他臊得不行。
  孟瑾给自己倒了杯茶饮下,正经解释道:“其他事耽搁。”
  嘴上这么说着,耳朵却一点点漫上绯红。
  祁夙朝他身后的侍女望去,那姑娘可半点不好意思都没有,反观孟瑾,一脸欲说还休的羞恼。
  他调笑着朝孟瑾举杯:“恭喜。”
  宋岸没明白恭喜何事,但还是举着杯子道:“既然发生喜事,那我也恭喜孟兄。”
  孟瑾知道这种事越解释越说不清,加上祁夙故意看热闹,也不再提,只倒了茶同两人碰杯,转移话题道:“在聊什么?”
  宋岸放下茶杯:“在说崇旌同昌夷的战事。”
  昌夷是崇旌的边境小国,每年向崇旌进贡,却在今年生出异心。
  宋岸道:“昌夷发出挑衅,崇旌应战。”
  祁夙身为太子,自然比他们知道的多,孟家宋家都有各自人脉,若要打听也能得知一二,也就没怎么隐瞒:“事发在年初诸国朝拜之时,昌夷地域矿石多,一贯进贡矿石,今年却上供三十多位美人,收入后宫五位,三月前父皇遇刺,就是其中三位所为。”
  宫里消息瞒得紧,遇刺这事他们没听到消息,都有些错愕。
  祁夙道:“父皇震怒,醒来就遣兵调将发往昌夷。”
  孟瑾沉吟片刻,食指点了点茶案道:“昌夷皇室不堪重用,皇帝浸淫|女色,网罗整个昌夷的美女收入后宫,各个纸醉金迷,上行下效,整体风气都不好,竟然还有骨气叛乱?”
  知道昌夷的,必然听过昌夷的两大特色,矿石和女人。
  昌夷占据天然地理优势,开采的矿石源源不断,真正的“遍地都是金子”,而皇室近几十年到处寻美人,下面送女人,上面赏女人,整个皇室都沉浸在脂粉堆里。
  这样的小国挑衅崇旌,就如同小儿耍木剑,以卵击石,对所有人来说,战事结果没有任何悬念。
  “若说骨气,还是有的。”宋岸忽然说:“狄荣将军是昌夷最后的一点骨气。”
  宋家崇剑道,却不会只练剑,由此也网罗其他,昌夷狄氏最擅长的刀法便为其一,狄氏刀法千变万化,狄荣将军却忠直如一。
  提到这个,祁夙脸上带着讥笑:“可惜被他们的皇随手弃了,扶了个没用的妃子父亲,前不久战事传来最新消息,这位新将军临阵弃兵而逃,还没打就败了。”
  臣是忠臣,主却非良主,终究是他国之事,几句感慨便已收尾。
  气氛突然变得沉重,孟瑾给两人倒茶水,笑问:“这次的中秋宴还是方景生举办?”
  祁夙反问:“你不是他邀请来的?”
  孟瑾说:“我随兄长来的,临时送来的帖子没写。”
  “除了他,还能是谁。”祁夙视线随着他的手移到后面的安静女子身上,撑着侧脸笑问:“她不是侍女?怎的你自己倒茶。过来。”
  后面这话是对周双说的。
第13章
  ◎看来是只听你的。◎
  周双站得俏丽,抬眼看了看透着一身贵气的太子,没动。
  祁夙眼眸微挑,倒也没生气,转而对孟瑾道:“看来是只听你的。”
  孟瑾给茶壶添了水放在小炉子上煮,声音透着无语:“你想要侍奉的侍女,要多少没有,做什么欺负我的侍女?”
  祁夙动了动手指,扳指敲着杯壁:“你搞清楚,你带侍女来不就是侍奉人的,怎么还护起来了?”
  孟瑾:“我的侍女自然只能我使唤。”
  祁夙轻笑:“你倒是使唤一个我瞧瞧。”
  孟瑾:“我还就不使唤了。”
  周双眨眨眼,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让谁,想了想,既然是让她适应侍女身份,倒茶这种事也应该适应。
  两人正在说话时她走上前,同桌案隔着段距离停下,两侧披帛被灵力驱使着裹向茶杯和茶壶,几人视线纷纷落在她身上。
  祁夙看着手中茶杯被卷走,先是顿了下,然后问:“有你这么倒茶的吗?”
  周双神情不变,给他倒好放在茶案上,披帛轻轻一推,他方才握茶杯的姿势都没变,茶杯正好原原本本地落在他掌心,倒好后她收了披帛,抬手比划了下长短:“一尺距离,没有逾越。”
  孟瑾端着瓷杯低头喝茶,听了这话直接呛到,咳了两声才缓过劲儿。
  祁夙神情莫名在两人之间来往:“一尺?”
  孟瑾装作没听到,目光自然望向沉默的宋岸:“你不是不爱参加这类宴会聚会的,今年中秋怎么来了?”
  男子的沉稳坚毅裂了条缝,透出一丝痛苦情绪。
  祁夙也不再关注周双,见到宋岸这番神情,略有些惊讶:“你那心上人也会来?”
  宋岸沉默少言,性子坚毅隐忍,是个典型的宋家剑修,唯一能让他藏不住欣喜难过的,只有这个心上人。
  他们只知宋岸对这女子喜欢得不得了,但她姓甚名谁,模样住址均不清楚,无论他们怎么套话,他都死守不说。
  他们甚至一致认为,宋岸喜欢上了一个有夫之妇,宋家古板克制的教育和他心中的爱欲激烈冲突,才会在挣扎和沉沦中反复。
  宋岸闻言只摇了下头,更多的就不愿说了。
  两人见多了他这模样,便继续讨论明日宴会,中途祁夙有事先行离开,宋岸没什么心情继续聊,两人分开离开茶楼。
  孟瑾走了几步不见周双说话,回头看她暗自沉思,停住脚步问:“怎么了?”
  周双黑眸疑惑:“太子这么平易近人?”
  孟瑾也疑惑:“那该如何?”
  周双说出她脑海里的太子形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独断强势,在太子面前说错话掌嘴,惹太子不高兴赐板子,破坏太子的东西就拖出去砍了。”
  她歪了下头:“不是这样?”
  “你从何处听来的?”孟瑾失笑,带着她往前走,“太子身份尊贵,但也不至于想砍谁就砍谁,何况祁夙在宋家求学十年,和宋家子弟同吃同住,也不见他有什么特权。”
  周双不解:“为何要去宋家求学?”
  孟瑾解释:“如今皇室和修仙家族交好,皇室有将皇子公主送往家族求学的传统,祁夙去的是雁城宋家。”
  说着露出同情神情:“宋家崇尚剑道,我们私底下称作苦道,因为修行过程又枯燥又痛苦,劝退了不知道多少慕名而来的门生,宋家还为此弄了个门生试用期。”
  周双:“求学是做什么?”
  孟瑾:“修炼方面皇室底蕴不比四大家族,于是便派皇室子弟前来求学。”
  周双:“他们要学,你们就教吗?”
  孟瑾被她的直白问题问住,随后压低声音道:“最厉害的肯定不教,崇旌讲究尊师重道,家族就是为了长久发展下去,也不会拒绝这层关系。”
  周双了然,这相当于互利互惠,皇室从修仙家族那里习得修行之术,师徒关系能更好地维系皇室和家族的和平相处。
  两人在热闹的商楼之间穿梭,孟瑾原本想要带周双去看肖安,却被告知他哥哥回来,肖安已经走了,于是他顺道拐进了深巷大树后的一处茅草屋,对一布衣老汉吩咐了些事,转身送她回去。
  周双听到几句,看了他会儿,忽然刚往孟瑾那边走了一步,立即被提醒两人距离,她又退回来,朝他的方向侧了下脑袋问:“他们会保护肖安?”
  “只是暗中盯着,”孟瑾眯了下眸子,不经意间露出点锐利,“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目标,没那么容易放弃,况且,难得露出狐狸尾巴,如何能让它跑。”
  周双眨了眨眼,他又恢复人畜无害的模样,扭头问她:“明日若你找到师兄,接下来要如何?”
  周双按住晃荡不已的玉环,脚步轻快起来,水绿色披帛如同流水环绕在她身侧,说出自己的打算:“同师兄说黑衣人的事,然后什么都不用做,跟着师兄去解决黑衣人,找师姐,找小师兄,找师父,再回望青山。”
  孟瑾被她说得也不自觉笑起来:“听起来你师兄很厉害啊!”
  周双认真点头,黑眸水汪汪的:“师兄在,难题不在。”
  声音还是平淡的,却让人听出莫名的骄傲。
  孟瑾笑道:“那明天我接你去花琉殿,然后找到你师兄,接下来你就跟着师兄什么都不做,看他解决所有问题。”
  周双俏生生站在客栈门口,没什么情绪地点头,转身往客栈走,一条水绿色丝绦从她肩上伸出,朝着身后的孟瑾摆了摆,似是在告别,看得孟瑾大笑着转身离开。
  中秋到来的这日,比周双想象的要热闹得多,弈城城中心已经在各处挂着灯笼,最繁荣的街道上方,鳞次栉比的花盏宛如满天星辰,灯下是男男女女的笑声。
  周双只推开窗棂朝外看一眼,喧嚣的人声就漫了进来。
  孟瑾来敲门时周双已经装扮好,他看了眼盘起的发髻上一支栩栩如生的孔雀银簪,开屏的尾羽上间隔镶嵌着紫粉两色珍珠。
  察觉他目光,周双伸手摸了下银簪。
  其实师姐送了很多类似这种发钗步摇项链等,她下山带了不少,典当时才发现这些东西十分值钱,只当了几个含金特别足的发冠和手镯。
  这枚孔雀银簪师姐提及许多次,送给她时眼里还带着不舍:“这八颗成色大小一模一样的珍珠不知道多难找,还得是紫粉两色,我寻遍了那座城的铺子,还差点跟人打起来,你要多戴几次才能对得起我的良苦用心!”
  手指在几颗圆滚滚的珍珠上拂过,周双道:“走吧。”
  两人穿过热闹人群来到花琉殿,相较外面的嘈杂喧嚣,这里要有序得多,门口站着迎客的方氏门生,见到孟瑾笑着将人放了进去。
  周双在外面看过花琉殿,正是方家在准备中秋宴的歌舞,歌声偶尔透过门缝传出,缥缈如仙音,此时身入其中,柔媚如丝般的嗓音在耳边萦绕,叫人神清气明。
  孟瑾侧目道:“这是钟家提供的曲子,有提神的效果。”
  周双听过,绥城钟氏精通音律,弹奏的曲子可杀人,亦可抚慰人心。
  中秋宴请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一路上满是引路往待客厅走的姑娘和小厮,不少客人见着认识的相互打招呼聊几句,孟瑾作为孟家子,也被不少人攀着说话。
  周双不动声色观察四周,花琉殿内部成环形,最中间是一个硕大的红色舞台,貌美女子在上面载歌载舞,四面环形楼栋耸立,楼中灯盏百千,耀如白日,来往的男女衣着亮丽,谈吐不凡,面上或沉稳或浅笑。
  带路的小厮将人引到楼梯入口,提醒客人酉时末前到达顶楼后,又转去花琉殿大门继续接待其他客人。
  孟瑾站在楼梯入口前借口等人,待攀谈之人离开后松了口气,低头对周双道:“花琉殿共有八层,你有一个时辰去寻你师兄,有些重要的客人只在最后出场,宴会开始前你尽快到我身边。”
  周双抬眼看他,孟瑾道:“如果你师兄真的在这里,你找不到他,那就让他来找你。”
  孟瑾这样的身份,想要在方氏的中秋宴上博得眼球很容易,届时他的侍女自然也会受到关注,不认识她的人不会在意,但师兄看到她绝对会主动找她。
  周双点头,转身没入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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