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不善——仙苑其灵【完结】
时间:2023-11-10 12:06:55

  “你哭多久,我便擦多久,”顾诚因朝林温温布满血丝的眼睛望去一眼,慢慢道,“若哭瞎了,倒也是桩好事,便不怕你逃了。”
  林温温朝他狠狠瞪去一眼,当即深吸一口气,咬着唇许久才颤抖着呼了出来,眼泪终是被憋了回去。
  顾诚因帮她将眼泪彻底擦干,视线又落在那红肿的唇瓣上。
  是他方才力气太大,还是她实在太娇弱?
  顾城因轻叹,重新换了处帕角,又开始帮她擦唇边的水渍。
  帕子刚碰到林温温的唇角,她便极为明显地瑟缩了一下,细眉也随之紧紧拧起,一副又要落泪的模样。
  顾诚因动作顿住,神色微怔,然很快,他眉眼沉下,让自己继续帮她擦。
  一边擦着,还一边问她,“三娘可还记得,那日你送我这帕子时,说了什么?”
  林温温不说话,连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将头又扭去一旁。
  不出所料,顾诚因也毫不讲理地又给她掰了回来,自顾自道:“你说这是东市绣阁的绢丝,用上好的蓝青所染,你一看到这上面暗纹的祥云,便想起了我。”
  那日是在流景院,她笑着将帕子拿给他时,说了这番话,顾诚因当时也好奇,为何会看着云便想起他,只是青才与珍珠都在院里,他没有问出口,此刻倒是不再顾忌,直接问道:“为何看到祥云会想起我?”
  林温温垂眸望了眼顾诚因手中的帕子,她眉宇微蹙,这帕子她早就忘了,她送了顾诚因那么多东西,哪里都能记得住,估摸当时怕他不愿意收,就随意寻了个借口。
  “为何?”顾诚因彻底帮她将脸颊擦拭干净后,又问一遍。
  林温温却是一言不发,抿着唇似乎又要哽咽。
  她是真的不记得了。
  顾诚因又是静望了她片刻,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将帕子重新叠好收起,起身离开。
  他刚将门推开一条缝隙,床榻上便传来林温温低泣的声音,“我能走了吗?”
  顾诚因停在那里,反问她:“你觉得,你走得了吗?”
  “我已经受过了屈辱,也喝过了那什么花毒,你遭受的我都遭受了,你到底还要怎么样啊?”林温温几乎是哭着喊出来的,只听声音便可得知,她此刻有多么崩溃。
  屈辱。
  她的屈辱是因为他未得应允做出的冒犯,还是因为碰她之人是他,而非宁轩?
  顾诚因将门重新合上,那淡漠的神色瞬间又沉入谷底,冷冷开口:“如果是宁轩,你还会觉得屈辱么?”
  “宁轩阿兄是正人君子,他永远都不会做这样的事!”林温温气得声音都在颤抖,她对顾诚因的嫌弃也是不加任何掩饰,“再说,他是我夫君,你又不是!”
  夫君……
  她与他还尚未成婚,她便这般称呼他,她到底是有多盼着嫁给宁轩。
  顾诚因回过头,神情阴郁地看向床榻。
  “林温温。”他冷冷唤她名字,“我可极为以明确的告诉你,我不会放你走,今日只是开始,我会要你将我所经历的一切,都一一体会。”
  包括他从心动到得知真相后的心痛,她林温温也得全部经历一遍。
  这番话他说得不紧不慢,却令人周身发寒。
  见林温温彻底没了声音,顾诚因慢慢回头,又抬手去推门。
  “等一下!”静默后的林温温忽然扬声唤他,顾诚因深吸一口气,再度停住动作。
  “那、那个……”她又哭了,一开口便断断续续地抽泣,“那个什么花毒,喝多了会如何?”
  顾诚因故意压低嗓音缓缓道:“少量服用会晕沉麻痹,若长期大量服用,会浑身肌肤溃烂化脓,不治而亡。”
  这次顾诚因说完,没急着推门离开,而是朝那床榻看去。
  果然,林温温也没让他失望,很快便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听那声音像是要将自己哭断气,是顾诚因今日听到她哭得最为惨烈的一次,甚至比他亲吻她时还要难过。
  “你很在意容貌?”
  床榻旁忽然冒出的声音,将大哭的林温温吓了一跳,她哭得太大声,没有留意到顾诚因的去而复返。
  “这还用问吗?”她狠狠瞪着顾诚因道,“我一无是处,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便是我的容貌……”
  虽然旁人会说她模样过分娇媚,可到底也是过于好看所致,如今顾诚因却要将她唯一拥有的好东西给毁了,林温温如何能不伤心绝望。
  “容貌不重要。”顾诚因声音和缓地与她耐心道,“比起品行与学识,容貌是最不重要的东西。”
  林温温哭着反驳道:“怎么会不重要,若你只有品行与学识,却长得眼歪嘴斜,皇上能点你做状元吗,日后的关试你又能考过吗?”
  的确,面容不端者不能入朝为官。
  顾诚因竟一时语塞。
  半晌后,他不冷不淡道:“那便好好哭吧,在你容貌彻底溃烂前,先将眼睛哭瞎,到时候你看不见,便也不会觉得自己丑了。”
  说罢,顾诚因拂袖离去,这一次是真的走了,林温温等了许久都没有见他回来。
  林温温一边在心里痛骂顾诚因,一边继续哭,可她的眼睛的确好痛,喉咙也好痛,浑身又像是被人抽了筋骨一样,酥软无力,便哭着哭着,昏沉睡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耳旁有轻微的声响,林温温慢慢睁开眼睛,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眼睛一定肿了,她委屈地轻轻吸了吸鼻子,用眼角去扫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是顾诚因。
  他跪坐在一张矮桌后,正从一个精致的食盒里往外取食物,那食盒莫名有几分眼熟,她拧眉想了一下,记不得在哪里见过。
  许是感觉到有视线朝他投来,顾诚因顿了一下,抬眼看向床榻,“醒了?”
  林温温不想理他,没有说话。
  顾诚因知道她醒了,让她试着活动一下手脚。
  林温温的身子还在发软,很勉强才能扶着床头坐起,想要下地,腿又抬不动。
  顾诚因眉宇微蹙,将最后的碗筷摆好后,起身来到榻边,想要伸手扶住她。
  林温温却是将手一缩,明显对他有所抗拒。
  顾诚因这次没有勉强,只道:“自己来吃,还是我喂你。”
  林温温眼眸倏然睁大,连连摇头,“不必麻烦你,我自己吃就是了。”
  她咬紧牙根,在顾诚因的注视下,颤颤巍巍将腿终于落了下去,准备穿鞋的时候,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她动作顿住,咬着唇欲言又止。
  “怎么了?”顾诚因道。
  林温温望了眼自己的衣裙,酸着鼻子道:“我、我是怎么从林府……来这里的?”
  顾诚因道:“我带你来的。”
  “那、那我记得我穿得是……是里衣……”林温温低着头,越说声越小,最后那两个字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她记得她睡觉的时候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里衣,可现在她却穿着交领襦裙,她想知道是谁帮她换的衣裳。
  顾诚因也知道她想问的是什么,偏是不回答,只上前两步,直接将她横腰抱起,“再磨蹭下去饭便凉了。”
  林温温一声惊呼,倒在了顾诚因怀中,她正要挣扎,便听顾诚因道:“若不老实,便再喝些药,躺在那里我喂你。”
  “你……”实在太恶毒了。
  后面的话林温温只在心里道,却不敢说出口,然一想起顾诚因还未回答她换衣服的事,那脸颊倏地一下又有些发烫。
  在林温温眼中,顾诚因不正面回答,便是默认这衣裙是他换的。
  简直无耻。
  林温温眼睛太痛,实在不能哭,轻轻抽了两下,便强让自己忍着鼻中酸意,又在心里将顾诚因狠狠骂上一番泄愤。
  顾诚因将她放在矮桌旁,又去她对面盘膝而坐。
  桌上两盘菜,一荤一素,有粥饼,还有一叠糕点,是浇了蜂蜜的桂花糕。
  其实她根本没有胃口,可她也知道,眼下顾诚因不肯放她走,她饿着又不能解决问题,还不如先将肚子填饱,没准寻到机会还能逃走。
  林温温没急着动筷子,她等顾诚因夹了哪个菜,林温温才敢吃那个菜。
  平日里冯氏将她看管得紧,尤其是在吃饭上面,生怕她将胃口撑大,胖了身子,所以哪怕现在林温温肚子再饿,也吃不了多少,一碗不大的粥都没有喝完,那饼也吃了三口,桂花糕只咬了一口,便和剩下的饼一同搁在自己的小盘子里。
  她吃完后,顺手要拿帕子拭唇,才发现她没有帕子。
  顾诚因看她一眼,搁下筷子,拿出那条被他叠得四方整齐的蓝青丝帕,递到她面前。
  这是顾诚因的帕子,林温温可是要擦嘴,她才不用呢。
  猜出林温温心中嫌弃,顾诚因冷着声道:“这帕子只你一人用过。”
  他的确会将林温温送的帕子带在身上,却从未用过,今日帮她拭泪,才是第一次用。
  林温温才不信他,还是不肯接。
  顾诚因没有勉强,只将帕子搁在她面前,顺手将她的小碗和那小盘子,一并拿了过去。
  他没有犹豫,很自然就将她剩的那几口东西全部吃了。
  林温温惊诧地看着他,“你、你吃我剩的做什么?”
  顾诚因不以为然,“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既没坏也无毒,为何要浪费?”
  “可这上面有我的口水啊!”林温温小脸涨红。
  顾诚因又拿出一条墨色帕子,这才是他平日用的,很寻常的布料,上面没有任何刺绣。
  他一面轻拭唇角,一面抬眸看她,“哪又如何?”
  林温温被噎的说不出话,不过转念一想,他连水都那般给她喂了,这些沾了口水的饭菜,自然不算什么了。
  想到喂水,林温温脸颊更烫,连忙避开他视线,然很快,她便又意识到一件事。
  杏眸倏地睁大,用力掐起指甲,小心翼翼朝顾诚因看去,“顾、顾表兄……”
  正在收拾碗筷的顾诚因动作微顿,朝她略微偏下头,示意她说。
  林温温支支吾吾,磨了半晌才出声,“能给我一副避子汤吗……”
  避子汤?
  顾诚因愣了一瞬,面色骤然沉下,他没曾想过,宁轩竟然敢在婚前去碰她,这便是她口中的正人君子?
  顾城因这双本就阴郁的眼神,盯得林温温心底生寒,她忍了许久的酸意顿时涌入鼻根。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方才没反应过来,不小心才吃到了你的口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你别生气……”
  林温温根本不懂男女之事,只在前几日冯氏给了她那本《素女经》,她只看了其中一个画面,便是那男女环抱在一处,嘴对着嘴,她当时脑子里出现了顾城因,吓得再也不敢翻看。
  从前她看话本时,也看到过男女成婚,可每次洞房时,书上也只写到拉了床帐,过两月,那女娘便怀了身孕。
  林温温自然觉得,同在一张床榻上,抱在一起,吃了对方的口水,便有可能会……
  顾诚因沉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片刻后,唇角微微勾起,淡道:“怀了又如何,生下便是。”
第36章
  ◎不听话是要受到惩罚的◎
  林温温被吓得大惊失色, 也顾不上怕他了,直接抬手指着顾诚因骂道:“那怎么行呢?你、你……你简直是个混账!”
  她一着急,竟直接骂了出来。
  话一出口, 两人皆是愣住。
  不过顾诚因没有恼, 只淡淡扫了她一眼,便继续装碗碟, 问她,“就这样不愿意么?”
  顾诚因越是不怒不闹,林温温反而越有些怯他,骂人的话她不敢再说,可心中的火气没有少半分。
  “你、你、你……我才不要和你生孩子!”她气得舌头打结,滚烫的热意从脸颊直冲耳根。
  顾诚因对她的反应毫不意外, 依旧在慢条斯理地收拾桌案。
  林温温就没有见过这般厚颜无耻之人,忍不住又扬了语调, “你可知, 等林府找到我,你就完、蛋、了!”
  最后三个字,林温温生怕顾诚因听不懂一样,不仅加了重音,还故意说得字字分明。
  顾诚因终于有了反应, 他抬眼看向林温温, 冷嗤一声, “他们不会找到你的。”
  “怎么不会?”林温温叉着腰,扬起下巴朝他咬牙切齿,“我告诉你, 不光是我们恩国公府, 宁国公府也会来找我, 到时候你就等着名声扫地吧,别说关试,状元郎你也别想做了!”
  盛安最在乎名声与品行,顾诚因好不容易考中的状元,日后还要入仕,她不信他做出这样恶事,可以完全没有顾虑。
  果然,顾诚因听完后,没有再出声反驳,而是微垂眉眼,盯着桌案不知在想什么。
  林温温以为他是怕了,便乘胜追击,继续扬声道:“我是二房的独女,我爹爹最心疼我,他一定会倾尽全力来寻我的,还有宁轩阿兄,他那样喜欢我……”
  “你以为,这门亲事还能继续?”顾诚因倏然出声将她打断,抬眼看她时,那股渗人的寒意也跟着一并出现。
  林温温怕归怕,但小拳头紧紧握着,下巴也还是扬着,“我虽然书读得不多,但盛安的律令倒是懂的,宁家的聘书已下,婚册也呈了官衙,这门亲事便已成定局,若要反悔,可是得挨板子的!”
  顾诚因道:“他不会娶你了。”
  “怎么不会?宁轩阿兄那样喜欢我,连公主都不肯娶,他若是知道我不见了,定会心急如焚,想尽一切办法寻到我的!”林温温说得胸有成竹。
  顾诚因彻底停下手中动作,他只要一听林温温口中念出那个名字,便犹如被人拿针狠狠扎在心口处一样。
  他沉着脸慢慢起身,绕过矮桌来到林温温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林温温蓦地缩了缩脖子,气势瞬间矮下半截,她不敢抬眼看他,只盯着他衣摆,还在强撑,“我、我也听旁人说过,你、你虽然是状元,但没有根基,想在朝中立足,可、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顾诚因还是没有说话,他屈腿在林温温身侧坐下,林温温下意识就朝一旁躲,却被他一把拉住胳膊,用力扯了回来。
  林温温虽然用过饭后,身体恢复了一些力气,可到底还是没法和顾诚因比,被他一拉扯,就直接撞进他怀中,也不知他胸膛是什么做的,竟将她额角撞得生疼。
  她也顾不上去揉,慌忙又从他怀中坐起,顾诚因却以为她又要跑,手上的力道又加深几分,疼得林温温瞬间红了眼眶,连连出声,“好疼啊、好疼啊……”
  顾诚因略微松了几分,冷冷道:“怕疼便老实些。
  林温温哪里还敢再躲,就这样乖巧地坐在他身侧,只衣摆与他挨住的时候,悄摸摸朝一旁拉了过去。
  顾诚因看到了,但没有理会。
  他拿起桌上的蓝青丝帕,抬手便要给林温温擦唇角,林温温吓得脖子一缩,正要偏过头去躲,胳膊上便传来一阵疼痛,她轻轻抽了抽鼻子,到底是没敢躲了,却也没有完全配合,面对顾诚因的时候,脑袋朝下耷拉着。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