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弥听话过去，跟周最走在后面咬耳朵。
“你怎么来了？”
“她叫我来的。”周最朝着秦思的背影看了眼。
“你过来干嘛？”
“她把那个邮件发给我了。”
姜弥当时的表情难以形容，整张脸都要扭到一起去了。
这为什么要发给周最，秦思在搞什么东西。
不能理解。
“让你来你就来，你都不用工作吗？”
“请假了，我觉得这边的事情比较重要。”
“都说了我可以解决啊？”
“现在已经开始不信你的话了。”
“周最，我生气了。”
“听不到。”
秦思跟他们距离没有多远的，他们那些碎碎念她都听得见。
年龄也不小了，怎么说起话还跟孩子一样。
她不禁摇摇头，是她不懂年轻人了。
上十三楼，主要是因为陈展言知道周最来了，想见一见他，顺便再和姜弥聊聊今天的事。
他知道秦思在办公室和周最谈了很久，心里没底的。
直到人来，他摆出一副笑脸，叫人赶紧坐下。
周最踏进门，就开始了阴阳怪气状态。
“不敢，沙发太贵了，我坐不起。”
姜弥和秦思同时望着他。
这是搞哪样。
陈展言有些尴尬，他说：“看不出来，周律师这么喜欢开玩笑，姜弥，快坐下吧。”
“好，”姜弥拉着周最一起。
“周律师怎么突然来了展思？”
“我再不来，展思一些离谱的谣言都要越过CBD，搭上飞机散布全地球了。”
姜弥肯定，她看见秦思笑了，她还捂着嘴笑。
周最本来就对陈展言意见大，今天场合对了，刚好他能撒撒气。
“陈总，展思作为建筑行业鼎鼎有名的公司，连这种小事都要解决大半天才能出结果吗，更何况过去几年一直都有闲言碎语在，如果展思的法务团队不够给力的话，协方可以来帮忙的。”
他说话真的很不客气，姜弥在一旁是如坐针毡。
她终于明白，蒋思哲所说的周最大爷脾气上来谁都拦不住是什么样的了。
他可以无差别扫射所有人。
陈展言当了许多年上位者，突然碰壁，脸色十分不好看。
如果不是恒达家大业大，产业分布极为广泛，旗下子公司又正好满足他需求，他才不会求着跟恒达合作，还要低声下气的讨好恒达外甥。
还有一个原因在于，恒达董事长只有两个女儿，关系都不怎么好，陈展言隐隐有种预感，未来的恒达，会交到周最手上。
所以他没办法。
“我知道，展思最近发生的事，对姜弥来说很不好，我能理解周律师你的心情。”
“你不能理解，毕竟这种谣言下你可以隐身当什么都没发生，坐在家安安稳稳地数钱过你的好日子，危害都是姜弥承受，你能理解什么？”
姜弥装得真的很辛苦，一边要对陈展言露出真的很不好意思，我拿他没办法的表情，一边又在心里暗爽，终于有人来收拾陈展言了。
反正最多再有三个月，她就要跑路，也不怕陈展言给她穿小鞋。
姜弥从来都不畏惧两败俱伤的情况，她这陈展言的料还多着，就看她狠不狠得下心放。
陈展言这辈子没受过这种委屈，被周最阴阳怪气就算了，还不能反驳，还得给他给姜弥道歉，承认自己的失职。
废了老大劲才把周最给哄好，周最也明确说了：“我今天态度有点不好，也是太着急了，希望陈总不要介意，关于恒达的事情，姜弥已经跟我说过了，我会跟我舅舅那边沟通的，陈总等消息就好。”
周最暗暗看了秦思一眼，给她点提示，这都是场面话，秦思明白。
“那就，麻烦周律师了。”
“应该的。”
这出闹剧总算结束，姜弥把周最送下楼，走出电梯那一刻，她仰头长叹：“好爽。”
听陈展言被骂真的太爽了，尤其是他被骂的毫无还击之力，还让秦思看了笑话，爽上加爽。
周最：“所以你要知道，人善被人欺，跟陈展言这种人，就不能用太温和的法子。”
姜弥笑着说：“我也想硬气啊，可你以为谁都有恒达的董事长当靠山呢，他现在是有求于人才摆这种低姿态。”
周最耸肩，没办法，何圣元虽然有点讨厌，关键时候还是很顶用的。
“不过周律师，你怎么还骗人呢？”
什么叫帮忙跟舅舅沟通，只怕明年这消息都传不过去。
周最并不感到羞愧：“对待什么样的人，就要用什么样的招数。”
周最又说：“那个匿名举报的人，还是要尽快找出来，看得出来他对你意见很大。”
姜弥：“不找了。”
周最疑惑：“为什么？”
姜弥会心一笑，“因为我知道是谁。”
“我现在不打算把他揪出来，以后他可以派上大用场的，相信我吧。”
周最听她说这句话已经听腻了，可他没办法拒绝姜弥，她都开口了，那就答应吧。
“你最好是。”
姜弥从兜里摸出来两颗糖。
“我们公司的话梅糖，很好吃的，给。”
“我这么远赶过来，你就给我两颗糖？”
“等放假了我请你吃饭，好不好嘛？”
周最身子忽然一颤，他怎么觉得，姜弥好像在撒娇。
他别开眼睛，手抓过去，接过糖，道：“再说。”
“姜弥，我要吃你做的饭。”
“为什么，我做饭很难吃的。”
“我就要。”
“好吧好吧。”
“不能太晚。”
“知道啦！”
第25章
◎今晚的月色很美◎
姜弥期待已久的年会终于到来。
展思年会每年都开得很晚, 所以年会过了就是假期，行政那边的老大办年会很上道，次次都有新花样, 如果当年营收比较好, 陈展言和秦思也会特别大方，年会上搞抽奖, 直接发现金红包。
这种比较实在的活动，大家玩得格外开心。
姜弥为年会做了不少准备，她连着一个周晚饭不吃主食，零食饮料高热量食品全都戒了，硬生生磨掉三斤肉，就为了穿她的漂亮礼服。
她早就定了一条小黑裙, 送到家里来穿上身，满意加倍, 她的眼光果然没有问题。
她到周最面前去晃, 周最很捧场的夸了她几句，然后就开始泼冷水。
“今天零下，外面还要下雪，你确定要穿这个出门？”
姜弥的漂亮裙子是细吊带，下摆在小腿肚往下不到足踝的位置, 她既没办法加上衣也没有穿秋裤的可能, 甚至连换掉十厘米的高跟来一双轻便运动鞋都不行。
姜弥摆了摆手, “无所谓，就这么一天，为了美丽值得。”
周最不能理解她的脑回路, “你好像, 连厚一点的外套都没有吧。”
姜弥的冬装都是各种各样的大衣, 一件防风的羽绒服都没有，周最都怀疑，她现在出门，十分钟就能被冻成冰坨子。
“诶呀你不要管那么多，以前都是这么过来的，放心好了。”姜弥什么都不听。
周最知道多说没有用，出门时默默又抱了件外套在怀里。
零下几度的天会教姜弥做人。
从家里到停车场那一会儿，姜弥掐着手指头，冻得眼睛都睁不开，颤颤巍巍的，走个路都艰难。
周最本来还想说她两句，可她这可怜样，直接把外套塞过去。
“美丽的姜女士，穿上吧，我猜你并不想成为一座美丽的冰雕。”
姜弥想打他。
想了想，他还是生病的时候比较好，躺在床上安安静静的，跟她说话他也能好好回答，一旦恢复过来，嘴一如既往的损，可行为上又能表现出对人的好。
姜弥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分裂症。
“周最，你是不是一天不怼我会死啊？”
“不至于，毕竟之前我那么久没见你，我也活得挺好的。”周最一本正经说道，让姜弥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你一点都不可爱了。”姜弥阴沉沉开口，配合语气，她还垮了脸。
周最到了车前，拉开车门说道：“显然这个词不适合用来形容我，还是你有哪个时候觉得我有点可爱？那一定是你的错觉。”
“话梅糖还我。”那次周最吃了她的糖，过后念念不忘来着，姜弥从网上买了一大堆，这点恩情还是在的。
周最被气笑：“姜弥，凭良心说，那糖谁吃的最多，谁天天晚上饿得睡不着起来摸两颗，你自己数过你吃了多少吗？”真当别人都不知道她半夜的动静。
“我……”姜弥语塞，那不就当个解馋零嘴吗。
“你要再说的话，就要迟到了。”
“等我回来再跟你讨论这个问题。”
“放心，你必输。”
“……”
就该哪晚趁他不注意，拿个胶带把他嘴封上。
不管在外面表现得有多畏寒，距离酒店越近，姜弥整个人就越舒展，好像天寒地冻对她没有任何影响，她依然会穿着她的小裙子高跟鞋惊艳全场，平地也要走出红毯的架势来。
在下车以后，姜弥这状况格外明显，她笑容明媚，浑身上下都很放松，仿佛根本没被周最气到一样，好好地和他打招呼离开。
周最终究没忍住说了句软话。
他叫住姜弥，道：“你注意一点，外套尽量别脱，不要感冒了，不要喝太多酒，结束了我来接你，记得给我打电话。”
“知道啦！”
好了，原谅他吧。
起码周最在照顾人这方面，从来没让她失望过。
姜弥进了酒店去，里面已经有不少人了。
展思的年会比较讲究轻松的氛围，不排座位也不分桌，大家想坐哪都可以，在今天，领导也会放下架子，好好同员工交往。
姜弥一眼就看见了梁舒，梁助理穿着粉色的小礼服，头发盘成公主头，珍珠耳环和项链搭配的很合适，她像只漂亮的小蝴蝶，到处飞着。
她飞到姜弥身边来，眼睛亮晶晶说道：“哇，我们总监今天真好看。”
“跟梁助理比起来，还是差了一点的。”
梁舒拨弄了下自己的刘海，朝她wink一下，“今天大家都特别好看，你应该还没有看见秦总吧，她今天超哇塞的。”
梁舒年轻，各种网络热门词汇信手拈来，她几乎是把所有人都夸了一遍。
两个人站在角落里聊天，姜弥捏着酒杯，时不时抿一口鸡尾酒，等活动正式开始。
行政那边的头儿跟姜弥关系不错，她交代好了活动流程，专门跑过来跟姜弥打招呼。
“你可真会躲，怎么在这儿呢？”
“那不还是被你找着了？”
行政总监慢慢贴近她，道：“我们姜总监可以啊，闷不做声就把婚给结了。”
周最那次到公司走了一趟，虽然在外没有说，可消息总是会流通，展思几个高层都已经知道姜弥结婚的事儿了。
“你这婚结得也是憋屈，老公头一次过来就碰上那事，你们没吵架吧？”
姜弥笑：“能吵什么，不就是场误会。”
“谁说不是呢，架不住公关那边嘴碎，前几年到处说，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事，现在陈总和秦总亲自辟谣了，看他们还怎么舞。”
姜弥在公司里面，跟行政人事还有市场几个部门的关系都不错，其他部门平平淡淡，唯独和公关那边闹过不愉快。
也不是工作上的事，就私底下她跟公关的老大有摩擦。
那边总监的太太，是姜弥一朋友的小姨，大家坐在一张桌子上吃过几回饭，最初知道他们夫妻关系的时候，两边都还蛮惊讶的。后来姜弥无意中撞见那边总监带小三出去玩儿，她朋友也在，看见了二话没说跑去告诉她小姨，两人就离婚了。
姜弥都觉得自己体质很神奇，怎么每回捉奸都那么准。
公关那边的总监就觉得都是姜弥的错，阴阳怪气了她几句，姜弥又不是软柿子，怎么自己犯错还往别人身上推，她就给骂回去了。
然后两人关系一直都不好，连带两个部门都互相看不惯。
事情弄到现在这样子也好，把什么都说清楚，免得再议论。
行政那个姐姐又问姜弥结婚的一些事，在知道陈展言对周最态度很好之后，大家都更好奇了。
姜弥半真半假的说，等晚宴开始后，跳舞的跳舞，唱歌的唱歌，她们仨就还在这边，不凑太多热闹。
可毕竟是两个重要部门的老大，躲不过去的，没多久姜弥和行政姐姐被拉出去，在一起跳舞。
各种表演互动到了最后，就开始抽奖，陈展言亲自上了台。
每个人手上都有发的号码牌，今年的奖品不是红包，全都换成了价值在一万块以上的东西。
大屏幕上数字闪得很快，梁舒一直在姜弥耳畔念叨：“十七十七十七十七！”
行政姐姐也开始：“奖品里面有个很漂亮的戒指，也不知道能不能轮到我。”
姜弥：“你负责的活动，你不知道几号？”
行政姐姐拍了拍她：“我们的活动都是公平公正的好吗。”
她们这三人组比较幸运，梁舒中了台电脑，行政姐姐中了一整套贵妇化妆品，那个传说中很漂亮的戒指，到了姜弥手上。
姜弥上台领奖时，陈展言还主动提她，“我们的姜总监拿的这枚戒指很是时候啊。”
“我就很奇怪，大家怎么老是误会我们的关系呢，以前就算了，你们要是再这样，姜总监的老公可就要生气了啊。”陈展言开玩笑一样说着，眼角堆出褶子来，姿态放得轻松，这事也就当个旧篇章完全被翻过去，大家都认了。
他把姜弥结婚这事大大方方说出来，姜弥有些惊讶但没有过多的表现出来，总要给老板一点面子。
底下一片惊呼声，大多数人还是不知道姜弥结婚的事情的。
在他们眼里，姜弥是典型的女强人，非常非常热爱事业，怎么就突然结婚了。
姜弥接过话筒，笑吟吟同大家解释：“本来呢，我是想等到要办婚礼的时候再给大家一个惊喜的，谁知道保密工作做得不太好，那就这样吧，再过一段时间，请大家喝喜酒。”
“谢谢总监！”梁舒带了个好头，扯着嗓子在那里喊。
抛开不正当关系绯闻，姜弥在公司的人缘是真的不错，一晚上下来，好多人过来恭喜她。
连之前被拖下水的刘副总都特地过来感谢，“姜弥啊，这下咱俩都清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