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屹就这样遥遥地看着她,他眸子半敛,最后唇角随意地勾了勾。
“哦。”他说。
看起来已经接受。
谭诺的心也跟着他冷下去的态度平静了下来。
回到房间以后,孙庭誉想要帮谭诺收拾行李,却发现谭诺的小行李箱里东西摆放得很有条理。
他看向谭诺的眼神有些惊喜,惊喜之余又带着一点落寞。
“看起来,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已经可以照顾好自己,”他说,“我还以为你没有我就活不下去。”
谭诺有些惊讶地看着他,“这些事很简单啊。”
有很多事她不喜欢做,不代表她做不好。
孙庭誉见她没缺什么东西,开始研究明天谭诺怎么去安纳西*。
安纳西没有机场。
“从这里坐火车去那,最快也要七个多小时。”这太久了,孙庭誉想想都觉得谭诺一个人能坐崩溃。
孙庭誉想了想,说,“你不然先坐飞机飞到日内瓦*,日内瓦再到安纳西近得很。”
孙庭誉在瑞士的日内瓦生活了好久好久,但是那已经是小时候的事,他差点忘记安纳西是法国和瑞士交界的小镇。
他摸了摸谭诺的手,“问问看,看你朋友能不能去瑞士接你,应该很方便。”
谭诺一问,许奈一口答应下来。
就这样敲定后,孙庭誉留了许奈的联系方式,以便不时之需。
他又看谭诺行李箱里似乎少一件稍微厚一点的衣服,那里晚上说不定会冷。
他想到储物间去找件厚衣服,就发现谭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明早九点的飞机,早点睡,我到时候送你去机场。”
“你上班不会迟到吗?”谭诺问。
“迟一会儿也没什么。”
见谭诺眼睛睁得大大的,他有些发酸地问:“怎么了?明天要离开我去见朋友,兴奋地睡不着?”
谭诺心想,因为见朋友而兴奋似乎也是一个理由。
她试着放慢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却发现空气里真的只剩下药膏的味道了,下午还没什么感觉,到了晚上却觉得有一点刺激。
谭诺在家时,睡不着就喜欢在床头喷一点她喜欢的香水作为她的睡眠香。
“要是我把你送给我的香水带来就好了,说不定闻着味道,就可以睡着了。”她说。
孙庭誉想起了什么,“等等我。”
他这一年里每次回国都会给谭诺带不少东西,这两月他也买了不少。正好有从前他送给谭诺,谭诺很喜欢喷的香水。
储物间就在钟屹书房旁边,书房没有关门,孙庭誉走近,发现钟屹手里拿着电话,一直在听对面在说话。
他的地上放了一个包。
“我明早过去,现在没有航班。”钟屹的声音听起来很冷静,带着一种刻意的冷淡。
挂掉电话以后,孙庭誉在门外问:“你要去日内瓦看你妈妈吗?”
钟屹回过头,他头微微地侧了一下,想,好像也算是。
虽然,听起来是最后一面了。
“对,又要我帮你给小公主买什么东西么?”
孙庭誉摇了摇头,“暂时没想到。不过真是巧,你也要去日内瓦。”
“也?”
“嗯,诺诺去安纳西,从瑞士中转比较节省时间,只是你明早是坐第一班航班吗?”
钟屹点了一下头,“对。”
孙庭誉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感到一丝可惜。
“可惜第一班她起不来的,她太爱赖床,不然你们一班航班,我也能更安心。”
算了,孙庭誉想着反正谭诺下了飞机就有人接,能有什么问题?他真是操心太过。
钟屹眼神冷冷的,没说什么。
-
两人都进入储物间后,空间明显变小,东西堆得太多。
“诺诺说睡不着,我来找个香水。”
之前他没来法国的时候,偶尔会让钟屹帮着买,再发国际快递寄回去。
因为孙庭誉在网上做过很多攻略,很多东西江市的专柜都没有卖。
孙庭誉在一堆盒子里终于找到谭诺很喜欢用的香水,有一瓶谭诺很喜欢闻,是甜甜的旺仔牛奶的味道。
他拿着刚要走,钟屹却指了指另一瓶。
“用这个。”
孙庭誉回过头,“什么?”
钟屹视线垂下了一点,“我记得你有年夏天告诉我,她用了以后很喜欢,让我看到了以后可以再买一瓶,是玫瑰之水。”
谭诺冬天喜欢喷的,才是纯牛奶。
“是吗?”孙庭誉转念一想,有些东西都是他托钟屹买的,钟屹记得应该没有错。
“谢了。”孙庭誉说。
他又在下面的架子上找到了给谭诺买的衣服。
“她皮肤太容易过敏,不能乱穿别的材质的衣服。”特别是她才被晒伤,孙庭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更像是自言自语。
钟屹没什么温度地在他身后笑了笑。
不过孙庭誉最后还是将两瓶香水都带回了房间。
谭诺果然还在床上玩着手机没有睡。
听见孙庭誉进来的动静,她歪头一看,就看到了孙庭誉手上拿的两瓶香水。
“诶?这两瓶你怎么又买了,我家里的还没用完呢。”
孙庭誉宠溺地说:“我又买了一瓶,用不完可以喷卫生间。”
谭诺指着其中的一瓶。
“喷这个,我夏天最爱闻这个了,你就在床边喷一下。”
孙庭誉站在原地,忽然想,阿屹记性真好。
空气中,慢慢弥漫着清甜的荔枝玫瑰的味道,这个熟悉的味道让谭诺变得放松。
孙庭誉也回到了床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谭诺要在他眼前去国外,他神经有一秒钟的紧绷,只是很快,他看着谭诺的睡颜,将所有的细枝末节都放下。
-
谭诺闻着淡淡的香味,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眼睛时,不知道是几点钟。
她奇异地发现她又背对着坐在了孙庭誉的腿上,谭诺一时间都忘记他们是怎么又开始做了起来。
身体的感觉很强烈,但是谭诺出神地望着门外,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看到昏暗的光线里,门真的被从外打开了。
她的脸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惊吓变得惨白,下一秒,她就张着嘴唇、和站在门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的钟屹视线撞上。
谭诺心跳变得快极了,她的双手因为紧张攥住了孙庭誉的皮肤,但是孙庭誉看起来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怎么会这样,平常她多看别的男人一眼,他都要吃闷醋好久。
孙庭誉背靠在床上,对于钟屹站在门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
只有谭诺一边被身下的感受操控,同时无法思考。
孙庭誉感觉到了她的慌乱,他温声询问:“怎么了?”
“他……”谭诺依然没有在孙庭誉的面前叫出钟屹的名字,“他在看着我们。”
钟屹的眼神晦暗不明。
“没什么,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孙庭誉在她身后说。
谭诺的眼睛因为孙庭誉的这句话睁大了。
被钟屹的那双眼睛注视着,她无法做到坦然。
钟屹是因为又被打扰,才会进来吗?但是,他怎么能进来呢?
她不安地动了一下,“因为是你最好的朋友,嗯……所以,这样没关系吗?”
孙庭誉的吻没有停,他在她耳边问:“你不想他看?”
谭诺垂下眼睛,“不喜欢。”
“真的?”孙庭誉平静地说,“你们今天相处得不是很和谐?他还为你涂药。”
@法拉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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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还有下一章(为了审核,只能这样断章了)
嗯,@法拉栗-
第13章 chap13
“你……怎么会知道?”谭诺的心脏忽然紧缩了一下。
孙庭誉轻笑了一声,在她耳边低声说:“因为,他手上有药膏的味道。”
“我把他当成你了,才会让他那样的。”她连忙为自己辩护,只是,她说这句话的时候避开了钟屹的眼睛。
“那刚刚呢?”一直靠在墙边冷眼旁观的钟屹突然出声。
“什么刚刚?”谭诺头脑一片混乱,她看着钟屹就这样向自己走来,只感觉自己的头要炸了,“为什么你要进来?”
孙庭誉疯了吗?他怎么能让钟屹进来?
心跳加速到无以复加,每一次呼吸都感觉到窒息。
钟屹已经站到床边,垂眸望着她。
谭诺被他灼热的目光逼视着就想要往后仰。
“我为什么进来?”钟屹倏地伸手捏住她的后颈,不让她逃离地将她往他的方向带,迫使谭诺不得不面对他,他说话时表情冷峻,眼神里恶意掺杂着甜蜜,“不是你在想我么?”
他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她,“你一直在想我,我才会进来。”
谭诺快要被搞疯了,为什么孙庭誉一点也不在意?
“我没有想你。”她脸又一次皱了起来。
钟屹没有再说话,只是视线向下,就盯着那一处。
孙庭誉在这时从背后环抱着谭诺,她的身体在颤抖,包括那里。
“你想他出去还是进来?”
谭诺没有回答。
“你说不想,他就离开。”孙庭誉引诱地说。
谭诺不知道,她已经开始战栗。
因为钟屹已经上来了,在她的默许下,与她面对面。
谭诺就这样咬着嘴唇,她知道她应该让他出去,但是她没有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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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屹忽然靠得很近,谭诺只觉得周围的空气变得稀薄。
他的脸一点一点凑近,就在要触碰到谭诺的唇上时,他像是看出她矛盾的抗拒,轻笑着吻上了她的下颌。
谭诺抬起手想要把他的手打开,钟屹却用另一只手直接箍住她的两只手……
谭诺第一次发现,原来钟屹的发丝很柔软……
“凉。”她说。
钟屹的手指好凉。
“很凉么?”他语气有些温柔,“那你捂热。”
他的手已经带着一点她的味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谭诺已经在崩溃的边缘,她忽然叫了一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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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完全放空后,谭诺终于无法思考孙庭誉为什么会这样做,而她又为什么会和钟屹这样。
她只是,长久地颤抖着。
她到了,不是和一个人,而是和……
谭诺发懵地看着天花板,身上汗涔涔的,她突然陷入了迷茫与困顿。
她和钟屹在孙庭誉的面前……
她还在放空的时候,忽然感觉到有人握住她的脚。
侧过头,钟屹对上她的视线,在她的脚面吻了一下。
他的吻一路向上,停在了那一处。
“这里,”他说,“我想吃。”
钟屹又在用那种引诱的目光看着她。
谭诺还没有回神,就看到他已经将头埋了进去。
谭诺在这时感到一阵失重感,她的身体忽然坐直,下一刻睁开了眼睛……
屋内光线依旧暗淡,窗帘仍是拉着的状态。
只有空气中那种令人脸红的味道消失了,只剩下淡淡的荔枝玫瑰的香气,是她入睡前孙庭誉喷的香水。
谭诺慌张地转过头,在极度微弱的光线下,看到了睡在自己身侧的孙庭誉。
他的呼吸平缓,面朝她的方向侧躺着。
谭诺有一次和他说,他侧躺的方向,对心脏不好,但是他不改。
他说,宝宝,有一次你说了梦话,梦里叫了我的名字。
我靠着你的方向,听得更加清楚。
谭诺想到这里,呼吸变得不太稳。
原来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一场梦。
所以,她刚刚在睡梦中有叫出任何人的名字吗?
还好,孙庭誉睡着了。
太荒唐了。
谭诺不是没有旖/旎的梦,但是这是第一次梦里有两个男人,而其中一个是自己的正牌男友,另一个却是……
她就知道孙庭誉根本不可能这样。
一定是因为涂药的事件,她越发认定自己离开的决定是对的。
她不知道钟屹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但是她可能真的是一个自制力很弱的人。
梦里这样,还没有任何人会说些什么,因为只有她一个人知道,这是她一个人的秘密,但是再待下去,难保还会发生什么。
身上有点黏,谭诺想去一趟卫生间,她动作很轻地下了床,走到卫生间时,却听到了屋外的脚步声。
她的手握着卧室门的把手,明知道不应该打开门,门外很有可能是潘多拉的魔盒,但是谭诺还是在一种驱使下转动了门把手。
凌晨五六点的房子,还带着一丝冷意。
谭诺远远地靠在门边,就看到钟屹穿着一身黑,手里提着一个包。
他独自站在玄关处,正准备换鞋。
他也要走了吗?
谭诺下意识地将身后的门给关上。
关门的动静在寂静的客厅有些突兀,钟屹忽地也转头看向她。
他在原地站了一阵,谭诺觉得他现在看起来有些冷酷,和梦里不太一样,大约是因为穿着正装。
客厅的窗户大敞着,流动的空气让谭诺有些想要发抖。
“我打扰到你了么?”钟屹问。
这是很普通的一句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兴许是昨天他说的那句“今晚不要打扰我”,让她觉得这句话别有深意。
谭诺转头就想要走。
钟屹又出声。
“我要走了。”
谭诺的脚步有些凝滞,她条件反射地问:“去哪里?”
“日内瓦*。”
谭诺忽然想起孙庭誉昨晚和自己说的去安纳西的路线,就是从日内瓦中转。
她没有说话。
钟屹勾了勾唇角,“以为我在追着你跑,害怕了么?”
谭诺摇了一下头。
“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他问,“我可以送你。”
谭诺却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她没有忘记自己要去安纳西是因为谁。
“不要。”
“那真遗憾。”他说。
谭诺不懂他,他看起来竟然真的有些受伤。
“你为什么要这样?”
“我也不知道,不过,”钟屹盯着她看,最后,他无所谓地说,“反正,你不是要离开了么?”
谭诺背贴着墙站着,她越发觉得话题与钟屹的视线再度变得危险,手连忙握住了门把手,像握住最后保护她的一面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