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不逾——法拉栗【完结】
时间:2023-11-10 23:13:24

  钟屹大约是想要拉她下水,但是这时,谭诺还尚存一丝自信。
  她不会的。因为,她以为她走到岸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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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章修完发现有七千字,太多了于是在这里断开。
  把剩下的存进存稿箱啦,明天同一时间见。
  以及,我还是要时不时地提醒一下,小说名是《至此不逾》,不是渝。
第15章 chap15
  在欧洲花园吃饱喝足以后,谭诺躺在许奈带来的毯子上,眼皮已经开始打架。
  许奈原本准备撑着精神陪谭诺继续玩下去,没想到谭诺已经开始犯困,便拉着她回民宿睡一觉。
  回去的路上,许奈还在感叹:“真是稀奇,孙庭誉来法国这一年,你没有爱上别人,结果跑来找他的时候,竟然变心了。”
  谭诺立刻说,“我这不算变心……而且,他之前经常回国看我的。”
  “哈哈,现在你来了这里,他反而要上班,所以你有落差感了是吗?”许奈对此其实并不在意,她的道德观是只要朋友高兴,出轨根本不是问题,只要找的不是有妇之夫,再伤害到别的女人。
  这世上出轨的男人这么多,多一个女人来拉一下比例简直是她乐见其成的事,许奈没有多余的同情心分给男人,毕竟在男人犯错的时候,其他男人团结得很。
  她试图宽慰谭诺,“就算你出轨那也是孙庭誉活该,当初说好不会离开你,结果转眼就跑到国外工作。被戴绿帽子也是他活该。”
  谭诺连忙捂住她的嘴巴。
  谭诺已经决定退回到岸边,她绝对绝对不会越过那条海岸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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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奈睡眠很浅,没有和人睡一个房间的习惯,她给谭诺挑了一间很大,装饰很温馨的套房,打开窗户就能看到教堂的房间,床上的四件套也是许奈才换的,谭诺很满意。
  “孙庭誉要是这两天来找你,还能跟你一起睡,”许奈说,“我就在你隔壁的隔壁,你睡醒就来叫我,等到了傍晚,我带你出去吃晚饭。”
  谭诺说好。
  只是,大概是三天内换了两个睡觉的地方,谭诺虽然精神有些疲惫,闭上眼睛却怎么都睡不着。
  谭诺闭上眼睛,眼前不是昨晚那个梦,就是今早钟屹站在门口看着她的画面。
  她不明白自己的大脑为什么这么叛逆,就好像原本并不会这样经常想起,但是当她决定淡忘时,却开始一遍一遍地提醒她。
  最后谭诺还是起了身,她走出房间,透过窗帘的缝隙看到许奈已经睡着了。
  许奈今天为了接她应该起得很早吧,谭诺纠结了一会儿决定还是不要吵她了,便自己走出了民宿。
  【我睡不着,就在湖边转转,不会走远。】她给许奈发了个消息。
  脚下的石板路是方石块拼成,谭诺并不敢走远,只是在湖边漫无目的地转悠。
  湖水里有几只天鹅,正在很惬意悠闲地往前游,她便围着沿河的栏杆跟着它们的方向往前走。
  谭诺原本一直在看着栏杆上插满鲜花的花篮,后来不知怎么走到了桥边。
  被许奈带着在安纳西玩的时候,谭诺看到好几座小桥,所以她并没有多想。
  桥边上挂着锁,谭诺在这时看到了围栏上一个长方形的牌子。
  【PONT DES AMOURS】(爱情桥)
  谭诺和许奈中午去欧洲花园的时候路过这里的,原来她又走到了这座桥边。
  谭诺没有走到那座桥上,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让她决定,她要等一等孙庭誉。
  她其实没有等人的爱好,孙庭誉出国之前,谭诺曾经有几家很想吃的店打算跟他一起去,但是他走了。
  谭诺也并没有等他,很快地和朋友前往,吃得也很开心,她是绝对不会委屈自己的人。
  但是这一次,她打算等一等他。
  她只是站在桥下的湖边,试着去回忆孙庭誉对自己的好。
  太多太多,多到已经渗透进空气里,以至于她太过习惯了。
  从谭诺和孙庭誉正式在一起开始,他们几乎每一天都要见面。
  就算除夕这样的日子,孙庭誉也会来找她。
  他们在一起的第一年春节,谭诺原本以为她和孙庭誉没办法一起过,因为一周之前孙庭誉和家人回了瑞士看爷爷奶奶。
  谭诺其实很想问孙庭誉准备在那里待到什么时候,那时他们刚刚在一起不到半年,她对着他还有所收敛,并没有完全暴露她真实的个性,于是也忍住没有提各种要求。
  大年三十那天,孙庭誉快一天没联系她。
  他打来电话的时候,谭诺刚刚吃完晚饭,正在和爸爸妈妈没滋没味地看着春晚,看到手机屏幕上他的名字时还有些生气。
  但是她还是回到房间接通了。
  她听到他那里风声不小,他的呼吸声也很重。
  “你那里风声很大,我听得耳朵疼。”她在用这种方式表达她的不高兴。
  孙庭誉像是没听出来,“嗯,吃完在运动,不能让宝宝喜欢的腹肌消失。”
  谭诺没想起来时差的问题,只以为他说的是中午那一餐。
  “你不是说刚吃完饭不可以立刻运动吗?”
  “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了。”
  谭诺听他在运动,便说:“那你运动吧,我挂电话——”
  “别挂。”孙庭誉打断了她的话。
  谭诺撇了一下嘴,她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
  “可是你跑步,我不知道在这里说什么啊,”她抱着抱枕在床上蜷起来,“你是王子吗?难道我还要在这里给你唱个曲子给你点背景音?”
  “宝宝这几天趁我不在,还学了唱曲?”
  谭诺被他气死了,刚要挂电话,就听到孙庭誉在那头轻笑了一声。
  “今天怎么不开心?叔叔阿姨没给你红包?”
  “给了。”谭诺硬着头皮回道。
  “今晚的饭好吃吗?”
  “……好吃。”
  “那你要不要也出来散散步消化一下?”
  “不要!很冷的!不理你了,我要挂电话了!”
  “出来一下吧。”孙庭誉坚持。
  谭诺听到他在电话那端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就好像停下了脚步,就是在这时,她忽然有了一个几乎不可能的猜想。
  她从床上坐起来,想也没想地跑到阳台,果然,灯光下孙庭誉穿着防风服,拉链拉到了下巴,对她张开了怀抱。
  谭诺的坏心情瞬间烟消云散。
  她一路跑下楼,见到孙庭誉的时候,面上嘴巴还翘着,只是眼里早已绽放出神采。
  “你怎么这样?”她这个时候当然想明白,孙庭誉这一天没联系她是因为在飞机上。
  孙庭誉看她咬牙切齿的样子,忍不住上手去捏她的脸。出租车只能停在小区外,他是跑过来的。
  “谁家的宝宝生气都这么可爱啊。”他说。
  “你刚刚电话里还在逗我!”
  孙庭誉捧起她的脸,柔情地注视着她:“因为我想看到你见到我惊喜的样子啊。”
  谭诺终于忍不住扑进他怀里,“你太可恶了。”
  孙庭誉不懂,怎么有人说可恶就像在说“我爱你”。
  “是不是很想我?”他在她耳边问,“是不是憋了几天才忍住没催我回来?”
  谭诺就这样靠在他的怀里,心里甜蜜,声音闷闷的。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们心电感应啊,”孙庭誉说,“你心里想我,我做什么事都不安心,爸妈给我压岁钱,我都忘了接。”
  谭诺替他遗憾,她在他怀里抬起头,今天天上没有月亮,但是她的眼睛很亮。
  “好可怜哦,要我给你压岁钱吗?”她做出要从口袋里拿红包的动作。
  孙庭誉阻止了她手上的动作,只是低头注视着她,“你是不是好爱我?”
  谭诺点了点头,只是手摸了摸放红包的位置,有点心虚。
  她口袋里其实只有十块钱,但是还是不要告诉孙庭誉好了,他看起来那么感动……
  谭诺从堪称久远的记忆中抽回思绪。
  耳边似乎还能感觉到孙庭誉当时对着她耳语时的气息,从前当她想起这件事时,总是感到甜蜜,现在甜蜜依旧,她心里却带着一丝负罪感。
  谭诺不知道在湖边待了多久,她望着无波无澜的湖水,心里不断地在发出一个声音:孙庭誉,你不是说我们之间有心电感应吗?只要我想你,需要你,你就会出现在我眼前。
  现在,不远处就是爱情桥,你说会陪我去所有浪漫的地方的。
  那你现在出现吧。
  周围的行人经过,谭诺听着脚步声忽然感到一丝无力的自我厌弃。
  谭诺蹲在湖边,下巴就这样搭在自己的胳膊上,她在阴影里闭上了眼睛。
  只是,不知蹲了多久,不远处的水面突然被人投掷了一颗石子,谭诺倏地睁开眼睛,看到原本平静的湖面上浪花荡开。
  她的心又开始不安地跳动起来。
  谭诺手撑着膝盖站了起来,但是她没有回头,眼睛定定地望着眼前仍处在震荡中的湖水。
  湖面上,有两个倒影在缓缓地晃动着。
  谭诺双手贴在腿边,不知道该怎么安放,她只是僵硬地站着。
  大约过去了三秒、也许更久,谭诺看到清澈的湖面再次恢复了平静。
  谭诺看清了另一个倒影。
  “你在期待谁的出现?”是钟屹。
  他微微低下头,在她的耳边问。
  她蓦地转过头,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在屏住呼吸,下飞机时耳鸣的感觉又出现了。
  钟屹仍穿着早上离开时的黑色正装,但是谭诺一眼就看到了他胸口别着的一朵白色小花。
  她看了一眼花,才望向他。
  他就像是徒步而来的行人,裹挟着一身的疲惫。
  但是他仍没有放过她,他的声音愈发地低沉:“孙庭誉还是我?”
  谭诺听到了鼓噪的心跳声几乎就要冲破自己的胸口。
  谭诺踉跄着想往后退,他却一把将她拉向自己。
  他双手握住她的肩膀,像是怕她跑掉。
  谭诺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她不敢向他靠近,却退无可退。
  “孙庭誉还是我?”
  谭诺想,钟屹一定是疯了。她该拿疯子怎么办?
  她不合时宜地想到今天许奈准备带她去的水上监狱。
  他要拉她下去。
  谭诺以为他的眼神该是像猎人望着猎物一般,但是他的眼里浮现着悲哀。
  冷酷、淡漠的情绪统统消失不见。
  他在害怕什么?在害怕她的答案?还是在害怕那条泥泞不堪的河流里只有他一个人吗?
  钟屹忽然无比珍视地捧住她的脸,一下一下地摩挲着。
  “我来了,你会失望么?”
  谭诺想要挣开他的手,他却将衣服上的那朵花摘下别到了谭诺的右耳上的头发上。
  他指间的凉意几乎要将谭诺吞没。
  谭诺终于艰难地出声,“我不管你为什么来这里,但我等的人是——”
  钟屹垂眸盯着她,只是,在谭诺要说出那个名字时,他忽然低头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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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有更新的话大约在晚上七点。
第16章 chap16
  钟屹是在上午十点半见到了母亲徐岚最后一面。
  那个时候,徐岚的遗体已经被临终疗养院交给殡葬承接公司保存。
  她被很妥帖地安放进冷柜里。
  昨天晚上,疗养院专门负责照顾他母亲的护工已经给他打电话,说她大约是撑不到明天了。
  类似的话,钟屹在大半个月前就已经听过,当时,他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离开了瑞士。
  钟屹经历过许多生离,但对直面死亡这件事难免感到惶然。
  时隔半个月再听到这句话,钟屹没有太强烈的感觉,他甚至很冷静地看了一眼航班。
  意识到最早一班还在明早七点,钟屹平静地问护工徐岚还能说话吗?护工说,不能,她昏迷了。
  钟屹想了想后,说他明早九点半左右会到,如果夜里他母亲去世了,那就麻烦把她的尸体交给他之前已经提前找好的丧葬承办人。
  因为还要等待开具死亡医学证明,葬礼并不能立刻举行,尽管徐岚意识还清醒时已经为自己选好了主持葬礼的教堂。
  那是她周末很喜欢小坐祷告的地方。钟屹并不知道她在那里祷告些什么。
  重逢以后,他们聊天并不算多。
  长大以后找到她对钟屹来说更像是对年少的自己的一场补偿,大约是因为成长的过程里徐岚鲜少陪伴,虽然不是出于她的本意,但是钟屹确实很早就做好了失去她的准备。
  在国内找到徐岚的时候,她很轻松地告诉他,她得了肺癌,她不知道是最穷的时候在餐馆打工,每日每日地闻着油烟味诱发的肺癌,还是因为整日被迫吸男人的二手烟。
  不过,她看起来很豁达,在钟屹问她还想做点什么的时候,她说,想回到当年待过的日内瓦,试着从容一点地生活。
  年轻的时候,她太过贫穷,先是为了包吃包住这样的条件在按摩店打工,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看着钟屹,眼神有些小心翼翼,很认真地说是很正经的按摩店。
  她当时活得太拮据,并不知道松弛的人生是怎样的,后来遇上了钟屹的父亲钟霖,她几乎忘了他们是怎么开始的,这世上有无数种灰姑娘和王子的浪漫开头,只是结局大多不尽如人意。
  徐岚是在这时才意识到,原来她年轻时会爱上钟霖只是因为他身上的从容不迫,但是那份气度是自上而下的,他对着把控财政大权的他的家族却无法做到。所以,在权衡利弊后,他很快地放弃了她。
  徐岚为了钟屹能有好的生活,连争的想法都不曾产生过。
  钟屹对这个故事不感兴趣,他有些想要问,她当年是怎么来的日内瓦,后来又为什么过得如此贫寒,但是他最后也只是倾听。
  钟屹最后看了一眼徐岚,她看起来比他走之前又瘦了一点,听护工说她最后几天几乎没吃什么东西,一吃东西,肚子里就像有团火在烧。
  她从前就很瘦,现在越发瘦了,瘦到钟屹有些认不出她来。
  他依然觉得自己没什么感觉。
  后续的一些琐事有专门的人来处理,钟屹没有再停留,他去了为徐岚挑选的墓地,这里也是徐岚在半年前就已经为自己选好。
  钟屹来之前回了一趟他从前住的地方,在那里有他还很愚蠢时留下的东西。他找到了徐岚被遣返回国时他想要给她的画。
  那个时候没能见到她,自然没有送出去,后来再重逢时,他早已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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