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不逾——法拉栗【完结】
时间:2023-11-10 23:13:24

  谭诺记得自己走的时候把窗帘拉开了,但是现在,窗帘被拉得密不透风。
  她打开一盏灯,光线没那么亮,是更适合夜晚入睡前的光线。
  不过,谭诺看得出来床的位置没有什么变化,她试探着叫了一声:“孙庭誉?”
  从前,他也有过这样,什么也没说地回国,就在她的卧室等着她发现他。
  但是,没有人出声。
  大约是保洁阿姨来收拾过了?甚至被套、枕套也换了新的。
  孙庭誉跟她说过,他找了保洁阿姨来做日常清理。
  他今天走之前似乎也在自己耳边说,东西不用她收拾,有人会收拾。
  但是这也收拾得太干净了……
  谭诺都不知道自己放在床头柜的日用品被收到哪里去了。
  算了,还是等孙庭誉回来再问好了。
  谭诺坐在床上,光线这么暗,她一看自己的胳膊,也能看得出来红得吓人,有一块甚至已经开始起皮了,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后背变成什么样了?
  谭诺先给胳膊涂了一点,透明的膏体一接触到皮肤,冰凉的触感终于让她没有那么难受,只是后背的灼人感疼得她难以忍受。
  在石滩上的时候还没有感觉,现在那种疼很像谭诺只经历过一次的牙疼,就像是有人在拿针一下一下地在她背上扎。
  她龇牙咧嘴地躺到床上,将身上的吊带裙还有上身的泳衣脱掉扔到了地毯上后,又在手里挤了一堆,往后面抹。
  但是不论她从肩膀那里往下涂,还是从后腰开始往上涂,总还有一些她涂不到的地方。
  谭诺泄气地瘫着,正想从床头柜抽张面巾纸把手擦干净,再给孙庭誉打个电话,问他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门在这时忽然被打开了。
  谭诺瞬间将头埋进枕头里,昭示自己的低情绪。
  “你怎么到现在?”她问。
  会进这个房间的除了孙庭誉还能是谁。
  脚步声在羊绒地毯上发出很沉闷的声音,孙庭誉没有说话,但是谭诺根本没心情去想他是不是因为看到自己后背被晒成这样,在不高兴。
  “不要对我说教,快点给我涂药,我自己都够不着。”
  谭诺的声音在枕头里传来,闷闷的。
  孙庭誉也真的没有说话,安静地走到床侧,拿过被谭诺放在床上的药膏。
  放在往常,谭诺可能会问孙庭誉,为什么不说话,不是说有东西给她,那东西呢?
  但是她不高兴的时候,是绝对不会做那个先开口的人。
  她将脸在枕头上又换了一边的方向,好让自己能够透气。
  空气里只剩下透明的膏体从膏管中一点一点挤出的声音,谭诺很想让他动作快一点,但是她不想说话。
  很快,床体凹陷了一点,身后的人一条腿半屈地靠在床上。
  床有些矮,他胳膊再长,只是这样站着,也碰不到她。
  谭诺终于又闻到膏体的味道萦绕着她,她描述不出具体的香味,很淡,就像是置身冰川会闻到的味道。
  下一秒,颈窝后的皮肤上终于感受到凉意。
  药膏本就在冷藏柜里放着,涂到身上自然带着一点沁凉,但是当身后的人手指的指腹顺着她还没涂过药的地方一路抚过时,谭诺只觉得孙庭誉今天的手也格外的凉,凉到她忽略了他指腹并不那么光滑,关节处还带着一点茧。
  之前她过敏时,孙庭誉也曾替她涂过药,只是他体温偏高,药膏在他掌心下没多久就捂热了,但是今天,凉得谭诺很舒服。
  舒服得她瑟缩了一下身体,无一声地哼了一声。
  孙庭誉涂药的动作停了一瞬,但是很快,他又挤了一点,涂在谭诺后背还没有涂到的地方。
  一下又一下、就真的只在涂药。
  “涂好了吗?”谭诺趴在床上,想到今晚很可能要一直这个姿势睡,脸也皱了起来,“都怪你。”
  “涂好了,”身后的人从床上起身,平静地回道。
  谭诺在听到这个声音后,脑子一片空白。
  根本不是孙庭誉的声音。
  空气中一片寂静,谭诺猛地回过头,就看到昏暗的光线里,钟屹将手上的药膏擦干净后,又拧紧了药膏的管子放到一边。
  慢条斯理地做完这一切后,他就这样靠在墙边。
  见她看过来,他也只是回望:“为什么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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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考虑到以后,我的vb是:法拉栗-
第9章 chap9
  在看清是钟屹后,谭诺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
  她慌忙地拉过身下的被子想要遮住自己裸/露的身体,刚刚为了方便涂药,她整个身上只穿了一条内/裤……
  “怎么是你?我以为是……是我男朋友。”她磕磕巴巴地说着话,一时之间甚至忘记了孙庭誉的名字,“你怎么能不敲门直接进来?”
  意识到刚刚给她涂药的是钟屹,谭诺已经无法说出完整的一句话了。
  钟屹自始至终只看着她的眼睛,并没有望向别的地方。
  “因为,这是我房间。”他声音淡漠。
  “你的房间不是在那边?”谭诺的身体再一次开始发烫,不同于晒伤之后的反应,“我昨晚看到你进了对面的房间。”
  “那是我的书房。”他说。
  谭诺的脑子懵到无法思考,她脑子已经是一团浆糊,但是不对,“那你刚刚——”
  钟屹指了一下床边放着的东西。
  谭诺看过去,发现是一套干净的居家服。
  “我刚刚去更衣间,拿衣服。”他解释时看起来甚至可以称得上十足的耐心,“出了汗,我想洗澡换衣服。”
  谭诺的脉搏还在为眼前的一切加速地跳动着,以至于她已经无法思考,但是她看钟屹的眼神,确实不像在撒谎。
  “这是我的卧室,”钟屹说完这句后,顿了顿,才说,“你和孙庭誉的房间,在隔壁。”
  谭诺的手紧紧抓着被子的一角,所以,钟屹的卧室其实是在他们的隔壁,而对面的两间是他的书房和更衣间,只是他昨晚回来之后就进了书房,这让谭诺误会了。
  “我以为这是他的房间,我走错了……”幽暗的黄色灯光下,钟屹也能看出她耳朵的红已经不同于被晒伤的红。
  “我知道。”钟屹看起来完全没有要追究的意思。
  这栋房子买来时,每个客房都很大,买来后,钟屹按照自己的需求简单地做了改动。
  谭诺迷蒙的目光再次望向钟屹,他的瞳孔在光线暗淡的空间内看起来有些幽深,就好像要将她吸进去,身体被涂上药的地方再一次发热,就好像他带茧的指腹还在那里抚过,一直没有离开。
  窗外一阵风拂过,将厚重的窗帘微微地掀起一个角,这幽暗的空间内短暂地挤进了尼斯夏日的日光。
  那道光就这样掠过床单、掠过谭诺的身体,蓦地将谭诺的思绪拽了回来。
  她咬着嘴唇,“可是,你怎么能帮我涂药呢?”
  她是他好朋友的女朋友啊。
  房间安静了。
  许久,钟屹望着她,眼神里是谭诺看不懂的情绪。
  “你叫我,所以我帮了。”
  “那是因为我以为进来的是孙庭誉。”她双手绞着被子。
  谭诺在心里努力说服自己,或许是因为钟屹长期生活在这里,这样的亲密程度对他来说没什么。
  但是,这根本解释不清。
  他不是讨厌她吗?但今天的种种都在冲击着她的认知。
  但是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现在要出去,要离开她男朋友最好的朋友的房间。
  “我要出去,你……”
  钟屹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后,到浴室里拿了一条毯子。
  “裹这个,干净的。”
  放下后,他再一次进了卧室自带的浴室,关上了门。
  谭诺终于得到喘息的机会,她手忙脚乱地用浴巾把自己裹好后,抓起自己的衣服就往门外走。
  淋浴间的门,打开了。
  钟屹在她身后将她叫住。
  “谭诺。”
  谭诺停了下来,但没有回头。
  钟屹走到床边,将她遗落下的孙庭誉买给她的药膏捡了起来。
  见她背对着自己,钟屹不在意地扯了一下嘴角,又走到她的面前。
  他将药膏递到她面前,谭诺没有看他,伸手就要接。
  但是等到她已经握住药膏管子的一头,钟屹却并没有松手。
  谭诺试图拽了一下,钟屹的胳膊却用了一点力,将她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
  谭诺终于不得不抬眼看向他,“你想干嘛?”
  而钟屹对上她带着点质问的语气,表现得很平静,平静到谭诺没办法对着他发脾气。
  他笑了一下,屋外很亮,但是他的身影依然和身后没什么光亮的空间融为了一体。
  “我想你,”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今晚不要打扰我。”
  她的身体因着他说话时的目光与语气,泛起了战栗。
  说完,钟屹收回了目光,倏地松了手,留谭诺一个人站在原地。
  谭诺感觉到自己血管里的血液在跳,因为她知道钟屹在说什么,
  钟屹是在说,昨晚她和孙庭誉的动静,打扰到他了。
  他让他们今晚不要再做/爱。
  -
  回到了孙庭誉的房间后,谭诺的呼吸依旧混乱。
  她没有解开身上的浴巾,就这样直接地躺到了床上。
  十分钟之前,她还以为钟屹住在和自己隔一个很大的客厅的房间,但现在,她知道他就在她隔壁。
  这本来也没什么,只是……
  刚刚从钟屹房间往回走的时候,她还有一瞬间在胡乱地联想,假如她从他房间走出来的那一瞬,孙庭誉正好回来了,那她和钟屹到底该怎么解释。
  甚至,钟屹在卫生间里,她匆匆地从房间里出来的这个画面竟然惊人地有些熟悉。
  闭上眼睛,她又不由自主地想起钟屹下午在天使湾时对她说的话。
  他说,“谭诺,我们两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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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诺很少主动去回忆被她刻意丢进记忆角落里的和钟屹的第一次见面。
  她是趋利避害的人,从不会把有损自己心情的事时时地在脑海里反复地回忆、自我折磨。
  那还是五年前,孙庭誉20岁生日的第二天。
  生日当天,她被孙庭誉邀请去参加他在江市最大的酒店举办的二十岁生日宴。
  那是谭诺高中的最后一个暑假,上大学前,她度过了相当自由快乐的一段时光。
  结果就在巨大的蛋糕被推上了台时,孙庭誉却忽然走到她身边,拉起了她的手。
  谭诺毫无防备地被孙庭誉一路牵着跑出了宴会厅。
  从前也有过谭诺不想去上课,被孙庭誉硬拉着去补习班的时候,但是那时,他总是拉着她的衣袖,又或者是书包的带子。
  这一次,他牵着她的手一路跑,谭诺被他拉着跑了好远,本就是夏天,谭诺感觉自己的手已经开始出汗,孙庭誉终于带着她在酒店后的露天花园处停了下来。
  谭诺还没有来得及问他发生了什么,就看到花园前的地面上铺满了大片白色的玫瑰花。
  谭诺惊讶地看了一眼孙庭誉,又望向眼前的花。
  高考以后她报复性地看了好多电视剧。孙庭誉放暑假后来看她,她因为过于沉迷电视剧,连眼神都忘了给他。
  画面上男主角准备在婚礼上摆满他喜欢的白玫瑰,谭诺看着花一脸艳羡,“好好看,我也想要。”
  这纯属她看剧过度投入时会说的没营养的话,正如她看到别人吃饭吃得很香,即使是她没那么喜欢的食物,她也会手舞足蹈:“我也想吃。”
  她其实看完剧后,连白玫瑰的花语都忘记了。
  “这些都是送给我的吗?”她眼睛眨了眨,指了指自己问道。
  孙庭誉的眼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还有注视着喜欢的人时才会有的笑意。
  “喜欢吗?”
  谭诺诚实地说:“喜欢。”
  浪漫的东西她都喜欢。
  “但是,我们为什么要现在跑过来?”
  “你不是说,一直很想叛逆一次,在全校开会或者老师上课的时候,众目睽睽之下跑出教室,翘课吗?刚刚人是不是很多?”
  这是谭诺上高三时学习学累了崩溃想发疯时说的话,她还记得当时孙庭誉说,包在他身上,但是谭诺根本没有当真,没想到他还记得。
  “可是,你爸爸妈妈会骂死你吧,这是你二十岁的生日,还有那么多人来。。”
  孙庭誉摇了摇头,看起来毫不在意。
  “骂也没关系,我二十岁的生日,只想跟你在一起。”他说。谭诺闻到了淡淡的花香,就听到孙庭誉微微地低下头,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你呢?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孙庭誉说话时的眼睛很亮,那里的光亮感染着谭诺。
  这一天之前,谭诺觉得他们已经在一起很久很久了,久到她已经习惯了他的陪伴。
  “那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吗?”她很认真地问。
  孙庭誉捧着谭诺的脸,在心里想:这件事,从你14岁开始,我不是一直在做吗?
  “会,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谭诺笑着将自己的手贴上了他,声音很甜地说:“那我也会一直陪着你。”
  “诺诺,”这是孙庭誉第一次这样叫她,叫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听到了心跳漏了一拍的声音。
  原来,爱是拥有以后还是会忐忑吗?
  他只想长久而永恒地握住属于他的幸福,“承诺了就一定要做到,知道吗?”
  “嗯!”谭诺在他的视线里点了点头,很骄傲地说,“谁让我叫谭诺呢?我会的。”
  她看得到孙庭誉的眼睛在花园灯光的映衬下熠熠发着光。
  灯光下,孙庭誉第一次吻她,鼻息间是淡淡的白玫瑰花的香气。
  过了一会儿,孙庭誉将谭诺搂在怀里,又去啄吻她的脸。
  “好痒。”谭诺被他亲到了耳朵,忍不住笑着躲闪。
  孙庭誉又去吻她另一边的脸,就这样抱着闹了很久很久,他听到谭诺在怀里“啊”了一声。
  “你后悔了吗?不可以。”他说。
  谭诺的声音听起来很遗憾,“可是你的生日蛋糕,看起来好好吃啊。”
  她已经盯着看了一晚上了。
  孙庭誉忽然笑了,他早就注意到了。
  他将下颌抵在谭诺的脑袋上,“我叫人给你留了一块,很大一块。”
  “真的吗?”
  “嗯。”他没有说,口味就是按照谭诺的喜好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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